书名：今天我能退圈了吗？[娱乐圈]
    作者：辛橙
    文案
    黎蕊习武多年，十一岁进入国家少年武术队，参加国际武术锦标赛多次获奖，武术队退役后开了一家武馆。
    一次偶然她穿到和自己同名的娱乐圈头号绿茶身上。
    什么？两位当红男星竟然为自己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双双进了派出所？
    一夜之间自己被全网抵制，代言品牌集体解约，面临七千多万天价赔偿？
    欠钱？还就是了！
    黎蕊化身革命的一块砖，哪里赚钱往哪里搬。
    广里代言的抬咖工具人、恋综拆CP工具人、影视剧中最苦最累的威亚狂魔，只要能赚钱还债统统没关系。
    “黑历史”无数的娱乐圈头号绿茶变身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
    日常一问：钱还完了吗？我今天能退圈了吗？
    有一天，黎蕊发现周围人看自己的眼光都不同了，每个人都哭着喊着：姐姐杀我！
    黎蕊：匿了！贵圈太乱，我选择退出！
    国民作家沈子骞在餐厅吃饭，隔壁桌一位很面熟的艳丽女星，用奇特的目光看着自己。
    吃完去结账时，服务员告知：黎小姐已经帮您买单了。
    过了好几日，沈子骞才想起来：黎小姐？不就是那位念错自己书名的女明星吗？
    影帝傅觉常年神隐，只有工作室帐号代为发布一些个人行踪。
    有一天全网头号神秘艺人竟然开通了微博帐号，PO出自己和某著名“绿茶”女星的合影，并配文：今天又是被保护一天呢。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娱乐圈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黎蕊 ┃ 配角：傅觉；沈子骞 ┃ 其它：一句话简介：背负七千万债务闯荡娱乐圈
    立意：欠钱还钱，自强不息
    第1章
    早上六点。
    黎蕊撩开窗帘看了眼楼下，不仅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在，屁股后面还多了一辆白色的捷达，两辆车一前一后将一楼大门卡得死死的。
    昨天打电话让物业驱逐走了，今天又来了！还真是阴魂不散！黎蕊嘴角挂起一抹冷笑，两只手握拢成拳，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
    昨天是她十几年来第一次早上没有晨练，心底积攒的焦虑渐渐变成一股怒意直冲脑门。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鞋子，将头发绑成马尾，戴上棒球帽、口罩，出门！
    黎蕊拉了拉帽沿，低着头，推开大门。
    “来了来了！”
    “她出来了！”
    “咣当”两声，从一黑一白两辆车里冲出两个年轻男子，一人拎着一台长焦相机，直朝她奔了过来。
    “黎小姐！我是【吃瓜少女】的记者……”
    “黎小姐！我是【一线八卦】的记者……”
    黎蕊看也不看他们，撒开腿沿着门口那条林荫道跑了起来。大刘和小李见势不妙，抄起相机跟在她身后狂奔。
    “黎小姐！你慢点啊！”
    “黎小姐！林耀阳和靳恺都声称和您是恋人关系，请问您做何解释？”
    “黎小姐！靳恺的经纪团队发表声明，说他是这场情感骗局的受害者，请问您和靳恺倒底是什么关系？”
    大刘和小李跟在黎蕊后面一路追赶，不时拿起相机对着她的背影“咔嚓”一下。小李个头不高，但速度极快，好几次接近了，又被黎蕊加速甩在身后。
    大约跑了两公里，前面出现一条岔道，黎蕊一头扎进右手边的绿色栈道，小李跟在后面边跑边喊：“唉！黎小姐！前面是条死路啊！你别跑那么快啊！我就问三个问题！三个就好！”
    黎蕊抬头，前面果然被一道砖墙堵死了，物业在公寓区和别墅区之间砌了一堵墙。她回头一看，矮个子男已经跑到栈道入口了。
    看不出这小子速度还可以！
    砖墙墙根下散落了一堆石块，黎蕊一脚踏上几中一块，借力一跃，三步并作两步直蹬上墙头。她站在墙头上转头看了小李一眼，面无表情地朝他竖了个中指，便翻身跃下不见人影。
    小李顾不上肺部呼哧呼哧喘得像风箱一样，举起相机拍下了黎蕊竖中指的画面。照片里的黎蕊整张脸只露出那双浅褐色的猫眼睛，眼底寒意慑人，一扫平日的慵懒娇媚。
    小李反复回看今天抓拍到的素材，前面几张跑步的比较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是黎蕊。最后抢拍的那段视频就绝了，得亏这位娱乐圈有名的“猫系美人”那双眼睛太有辨识度。他放下心来，有了这些战果这个月转正应该妥了！这一趟太TM值！
    过了好几分钟，大刘也赶了过来，一脸焦急问小李：“你拍到了吗？”
    “没有，妈的，跑得比兔子还快！”小李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他一边撑着腰平复自己的心跳，一边对着大刘直摇头：“这太不合理了……”
    “怎么不合理？”
    “我是体育特长生，当年靠跑步跑进大学，黎蕊选秀节目出道的，竟然比我跑得还快！你觉得合理么？”
    “……”
    ********************
    早上七点半，富果冷链配送车会准时到达莱斯花园东门的【OK！便利店】。
    配送小哥将店家定的便当、冰淇淋、进口水果、饮料、乳制品卸下车，便赶去下一家送货。
    小小的便利店门口瞬间被一堆货物塞得满满当当，刚好这天店里的男店员请假，女店员只得一个人将门口的货一点点往店里搬。
    一堆货品当中，两个足有半人高的货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便当盒。最近天气炎热，速食便当愈发畅销，一天多的时候竟然可以卖掉上百个。
    店员试着搬起其中一个货筐，嚯，真够沉的！她只得双手拽着一点点往店里挪。
    “我帮你吧！”
    店员回头，一个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姑娘正弯腰看着自己手里的的货筐。
    “黎…蕊？！”店员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门口两个姑娘正准备进店买早点，闻言也看了过来。
    莱斯花园位于海城市中心，周边云集了电视台、影视制作公司、各大文娱经纪公司总部，小区建好后就吸引了不少名人入住，比如国民主持人许清欣、畅销书作家沈子骞，综艺天王严骅，还有最近曝出很多负面的女明星黎蕊等等。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文娱公司的员工也租住在小区里。
    不过明星业主大多行踪不定，像黎蕊更是一年难得来店里买一次东西，【OK！便利店】的女店员在这干了两年，这是第一次见到黎蕊本人。
    一向爱走妖娆明艳风格的她今天却穿得极朴素，运动背心外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T恤，下半身则是一条宽松的休闲裤，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跑步鞋，又白又细的脚踝感觉一把就能捏住的样子。一头齐腰长卷发此刻则规规矩矩地绑成马尾，扎在脑后，宽大的T恤衬得她脖颈格外纤细挺直。
    这一身闲适得像隔壁遛弯的大爷。女店员有些愣住，不由想到这几天网上满天飞的各种热搜，忍不住好奇道：“黎小姐，您今天怎么有空？”
    黎蕊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扫了她一眼，小声嘀咕道：“这样都能认出来。”
    “毕竟是您的铁杆颜粉。”女店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黎蕊眼睛眨了眨，眼底泛起一丝笑意：“什么颜粉，散粉的，我来搬吧。有点饿，还想早点吃上便当呢！”说罢从店员手中接过货筐，双手一拎大步往店里去了。
    “黎蕊！”两个女孩中个头高一点的那个再也按捺不住，举起手机对着黎蕊的脸，一边拍摄一边堵住她的去路，怒气冲冲质问道：“你这个贱人，良心是被狗吃掉了吗？靳恺还关在派出所里，你竟然还有心情吃便当？！”
    另一个女孩上前拉着自己的朋友，狠狠剜了黎蕊一眼，小声劝道：“她茶艺再高，现在也阴沟里翻船，靳恺和林耀阳已经看清她的真面目了！犯不着跟她这种绿茶婊说太多……走吧，还要上班呢……”
    黎蕊仿佛没听见一般，面无表情地抬着货筐，绕开拍照的女生，将便当搬进店里。她纤细的胳膊抬着巨大的货筐，动作却格外轻灵有力。
    “太感谢了！放在冷藏柜旁边就行了！”女店员跟在身后一个劲地道谢。
    高个子女孩怒气未消，举着手机也跟了进来，“黎蕊，你必须公开跟靳恺道歉，不然就给老子滚出娱乐圈！”
    “哎！这位小姐，店里不允许拍照！请不要骚扰店里其他客人！”女店员忙上前制止。
    黎蕊全程置若罔闻，一言不发。
    “别以为我们恺甲女孩好欺负！黎蕊，你等着！”高个子女孩眼看拍得差不多，便结束录制，悻悻地和朋友离开。
    “红烧牛腩好吃吗？”黎蕊随手从货筐拿起一盒便当，抬头看向店员，露在外面的那双浅褐色的睛睛静谧如水，一丝波澜也无，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发生。
    女店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乖巧得如同一个认真答题的小学生：“挺好吃的，它家牛腩做得特别入味！”
    黎蕊从善如流：“那就这个了！”
    她拿着那盒便当到柜台买单，一个电话突然切了进来。
    “不好意思。”黎蕊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拿回手机，往货架深处走了几步，接了起来。
    “不是让你呆在家里，不要出门吗？！”一接通，电话那头黎蕊经纪人徐千甄的声音就噼里啪啦兜头盖过来，“这么多年没见过你早起跑步，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你一大早搞什么名堂！”
    “我要晨练！”黎蕊站在冷藏区的货架前，声音也凉沁沁的，像夏日既脆且冽的老冰棍。
    “晨练？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晨练？！”电话那头徐千甄一副“我信你个邪”的语气，高亢的声音愈发带出几分焦躁：“你看下手机，都发给你了。这几天好多品牌都找过来，都表达了解约的意向，我怀疑他们是商量好的！”
    旁边一阵悉窣响声，店里又来了其他顾客，黎蕊侧了侧身子又往里走了几步。
    “待会看，马上到家了。”黎蕊挂上电话，转身想从货架上面拿个三明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越过她去拿上面的一盒蔬菜沙拉。
    黎蕊转过头，旁边的男子身形格外高大，以至于她只看到两个鼻孔和一道凌厉的下颌线。年轻男子抬手的动作将上身纯白色T恤一并带上去，露出白T下面的一截腰腹。
    “这腰腹起码得练个二三年才能有这个气候。”黎蕊在心底默默评判道。
    “你是要拿这个吗？”
    一个金枪鱼三明治递过来，黎蕊抬头，年轻男子那双狭长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这些天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她愣了愣，接过男子手中的三明治：“谢谢。”
    年轻男子朝她点了点头，拿着蔬菜沙拉去柜台买单了。
    ***********************
    回到家，黎蕊打开微波炉叮上三明治，将便当放进冰箱当午餐。
    打开手机，徐千甄的消息弹了出来：
    “SZ、K&Y、怡诺几个大牌昨天都找过来了，今天会发解约书。几个国内的品牌也坐不住了，都想终止合作。”
    黎蕊登上微博，十几万条评论、私信弹了出来，卡得手机差点当机。随便翻了几屏，扑面而来的各种生殖器字眼，极尽辱骂之能事。
    #黎蕊滚出娱乐圈#还在热搜上，只不过标签由深红色的“爆”变成了浅一点的“沸”。
    黎蕊坐下来一边刷评论，一边吃三明治。刷着刷着，手里的三明治快要被捏成渣了。淦！不就是泡了两个男人吗？！这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穿成这个和自己同名的女明星的这几天，黎蕊感觉像做梦一样。
    她打小在寺庙长大，七岁被师傅送到武校，后来加入国家武术队，在国内和国际各种武术赛事上拿过金奖、银奖，过往经历和娱乐圈可以说八杆子打不到一块。之前她有个师兄是黎蕊的粉丝，她才知道娱乐圈有个和自己同名的女明星，至于具体的才艺、作品一概不知。
    从武术队退役后，黎蕊开了一家武馆，经营得很不错，学员越招越多，营业额连年攀升。
    那天，她正和武馆的几个兄弟在市中心拍炸街视频，用作暑期招生。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在步行街飚起了摩托车。黎蕊躲闪不及，被摩托车撞倒，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躺在那个和自己同名的女明星家的地板上。
    黎蕊一度以为是在拍电视剧。
    一个足足有七八十平的客厅，装修得非常华丽，两个她有些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男人正撕扯在一起，一个额头冒血，一个眼眶青紫，两人嘴里骂骂咧咧，你一拳，我一脚，全不在点上，看得她暗暗发急。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物业制服的保安领着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进来了。
    “就是他！”保安一手拿着对讲机，一手指着高一点穿黑色衬衫的男子说：“他从窗户那里跳进来，然后和黎小姐的朋友打起来。”
    警察很快拉开了两个人，拷上手拷带走了。临走前，穿黑色衬衫的男子回过头，猩红的眼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里满是不甘和愤怒。
    小区保安上前，一脸关切地看着呆坐在地板上的黎蕊：
    “黎小姐，你没事吧？你额头上肿了，要不要去医院看下？”
    黎蕊看到他的制服名牌上绣个四个字【莱斯花园】，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确实有个包。
    “我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
    保安看她好像没大碍，也就走了。
    黎蕊站起来想查看一下自己的额头，看到镜子里的女人，当场愣住。
    **************
    黎蕊，海市人，二十三岁，十六岁参加《下一站美少女》选秀，因为出众的外形条件出道。综艺教母伍艺欣更是对她青睐有加，评价她是“娱乐圈五十年难得一见的颜值型选手”。选秀节目结束后，黎蕊、林霜、王丝娜和谈言妍组成Soft Candy Girls少女组合。
    四人以组合的形式出来营业了一段时间，之后不久因为各种原因解散。单飞后的黎蕊拍了一些电视剧、电影，但一直没什么出圈的作品。倒是因为娱乐圈“颜值教主”名号和初代少女偶像的情怀滤镜，拥有一批粉丝，这些年一直保持着一定的人气。
    一向以理中客多著称的豆集网，网友对黎蕊的评价如下：【严重怀疑黎蕊进娱乐圈是为了钓凯子的】
    【娱乐圈头号绿茶婊，鉴定完毕】
    【除了撩男人，看不出她有什么特长】
    【楼上的就酸吧，黎姐优点就一条：长得好看】
    ……
    不过，黎蕊最近因为丑闻缠身，名声跌到谷底。先是在自己寓所和当红小生林耀阳幽会，被另一位新晋流量靳恺破窗而入。靳恺当场和林耀阳打了起来，最后两位男明星都进了派出所，被行政拘留十五天，而始作俑者黎蕊本人毫发无损。
    二男争一女的狗血剧被蹲守在外的狗仔拍了个正着发到网上，一时之间吃瓜群众炸开了锅，群情激愤，无数网友到黎蕊帐号下出征，微博更是几度瘫痪。
    #黎蕊滚出娱乐圈#瞬间蹿上热搜第一。
    除了用各种难听字眼辱骂黎蕊和她所在的经纪公司，林耀阳和靳恺的粉丝们还跑到她代言的品牌底下留言：“能够选黎蕊这种不要脸的女明星当代言人，怡诺真是专注为绿茶婊设计佩饰一百年@怡诺”
    “骚女人穿K&Y，勾引男人棒棒的哟！@K&Y”
    “贵代言人黎蕊人品及风评极差，在更换代言人之前，我们绝不会再买任何@SZ的东西！”
    “即日起，恺甲女孩抵制任何黎蕊代言、推广、担当大使的产品@K&Y@怡诺@SZ”
    “路转黑！任何黎蕊代言、推广、担当大使的品牌，拉黑！@K&Y@怡诺@SZ”
    各大品牌官博不胜其扰，纷纷关闭评论功能。
    ……
    刷完一圈微博，黎蕊退出帐号，呆坐半晌。
    她开始打电话给自己曾经的师傅、队友、武馆的兄弟。
    电话那头机械的女声一遍遍响起：“您拔打的电话是空号。”
    黎蕊把所有自己能记住的电话号码全打了，一直打到手机发烫电量耗尽，电话那头始终是冰冷的提示音。半夜她换上衣服，戴好帽子口罩，出门打车去自己的武馆，报上门牌号，最后找到的却是一家餐厅。
    黎蕊将前后发生的一切仔仔细细捋了一遍。
    所有的一切都无比清晰而真实。
    她真的变成了那个三流女明星黎蕊，一个久负盛名的“绿茶婊”。
    第2章
    艾茴大厦顶楼，CEO赵坚白办公室，不时有争吵声从里面传出来。
    秘书朱雯看了眼电视显示屏右下角的时间——黎蕊经纪人徐千甄已经进去三个小时了。
    最近黎蕊的负面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公司虽然下了封口令，禁止员工对外谈论此事，但整个艾茴内部关于这场狗血三角恋的各种传言早已甚嚣尘上。
    从早上打开电脑开始，朱雯微信的消息提示框就一直跳个不停，大群小群里几乎都是黎蕊的各种八卦。
    “出了事就躲起来，让别人给她擦屁股！这次解约，公司不会给她担着了！自己作出来的，自己受着！”
    咆哮声夹杂着拍桌子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好久没听到老板如此动怒。坐在外面办公的朱雯不由缩了缩肩膀，赶紧关掉各个群聊窗口，开始专注工作。
    赵坚白看上去五十来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双鬓夹杂着些许白发，颇有几分儒雅，此刻镜片后面那双眼睛盛满怒气。这位编剧出身的CEO，除了笔头功夫了得，嘴巴也够毒的，训起自家员工、艺人来那可是毫不留情。
    这些年，他带领着艾茴一步步从小经纪工作室到现在国内十大经纪公司之一，在公司积威甚重，少有人敢忤逆他。
    看着面前摊开的一堆解约合同文本，徐千甄脸色也不好看。多年的经纪人经历，她已经能克制自己不把情绪挂在脸上。
    徐千甄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自己的老板：“赵总，K&Y这个代言是她自己作没了，怪不了别人。公司把K&Y给谁我都没意见，只除了林霜……”
    赵坚白眼底绽出一丝寒光，毫不客气地打断她：“K&Y之前属意的就是林霜，黎蕊当初怎么把这个代言弄到手的，你比我更清楚！这次如果不是林霜，公司就要损失掉K&Y这个合作了！”
    蓝血品牌K&Y这两年开始试图在年轻艺人中寻找合适的品牌大使，扩大品牌在年轻族群当中的影响力。去年，他们将目光瞄向了以选秀起家的艾茴娱乐旗下艺人。
    林霜和黎蕊是艾茴旗下势头最好的两位流量艺人，又出自同一个少女组合，一位高冷，一位美艳。两人这么多年争资源撕番位，各种明争暗斗，私底下关系水火不容。
    K&Y一开始接洽的是林霜，已经谈得差不多了，黎蕊自己私下找到品牌高层，自降身价，最终以降2成代言费的代价拿下了K&Y鞋履线品牌大使的身份，气得林霜找赵坚白闹了好几天。
    “不管怎么说，黎蕊对艾茴的贡献有目共睹。去年她个人的经纪收入占整个公司经纪收入两成。这个时候如果把K&Y代言给林霜，对她的人气口碑打击太大了……”
    作为黎蕊的经纪人，此时徐千甄还是很尽职地维护手下艺人的利益，硬着头皮继续争取。
    赵坚白冷哼出声：“不是看在她产出还可以，你以为我会容忍她到现在？她去年5000万的经纪收入，林霜也做到了4500万。看上去她是高一些，但公司花了多少钱和资源去压她的那些负面，你算过没有？像她这样的艺人，就是颗定时炸弹，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给你惹出点事来！”
    徐千甄叹道：“赵总，黎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哪拿得出那么多钱。我看赔偿合同，她第一个月就有笔一千多万的款子要还。以她的性格，还不出钱来，还得找品牌撕，最后怕是闹得不好收场……”
    赵坚白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又放了回去，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七千万如果她一时半会拿不出来，公司可以先帮她垫付。一年后合同到期前把钱还上，我放人。还不上，那只能降成D级合同，再给艾茴干三年！”
    D级合同没有任何分成，艺人只有每个月一万五的固定月薪，在艾茴不少新人拿的是D级合同。
    让一个出道多年曾经风光无限的少女团体偶像拿着D级合同给艾茴干三年，不得不说赵白坚算盘打得够精，也够狠！看来这个方案他早就想好了。
    如果黎蕊接受公司的方案，将债务主体变更，这一年她就是生产队的驴，拼死拼活地给艾茴干着吧。
    不得不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赵白坚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要是想闹，大可以去闹！看娱乐圈还有没有公司敢收她！”赵坚白语气阴寒至极。
    事已至此，看来老板这已经没有转圜余地。
    办公室气氛一时陷入冰点。
    坐在外面办公的朱雯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颈椎，看了眼时间，已经到饭点，打开手机正准备给老板点个工作餐，办公室里面传来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赵坚白冰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你回去跟她说，不要再搞小动作，不然就给我滚蛋！”
    徐千甄拎着包走出来，神色异常严峻。
    ……
    “黎蕊志向根本不在娱乐圈，不如早点退圈嫁人！”
    “艾茴多的是条件好又努力的小姑娘！不珍惜机会的人，永远不值得同情！”
    赵坚白的话句句如刀在耳边回荡着，偏偏徐千甄一句也反驳不了，老板说的都是大实话。黎蕊和艾茴的合约还剩最后一年，公司之前就透出话风——不会续约，高层显然对黎蕊早已失去耐心。
    而将K&Y的代言给林霜，无疑是对黎蕊的一次大型警告。
    从老板办公室里出来，徐千甄直奔莱斯花园。
    这几天黎蕊出奇的安静，微信、朋友圈一片静默，这会也许正在家里打电话四处哭诉吧。一想到她一出事就歇斯底里的样子，徐千甄在车上已经开始脑门发胀了。
    跪完了品牌，说服了老板，最后还得哄好艺人，这就是经纪人的日常。只怕自己一通操作下来，最后黎蕊却并不领情。
    ******************
    这几天，黎蕊充分感受到了前身作为女明星的热度。
    在她的要求下，物业把楼下的狗仔驱逐走了。很快，她发现对面一直没人入住的毛坯房里，出现几个形迹可疑的男人，不时朝自己这边探头探脑，手里举着不知道是相机还是望远镜的东西。
    还真是不死心啊！
    黎蕊冷冷地盯着对面几个男人，拉上窗帘，继续在家打坐、倒立、打拳、做平板支撑、举大桶矿泉水。
    和自己以前线条感极强的身材不同，女明星黎蕊骨架小，偏肉感，四肢绵软无力，这让她看上去有点懒洋洋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黎蕊又恢复在武馆时的作息，每天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点睡觉，开始各种魔鬼训练。
    她还对现在住的屋子进行N轮深度游，里里外外摸了个遍。前身留下来的房子是一套双层别墅，大概二三百平方，梦幻公主风的装修，复古中透着华丽。尤其主卧室，一个巨大的圆形床幔悬在床头，淡紫色的轻纱垂泻而下，把一个巨大的圆床拢在中间，充满如梦似幻的少女气息。
    前身显然对自己的美貌极其自负，在圆床正对面挂了一幅巨大的肖像画，以确保每天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自己的盛世美颜。
    黎蕊站在圆床前足足愣了几分钟。
    几分钟后，她将床上的被子搬到书房。书房应该是全屋最空的房间了，一整面书柜零星放了几本书，靠窗位置摆放了一张贵妃榻。贵妃榻软硬适中，用来睡觉正合适。
    除了在家锻炼，黎蕊每天还花不少时间刷手机。她不想刷都不行，前身的手机每天大概至少要震个几千次。微信右上角红色未读信息提示，动辄几百条，偏偏黎蕊有强迫症，每次都会一条条点开，直到红色的数字消失。
    手头的这部手机应该是部工作手机，微信联系人有三千多人，黎蕊看了下分组，基本上都是工作上往来的一些制作人、导演、演员、化妆师、品牌方……
    这些天，不少人发信息来关心她，也有人发信息来骂她，还有人找她借钱的。
    关心的信息一概不回，骂人和借钱的则一律拉黑。
    最活跃的还是【黎蕊yyds】群组，里面全是黎蕊经纪团队的工作人员，最近因为负面舆情每天几千条消息刷屏，群里每个人几乎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
    所有人都忙得打跌，除了黎蕊，她有种想帮忙也不知道往哪使力的感觉。
    这让她想起念体校的时候，有一次因为抢篮球场地，她和隔壁班几个男生发生肢体冲突，将其中一个男生打得住院。最后是教练出面跟对方赔礼道歉，每天往返医院给人家送了一个月的饭。
    那一年黎蕊十岁，是个熊得不能再熊的孩子。熊孩子犯了错，有大人担着。
    而这次……黎蕊仿佛那个考完试等待老师发试卷的学生，问题是考试的人也不是她啊……
    黎蕊一边倒立，一边回想那天晚上的情形。不得不承认林耀阳和靳恺都是万里挑一的大帅哥，前身看来是一名地地道道的颜狗……
    正天人交战间，门口的密码锁传来了响声。
    第3章
    徐千甄进门看见倒挂在墙边的黎蕊，愣了几秒钟：“刚打你电话你没接，我自己进来了。”
    黎蕊翻身下来：“我关静音了，手机实在太吵。”
    徐千甄打开客厅入口摆放的双开门冰箱，里面被水果、蔬菜、酸奶，各种食物塞得满满当当。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那天跟小梅发通脾气起了作用。
    黎蕊晨练买便当被拍，徐千甄大为光火，冲黎蕊的助理小梅大发雷霆。
    黎蕊看徐千甄一进来就忙着视察冰箱，忙解释说：“小梅这几天天天给我送吃的。我跟她说两天来一回就行了。”
    小梅似乎有些怕自己，每次来把东西放下就走了，也不敢多待一会。
    徐千甄在黎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上下打量她——好像情绪还算稳定？
    黎蕊双手放在膝盖上，端坐如山，也认真看着徐千甄。
    徐千甄看上去三十多岁，妆容不浓不淡，细看黑眼圈有点深，一身剪裁得宜的西装，齐肩发，整个人看上去非常精干。黎蕊上网查过徐千甄的资料，她算是圈内的老牌经纪人了，入行十几年也带出过像江清怡这样影后级的艺人，以及七八个二线以上的明星。中间因为生孩子退出圈子一段时间，之后复出加盟艾茴娱乐，带的艺人资源却大不如前了。
    黎蕊是她加盟艾茴娱乐带的第一个艺人，这些年两人一直相处得还算不错。
    “这几天，你最好不要出门了。要是想跑步，过两天让老黄把工作室那台跑步机搬过来。”
    “好。”黎蕊点头应下。
    她答应得太快，徐千甄不由地又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这是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大祸？徐千甄哂然一笑，也不绕弯子了，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这是几个要解约的大品牌当初签的合同，你看一下吧。法务那边已经核过了，最后的赔偿金额……七千万……”
    “七千万？！”
    黎蕊彻底呆住，自己没听错吧？她打开文件袋，开始翻看黎蕊之前和品牌签的代言合同，逐条逐句，看到后面她的手不由地抖了起来，一股寒意蔓遍全身。
    这几天她一直在等靴子落地，真的落地了，她开始慌了。
    怡诺和SZ前期只支付了代言费的三成，根据风险条款不仅后面的钱拿不到，还得返还品牌方前期支付的代言费作为赔偿，这两个品牌最后的赔偿金额大概一千万左右。
    K&Y则更为苛刻，风险条款明确规定一旦出现给品牌形象造成负面影响的舆情必须给予他们代言费双倍金额的赔偿。
    黎蕊和K&Y签的是一份为期三年的代言合同，总代言费两千万，这意味着她要赔偿四千万给K&Y！
    除了这三个大品牌，还有几个中小品牌代言，最后算一算自己接下来将面临七千多万的巨额赔偿。老天这他。妈的安排的是什么剧本！一上来就是七千万的债务！
    自己开武馆一个月营业额最高的时候还不到五万。这些年省吃俭用银行存款也没超过七万。被摩托车撞了一把就欠下七千多万债务？这天怒人怨的运气是不是可以去买彩票了？
    看着黎蕊原本平静的表情开始出现龟裂，徐千甄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看下法务那边整理的违约赔偿协议，总共八个品牌的，偿还赔偿的期限各不相同，短的三个月，长的半年内。”
    “现在两个方案，一个方案是按照各大品牌违约赔偿协议还钱，协议上写的是几个月就几个月内还清，还款压力会比较大；第二个方案……七千多万的赔偿金可以由公司先垫付给品牌，然后你还钱给公司。今天我特意去找了赵总，他意思是你和艾茴还有一年的合约，一年内把七千万还清就行……”
    这尼玛简直太离谱了！
    黎蕊“腾”地站起来，在屋子里大步来回走动，脑子中无数念头闪过：那该死的骑摩托车的是和自己有仇吗？这七千万如果不赔的话，不知道法院会判几年？是不是这辈子都得在牢里度过了？
    她蓦地停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徐千甄：“如果一年内还不清七千万怎么办？”
    徐千甄犹豫了一下，开口：“如果合约到期前没有还清七千万，那你还得跟艾茴签三年D级合同，没有提成，每个月拿一万五的固定月薪。”
    艹！艾茴老板这算盘打的！一年内还不清，可以，那你就乖乖再当三年长工。
    赵坚白这只老狐狸这么做，无非是不想黎蕊因为赔偿金的事和品牌撕得太难看，进而影响艾茴其它艺人的商务合作。只要黎蕊接受第二种方案，不管她是不是能在一年内还完七千万，艾茴都吃不了亏。
    徐千甄叹了口气：“怡诺、SZ和K&Y这几个品牌的赔偿金可能要我们自己想办法，剩下几个小品牌……过段时间，我再找找赵总，看能不能用其它资源抵赔偿金。”
    黎蕊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咬牙：“这一千万必须在合约结束前还完！还完后大不了不干什么娱乐圈了！”
    徐千甄愣住：“你想退圈？”
    黎蕊不吭声，低头一页页翻着手里的合同，逐字逐句地看着赔款条款，看到后面双手不由颤抖起来。只有一句话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草！泥！马！的！
    翻到最后一份合同，黎蕊顿住了。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后，她猛地抬头：“这个品牌代言是不是还在？”
    徐千甄看了她手上的合同一眼：“安意？一个国产三线运动鞋品牌代言，钱倒是不少，二年二千万代言费。之前你不是有K&Y鞋子代言嘛，我帮你拒掉了……”
    黎蕊很激动：“这个合约我想接。”
    徐千甄愣住 ：“安意只是个三线……”
    黎蕊扯了扯嘴角，自嘲般笑了：“都这个时候了，还管几线？三线女明星配三线运动鞋，不是正好？”
    徐千甄神色迟疑：“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K&Y这个代言落到林霜手里了，过段时间就会官宣。林霜可能会成为他们新的鞋履线品牌大使。安意主推运动鞋，品牌档次和K&Y相差太大了。这个敏感时刻，太容易被拿来做文章了，我担心影响你以后接大牌代言……”
    黎蕊摇了摇头，态度坚定：“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安意这个代言你先帮我接了……”
    徐千甄有些错愕地看着黎蕊——没有哭闹，没有歇斯底里，黎蕊的反应比自己想象的淡定太多。
    “这一年多帮我接活，我不挑，钱多就行。”黎蕊浅褐色的猫眼睛此刻正燃烧着两簇小火苗：“你跟老板说一声，公司给的方案我接受了，七千万一年内还清！”
    徐千甄点点头：“好。我跟赵总说一声，让法务那边准备合同。”
    对于黎蕊而言，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千甄姐，帮我在这个小区租套公寓，不需要太大，小两居就行。”
    “租房？你这里不住了？”
    “嗯，帮我把这套别墅挂到网上，尽快转出去。我看了下，它应该能卖个二三千万。早点卖出去，早点把钱还上！”
    不就是七千万吗？砸锅卖铁也要给它还上！卖房！实在不行，还有一柜子奢侈品包包、衣服、鞋子，转手应该也能值几个钱……
    黎蕊盘算着这个屋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忍不住在心底默道：黎蕊啊黎蕊，你别怨我卖你的东西，这毕竟是你欠下的债……
    徐千甄环顾四周，什么情况？七千万全部自己还？一年净赚七千万对于鼎盛时期的黎蕊来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别说现在身处负面漩涡的她了。
    原本以为黎蕊还得找赵坚白大闹一通，没想到她决定卖房也要偿还赔款，真是让人跌破眼镜。
    “这套别墅你花了那么多心思，你舍得卖？”徐千甄还是有些不信。黎蕊这套别墅搬进来还不到一年，装修得十分考究，光装修费就花了几百万。
    “欠债还钱。房子以后会有的。”黎蕊的表情异常的平静。
    徐千甄看她这副模样也很不落忍，开口道：“我手头上大概还有一百多万的存款，凑一凑能凑个二百万的样子。你要是需要，随时跟我说。”
    黎蕊眼眶有些热：“谢谢千甄姐，钱倒不用，你帮我多接些活就行。”
    徐千甄点头：“工作你放心，赵总说了，剩下这一年不会卡你的资源。你既然已经想好了，那我尽快找人把房子的事处理好。”
    徐千甄从包里掏出一部粉色手机递给黎蕊，“前几天看你情绪不太稳定，你的私人手机我没收了。原本我是打算再替你保存一段时间，今天看你状态调整得比我想象得好，还是物归原主吧。不过，这段时间，你暂时不要发微博了……”
    黎蕊点点头，正准备接过，发现徐千甄攥着手机，神情严肃：“蕊蕊，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林耀阳？那天……你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黎蕊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他。我们什么也没发生。”
    徐千甄继续追问：“那靳恺呢？”
    黎蕊仍然无比坚定：“不喜欢。千真姐，你放心，不管是林耀阳、靳恺，我都不喜欢。我现在就喜欢一样东西——钱。”
    徐千甄松开手，点点头：“安意这个合约你确定接了？”
    “嗯！”黎蕊点了点头。
    “行！这次我亲自跟安意那边对接。”
    从黎蕊家出来，徐千甄发了一条信息给赵坚白：“老板，黎蕊打算卖房子还K&Y的赔偿金。”
    一个小时后，赵坚白回复了：“她活该。”
    第4章
    靳恺，十九岁，海城音乐学院打击乐专业在读生，身高一米九，外形出众，去年参加《Super Band》选秀获得最佳鼓手头衔。舞台上高冷话少，私底下性格却十分软糯，台上台下的反差萌让他一路人气急升，最后以总票数第二名出道。
    靳恺的粉丝号称“恺甲女孩”，都是些战斗力极其强悍的妈妈粉，撕节目制作人，撕经纪公司，凶残起来连爱豆本人都撕。节目播出期间，靳恺曾被狗仔拍到在餐厅抽烟的画面，最后被粉丝们骂得出来道歉。这也是为什么黎蕊成为她们眼中钉的原因，一个出道多年臭名昭著的“绿茶婊”勾引软萌少男，这已经不是娱乐八卦了，而应该上法制频道了吧？
    靳恺被带走时小兽般受伤的幽怨眼神，让黎蕊心头蒙上一层浓重的不安。
    【前身这是真的惹下了什么泼天情债吗？】即便钢铁直女如她，也难免会对当时的情形产生各种猜想。
    从不追星的黎蕊隔天才知道他叫靳恺，十九岁，是个选秀节目的爱豆，还是个在校学生，比前身小整整四岁！
    难怪网友怒骂她“老牛吃嫩草”、“残害祖国花朵”！好家伙！这是一上来就要接这一口大锅吗？黎蕊对前身和靳恺之间的关系更加好奇了。她在那部工作手机里找了半天，没有找到靳恺的任何蛛丝马迹。
    直到拿到前身的私人手机，黎蕊打开那个粉嘟嘟贴满水钻的手机，不出意外，微信未读信息又是999＋。前身的微信名叫黎黎小仙女，联系人也有两千多人，还好她有备注的习惯，黎蕊很快找到了靳恺。
    黎蕊将两人聊天框拉到第一条，开始一条条地看。
    一个多小时后，她放下手机，松了一口气：“还行。”
    至于林耀阳，那天晚上他全程表现冷静，就连警察给他拷上手拷，都面带微笑。以至于黎蕊对他并没有特别深的印象。上网看了他的资料才知道，他其实出道时间比前身还早，电影学院科班出身，演过几部偶像剧，拿过几个小奖项。
    黎蕊一条条滑着前身和他的聊天记录，眉头越拧越紧，十几分钟后，她将手机扔到一旁。
    “渣男渣女！”
    ……
    这部私人手机上的信息比那部工作手机有人情味得多，一堆人发信息过来关心前身的状况。黎蕊一条条翻过去，几十条关怀信息，明显以男性朋友为主，看来前身的异性缘是真的不错。
    【最近怎么样？心情不好免费的肩膀给你靠哦！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请你吃！】【大美女，最近还好吧？过几天有个游艇趴，要不要一起来玩？】【大小姐，最近怎么都不出来了？Day Dreamer酒吧好几天都没看到你了。】【你还好吧？没事吧？要不要我找人教训林耀阳和靳恺那两孙子？】反正也没打算以后和这些人有什么交集，黎蕊看完了统统点叉叉。
    只有一个人例外，有个叫【必须早睡】的微信好友，前身没有备注，在前天晚上发来一条微信：“K&Y在和你解约？听说赔偿款数额不低，需要帮忙说一声。”
    黎蕊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前身和【必须早睡】的联系并不多，逢年过节的时候会问候一下。【必须早睡】会在春节的时候给前身发红包，数额还不小，语气透着亲昵：“丫头，拿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女明星就是女明星，66666元的红包，前身只发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必须早睡】的头像画风有些清奇，靓蓝色背景上一朵盛开的白色莲花，莲花下面三个大字“我悟了”。他被前身分到家人这个组。这个分组就四个人，前身的父母、姐姐，然后就是这个【必须早睡】。网上资料说，黎父黎母在前身读中学的时候已经移民加国，还有个姐姐中学的时候就去了国外读书，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发展。
    黎蕊点进【必须早睡】的朋友圈看了一下，三天可见，三天前他转发一篇文章：《癌细胞最怕它，人人能做到，请告知你的家人！》这熟悉的画风。【这个必须早睡看来是个慈爱可亲颇有经济实力的长辈。】黎蕊猜测。
    是时候做个有礼貌的孩子，没准今年过年还能收到红包。
    她想了想，回了条信息：“谢谢您。暂时还能搞定。”
    【必须早睡】那边没有再回复。
    *
    黎蕊的负面在热搜上挂了两日后，最终被压了下来，最新热搜词条第一名已经换成了#江清怡怀孕#。
    江清怡是徐千甄亲手带出来的影后，出道不久即拿了白象奖影后，前年又斩获金龙奖影后，是国内最年轻的双料影后。去年江清怡和国内首富商天和之子商英耀完婚后，夫妇俩专注造人，频频传出怀孕的消息，但一直未见动静。昨天，淡出观众视野一段时间的江清怡，突然又因为怀孕上了热搜。
    最年轻的双料影后，加上豪门媳妇的神秘光环，#江清怡怀孕#的词条出来不到一个小时，标签就变成了深红色的“沸”，生生将黎蕊的热搜给压下去了。
    【蕊蕊yyds】群里的人都松了口气，这两天忙坏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黎蕊和徐千甄表明想接安意的代言后，原以为要过几天才会有反馈，没想到徐千甄第二天上午就打电话给她。
    “安意那个合同黄了。他们刚签了尚一芊。两年两千万，和之前跟你谈的价格一样。”
    “尚一芊？！你不是说安意是个三线品牌吗？尚一芊怎么会同意代言？”
    像黎蕊这种对娱乐圈不太关注的人，也听说过尚一芊。去年出道的女子组合THE-MOON的成员，人气非常高，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流量。
    “尚一芊之前代言了一个韩国的运动鞋品牌，最近不是抵制韩货吗？她的团队就想找个国产运动鞋品牌来挽回形象，正好安意在物色代言人，一拍即合。安意自己可能也没想到这次能签下尚一芊。”
    一个是解散了的前少女团体成员，一个是人气如日中天的当红团体偶像。对安意来说，尚一芊显然是比黎蕊更理想的代言人人选。
    以两千万的价格能签下尚一芊，更是让安意董事长笑得合不拢嘴。毕竟尚一芊的同类型代言，价格都在五千万以上。
    “尚一芊的合同已经签了？”黎蕊非常沮丧，看来还钱计划暂时搁浅。
    “前天刚签的合同，品牌代言人刚敲定尚一芊。这不年中盛典吗，安意这次动作很大，砸了很多渠道和媒体。除了尚一芊，他们还在找子系列产品的推广大使……”
    “推广大使？”
    “就是短期代言合同，利用明星短时间内的热度去帮他们卖货，出席线下活动，配合做做直播，给尚一芊抬抬咖……”徐千甄说到一半反应过来：“你不会想签这个推广大使吧？”
    “代言费多少？”黎蕊在心里飞快打起算盘。
    “具体没问，怎么着几百万肯定有的……”
    黎蕊精神一震：“我签！”
    徐千甄愣住：“这种回头草你确定要吃？”
    黎蕊“疯”起来完全不按理出牌，以前可是一听到直播就绕路走，嫌太Low。
    徐千甄语带嘲讽：“一个过气女团偶像，一个正当红的女团偶像，一个品牌临时推广大使，一个是品牌全系列代言人，你觉得尚一芊粉丝会放过这种拉踩的机会？还有安意那边，你是不是以为他们没话题炒，想拱手送他们几个热搜？”
    被说成“过气女团偶像”，黎蕊竟然没有炸毛，语气有些淡：“千真姐，这个时候谁拉踩谁，谁蹭谁热度，我真管不了那么多。我需要尽快复工，安意这个推广大使我得接。”
    徐千甄叹了口气：“不光是尚一芊那边，安意这棵回头草哪里那么好吃？这不怕你掉进坑里……”
    黎蕊扯了扯嘴角，眼里有一丝挑衅：“被人嘲笑，被人拉踩有什么可怕？当艺人最可怕的难道不是没人关注么？如果被人嘲笑能上热搜，让他们嘲吧！”
    徐千甄不吭声了。
    这波品牌集体解约，除了让黎蕊面对天价赔偿，也让她接下来的商业代言和推广很难谈。此刻，徐千甄不得不承认黎蕊说的也有道理。尽快公开露面，让一切看上去如常，才能最大程度的挽回损失。
    徐千甄想了想：“行吧。我去替你谈谈看。”
    “谢谢千甄姐！”不管怎么说漫漫还债之路总算有希望开始了，黎蕊感觉自己浑身像被打了鸡血一般。
    “事先说好，我不保证能谈下来啊。我怎么看安意这个都不是啥好坑，能避则避……”
    “千甄姐，你知道我现在最缺啥，缺钱，很缺的那种。这个推广大使我必须接。早日还完赔偿，早日获得自由。”
    徐千甄忍不住多嘴几句：“蕊蕊，我知道你急着想还钱，我也会尽量多帮你接一些商务，不过这个圈子终究还是作品说话，我现在正在给你谈一个综艺和一部电视剧，如果能谈下来，我希望你能接……”
    黎蕊笑着保证：“千甄姐，你放心吧，只要你接的活，我肯定好好干。苦啊累啊不怕，有钱就行。”
    穿过来这几天，黎蕊也看出来，徐千甄是个经验很丰富的经纪人，对前身的关怀也称得上是细致入微。这个时候还是尽可能和她打好配合战。
    听到黎蕊说不怕苦不怕累，徐千甄心下一哂：大小姐你也就嘴炮的功夫。求人的时候就是不怕苦不怕累，撂挑子的时候就是发脾气撒泼哭闹。
    “有个事。”黎蕊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江清怡那个热搜是不是你……”
    她主动问起这事，徐千甄倒有些意外：“是我放出去的。这次算你运气好。清怡昨天产检被人拍了，她和她老公决定赶在营销号前面发，顺手送我一个人情。”
    江清怡有自己独立的工作室，经纪合约早已经不在徐千甄手里，这次不想便宜营销号，又刚好徐千甄这边焦头烂额，便授权她通过信得过的渠道发出去。
    黎蕊：“那，你替我谢谢她。”
    “好。”徐千甄随口应下。江清怡的人情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和黎蕊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事实是江清治一向看不上黎蕊，好几次劝徐千甄到她的工作室当执行经纪人，徐千甄考虑各种因素婉拒了。
    当然这些话没必要跟黎蕊说。同样场面话也没有必要转述给江清怡，欠下的人情以后找个机会还了便是。
    第5章
    华丽的酒店大堂，三层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巨大的蛋形水晶吊灯，来往一色衣冠楚楚的高雅人士。
    “黎小姐，不好意思，我们不能接待您。”酒店大堂经理双手将证件还给黎蕊，脸上挂着一抹职业微笑。
    黎蕊不解：“我是来这参加活动的，为什么不能入住？”
    为什么不能入住你心里没点数吗？
    大堂经理收起笑容：“我们的系统显示你上了失信人黑名单，无法入住星级酒店。”
    黎蕊一脸茫然：“不能入住，那我该住哪？”
    大堂经理指了指马路对面，嘴角隐含讥诮：“对面那家久客宾馆，没有接入失信人系统，您可以住那里。”
    黎蕊转身回头，一家油腻的苍蝇馆子和一家乌漆抹黑的汤包店中间夹了一个很小的门脸，门脸上挂着一个红色招牌：久客宾馆。
    ？？？？！！！
    黎蕊火气“腾”地上来了：“酒店是活动方定的，并不是我自己掏钱入住，难道我朋友请我住也不行吗？”
    大堂经理双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后面排队的一个穿着商务的中年男子等得烦躁，伸长脖子大声催促黎蕊，口吐芬芳：“你有完没完啊？人家不都说了吗？你住不了星级酒店！自己欠了钱一点逼数都没有么？！闪一边去！不要耽误我们后面排队等着入住的人！”
    “是啊是啊！磨磨叽叽半天了！”
    “上了黑名单还这么嚣张？！大明星了不起哦！”
    “欠钱有数的人，就不会被法院限制消费了！”
    后面排队的客人也纷纷开口帮腔。前台的这番争执落入其他客人眼里，不时有人看着她交头接耳，还有人拿起手机对着她拍了起来。
    黎蕊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大厅里客人投来异样的目光更是让她如芒刺在背。
    “那不是黎蕊吗？”
    “是她！欠债……被限制消费！”
    “大明星也会欠钱？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啊！平时老老实实当明星也不至于沦落成这样！”
    “就是就是！听说欠了七千多万哎，多少人的血汗钱！”
    ……
    不住就不住！找下一家！黎蕊脸色铁青，挺直腰杆，拎起箱子转身准备离开。
    大堂经理朝一旁的保安使了个眼色，保安会意，上前拦住黎蕊：“黎小姐，不好意思。按照规定，一旦有失信人前来登记，我们需要通报给有关部门。请您稍等一下。”
    黎蕊仿佛没听见，大步流星往门外去。
    “唉唉唉！黎小姐，你别让我们难做啊！”保安追到门外，见鬼，这人怎么跑得这么快？
    黎蕊拎着行李箱来到市中心的十字路口，平时二十四小时播放视频广告的大型户外电子屏，此刻正滚动着自己的头像，头像旁边大写加粗的黑色字体：【海城法院高消费限制曝光台】
    被执行失信人：黎蕊
    性别：女
    年龄：23
    身份证件号：XXXXXXXXX
    居住地址：海城市莱斯花园听泉苑C幢
    欠款金额：72300000元
    路口正对面的红灯正闪烁着，黎蕊攥紧手里的箱子，旁边一对年轻情侣抱在一起，女孩右手指着对面大屏上滚动的人像：“那不是黎蕊吗？她什么时候成老赖了？！”
    “7000万？普通十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这种人就应该曝光她！让她社死！欠钱不还，天打雷劈！”
    “确实，欠钱不还的老赖统统该抓起来！”
    两人的声音不时传入黎蕊耳朵，她低下头，捂紧了脸上的口罩。
    前方路口的交通灯已经跳成绿色，黎蕊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只有离开海城这一条路！她拎着行李箱转身来到火车站。
    火车站候车大厅外面的大屏上那张照片再次直直地戳入她的眼睛，白底证件照里的她素颜苍白如鬼，一如监狱里的服刑人员。
    黎蕊原地转了转，整个火车站广场东南西北四面数字大屏正整齐划一地滚动着自己的照片，天大地大，只觉眼前发黑，一阵天旋地转。
    啊啊啊！这是要把人逼疯吗？！她忍不住薅起自己的头发，一抬头，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圈人。
    老的，小的，男的，女的，朝着自己指指点点，目光满满的憎恨、唾弃、鄙夷、嘲讽。
    黎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口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她惊恐地赶紧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
    人群中一个花臂金链子大哥阴狠的目光牢牢锁住黎蕊，朝左手两只手各吐一口唾沫，气汹汹上前，咬牙切齿：“追债的最讨厌欠债的！给我滚！”
    话音刚落，兜头便朝黎蕊方向就是一脚……
    啊！黎蕊给吓醒了，摸一摸身下，指尖触到的是丝滑的绒锻。她抚了抚胸口，还是那张睡得腰疼的贵妃榻。
    还好，只是个梦。
    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单调的“嗡嗡”之声，黎蕊坐起来，在黑暗中长吁一口气，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师傅喝醉酒时经常念叨的一句话：再难，也不要言而无信；再穷，也不要欠债不还！
    *
    客厅沙发、地板、椅子上满坑满谷的包包、衣服、鞋子，各种美妆护肤品，好多标签都没来得及拆。
    小梅苦着一张面团似的脸，坐在地板上，一边盘点，一边对着电脑做记录。
    黎蕊一大早打电话，喊她过来把衣帽间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收拾出来，挂二手平台卖掉。
    “这个就不要卖了吧？”小梅从一堆护肤品里抱起一个蓝色精美盒子，脸贴着盒子如同贴着自己的小baby：“你看这盒子多漂亮啊！P家的鱼子酱精华系列，品牌送的圣诞礼物，你看看这锁扣，纯金和玉做的……”
    “这盒多少钱？”
    “官网同款售价二万多吧，加礼盒至少能卖到二万五……”
    “卖掉！”黎蕊手一挥，脸上没有一丝不舍：“我用芙莼就行了。洗手间柜子里面有一大箱，今年一整年我都不需要买护肤品。”
    “芙莼？！”小梅瞪大眼睛：“那是之前合作的品牌商送的，让你抹脚你都嫌弃太油！擦脸？！！”
    黎蕊凑近小梅：“你看我今天皮肤会怎么样？”
    小梅认真端详着黎蕊的脸蛋，白得反光的皮肤像剥壳鸡蛋，黑眼圈也没了，看上去气色不错：“挺…挺好的啊！”
    黎蕊点点头：“我这些天一直在用芙莼，我觉得挺不错的。其它品牌的护肤品你都帮我挂出去卖掉！”
    “你就仗着你年轻底子好吧！”小梅一边嘟囔着，一边在表格里做记录，手指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如同敲打自己上辈子的仇人，……
    “这个也卖掉？”小梅无比虔诚地捧着一双镶满珍珠的白色高跟鞋，眼巴巴地看着黎蕊，眼眶里氤起一丝红。
    黎蕊看了鞋子一眼，毫不留情：“卖掉！”
    小梅“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蕊蕊姐，我记得你买的时候说你买来当以后的婚鞋，为了这双鞋，我排了六个小时的队！你竟然连婚鞋都要卖掉吗？！呜呜呜……都怪林耀阳和靳恺，明明打架的是他们，为什么最后被解约的反而是你？！ 为什么一有事，最后倒霉的都是女人，太不公平了！”
    黎蕊叹了口气，摸了摸小梅的头：“我向你保证！我这一年，不，未来三年都没有结婚的打算！与其放我这落灰，还不如把这双鞋转给需要的人，让它物尽其用。”
    小梅啜泣：“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这些都是你入行这些年辛苦攒下的家当……”
    ……
    一堆包里，小梅一眼看到那个橙色盒子，不由尖叫起来：“这可是H家的限量款哎！整个亚洲限量三只，排了三年队才等到一只！你忘了你当时拎着这只包参加艾茴周年庆，林霜嫉妒得眼睛都绿了！你舍得卖？！”
    黎蕊拿过来摸了摸，质感确实很不错，前身显然很爱惜这只包，成色非常之新：“这包大概能卖多少钱？”
    “怎么着也值个二百多万啊！”
    二百多万？！啧啧！难怪前身没啥存款。
    “卖了！”黎蕊眼睛都不眨一下：“二百多万的包，欠债七千万的人配背吗？不配！”
    小梅呆呆地看着黎蕊，眼泪又“唰”地下来了，她抹了一把眼睛，拿起一旁边的手机，咬牙：“我要打电话给千甄姐！你不是我原来那个蕊蕊姐了！没心肝！不，你这简直是换心了！”
    电话接通后，她哭着告起状：“千甄姐！呜呜呜！你快来啊！蕊蕊姐疯了！她竟然连我排队六个小时好不容易买回来的鞋子，还有等了三年才排到的H家鳄鱼包都要卖掉！”
    “小梅……”黎蕊深吸一口气，眼睛紧盯着小梅，凑到她耳畔，声音无比轻柔：“你要不舍得卖也行……这个月欠公司六百多万的债你来还就是了……”
    “啊！我不要！”小梅吓出鸡叫，瞬间怂得挂掉电话，缩到电脑屏幕后面，看也不敢看黎蕊。
    黎蕊面无表情，语气阴森：“哼！不要跟我说什么心肝！心肝是什么东西？我只知道我现在欠债七千万！”
    ……
    满满一个大衣帽间的包包、衣物，最后只留下两个纸箱。实在是前身的衣柜里找不到太多黎蕊觉得合适能穿的衣服，最后只留了几身比较休闲百搭的四季衣服，还有几件耐看的礼服。
    徐千甄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客厅一片狼籍，小梅满脸的不情不愿，一边对着包包拍照，一边在电脑里记录着什么。
    黎蕊从一堆衣服里直起了腰：“终于盘点完了，总共多少样东西啊？”
    小梅划拉一下鼠标：“所有东西加一块快两万件。”
    黎蕊：“你明天，不，今天就开始注册帐号，分二十个帐号把这些东西挂咸鱼上卖掉。”
    小梅哭丧着脸：“我哪来那么多手机号啊？”
    黎蕊：“我这两只手机可以借你注册，还有千甄姐的，老黄的，化妆师的，实在不行发动周边七大姑八大姨。你想想办法！”
    咣！身后小梅一头栽倒在电脑前，发出阵阵哀嚎。
    徐千甄环顾四周，“你要是想卖出去变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里面有些东西是品牌商送的，东西上面你的名字。去年B家送的围巾不就绣了你的名字？最好不要出手……”
    黎蕊点点头：“这个我知道。这些品牌每年送出去那么多东西，多少转手就被明星送出去了。我会看着办的，有些花了心思的就尽量留下来。”
    兴许是被眼前满地狼藉逃难般的画面刺激到了，徐千甄犹豫了一下开口：“蕊蕊，你之前认识那么多有钱小开，实在要是还不了，不能跟他们借一借吗？那个贺家二少贺景焕，还有那个人傻钱多家里开煤矿的冯俊，七千万对他们来说算什么啊！我觉得你都不用说借，只要开口，他们肯定立马双手奉上……”
    贺景焕、冯俊，这些名字黎蕊有点熟悉，在前身出事后，似乎发过信息给她。
    黎蕊自问自己没有前身那个茶艺，能让男人心甘情愿送上钱来。非亲非故的，这钱哪那么好借的？
    “不！钱我还是自己来还吧！”
    撩男人是不太会，赚钱嘛，说不定自己还有很大空间呢？之前武馆不是开得红红火火的？娱乐圈赚钱总比开武馆来得快吧。
    不过，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娱乐圈，还是早日逃离为好！太黑了！
    徐千甄看了她一眼，心下不以为然：行吧！看你能撑多久……
    *
    黎蕊请徐千甄帮忙在小区里租了一套两居室，花了三天时间终于搬完家，原本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双层别墅变得空荡荡的。
    徐千甄请了专业保洁公司将别墅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找了一家附近的高档房产中介将这套房子拍照挂在网上。
    售价2800万。现在高端房市不太景气，这价格估计也不那么好出手。
    黎蕊倒是松了口气。管它呢！该转手的转手了，剩下的事就是专心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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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喵喵～
    有人看么？
    聊个一块钱的～
    第6章
    搬家那天，黎蕊自己随身只有一个行李箱。
    新租的房子，主卧十来个平方，有个不算大的衣柜。将行李箱里为数不多的衣服挂起来，看着空荡的衣柜，黎蕊微微松了口气，终于找回一丝久违的安心的感觉。
    欠着七千多万，还住着大别墅，难怪之前晚上做着奇奇怪怪的梦……
    不过这套两居室也不便宜，美式风格精装修，月租一万五，一次要支付一年租金。这穿过来还没收入呢，就一下子掏出去十八万，黎蕊很是肉痛。
    前身留下的东西拍完照片清点完，都被暂时打包起来了。小梅前后花了好多天才把二万件东西全部上传到二手平台。
    “你这两个手机的帐号注册好了。”小梅把手机还给黎蕊，“如果有人想买，你有空的时候记得回复一下。”
    黎蕊接过来：“好。”
    这几天从早到晚盯着手机，小梅脸色发青，眼眶发黑，但整个人看上去却莫名亢奋。她坐在沙发上，手指飞快地回复着消息。面前的茶几上，七八支手机一字排开。
    “果然还是彩妆护肤品最好卖！我把那几只比较贵的包包、手表，都上到你手机上那两个号了。”小梅嘟囔：“那么贵，反正也没几个人会问。”
    听到小梅的手机响个不停，黎蕊喜滋滋地打开自己那支粉色手机：“那可不一定，限量版没准有人会加价买呢？”
    滴！一条消息突然弹了出来：您有一条违规消息待处理。
    黎蕊点开：您发布的商品涉嫌出售假冒商品的情况，请您立刻删除违规商品。
    ？？？！！！
    不知道哪个杀千万的竟然将前身那只H家限量版鳄鱼包给举报了！黎蕊点进去看了一眼，底下留言已经有十来条：路人A：这年头真是包有多大产，人有多大胆啊！店家真敢标！
    路人B：包的编号都有，这假包卖得还挺真的！
    路人C ：店家工厂在哪啊？好想去参观，顺便买点包！这包仿得真不错。
    路人D：这种限量款上咸鱼来卖？欺负有钱人没脑子呢？
    ……
    明明包包的编号、购买单据小梅都上传了，在主页上展示得清清楚楚。平台不分青红皂白，一收到举报就直接下架屏蔽！
    黎蕊将所有证件拍了个更加高清的版本，全部重新提交了一遍。
    现在二手平台上这些人也太不识货！
    *
    搬家后的第三天，黎蕊终于出门了，这天是她和艾茴正式签借款合同的日子。
    黎蕊有辆七人座的商务车，司机老黄一早就来接她去公司。
    徐千甄坐在副驾驶，远远地看着黎蕊走过来，T恤加牛仔裤，连妆都没化。嗯？脚上穿的什么？
    昨天才让人送过来的安意帆布鞋，今天就上脚了？！一个推广大使的合约，竟然这么配合！也是活久见！
    小梅坐在后排，刚想伸手打开车门，黎蕊已经钻进车里。
    徐千甄回头看了黎蕊一眼：“安意那个【岚】系列帆布鞋推广大使的合同已经发过来了，代言费五百万，主要是出席他们年中盛典的新品发布会，现场有直播带货环节。也不需要拍太多广告，一个平面，一个30秒视频，推广周期两个月。”
    “不过尚一芊是品牌大使，发布会她是主咖，你是副咖。到时候现场肯定会有待遇差别，这个你自己要有心理准备。”
    徐千甄把丑话说到前头，免得黎蕊到时候在现场跟自己闹。
    黎蕊眼睛亮了亮：“五百万？”这个月六百万债务岂不是有戏？只要能把债还掉，还管它什么主咖副咖的！
    徐千甄没好气：“想什么呢！还是四六分成，你到手二百万，公司到手三百万。”
    前身和艾茴签的是B级合同，代言分成比例是艺人得40%，公司分60%，这在艾茴已经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娱乐圈果然够黑！艺人赚点钱，要被经纪公司吸走一大半。
    黎蕊眼睛黯了下去，叹气：“这也不够还钱的，千甄姐你再帮我接几个活吧。”
    “你先别着急。”徐千甄安抚道：“安意这次加入了直播带货环节，【岚】系列帆布鞋的销售会算你的，到时候会有一定比例的抽成。这个算代言之外的额外收入，公司不会参与分成……”
    黎蕊看了看自己脚上的白色帆布鞋：“那只能指望到时候多卖几双鞋了。这鞋其实穿得还挺舒服的。”
    坐在一旁的小梅眼睛一直盯着手机，突然惊叫出声：“你们快看手机！”
    徐千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顿时黑了：“K&Y太不要脸了！答应得好好的，下个月再官宣林霜的代言身份，这是趁火打劫啊！”
    黎蕊打开手机，小梅截了一张微博截图发到群里。K&Y官方微博十分钟前更新了一条微博：【#K&Y鞋履大使林霜#@林霜以ALL BLACK的都市女郎造型精彩演绎全新ROME系列经典高跟鞋，珍珠水晶错落点缀，于黑白之间玩味飒爽风格，于柔美中添入一份潇洒，尽显现代女性的干练从容。】官博很有心地配上了林霜的海报，只见她一身黑色西装飒气十足，脚上穿的正是K&Y最新款的ROME系列高跟鞋。
    几分钟后，林霜工作室和林霜本人都转发了K&Y的官宣微博。
    【相信付出就会有收获，或大或小，或迟或早。所有的梦想，始终不会辜负你的努力！很荣幸成为 @K&Y 中国区鞋履线大使。】小梅对着手机大声地读出林霜配的这段文字，愤愤道：“好一朵盛世白莲，也不知道在内涵谁！”
    短短几分钟时间，林霜个人微博下面留言爆了。这是她出道五年来，代言的第一个蓝血品牌，虽然只是K&Y旗下鞋履线大使，足以让她的粉丝激动得嗷嗷直叫。
    林霜拿到了K&Y代言，自然有粉丝又想到她和黎蕊抢K&Y代言的往事，一堆林霜的粉丝跑到黎蕊微博底下冷嘲热讽加谩骂。
    黎蕊登上微博，未读信息3万多条。上一条微博又新增了几千条评论，基本上都是来骂街的：【你那么喜欢抢别人代言，代言被一锅撸掉的滋味怎么样？】【喜黎蕊成为K&Y任期最短的品牌大使，恺甲女孩发来贺电！】【真是天道好轮回！绿茶可以滚出娱乐圈了！】
    【听说娱乐圈最有名的绿茶婊要代言国产过气品牌@安意了，这挑代言人的眼光棒棒哒，气质很搭呢！】【千万不要放过这个绿茶！真TM茶！把每个骂你的都赞一遍！】真有意思。黎蕊像围观骂街一样刷了几条评论。
    K&Y很贴心地给##K&Y鞋履大使林霜#这个词条买了个热搜，徐千甄点进去看了看，一色的营销号商业吹捧，这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准备。
    她脸色铁青，发了条信息给K&Y的公关总监Amanda：【Amanda，之前说好的黎蕊的解约合同走完后，你们一个月后再官宣新的代言人，你们就提前官宣是什么意思？请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车内气氛有些凝滞，小梅吓得也不敢吭声了。
    半晌，黎蕊开口了：“你们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K&Y不是一早就解约了吗？换代言人不是很正常？”
    ？？？
    小梅转过头，仿佛不认识黎蕊一般，瞪大眼睛：“代言人换谁不好，换林霜！公司明知道林霜跟你是死对头，非要把这个合约给她，这不摆明着让我们好看么？！”
    黎蕊拍了拍小梅肩膀：“给就给吧，合则聚，不合则散。咱早点把钱还了，早点获得自由！”
    小梅面团似的脸崩得紧紧的，挺直腰杆：“蕊蕊姐！你放心！我会早点帮你把那些二手东西卖出去！”
    黎蕊点点头：“接下来三个月，你的工作就是帮我把咸鱼清空！”
    “三个月？！”小梅刚挺直的腰杆瞬间又塌了下去，哭丧着脸：“别啊！蕊蕊姐！你那些东西那么贵，你知道多难出手么？！”
    徐千甄一路默不作声，她还在等Amanda的回复。车开到艾茴大厦楼下，Amanda那边终于回复了：【对不起，千甄。这是我们老总临时拍板决定的。今年总部给大中华区新增了传播曝光量的KPI，我们也需要更多地考虑各种舆情热度。】黎蕊的热搜霸屏了好几天，K&Y想趁着这波热度发酵一些话题。
    被你们拿掉代言，还要被你们吸流量的血？！徐千甄冷笑不已，老牌蓝血，如今社交媒体流量玩得溜溜的。
    ……
    有一段时间没有踏入艾茴大厦的黎蕊，一进公司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黎蕊向来不习惯被人当做焦点，低着头快步走到电梯口。
    大概等了几十秒，电梯门开了。一阵甜腻的香水味飘出来，里面站着两个女人。两人抬起头，目光和黎蕊对着正着。
    个子高点的那个一头火红的长发，嘴唇鲜艳欲滴，细长丹凤眼，眼尾微微向上，五官透着一股清媚之气。矮点那个女人身形微胖，短发微卷，颧骨略高，一双三角眼里写满了精明。
    黎蕊这些天毕竟做了些功课，此刻看到这一头标志性的红头发，立马反应过来：面前这两个女人，一位是前身的死对头林霜，一位是林霜的经纪人李曼语。
    这也太巧了吧……
    小梅扯了扯黎蕊的衣角，小声道：“我们等下一部电梯。”
    “别啊！难得在公司碰上。”林霜看了黎蕊一眼，自顾自地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摆着各种POSE，“走吧，我也去八楼。你不是来签合同的吗？可别让老周等太久了。”
    一家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进电梯显得自己好像刻意在躲她似的。黎蕊上前几步进了电梯，身后徐千甄和小梅也跟着进来。
    徐千甄面无表情，小梅还是一如既往地低着头缩着肩膀。
    电梯门刚阖上，就听到林霜又开口了：“听说你接了安意的推广大使？想不到这种三流品牌竟然能入你的眼……”
    黎蕊嘴角微弯：“对啊！不接触这些三流品牌，哪里知道钱多活少是什么滋味呢？”
    林霜一愣，脸上表情煞是精彩：“也是，我都忘了你欠了七千多万。加油啊！好好干！多接几个三流品牌代言，没准欠的钱很快就还清了……”
    “啊……切！”电梯里小梅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她低着头小声嘀咕：“不好意思啊，我有鼻炎！这也没谁有狐臭啊，干嘛要喷这么浓的香水……”
    林霜不屑地瞪了小梅一眼。转眼到了八楼，她朝黎蕊挤出一丝笑容：“钱要是不够，跟我说一声。你放心，姐妹这么多年，我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说罢，扭着腰肢和自己的经纪人离开了。
    黎蕊看着林霜的背影，原来前身的死对头是这德性？
    ……
    黎蕊今天来公司签借款合同，艾茴法务负责人老周早早地在办公室等着了。
    看着她们一行人推门而入，忙站了起来招呼大家入座。
    “来来来！黎小姐，千甄，请坐！”
    周建同递上合同文本：“黎小姐，这个合同你应该已经看过了，今天签字也就是走个程序。”
    趁着黎蕊在看合同，周建同继续：“还款就按咱们之前谈好的，7230万分四个季度还给公司，每个季度还1807.5万。您这边有没有问题？”
    徐千甄拧眉：“不是说好了合约解除前还完就行了吗？怎么还按季度来还款了？”
    周建同面色尴尬：“这是财务的要求，毕竟公司也是要看回款率的……”
    黎蕊面无表情：“按季度还就按季度还吧！反正迟早要还的！”
    “行！那这份还款协议今天就开始生效了。今天是6月8日，第一笔1807.5万的还款日是9月8日。到时候财务那边会提前通知您的……您在这几个地方按手印、签字就行了。”
    7230万，虽然这个数字这些天经常挂嘴角。此刻，在白纸黑字的合同上看到这个数字，黎蕊握着笔的手还是微微颤抖起来。
    这字一签下去，意味自己和公司之间的债务就成立了。
    黎蕊盯着那个数字，太阳穴突突直跳，有一刻甚至想站起来夺门而逃。左手刚触上椅子扶手，她脑中闪过自己那张失信被执行的证件照……
    周建同看着黎蕊对着合同发呆，脸上有几分焦急，一边看着手表，一边催促：“黎小姐？您这边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黎蕊回过神来，艰难地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这些天她一直在仿照黎蕊的签名，没想到第一次派上用场竟然是在这。
    黎蕊签完最后一份还款协议，周建同助理推门探头进来：“周总，您这边好了没有？林……那边等你切蛋糕呢！赵总已经到了。”
    “马上就来！”周建同抬头应了一声，将合同文本收好，一脸抱歉地对黎蕊和徐千甄说：“我还有事，待会就不送你们了。”
    从周建同办公室里出来，黎蕊脚步发沉，徐千甄和小梅脸色也不太好。
    走廊一侧的大会议室里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有人在开香槟，不时传出酒杯和餐盘的声音。
    会议室门口摆满了鲜花和气球，黎蕊经过的时候看了一眼，门上贴着林霜的大幅海报，中间一行大字：庆祝林霜拿下K&Y品牌大使。
    “林霜姐，哇！这是HC家的蛋糕吧？它家蛋糕超难订的。”
    “真希望林霜姐以后多拿代言，每次都有好吃的！太幸福了！”
    “就是就是，上次那谁拿了K&Y代言，连瓶矿泉水都没分到，哈哈！”
    “茶水间的矿泉水你要么？管够！哈哈！”
    林霜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来来来！干杯！你们就指着我多接几个代言吧！”
    第7章
    6月电商平台年中盛典拉开帷幕。对于各大品牌来说，这无疑是个搞事情，交成绩单的日子。而那些大大小小代言在身的明星更是忙到飞起。往年这个时候，徐千甄要同时对接七八个品牌，从早到晚手机不离身，今年黎蕊的代言只剩下安意这一个……
    不过虽然只是子系列产品的推广大使，徐千甄还是亲自在和安意市场部老总对接。主要当然是因为这次有直播，而黎蕊之前根本没有直播带货的经验。
    以黎蕊一惯两眼一抹黑的尿性，谁也不知道会在直播的时候搞出什么意外来……这位大小姐平时翻车次数还少吗？
    ……
    安意的“青春当燃”新品发布会定在6月16日晚上七点在海城大牌云集的S商场举行。这里有安意全国规模最大的线下旗舰店。
    当天上午十点，安意正式在品牌官方微博宣布The-Moon组合成员尚一芊为其品牌全球代言人。五分钟后，安意海城品牌体验店的蓝V帐号转发并宣布安意秋冬新品发布会将于晚上七点在海城的S商场进行，安意的品牌代言人尚一芊和【岚】系列推广大使黎蕊会出席新品发布会……
    虽然安意已经提前预热了好几天，但正式官宣还是瞬间引爆了网络，尚一芊的粉丝对此反弹尤其激烈。
    作为The-Moon组合的队长和舞担，尚一芊是组合里面人气最高的成员，微博粉丝有半亿之多。这次下凡来代言国产运动品牌，跌破了很多人的眼镜。
    和她之前代言的韩国顶尖运动品牌可芮相比，安意无论从品牌影响力还是销售额上看都相差好几个level。以至于尚一芊官宣后，粉丝里的反对声浪很大，很多粉丝觉得经纪公司在给尚一芊乱接代言，什么快钱都赚，完全是在透支她的人气。
    不过尚一芊的团队显然对此早有准备，将宣传点集中在青春、热血、国货上，加上营销号的摇旗呐喊，很快将负面声音压下去了。
    不到三个小时，尚一芊官宣代言的微博点赞和转发数就破百万了，评论高达几十万条。尚一芊粉丝几乎把微博上和安意有关的话题全都血洗了一遍。
    安意海城品牌体验店发完活动微博后，黎蕊用自己的帐号转发并配上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她倚靠在一面满是涂鸦的黑色墙上，发梢脸颊的汗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脚上穿的正是安意【岚】系列白色帆布鞋。
    三个小时后，这条微博底下有一千多条回复，大批尚一芊的粉丝前来出征，还混杂了一些黎蕊的黑子。
    “听说安意原本根本没想请绿茶做推广大使，绿茶自己舔品牌舔来的。”
    “咳，安意估计是看黎蕊最近老上热搜，借机炒一波话题！”
    “一天到晚就是各种被蹭，芊宝的经纪团队都是死人吗！气死我了！”
    “抱走我家芊宝，流水的推广大使，铁打的代言人 。芊宝独美！”
    ……
    黎蕊从早上起来就没碰过手机。
    之前参加比赛养成的习惯，每逢重大赛事，她反而愈发专注。
    晚上七点的发布会，她中午就出发去现场做造型。
    小梅一路都在查看黎蕊微博的留言，评论区里面有个尚一芊的粉丝一直在刷屏，特别讨厌。
    【芊爱一生：各位姐妹们在任何和安意相关的话题下，不要提及某绿茶的名字！切记切记！晚上七点安意旗舰店准时开抢，注意绕开绿茶代言的系列！拒绝任何蹭热度、蹭流量、蹭销售的行为！】“妈的！谁要蹭！明明是你们跑到老娘地盘来撒野！”小梅气得脸都绿了，直接点开一键删掉。
    听到小梅嘴里骂骂咧咧的，黎蕊从一堆资料里抬头：“怎么？有人骂我么？”
    小梅连忙摇头否认：“没有没有！谁敢骂我蕊蕊姐，我…我第一个骂回去！”
    徐千甄回过头再次跟黎蕊确认发布会现场的各个环节：“安意这次发布会大概总共几十款新品，最开始是模特展示环节。模特走秀结束后，你先登台，会有个简短的互动，重点展示【岚】系列的三款新品。然后是尚一芊登场，现场会有个签约仪式，主要是尚一芊品牌大使的签约，顺带捎上你。签约仪式结束后，你和尚一芊合体一起做直播，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黎蕊默默听着，没吭声。这些活动的流程和环节，她其实已经倒背如流了。
    徐千甄仍然不放心：“前几天发你的安意品牌和产品介绍你都看了吧？”
    “看过了。”黎蕊将手里的那堆资料递到她面前，上面有些地方用记号笔标记了：“我整理了几个【岚】系列的卖点，不过有几个地方还不是太明白，待会问下安意的人。”
    自打那天和公司签下借款合同，黎蕊情绪低落一天，隔天就恢复了她古代人的作息。早上六点起床，晚上十点睡觉，除了健身，剩下时间都花在研究直播上了。看来看去都没看到适合自己模仿的直播方式，黎蕊决定还是老老实实介绍产品特点。
    希望能多卖出去几双鞋，多还点钱！
    徐千甄转过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半晌，合上嘴巴伸手：“你给我，我拍照发给安意那边。”
    黎蕊浑然没注意她的异常，自顾自地计算着：“平均一双帆布鞋399，卖掉1万双鞋就是399万，5个点的分成，那就是20万……”
    “好！今晚的目标就是卖掉1万双鞋！把房租赚回来！”
    “哎！要是能卖掉10万双鞋就好了……”
    黎蕊脸上表情一阵忧一阵喜。
    徐千甄心情有些复杂，最近黎蕊因为解约索赔的事，整个人都有些不正常。
    ……
    S商场坐落在海城的市中心，附近汇集了海城乃至全国最大最顶级的商圈，来往的顾客时尚年轻充满激情，透着一股蓬勃的朝气。
    商场外面早已挂起了巨幅海报，安意代言人尚一芊一头利落的灰白色短发，微微低侧着头睥睨地看着众人，黑色吊带T恤加超大破洞牛仔裤，脚上穿的一白一黑球鞋，正是安意今年主推的涂鸦系列新款。黎蕊作为安意【岚】系列的推广大使，头像被放在海报下方【惊喜联动】那一栏。
    徐千甄目光凝住。黎蕊这篇幅占的比她预想的还要小。
    从品牌意向的代言人降格到子系列的推广大使，安意显然已经完全把黎蕊当成活动的一个添头。海报上“新老女团偶像倾力推荐”几个字在阳光显得非常刺目。
    这就是个赚快钱的代言，后面还是得给黎蕊接几个正经活。
    黎蕊的车驶入地下停车场，安意的工作人员已经在那等候了。
    “黎老师，您好，我是安意营销部的小林，负责您这次活动的对接。您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我。”小林将黎蕊一行人引至活动后台，面露抱歉之色：“S商场这边场地受限，只有一间独立化妆间，尚老师那边要用。只能委屈您和走秀模特们共用同一个化妆间了。”
    小林将黎蕊她们领到后台临时搭建的一个开间里，里面左右两排长长的化妆台，已经被占得七七八八，二十几个模特一人一个化妆师，正在做妆发造型。
    试衣服的、穿鞋子的、化妆的、吹头发的，人来人往一片嘈杂。
    看见黎蕊进来，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行注目礼。
    徐千甄脸色铁青，看着小林：“我们在这做造型？”
    小林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实在是场地条件有限，只能麻烦黎老师委屈一下了。”
    徐千甄懒得跟他废话了，拿起手机直接打电话给刘鸿达。
    刘鸿达是安意市场部的总经理，也是这次新品发布会的负责人。这次合作，徐千甄一直在和刘鸿达直接沟通。
    电话响了好几声，没人接听。
    徐千甄脸色愈发难看，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一旁做造型的模特和化妆师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边紧张的气氛，闲聊的声音渐渐小了，个个竖起耳朵关注着黎蕊这边的状况。
    小林面露难色，低声道：“刘总去接尚老师了，这会可能没空接电话。确实今天人比较多，后台又很小，委屈黎老师在这将就一下……”
    眼看局面僵持不下，黎蕊左右看了看，开口：“化妆师呢？！”
    “我在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个非常瘦小不起眼的姑娘手里拎着一个化妆箱坐在角落里，正眼巴巴地看着黎蕊。
    小梅一脸疑惑：“阿KEN老师呢？我记得之前说好的负责今天造型的是阿KEN老师啊……”
    小姑娘忙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紧张得语无伦次：“我…我是阿KEN老师的助手橙子，阿KEN老师去尚老师那边了……”
    徐千甄火气压不住了：“小林，你们这么安排就太不合理了！今天黎蕊比尚一芊先登场，论化妆顺序也是她先。之前我跟刘总沟通，他跟我确认了今天的造型师是KEN。你们现在直接把KEN安排在尚一芊那边，随随便便安排个助手给我们做造型，这算是违约吧？”
    “退一万步讲，你们实在要这么安排，大可以提前跟我们说清楚，那样我们可以带自己的化妆师过来，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今天的造型如果有什么问题，影响了活动效果，谁负责？！”
    句句追问，有理有据。毕竟是多年的老牌经纪人，凌厉的气场让整个化妆间瞬间鸦雀无声。
    小林脸涨得通红，早没了刚才的淡定，额头已经沁出汗。
    他嗫嚅着开口，语气里透着一丝央求之意：“徐小姐，我只是个执行人员，具体的流程都是领导们定的……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和黎老师在这休息一下，我去请示下领导……”
    “行了。领导们都定了，你也别请示了！”黎蕊看也不看小林，找了个没人的化妆台坐下，一双浅淡的猫眼睛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橙子：“你，快过来给我化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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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喵～
    走过路过留下你的脚印～
    第8章
    黎蕊发话了，小林松了口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道完谢便借机溜了。
    整个化妆间又恢复了嘈杂，模特和化妆师们各自忙碌着，只是不约而同地压低了交谈的声音。
    橙子拎着化妆箱，怯生生地上前：“黎小姐，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妆发风格？”
    黎蕊：“你能不能把我化得像璐璐酱一点？”
    橙子一脸迷惑：“璐璐酱？那个直播达人？”
    “对！就是让人看了很想找我买东西……”
    “别听她的。”徐千甄没好气地打断黎蕊，对橙子说：“你就按之前沟通过的造型方案做吧。”
    “好。”橙子紧崩的肩膀松了下来，打开化妆箱开始给黎蕊化妆。
    “黎小姐，你是不是有段时间没做造型了？”橙子戴上口罩，仔细端详着黎蕊的面孔，从化妆箱里拿出一把剃眉刀：“我先帮您修下眉。”
    黎蕊的眉毛是平直的一字眉，眉尾微微向下，有种楚楚可怜的无辜感。
    橙子打算给黎蕊换个眉型，她用剃眉刀将新长出来的杂毛剃掉，然后用螺旋刷开始重新梳理眉形。这次安意定的是时下年轻人当中最流行的甜酷风，眼妆是整个妆容的重点。
    进入工作状态的橙子明显放松了很多。黎蕊怕她紧张，索性闭目养神，不去看她。橙子的手很轻，像羽毛在脸上轻轻拂过，不知不觉黎蕊竟真的睡着了。
    “黎小姐……”黎蕊听到有人喊自己。
    她抬头，睁开眼，看到镜中的自己，愣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反应过来。
    镜中的女孩原本的一字眉被改成了日式的自然粗眉，大而圆的浅褐色猫眼睛，内外眼角都被拉长，锐利极细的眼线微微上挑勾勒出清冷的感觉，下睫毛被刷得根根分明，天然微微嘟起的花瓣唇被勾勒得更为立体饱满。
    橙子给黎蕊设计了一个双高马尾发型，将前额碎发编进两边的头发里，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体的妆面呈现出一种极致的清透。
    “好了。”橙子看着镜子里的黎蕊，仿佛在看一件艺术品。
    徐千甄难得露出满意的笑容：“你的额头很漂亮，应该多把它露出来。”
    小梅在一旁拼命地点头：“现在这个眉毛看上去大气多了，飒！”
    原本以为橙子只是个助理，肯定没有KEN化得好，这么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橙子把旁边的移动衣架推了过来，安意这次新品发布会主打校园街头风格，造型相对接地气，黎蕊的LOOK上身是白色的露腰运动背心，外面套一件黑色的牛仔外套，下身是长至小腿的裸色纱裙，脚上配上这次发布会主打的【岚】系列帆布鞋。首饰也非常简单，一条黑色的颈链choker，吊坠是安意的LOGO。
    黎蕊换好全部造型，拉开试衣帘，整个化妆间突然安静下来。
    徐千甄：“……”
    小梅：“……”
    橙子：“……”
    正在化妆的模特和化妆师也停了下来朝黎蕊这边看过来。
    黎蕊被称为娱乐圈“头号绿茶”，自然是有一些资本的。骨相皮绝佳的心形脸蛋，白得反光的皮肤，比一般人瞳色略浅的猫眼睛，不笑的时候是凛然的秾艳，一笑起来又如春风化雨，干净的下颌线。唯一称得上缺点的可能是身材比一般女明星要丰满一些，体重控制不好的时候就比较挑衣服了。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瘦了，这套有点街头的Look她穿上感觉和以前很不一样。
    运动背心下腹肌和马甲线清晰可见，举手投足透着一股英气，慵懒一扫而光。
    橙子有些失神地看着黎蕊，一时之间无法将网上流传的“头号绿茶”、“绿茶婊”的称号和眼前这个拥有绝世容颜的女明星联系起来。
    不管怎么说，给阿KEN老师当助手这大半年，还是第一次给明星化妆。
    她犹豫了一下，上前：“黎小姐，我可以和你合个影吗？”
    “当然可以。”
    橙子拿出手机 ，靠近黎蕊，调出自拍模式，踮起脚角举起手机。
    “我来吧。”黎蕊个头比她高很多，从她手里拿过手机。
    一手揽过橙子的肩膀，一手举起相机对准自己和橙子。
    被黎蕊揽住的那半边身体有些僵，橙子对着镜头绽出笑容。
    咔嚓！
    橙子拿过手机查看着照片。
    黎蕊一转头，看到徐千甄神色复杂，小梅眼眶泛红。
    ？？？？
    小梅哽咽：“蕊蕊姐，你终于像个人了……不对，终于像个女明星了！”
    徐千甄有些激动：“蕊蕊，你今天这个造型，让我想起你出道的时候……”
    最近因为品牌解约索赔的事，小梅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徐千甄看上去淡定如常，其实心里也很不好受。
    这段时间，黎蕊状态也不好，一向极其注重个人形象，在家都要化全妆的人，竟然整天蓬头垢面，脸不洗，妆不化，穿衣服也完全不讲究……
    看着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黎蕊，小梅和徐千甄感觉那股劲又回来了。
    黎蕊和橙子合完影，化妆间里一个正在化妆的模特推了推身旁已经化好妆的朋友：“你不是最喜欢和明星拍照吗？去跟她合影啊！”
    靠在化妆台旁的那个模特朝黎蕊这边瞟了一眼，扭过身子：“我不拍！跟这种绿茶婊合影发到朋友圈，肯定被骂……”
    声音不大不小，但足以让整个化妆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向黎蕊这边，化妆间里的空气瞬间凝住。
    小梅气得拳头都硬了，正待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阵阵尖叫声和凌乱的脚步声。
    有个女孩站在化妆间门口，探头进来：“你们好了没有啊？尚一芊来了！要拍照合影的赶紧去！”
    “我去！”
    “我去！”
    “我去！”
    原本莺莺燕燕乌泱泱的化妆间立马空了。
    偌大的化妆间顷刻间只剩下黎蕊、小梅、徐千甄和橙子。
    小梅脸涨得通红：“真气人！”
    徐千甄仿佛没听到刚才那番对话一般，看了眼手表：“还剩一个小时，蕊蕊你再对下流程吧。”
    黎蕊点点头：“好。”
    小梅大声道：“你们就一点也不生气吗？！”
    黎蕊看着她，一脸平静：“有什么好生气的？生气能多卖几双鞋吗？”
    话音刚落，徐千甄的手机响了，刘鸿达终于回了消息：抱歉抱歉！今天实在抽不出身，我让小林去接待你们了。等活动结束后，我向你和黎小姐赔礼道歉……
    徐千甄看了一眼，便放下了。
    小梅气鼓鼓地坐在一旁，打开手机开始刷微博。#安意全球代言人尚一芊#超话底下，已经有不少粉丝在发活动现场的照片和视频，从官宣到现在不到八小时，话题阅读量已经到了5亿多。而黎蕊的安意推广大使的超话阅读量只有三百多万，这也太难看了……
    小梅截了个图私发给徐千甄：千甄姐，要不要刷点数据？
    徐千甄：没钱。
    小梅：……
    小梅：千甄姐，我们真穷到这份上了吗？
    徐千甄：你以为呢？
    橙子今天还要跟妆，她默默找个角落坐下，趁着这个空档时间，登陆自己的微博帐号。她在微博上的ID【黄加红等于橙】，是个美妆达人，有一百多万粉丝。
    橙子将自己和黎蕊的合照po到一个名叫【作品集】相册，手指在屏幕上停顿片刻，她将权限设置为仅自己可见。
    ……
    七点半，小林过来提醒可以候场了。
    黎蕊进入活动后台时，现场震耳欲袭的音响声夹杂着拍手器的声音，粉丝们声嘶力竭地高喊着尚一芊的名字。
    现场一片紫色的海洋，紫色是尚一芊的应援色。
    黎蕊眯着眼睛四处张望。
    徐千甄看了她一眼：“你别看了，今天这没有你的粉丝，都是尚一芊的。”
    黎蕊：“……”
    今天这个活动现场起码有1、2千人，如果都是尚一芊的粉丝，那是不指望有人下单买【岚】系列的鞋子了，看来还得靠直播！
    黎蕊转过头问小梅：“安意旗舰店已经开放预售了吧？【岚】卖出去多少双？”
    小梅看了眼手机：“从开放预售到现在半小时，三款总共卖出去四百多双。”
    “其它鞋子卖出去多少？”
    “其它预售的款式总共卖出了10万双……”
    黎蕊：“……”
    徐千甄：“……”
    “黎小姐该你上场了。”工作人员跑过来催促。
    徐千甄、小梅围着黎蕊，从头到脚做最后的检查。橙子拿出粉盒给黎蕊补了点妆。
    黎蕊深吸一口气，嘴角带着一抹微笑，缓步从后台登出。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安意【岚】系列推广大使黎蕊！”
    第9章
    S商场中庭被安意设计成迷你版的校园操场，蓝白红主色调，红白相间的环形跑道，最外围立起齐腰高的黑色铁丝网，上面写满各种彩色涂鸦文字。安意这次的新品展示架直接挂在铁丝网上，一排排簇新的球鞋。
    激昂的BGM加上现场青春逼人的气氛，将安意这次新品发布会“青春当燃”主题诠释得淋漓尽致。
    梳着双马尾的黎蕊微笑着从后台走出来，只见她外面松松地套着件黑色牛仔外套，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里面一件白色露腹运动背心，清晰可见的腹肌，祼色的纱裙轻轻拢着笔直修长的双腿，脚上正是她代言的【岚】系列白色球鞋。
    “大家好！”黎蕊弯腰和大家打招呼。
    人群中稀稀落落的掌声。
    主持人把黎蕊引到自己右手边：“作为安意【岚】系列推广大使，你来跟我们介绍一下这个系列的新品吧。”
    黎蕊：“【岚】这个系列我个人是非常喜欢的……”
    “尚一芊！”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尚一芊！”
    “尚一芊！”
    “尚一芊！”
    整齐划一的叫喊声响彻整个商场的上空，围观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快点让尚一芊出来啦！”
    “是啊！我们又不是来看绿茶的！”
    “今天这没有绿茶的粉丝吧！快进快进！”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抗议声，将黎蕊的声音彻底淹没。
    主持人面色尴尬：“咳咳！在请出一芊之前，让我们先来看下截止目前的新品预售排行榜！”
    黎蕊这才发现对面的黑色铁丝网上方悬挂着的一个巨大的LED显示屏，一行醒目的红色大字：【安意2021新品预售全平台销售排行榜 】安意这次预售的十五款新品实时销售数据在上面不停滚动着：第一名，安意X尚一芊合作款，已售出84430双
    第二名，安意极星尚一芊同款跑鞋，已售出62780双第三名，安意极星尚一芊同款运动套装，已售出33789套……
    第十三名，安意【岚】系列黎蕊同款，已售出437双
    第十四名，安意【岚】系列涂鸦款，已售出391双
    第十五名，安意【岚】系列超轻款，已售156双
    黎蕊代言的【岚】系列三款帆布鞋的销量被牢牢地压死在榜单底部。
    安意够狠！大喇喇地直接把销量数字公布出来。现场不时有尚一芊的粉丝在抓拍屏幕的销售数据发到粉丝群组里。
    请尚一芊做代言人，摆明就是要收割流量，越是简单粗暴的方式越有效。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个数字，黎蕊还是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离自己预想的10000双的目标相差也太远了！别说把房租赚回来了，这连房租的一个角都没有啊！
    屏幕上的销售数字还在不停地滚动着，主持很亢奋：“倒计时5、4、3、2、1，我们先锁定屏幕上这个数字！下面让我们一起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安意品牌全球代言人尚一芊！”
    现场的叫喊声、掌声、口哨声、拍手器的声音几乎要将整个商场掀翻。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声浪中，尚一芊登台了。
    尚一芊一头招牌的银白短发，上身穿的正是这次和安意一起推出的极星系列串标LOGO经典卫衣，下身则是满是铆钉和破洞的牛仔裤，脚上穿着这次和安意一起出的联名款运动鞋。
    她今年二十一岁，出生在上海，6岁移民到澳洲，16岁被韩国经纪公司挖掘，开始练习生生涯。18岁回国在一档选秀节目中正出道，只用了三年的时间便在国内红得翻天覆地。出道以来，以干净清新的长相和英气飒爽的气质收割了一大批凶残的女友粉。
    “一芊老公！我爱你！”现场有女孩激动得哭出声。
    “一芊不愧是我们的流量之王啊。”主持人笑着将尚一芊招呼到自己的另一边，“从上午十点开放预售到现在，安意全平台的销量达到了20多万。一芊你对这个数字满意吗？”
    尚一芊凑近话筒，看着台下的粉丝嘴角微弯：“满意……但还可以更好。”
    “啊啊啊啊啊！”
    “买买买！”
    “下单！”
    “听老公的！”
    现场粉丝喊成一片，有人当即拿出手机开始下单。
    台下安意的高层笑得见牙不见眼。
    徐千甄和小梅站在台下靠近黎蕊的一侧。对徐千甄来说，眼前这番景象完全在她意料之中。黎蕊能拿到五百万的推广大使代言费已经赚了……销售分成？呵，别做梦了！
    她之所以跟黎蕊提分成这档子事，只不过希望她的状态能稍微往上走一点，这些日子她宅在家里不修边幅，哪里像个女明星？
    小梅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她负责管理黎蕊微博帐号。今天现场看来是收割不到什么销售了，还是得在网上发！
    小梅用黎蕊的帐号发了一条微博：
    【#安意2021新品发布会直播# 好久没尝试过这种风格，今天这身可以说是今年最喜欢的一套造型了！安意新品发布直播倒计时@安意～！[心][酷] 想看直播可以去这里喔：？网页链接】紧接着她又用工作室的微博帐号转发了这条。
    两条微博一发，大批尚一芊的粉丝又像闻到血的鲨鱼一样聚集了过来：“捆绑抬咖不要脸！”
    “过气老女人也不红，倒是爱蹭！”
    “老女人？！”小梅气得吐血，“你才老女人，你全家都是老女人！”
    98年出生的女明星被2000年出生的女明星的粉丝喊“老女人”，这还有天理吗？
    也有一些黎蕊的粉丝在底下留言：
    “这一身真的好美啊！好喜欢蕊神今天的妆！”
    “鞋子看上去还不错哦，待会去直播间瞅瞅……”
    发完后，小梅瞅了一眼直播页面的预约人数，涨了几百人。
    小梅发出哀嚎：“你们给力点啊！”
    这次安意的直播，尚一芊那边要求安意提供单独的可追踪的直播间链接，引流多少转化多少要完全闭环，根本不给黎蕊那边任何蹭流量的机会。
    在尚一芊经纪团队的强烈要求下，安意给尚一芊和黎蕊分别准备了不同的渠道链接，方便活动结束后追踪效果。
    希望最后的数据别太难看了。小梅在心里默默祈祷。
    *
    安意市场部总经理刘鸿达在台下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销售数字，心中一片得意。
    从早上十点到现在，全平台销售额接近5000万，待会直播环节再加把劲，24小时销售破亿应该稳稳的。
    这次签下尚一芊真是赚了！
    他打开手机发了条信息给小林：把尚一芊和黎蕊各自渠道导流直播间的数据发我一下。
    小林那边很快就回复了：尚一芊那边引流到直播间的人数已经达到30万人，黎蕊目前1万人还不到。
    刘鸿达默默估算着直播间销售转化率，至少要引流100万人才能达到补齐剩下的5000万销售缺口。
    看来还得跟尚一芊经纪团队再沟通一下，各个渠道再加把劲宣传宣传……
    和尚一芊团队沟通完了之后，刘鸿达又发了条信息给小林：“黎蕊可是一个月上N次热搜的女明星，现在才导流不到1万人？！618如果完不成全网100亿的总阅读量，你等着扣钱吧！”
    小林：“黎蕊的粉丝粘性没有尚一芊高，该发的我都我发了……”
    刘鸿达：“你以为安意花这么多钱请她做推广大使是看中她的粉丝量吗？亏你还是做市场的！黑粉才是真粉懂不懂？！”
    小林一时没明白：“黑粉？您意思是……”
    刘鸿达：“到黎蕊的热搜底下还有她的超话、黑粉群组下面分发一些物料，靳恺、林耀阳粉丝只怕等着你给她们递刀子呢！”
    小林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还是老板高明……”
    ……
    十分钟后，一个名为#黎蕊斩男穿搭套路#的词条迅速蹿上热搜。词条底下大量的营销号在分发黎蕊这次安意发布会的造型和平时的一些穿搭。
    【帆布鞋＋纱裙，清纯甜美又撩人！难怪两大当红男星为她着迷！】【高级绿茶婊炼成术！深度分析黎蕊穿衣风格！】
    【上茶艺！娱乐圈最高级绿茶穿搭套路，撩人无形美到犯规！】……
    一时之间，大批靳恺和林耀阳粉丝又聚集在这条热搜之下，带动安意的品牌搜索量和相关超话阅读量迅速上涨……
    *
    台上主持人拿着话筒访问尚一芊：“一芊，作为现在最热的女团组合The-Moon成员，之前看过初代女团Soft Candy Girls的作品吗？”
    尚一芊用食指抵住鼻子：“嗯……不是太了解。”
    台下粉丝笑成一团：“芊宝好可爱呀！”
    主持人继续访问黎蕊：“你作为初代女团soft candy girls成员，怎么看The-Moon现在的人气？”
    这些问题都是之前沟通的台本上没有的。黎蕊顿了顿：“就……挺厉害的。”
    主持人笑了：“其实黎小姐最近热度也很高啊！ 这个月连上好几次热搜了吧。就在刚才又喜提一个热搜，黎蕊斩男穿搭套路已经蹿到热搜榜第三名了！大家都说黎小姐是娱乐圈的斩男杀手，能分享一些斩男术给今天现场的观众吗？”
    绕了半天，原来在这等着自己。
    台下徐千甄的脸色也变了，她拼命地给黎蕊使眼色。蹭热度不是这么蹭的！妈的，安意这是为了流量脸都不要了！
    黎蕊干笑两声。台上场面一时僵住。
    第10章
    台下徐千甄看完热搜内容，脸色铁青，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刘鸿达。
    黎蕊在台上索性闭上嘴巴，脸上依旧挂着标准的营业笑容，只是那笑意不及眼底。
    主持人看黎蕊并不入坑，便转过头跟尚一芊热聊了起来。
    “一芊，你平时日常比较倾向哪种穿衣风格？”
    尚一芊微侧着脸，嘴角弯起无数次对镜调整后的完美弧度：“舒服。不用取悦任何人。做自己最重要。我想我不管哪种风格，你们都会一如既往地爱我，对吧？”
    底下粉丝尖叫声四起。
    “芊宝，永远爱你！”
    “老公，永远爱你！”
    “芊爱一生！”
    无数人双手举过头顶，对着舞台的方向比心。
    现场的氛围到达高潮，主持人如同打了鸡血般地激动宣布：“从上午十点开放预售，截止晚上八点，安意2021新品全平台销售额达到5200万！芊迷实在太厉害了！““下面让我们一起来详细了解这次的十五款新品。这个环节将由一芊和黎蕊以直播的形式进行，大家记得进入直播间领取福利哦。”
    工作人员上台打开早就准备好的直播设备。黎蕊这次代言的【岚】系列只有三款新品，被安意工作人员安排在最后介绍。
    台上等着展示商品的模特排好了队伍，尚一芊已经站在镜头前和安意安排的助播一起开始直播了。台上忙得不亦乐乎，台下尚一芊粉丝也忙着打开手机进入直播间领取福利。
    安意直播间在线人数瞬间飙升到50万人，刚刚上架的2万张优惠券被一抢而空。
    尚一芊对着直播镜头笑道：“你们这手速，我怀疑我们上的是不是同一个5G网络。2万张优惠券不到1分钟就抢空了。”
    一旁边的助播也笑开了花：“各位芊粉稍安勿躁，我们这边同事马上会再上架5万张优惠券，记得领取哦……”
    “咳咳！理性消费啊！感觉大家对我的支持，不过还是买自己能用得着的，需要的东西。”
    直播间的弹幕密密麻麻几乎要将整个画面卡住。
    【啊啊啊啊！芊宝真是难得正能量艺人！】
    【听一芊老公的！这次买了两双，自己和闺蜜一人一双！】【光速前去下单！必须拥有芊宝同款！】
    【……】
    这阵仗十几款商品怎么着也要直播个半个小时，黎蕊准备先下台休息一会。
    刚走到舞台边上，一个穿着背心的花臂魁梧男子翻过边上的黑色护栏，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台上。
    黎蕊下意识地看了男子一眼，他那双阴鸷的眼睛里浓浓的恨意，正死死地盯着台上的某处。
    黎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她？！
    “这位先生，台上正在直播哦……”主持人上前劝止。
    男子恍若未闻，满是纹身的上臂粗壮大块的肌肉蓄满了力量，手一推便将主持人推到一边，当场摔了个倒栽葱。
    男子直直地走向台上正在直播的两人，眼里闪过一丝凶光，助播小姑娘条件反射地站起来阻拦：“这位先生……”助播小姑娘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便发出一声尖利的喊叫声。
    男子一把扯过她的头发拽到一旁。台上的模特们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四起。
    台下尚一芊的粉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尖叫声，纷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看向台上。
    男子死死瞪着不远处的尚一芊，将右手插进裤子口袋。
    不对！黎蕊的身体比她的大脑反应更快，抄起一旁台子上未开瓶的矿泉水。
    男子从口袋掏出一把□□，朝尚一芊刺过去：“臭婊-子！去死吧！”
    “啪！”满瓶的矿泉水裹挟着一股力道，不偏不倚刚好砸中了男子拿着弹-簧刀的胳膊。
    男子一刀没刺中，还不肯收手，手里的刀朝尚一芊一通乱劈。
    “啊啊啊啊！”尚一芊脸色惨白，慌不择路地一把拉过旁边的模特，躲在她身后。
    被拽住的模特吓得花容失色，现场尖叫声四起。
    “砸场子是吧？！老子这鞋子还没开始卖呢！”
    黎蕊一个箭步上前，双马尾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一把将那个被尚一芊死死拽住的模特推到一旁，另一只手将尚一芊挡在身后。
    平日里那双慵懒的猫眼睛此刻精光四溢，狠狠瞪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两个头的壮汉，大声喝止他：“我警告你！放下刀！”
    男子眼睛发直，盯着黎蕊身后的尚一芊，嘴里胡乱呓语着，一个劈刺，手里的刀差点划过尚一芊的脸。
    黎蕊用手去挡，锋利的刀片划破了她手上戴的健身手套，手掌瞬间裂出一道血线。
    【这就是个疯批！！！】
    她一把抓住男子的右手腕，用力一拧，男子痛得咧嘴，松开了手里的刀。
    黎蕊再不犹豫，飞身朝他当胸就是一脚。这一脚她用尽全力。男子被她踢得直直撞向一旁的护栏。
    这下不断个三根肋骨，至少也要断个二根……
    她手掌中那道血线迸开了，鲜红的血沿着手指滴到了地上。
    “血血血！”尚一芊尖叫出声，脸色惨白如纸，早没了刚才的酷飒劲。
    那头挺立的灰白色头发此刻耷拉在额头上，汗水裹着泪水滚落而下，帅气的脸上妆容花成一片。
    黎蕊回头看了尚一芊一眼，开口说了今天和她说的第一句话：“我的血，你叫什么？！”
    说罢，撕下纱裙的一角缠住自己的伤口。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台下人都来不及反应。
    “保安！”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报警！赶快报警！”
    “保安呢！”
    “安意的安保都是死人吗？”台下的粉丝喊了起来。
    小林坐在台下刚给直播间补了点券，抬头就发现一个手里拿着刀的男子被黎蕊一脚踢飞。
    小林愣得张大嘴巴。下一秒那个男就直直地倒在离他不远处的地上，手里的刀不偏不倚掉在他脚边。
    “把刀拿远点！”黎蕊朝他喊道。
    小林如梦初醒，反应过来，跑上前将刀子踢远。
    围观人群中几个人一轰而上，将花臂男子按倒在地上。
    闻讯而来的商场保安将背心男子带走，现场一片混乱。
    尚一芊的经纪团队七个人一拥而上，围着她察看她的状况。她的脸擦破了一个小口子。
    台下的刘鸿光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忙领着工作人员上前安抚慰问。
    尚一芊浑身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去医院！”她的经纪人对旁边工作人员命令道。
    刘鸿光脸色灰白，颤着声提醒：“直……直播还没结束啊，能不能先把直播做完？”
    经纪人一脸不可置信，冷笑：“这个时候还跟我说什么直播？自己播吧！”
    完了！刘鸿光只觉眼前发黑！这一个亿的销售目标怎么办？！还有自己在董事会上立下了军令状！
    618搞砸了自己在安意就到头了！刘鸿光心头一片绝望，就差当场跪下了。
    尚一芊和她的团队早不见了人影。台下粉丝也乱了套，乌泱泱地跟在尚一芊的团队后面，一路浩浩荡荡朝附近的医院杀了过去。
    *
    徐千甄和小梅冲上台围着黎蕊，察看她手掌上的伤口。被纱裙缚住的伤口，血被暂时止住，能看到里面渗着一道猩红的血痕。
    小梅一脸焦急地催促：“蕊蕊姐，我们赶紧去医院吧！”
    徐千甄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司机：“我让老黄准备下，马上去医院。你这个伤口要消毒，重新包扎一下。”
    黎蕊按住她的手：“等我直播完……”
    “都这样了，你还要直播？！”小梅和徐千甄几乎异口同声地质问。
    “我的伤我有数。”黎蕊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刚经历了一场事故，台上一片混乱。
    模特们缩个各个角落里四处张望着，脸上惊惶仍未褪去。她们还没有领到今天的报酬，也没有人来通知她们是否能离开。
    刚才被扯头发的助播小姑娘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流眼泪。她入职这家公司半年多，第一次参加这么重大的活动，没想到一上来摊到这种事。
    黎蕊：“你没事吧？”
    女孩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眶通红。
    ？？？这是什么意思？
    黎蕊无奈道：“刚才还有多少款商品没播？”
    女孩脱口而出：“尚一芊还有10款没播，【岚】系列还是有3款……”
    “看来人确实没什么事。”黎蕊凑近，看着她：“你的工资还要不要了？走吧！把【岚】系列3款播完吧！”
    ……
    助播小姑娘情绪平静下来，她用手梳了梳头发，抹了把脸，和黎蕊一直重新站在直播镜头前。
    打开屏幕，她当场裂开！刚才那个疯子扑上来，慌乱之间直播间没来得及关上！
    天呐！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刚才台上发生的事故岂不是全程同步直播了？！
    嗯？她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直播间在线人数——120万！
    刚才自己和尚一芊一起播的时候，在线人数最高是是65万……
    “啊！”女孩尖叫一声。
    黎蕊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开始对着镜头讲解自己手里的帆布鞋。
    “这双鞋我已经穿过一段时间了，脚感是挺不错的，非常透气，一般的运动都没问题……踢人感觉也不错，女孩真的可以买一双！”
    不行！这话术太家常了！
    黎蕊仔细回想着璐璐酱的直播风格，挤出满脸笑容，滔滔不绝，开启卖瓜模式，全然没注意到安意直播间已经炸了……
    第11章
    安意直播间，右上角的同时在线人数一直在不停地跳动着。一条条弹幕光速般在直播间滑过，还没来得及看就已经被下一条覆盖。
    【滴！隔壁热搜过来的观光团！】
    【滴！隔壁热搜过来的观光团！＋1】
    【全程直播间淡定围观点群众表示，蕊蕊那一脚踢得太有代入感了！我的肋骨开始痛了……】【天！撕裙子那个动作好绝！】
    【蕊蕊刚才穿哪双鞋踢人的？姐妹们指个路！求同款…】【蹭热度的绿茶婊给我滚！安意必须对这次事件给出个说法！】【呜呜呜！芊宝今天肯定吓坏了！安意你等着陪葬吧！】同时在线人数120万＋！在安意当助播这么久，从来没经历过这个场面。不，应该说自打干上直播这一行，还真没见过这个阵仗。助播小姑娘整个人都麻了。
    黎蕊余光扫了一眼右上角的在线人数，转过头挡嘴巴朝助播挤出一句话：“别愣着啊！赶快发优惠券啊！”
    小姑娘涨红了一张脸“哦”了一声。到一旁拿出备用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舞动着。
    【直播小助理：各位姐妹，蕊蕊同款货号是664497，直播间货架有哦！记得先点击右下角领取优惠券！】看着直播间疯狂刷屏的弹幕，黎蕊嘴角不由翘了起来。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原因进来，只要进了这个直播间，都是我的韭菜！
    *
    台上混乱过后，现场的安保人员把行凶男子扭送到附近的公安局，安意公关部负责人和S商场的负责人也先后前往警局配合调查。
    作为市场部的小员工，小林还不能走，发布会草草收场，但直播还没结束。台上黎蕊和助播妹子还在直播。
    可能是黎蕊刚才那一脚给他的冲击太大，小林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像之前那样看待这个号称娱乐圈头号绿茶的女明星了。
    黎蕊看上去最多也就90斤，那个行凶的男人块头比自己还大，个头至少185公分，少说也有160斤。
    一个90来斤的姑娘把一个160斤的壮汉一脚踹得那么远……黑色的铁丝网整个被压得跨塌好几截。
    绿茶不应该是看上去乖乖的软软的楚楚可怜的吗？黎蕊这么凶残……实在是对不上号。
    小林摇摇头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对着电脑开始监测各个渠道的数据。今天新品发布会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尚一芊和她的团队离场后，销售增速明显慢了下来。
    销售额卡在6000-6500万之间快半个小时了，真是急死人！二十四小时销售破亿的指标，刨除凌晨到6点间没什么人下单的时段，剩下时间不多了。
    小林打开舆情监测系统，整个人傻掉。销售增速慢下来，安意的品牌搜索量却在刚刚过去的半个小时内猛增了一倍！安意的品牌热度迅速蹿升到品牌势力榜的第一名。
    引流渠道来自——微博热搜？不对啊，公司的和尚一芊的官方说明至少要明天才能出来。是谁又带上了安意？
    小林切到微博页面，一条名为#黎蕊飞踢发疯男子#的词条赫然登上了热搜第1名，后面跟了个猪肝色的“沸”标签。
    起因是一个名叫【芊芊一诺】的芊粉把发布会上花臂男子行凶那段发到网上了，控诉安意的安保措施不到位，要求安意官方给个说法。
    这段前后不到5分钟的视频迅速在微博传播开来。经过大量路人的转发评论，讨论的点却歪向了意想不到的方向……
    【一脚下去，我仿佛听到那个男人骨头裂开的声音。】
    【踢人的是黎蕊？那个绿茶婊？我眼瞎还是你们眼瞎？】【S商场路人一枚，我用胸前的红领巾保证那个踢人的确实是黎蕊！我就在现场。】【黎蕊见义勇为？笑死了！麻烦经纪团队别再给绿茶婊买热搜了，怪尴尬的。】【这力度，这动作，平时没少练啊！只能说黎蕊演绿茶演得挺辛苦！】【楼上的，不要被绿茶婊的营销骗了……】
    【3点45秒，那一脚爽到了！】
    【有多少人跟我一样反复看了10遍？从黎蕊拿起矿泉水瓶开始，我仿佛在看一段动作片。】【这是人类的飞踢吗？不，这是奥特曼的雷欧飞踢！】
    看完这段5分钟视频，小林觉得有些遗憾，这视频也太模糊了！
    连安意的LOGO都看不清，更别说台上展示的新款和黎蕊脚上穿的鞋子了……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对了，这次活动现场安排了好几个机位的摄像啊！全是顶级的设备！他立马打开电脑端的微信，联系负责这次活动的摄像同事。
    小林：这次活动现场安排了几个机位？
    摄像：台上3个机位，台下3个机位。怎么了？
    太好了！小林激动得在电脑前快要跳起来了。
    小林：把所有机位的素材拷下来，剪一段黎蕊的视频，时长5分钟以内。具体要求马上我发语音跟你说。
    小林：你先看下这个微博热搜，看完你就明白了。
    小林：临时需求，拜托拜托！改天请你吃饭。
    ……
    摄像：懂了，就是借着黎蕊这段展示下安意的商品呗。欧了，你等我，马上给你搞定！
    二十分钟后，营销号【吃瓜少女】发了一段经过精心剪辑的安意发布会现场的高清视频，六个机位的镜头全视角展现黎蕊和行凶男子打斗的场画。
    从黎蕊回身抄起桌子上的矿泉水开始，后期设置成了慢镜头，搭配潇洒的武侠风BGM，仿佛在看一段功夫片。
    一个梳着双马尾的酷飒少女，路见有人行凶逞恶，挺身而出。那一脚凌空飞踢，六个机位的定格画面，将黎蕊的动作和脚上穿的鞋子展示得无比清晰。紧接着镜头切远，大块头的肌肉男如同一具沙袋被直直地踢飞。肉身撞上铁丝网，发出沉闷的哐当之声……后期还用心地在男子初始位置和最后撞到铁丝网的位置之间做了一个特效。
    还别说，这一脚真踢得挺远的。
    底下有个网友留言被赞上热门留言：这哪里是绿茶，这是绿茶中的霸王茶。
    很快#黎蕊 霸王茶#蹿上热搜。
    小林找合作的公关公司在热搜底下大量地夹带安意的品牌和商品信息。#黎蕊 同款帆布鞋#、#安意岚系列帆布鞋#相关词条一路飙升。
    看着安意品牌相关阅读量跟着水涨船高，小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不管怎么说，销售额和传播量两个KPI之间，总算保住了一个。
    小林对着电脑长吁一口气。
    ……
    发布会出了漏子，刘鸿光的电话被打爆了，董事长更是劈头盖脸地将他骂了一通。刘鸿光觉得自己很冤，整个活动的安保是公司行政部门负责的，关自己这个市场部负责人鸟事？
    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刘鸿光快速镇定下来，当务之急还是24小时的销售……对了，倒计时海报，短信要准备起来，最后几个小时能捞一点是一点。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小林抱着个电脑气喘嘘嘘地跑过来：“老板，大量用户从黎蕊那边的链接进入直播间，要不要再准备一点黎蕊粉丝专属券？”
    “谁跟你说从黎蕊的渠道进来就是她的粉丝了？”刘鸿光看了小林一眼，打开手机进入直播间，黎蕊和助播正在讲岚系列最后一款鞋子。
    扫了一眼右上角的数字，刘鸿光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凑近看了一眼。
    刘鸿光猛地抬头，双眼通红，眼底闪过一丝疯狂：“撒，给我往死里撒！10万张黎蕊粉丝专属券！”
    --------------------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什么时候我的人气能赶上黎蕊～
    第12章
    黎蕊直播完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上车后徐千甄执意要送她去医院。
    “真不用。”黎蕊摊开自己的手掌，伸到她面前：“你看，划得很浅，就破了点表皮，血早就止住了。回去用酒精消下毒，重新包扎一下就行了……”
    徐千甄拉着了一张脸，忍不住开骂：“你能耐了啊，不是最怕血的吗？自己都保护不好，还见义勇为！”
    黎蕊有些尴尬：“情况突然嘛，那个男的明显精神不太正常，台上全是小姑娘啊……”
    “小姑娘，你不是小姑娘吗？！”徐千甄声音提高了几分，两道犀利的眼神打量着她：“做你经纪人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踢人力道这么大，你是不是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找谁练了？”
    黎蕊揉了揉右手手腕，挤出一丝笑容：“没有…没有…就最近在家里练了练踢沙袋。”
    “蕊蕊姐，刚才那人拿出刀子的时候，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你那瓶矿泉水扔得太准了！后面那一脚，好帅！”小梅回忆起发布会上的惊险，还心有余悸。
    她把替黎蕊保管了一晚上的手机还给她，“对了，你又上热搜了，有人把你踢人的视频发到网上……”
    “那个热搜是安意买的。”徐千甄转过头：“除了他们谁能有那么清晰的视频，就差给他们那鞋子特写了！吃相太难看！看在视频剪得还不错的份上，算了……”
    黎蕊点开视频，满屏的“卧槽”扑屏而来，她忍不住撇过头去。
    看视频里自己踢的那一脚，她眉头不由拧了起来。到底现在这具身体肌肉、力量都不太行，当时觉得使出全力了，其实达到效果最多也就以前的六七成。
    不过幸好前身的先天条件限制……真要使出全力，在徐千甄面前就没法圆了。
    安意那边买的热搜吸引了大量的路人，一开始尚一芊的粉丝还想控评，后来涌进来大批吃瓜群众，自发地评论转发，瞬间把芊粉的控评给淹没了。
    黎蕊刷了几屏，不由感慨：前身的绿茶人设真是深入人心。
    【我躺躺躺躺平了：绿茶女星那一脚踢得我极度舒适。】【流浪的5号星球：不，她不是绿茶，她是人间绝色霸王茶。】【小兔不乖：怎么办，有点上头了，娱乐圈还有没有同款又茶又攻的女明星？】【西瓜生气炸瓤：臭不要脸的绿茶，又来蹭热度了！滚！】【红发发光小飞马：绿茶的营销太厉害了，@尚一芊工作室，快来学学！】反正怎么都离不开一个“茶”字就对了。
    “上热搜也没能多卖几双鞋啊。”黎蕊嘀咕：“今天直播间来了一堆看热闹的，啥也没买看完热闹就跑了。我还以为今晚能卖出10万双，凑一凑能把这个月的六百万给还掉呢，结果才卖个一万来双……”
    “10万双？！”
    徐千甄和小梅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两人像看白痴一样地看着黎蕊。
    徐千甄：你飘了。
    小梅：虽然你……，但是你确实飘了。
    好吧。黎蕊索性闭上嘴巴不说话。
    原本她确实指望能卖出个一万双就不错了。这不看到尚一芊卖得最差的款式都不止一万双嘛。她默默在心里把目标调到十万双，结果就是被“啪啪啪”打脸。
    能卖出一万多双也不错……黎蕊这么安慰自己。
    *
    到家后，正准备拆头发卸妆，黎蕊突然想到这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直播。
    她一手举着手机，受伤还缠着纱裙一角的手比了个V字，对着穿衣镜拍了一张照片。
    拍好后，上传到朋友圈，她发了穿过来后的第一条朋友圈。
    “今天第一次直播，效果还不错。需要代言人和推广大使的可以找我呀。[比V]”
    底下点赞留言瞬间爆了。
    徐千甄回复：你又整什么妖娥子，早点休息。
    小梅回复：你不说，没人知道你是第一次直播，怪熟练的。
    一堆眼熟的和不眼熟的ID在底下回复：“发布会上实在太帅了”、“我说最近怎么都不来酒吧呢，原来是偷偷在家练神功”、“那一脚简直踢在我心头”、“太帅了，好想送一面锦旗给你！”
    在看热闹的留言里面，还真有几个询问代言相关事宜的，黎蕊直接把徐千甄的联系方式回复在评论里了。
    欠债又濒临失业的女明星太难了。希望能多来几个正经的代言吧。
    刚退出朋友圈，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未读消息。
    前身微信里的好友【必须早睡】发过来一张安意发布会现场的照片。照片里黎蕊站在台上，台下一片混乱，几个保安正将行凶男子带走。黎蕊将尚一芊和模特们护在身后，满脸戒备地瞪着被拷走的行凶男子，身后的女孩们脸上俱是一片惊惶。
    照片拍得不错，很有故事感。
    必须早睡：“亲眼目睹某位小朋友见义勇为，今天那一脚踢得漂亮。”
    黎蕊：“您今天在S商场？”
    必须早睡：“嗯，今天去那边买东西。”
    必须早睡：“你伤口不要紧吧？”
    黎蕊：“不要紧。谢谢您的关心。”
    必须早睡：“本来想过去和你打招呼，但看你好像还在直播。”
    黎蕊：“今天确实有点忙……”
    黎蕊松了口气，幸好这个【必须早睡】没有来找自己，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和前身的长辈打交道。
    ……
    必须早睡又传过来一张照片：“这是你挂的吧？为什么卖掉？”
    黎蕊打开一看，这不是自己挂在二手平台上的那只H家的鳄鱼包包吗？
    怎么会被他发现！而且这口气一听就是长辈来找麻烦了……
    黎蕊开始冒汗：“您怎么知道是我挂的？”
    必须早睡：“卖包不会是想还掉欠艾茴的七千万吧？！”
    ？？？？
    【必须早睡】难道也是圈内人？黎蕊手指停在屏幕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看她不回，【必须早睡】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这包你也别卖给别人了，卖给我吧，就按你上面标的价格。”
    黎蕊：“……”
    必须早睡：“你爸妈移民之前，一直托我照顾你……”
    必须早睡看来真的是前身的长辈！还是娱乐圈的！
    黎蕊犹豫：“这个包是女包啊，您老买回去是送人么……”
    看他头像和平时在朋友圈转发的文章，黎蕊直觉他应该是六七十岁的爷爷辈亲戚。
    必须早睡：“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同款鳄鱼包去年苏富比拍卖了一只，叫价二百七十多万，你标二百五十万不贵，我买回去收藏。”
    黎蕊：“哦。那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亲自把包送到您家去。”
    必须早睡：“下周一下午两点，S商场负一楼的灰象咖啡。我在那等你。”
    稀里糊涂卖出去一只包。黎蕊放下手机，整个人还是麻的。
    毕竟是前身父母的朋友，到时候去S商场要拎点东西。黎蕊怕自己忘了，在手机备注好。
    ……
    *
    安意在S商场发布会上出现的意外状况，品牌官方微博隔天上午十点半发布了声明。
    声明措辞非常简洁，大意是发布会现场有一男子持刀行凶，所幸并无人员伤亡。目前安意和商场方正在配合警方调查，具体调查结果将由警方公布。针对现场安防的疏忽和纰漏，安意方面正在做深刻地反思和检讨，并向现场人员表示最真诚挚的歉意。
    几分钟后，尚一芊工作室也发布了一条声明，内容和安意官V发的一致。
    尚一芊本人的微博也更新了，就三个字：我很好。
    安意和尚一芊双方的声明可以说非常官方克制，至少表面上看是十分友好合谐的。
    但越是平静克制，尚一芊的粉丝越是不满。尤其当时在现场的芊粉，明明尚一芊脸上被划了一道口子，为什么官方还有脸说现场无人受伤呢？！
    最关键的是尚一芊团队也太怂包了，忍气吞声地配合品牌演出，简直把芊粉给气得吐血。
    一时间，大量的芊粉开始出征安意的微博和尚一芊的经纪团队，更有一撮粉丝把气撒到黎蕊身上，聚集在她的微博下面。各种关于现场事故的阴谋论也开始在微博发酵。
    【作为一名全程目睹发布会事故的芊粉，有理有据地怀疑这个事故就是黎蕊自编自导自演的，建议警方好好查查黎蕊和行凶男子的关系。@平安海城】【我怀疑绿茶就是恶意报复，之前安意品牌大使原本找的是她，她拒绝了，后来才签的一芊。事后绿茶心中不忿，所以买凶报复。】【我也在现场，离芊宝最多五六米，我亲眼看见芊宝的手腕被那个绿茶掐得青紫一片。不信你们看芊宝出医院的照片，胳膊上还缠着纱布！】【明明是个绿茶婊，还装什么见义勇为！简直笑死人！】【这肯定是绿茶婊团队精心策划的骗局！大家一定不能被她骗了！】【强烈要求@平安海城彻查黎蕊和这场事故的关系！】
    【强烈要求@平安海城彻查黎蕊和这场事故的关系！】
    【强烈要求@平安海城彻查黎蕊和这场事故的关系！】
    第13章
    优质问答网站【豆集网】有个提问：
    “靳恺的粉丝和尚一芊的粉丝如果撕起来，谁会赢？”
    下面有个高赞答案：好想看靳恺和尚一芊谈恋爱，分手的时候肯定会有一场粉丝大战，到时候就知道哪家粉丝更强了。
    还有人正儿八经地回答：那必须是尚一芊的粉丝更强，刚、虎、猛，打遍娱乐圈无敌手（暂时无败绩）。靳恺的粉丝更多是妈妈粉和事业粉，无论是做数据，还是组织性和纪律性都无法和尚一芊的粉丝比。
    ……
    要么说黎蕊运气好呢，穿过来不到半个月，就很“幸运”地先后遭遇娱乐圈战斗力最强的两家粉丝的出征。
    连小梅都说：“蕊蕊姐，你最近是不是水逆，要不要去庙里拜拜？”
    黎蕊哭笑不得。不过看着这么多素未谋面的人每天关注着自己，聚在一起商量怎么黑自己，花大量的时间组织“黑料”，写长长的小作文，到处传播，感受了这种娱乐圈特有的“温暖”，更加坚定了她退圈的决心。
    这都是些啥！不好好学习，天天上网骂人。
    杀红了眼的芊粉挤爆了黎蕊和她的工作室的微博，她们甚至跑到海城公安、各级官媒帐号底下留言，要求彻查黎蕊和她的经纪团队在安意发布会事故中扮演的角色。
    徐千甄以黎蕊工作室的名义转发了一条措辞强硬的律师声明，并表示：“关于安意发布会事故，我们也在等待警方的调查结果。针对网络上出现的关于黎蕊女士的一切不实言论，我们将坚决维权并追责到底。请广大网友不信谣，不传谣。”
    这条声明发出来，并没能让尚一芊的粉丝消停下来，她们在黎蕊之前参加过的各种综艺、采访视频里疯狂找素材，为自己的阴谋论增加佐证。就连【吃瓜少女】发的那条安意发布会现场的视频也被芊粉攻占了。
    【安意、黎蕊和营销号联手炒作，我芊成功沦为抬咖工具人。】【黎蕊去年参加全能挑战，连个两米的台子都不敢跳，这会就能一脚飞踢成年男子，好棒棒！】【之前她的工作人员不是出来曝光吗，绿茶平时连健身房都不去的，完全靠节食在保持身材。她哪来的体力踢人？】【你们还记得拍《浮梁茶商》的时候，剧组和当地的村霸发生冲突，导演都被打伤了。当时黎蕊就在导演旁边，她这么能耐，怎么躲在后面屁都不敢放一个？】【想知道黎蕊经纪团队多少钱请来的临时演员，花臂大哥的演技好绝！】……
    从昨天晚上接到视频投稿到现在十多个小时，【吃瓜少女】营销号喜提微博热搜1个，全平台粉丝涨了整整100万。
    作为这个营销号的运营之一，小李激动得一晚上没睡觉。昨天收到匿名投稿，他也就随手一发，没想到竟然成了全网爆款。
    上次被老板派去跟拍黎蕊，在小区里被物业追着东躺西藏，好不容易在她家对面找到个毛坯房。和几个同事24小时三班倒蹲守，都不见她出门，窗帘也拉得死死的，连只蚊子都没拍到。
    最后小李只能拿拍到的那段黎蕊翻墙的视频上去交差，结果被老板骂到臭头：“我是让你去拍黎蕊和林耀阳、靳恺同框画面的！你这拍的什么垃圾！”
    谁能想到上次害他被老板骂的黎蕊有一天竟然成了他的流量“福将”呢？
    早上一来公司，小李就打开后台查看最新的流量数据，坐在旁边位子的胖子笑嘻嘻地凑近：“李老师牛逼了！一天完成几个月的增粉指标！今年加薪妥了！”
    小李斜了他一眼：“老板那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昨天那条视频是粉丝投稿，我最多算是捡漏，又不是我们自己拍的。你觉得老板会把功劳算到我头上？”
    “也是。”胖子点了点头，拍了拍小林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原创才是我们能给粉丝的最深情的告白……”
    胖子拿腔拿调地模仿老板的口吻，小李“嘶”了一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黎蕊那段视频已经被尚一芊粉丝攻陷了，他看了一眼评论区，清一色的都在质疑视频造假、质疑【吃瓜少女】收钱替黎蕊炒作……
    这些难缠粉天天就知道控评，水数据，不知道走过路过一键三连是最基本的素质吗？
    小李越看来越来气，收钱替黎蕊炒作？黎蕊现在欠一屁股债，能请得起【吃瓜少女】么？我们可是很贵的！质疑视频造假，呵呵，你们是没亲眼看见黎蕊翻墙……
    “对了！”小李突然灵光一闪，鼠标往桌上一摔：“老板要独家原创视频，我们有啊！”
    他从柜子里拿出相机包掏出存储卡，插进电脑，打开文件夹，欣喜若狂得几乎要喊出来：“还好上次被骂，我没删！”
    用后期软件简单处理了一下黎蕊翻墙的视频，打上【吃瓜少女】水印。小李登上微博帐号，上传视频，开始编辑文案：“不瞒你们说，如果不是看到这一幕，我也不信黎老师能一脚踢飞一个彪形大汉。”
    ……
    十分钟后，【吃瓜少女】再一次喜提热搜。#黎蕊 翻墙#迅速蹿上热搜榜。点开热搜词条，映入眼帘的第一条微博就是【吃瓜少女】刚发的那条。
    “卧槽！”全程懵逼的胖子看着小李一阵鼓捣，后台又一次爆了，彻底傻眼了：“李老师，牛逼啊！”
    小李这条沉封在存储卡里多日的视频再次激起路人的吃瓜热情，很多黎蕊的粉丝也跑了过来。
    【这脚劲，你说她踹飞一头牛我都信！】
    【目测那堵墙至少二米多吧，牛逼啊。是谁说黎蕊连两米的台子都不敢跳的？自觉过来打脸！】【看完这个视频，我脑子里全是黎蕊竖中指的画面。头号绿茶地位有些不稳了。】【哈哈哈哈！想知道被竖中指的娱记的心路历程是怎么样的……】【妈蛋，莫名想起那句话：你要偷偷努力，悄悄拔尖，然后惊艳所有人。】【蕊蕊yyds，颜粉一万年！】
    尚一芊的粉丝也迅速闻风而动，有组织地聚集过来，清一色的“吃瓜少女收钱办事”、“吃瓜少女助纣为虐”在评论区里刷了起来。
    一些路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和芊粉互喷起来：
    【没见过素质这么差的粉，黎蕊为了你家主子挨了一刀，手掌受伤了，一句谢谢都没有，跟个疯狗一样在这咬个不停。】【什么样的明星，什么样的粉丝。某人脸上的伤口自己心里没数吗？明明她拉着旁边的模特当肉盾，被人家衣服上的亮片划破了脸，怪安意屁事！撕不动品牌，撕起黎蕊来了，杮子挑软的捏是吧，看不下去了。】【心疼被尚一芊拉过去当肉盾的小模特。小姑娘肯定吓坏了。明星的命是命，小模特的命就不是命哦。】【平时总攻总攻个没完，这下露馅了。】
    ……
    看着热闹的评论区，火箭般上涨的粉丝数，小李笑开了花。这下……应该是稳了吧？
    *
    海城东郊丽泽别墅。
    尚一芊仍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昨天晚上她一整夜都没睡，一闭眼就想到那个纹身男子恶狠狠的眼神，雪亮的弹簧-刀在眼前划过。
    纹身男子和她记忆中那个男人渐渐重叠，尚一芊抱着自己的脑袋痛苦地呓语着。
    经纪人慧姐看她这个样子心里暗暗发急，自己带的这个艺人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心理医生说是童年遭受家庭暴力留下的心理创伤造成的应激反应，平时最好不要太受刺激。
    早知道这样，不如不接这个代言！钱没多少，还惹得一身骚。
    慧姐抚了抚尚一芊的背，叮嘱道：“这事你不要发声了，等警方调查结果吧。这场事故谁获益最大，谁的动机最值得怀疑。”
    尚一芊猛地抬头，眼里布满血丝，神情激动：“我知道不是她！她为了保护我，被割伤了手掌，鲜血流的到处都是！如果不是她，被划伤的就是我了……”
    慧姐叹了口气：“一芊，现场的一些细节如果公开，你的形象会受到损害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降低在这件事中的存在感，让它热度赶快降下去。”
    说罢，她递上一个药盒，放柔声音：“医生开的药，你别忘了吃了。”
    尚一芊吃完药，躺在床上，听到关门的声音。闭上眼睛前，她拿出手机。
    “谢谢你。”
    *
    黎蕊手掌受伤，小梅怕她生活不便，一早来给她送吃的用的。
    紧接着徐千甄也来了，一来就接管了黎蕊的手机：“在安意这事结果出来之前，你不要公开发声了。这个时候你越发声，尚一芊粉丝越来劲。”
    “嗯。知道。”黎蕊正在喝小梅带过来的青草汁，喝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是什么味道？”
    “我这是为了你的马甲线着想哦。”小梅眼睛盯着手机：“蕊蕊姐，你没看网上的评论吗？你现在的好感度一半是建立在你的马甲线上面，一半在你昨天飞踢那一脚上……”
    黎蕊放下手里那瓶绿了吧唧的饮料：“我谢谢你啊。我的马甲线我自己会看好它的。”
    “这个尚一芊太不厚道了，明明是你救了她。还纵着粉丝四处给你泼脏水。”小梅有些愤愤不平。
    徐千甄拿过黎蕊的手机，一个陌生号码就打了进来，她随手接了起来。
    “嗯。我是黎蕊的经纪人，你是哪里？”
    半晌，徐千甄放下手机，转头看向黎蕊，神情异常严肃：“公安局来电话了，安意发布会的事需要你过去配合调查。”
    第14章
    海城电视台3号摄影棚，大型体育类综艺《精武社》即将开始录制。
    几千平的摄影棚，一分为二，二分之一场地为训练场、格斗场和格斗擂台，另外二分之一则被设计为观众席。
    此刻距离节目开录还有五分钟，几百个观众席早已坐无虚席。
    作为一档竞技类的真人秀，《精武社》已经进行到了第四季。专业的固定导师班底，顶级的搏击选手，再加上台上拳拳到肉的对决，自从开播以来圈了一票相对稳定的粉丝群，一直保持着不错的人气和收视率。只是这两年国内综艺类节目竞争日趋激烈，《精武社》的收视也开始出现下滑。制作班底每期都在绞尽脑汁抢热点，造话题。
    今天录制的是第四季的倒数第二期，这一季的《精武社》已经快到尾声了。
    功夫明星元青、顶级格斗教练常旭尧、散打冠军陈挥文正坐在导师台上。伴随着熟悉的开场音乐，主持人进入格斗场。
    “弘扬武术精神，传承武学文化。欢迎来到精武社！”主持人和全场观众打招呼：“最近在网上有个视频很火，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关注。没关注也不要紧啊，我现场给大家放一下。来，导播切一下暖场视频。”
    一阵武侠风的BGM响起。主持人侧了侧身子，看向身后巨大的电子屏幕，屏幕上播放的正是安意发布会上黎蕊和花臂男子打斗的画面。
    底下很多观众“哦”了一声，一幅恍然的样子：“看过了！”
    “看来不少观众朋友们都已经看过这段视频了。”主持人噙着笑扫视观众席一圈：“在场的都是5G冲浪达人啊。”
    底下观众都笑了。
    主持人看向导师席：“来！我们请三位导师来评价一下视频中这位女士的腿法如何？”
    坐在中间的功夫演员元青今年六十出头，面容清癯，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年轻。元青入行多年，是动作电影的老行尊了，在多部热门电影电视剧中担任动作导演。
    三位导师中数元青资历最老，他率先开口，神色有些激动：“不瞒大家，昨天已经有同行把这段视频发给我了，视频中这位女星我不是太熟悉啊，但看视频里她的反应速度、招式动作都无可挑剔，基本功非常扎实，是个动作戏的好苗子。我听说她位流量明星，太可惜了，不然可以请到咱们精武社节目上来……”
    “咳咳。元老师这是担心咱们节目经费呢！”主持人眨了眨眼睛，转过头看向一侧台下：“制作人在哪里？咱们经费没花完吧？听到了没有，赶紧约一下黎蕊！”
    底下观众被主持人给逗笑了。主持人继续在台上插科打诨：“来！常老师和陈老师，关于这段视频你们俩怎么看？”
    常旭尧三十出头，是国内著名的格斗教练，三个人里面数他块头最大，浑身筋肉突出隆起，宽大的黑色T恤被他穿出了紧衣身的效果，坐在导师席上存在感极强。
    “我们从这个动作上来看，这是格斗里面标准的侧踢。黎蕊……视频里这位女士的动作还是非常标准的，拧腰挺胯、踢右腿，浑身的力量随大腿推向小腿，然后沿眼睛、臀部、脚跟三点一线的方向踢出去。仅从招式上看，我挑不出任何毛病……”
    “如果硬要挑毛病的话，她腿部力量还是稍微欠缺了一些，踢腿的时候不够放松，最后力点也不是很清晰……”
    主持人双眼瞪得像铃铛一样：“这腿部力量还欠缺啊？你们看那视频里，那个大块头男子被踢得那——么远！”
    一旁的散打冠军陈挥文接过话来：“黎蕊毕竟是个演员，招式学起来像那么回事并不难，难的是那一脚里面的东西。从视频里来看，她应该是拜到不错的师傅门下了。”
    主持人点点头总结道：“ 这段视频确实很惊艳！那就请咱们制作人努努力，看能不能把黎蕊请到决赛现场来。下面咱们还是请精武社第四季入围决赛的三支战队上台来吧！有请！”
    ……
    导师席上，常旭尧一脸兴味盎然对元青说：“下一期主题是女子防身术，请黎蕊来挺合适的。”
    元青微笑颔首：“好久没看到这么好的苗子了，就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拍动作戏……”
    《精武社》作为一档技术性很强的竞技类综艺，已经很久没有请到合适的流量明星了。这年头，哪个流量愿意吃尽苦头学武术呢？
    *
    黎蕊和徐千甄在两个警察的陪同下，走出警局大门。
    “我们就不送了。”中年警官停下来，笑眯眯地看着黎蕊，拍了拍一旁有些腼腆的年轻同事：“改天来我们训练场一起切蹉一下，我们这里年轻警员对散打也很感兴趣。”
    黎蕊笑意浅淡：“切蹉没问题，再来一趟这，我怕我有嘴也说不清……”
    中年警官大笑：“你放心，今天肯定会出公告。”
    门口白色七人座商务车已经等在那儿，黎蕊和徐千甄出了警局大门，快步上了车。
    ……
    “见到了？”中年警官看着身边的小警员，一脸揶揄。
    “我可都是按照流程来的！一点规定都没违反！”小警员下意识地挺直腰板拍了拍胸脯。
    “就你机灵！你现在相信那人断3根肋骨是她踢的了？”
    小警员有些羞涩地点点头：“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你看她走路姿势啊，动作啊，有功底呢！”
    ……
    小梅看了眼手机，有些意外：“你们好快啊！进去半个小时不到。”
    徐千甄今天为了配合调查，特意换了一身肃杀的职业装：“今天过来就做了份笔录，走个过场。现场那么多人，摄像头好几个，事故警方早就调查得差不多了。”
    “我觉得就是你那一脚踢坏了！”徐千甄看了黎蕊一眼，责怪道：“你看今天那两警察反反复复逮着你踢人的事问。你说你一脚下去，直接把人家肋骨踢断……”
    黎蕊小声嘀咕：“你不知道那男的看尚一芊的眼神就像看仇人一样，我要不阻挡，真的搞不好要出人命了。”
    徐千甄还要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嗯，是我。精武社？就那个打打杀杀的综艺？找我们家黎蕊上？”
    “武术，格斗，你觉得合适吗？这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啊……”
    电话那边的人还在说着什么，徐千甄凝神听着，沉吟片刻：“我暂时还不能回复你，你先把方案和台本发我看下吧。”
    徐千甄放下手机，想了想：“小梅，你搜下精武社，他们要请蕊蕊上节目。这八杆子打不着，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到的。”
    “精武社？我来找找。”小梅手里还拿着黎蕊的那支工作手机，搜索了一下各大视频网站，“最新一期我发群里了，你们看下。”
    黎蕊打开手里的粉色手机，点开群里的视频，两个肌肉虬结的壮硕男子在擂台上进行格斗，一招一式十分专业。
    拳拳到肉的真打，拳头落到肌肉上的声音清晰可闻，有点刺激……
    黎蕊两眼放光：“这个节目有意思，我要去！”
    “蛤？”徐千甄和小梅都是一脸不可置信：“这种节目你都要去？！”
    小梅摇摇头，一脸生无可恋：“蕊蕊姐，我看你是想赚钱想疯了！”
    徐千甄铁青着脸，已经不想搭理她了。
    *
    6月18日20点，海城市陵水区公安局发布情况通报，安意发布会现场事故调查结果如下：“6月16日19点，某品牌在S商场举办新品发布会。20点零5分，有一名男子在发布会现场持刀行凶。经调查，行凶男子刘某某，二十九岁，海城人，是本地某健身房的一名健身教练。从去年开始出现精神方面问题，经医生诊断为重度躁狂抑郁症，并于三个月前与供职的健身房解除了劳动合同。
    刘某某的女朋友马某于上个月提出分手，遭到刘某某的强烈反对。6月14日20点，马某在和朋友聊天当中称女艺人尚某为“老公”，刘某某听到后，和马某发生争执。于6月15日上午10点在住所附近的五金店购买一把弹簧-刀。并于次日晚8点左右携刀进入S商场，在某品牌新品发布会现场向尚姓女艺人行凶。
    刘某某在行凶过程中被黎姓女艺人制服，并最终由S商场保安扭送到公安机关。现场除黎姓女艺人受了轻伤，并无其它人员伤亡。行凶男子刘某某由于肋骨断裂3根，目前正在医院接受治疗。下一步将移送至海城市精神疾病治疗中心。
    针对黎姓女艺人见义勇气的行为，警方表示赞赏……”
    这个声明一出，全网哗然。一个精神病患者将尚一芊当作自己的“情敌”，甚至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拿刀捅-死她，这实在是令人无语又毛骨悚然。
    警方发出声明后，黎蕊工作室晒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黎蕊素颜一身休闲打扮，脚上还穿着自己代言的帆布鞋，举着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被一左一右两名警员夹在中间，一脸憨笑，像个中学生。
    小梅配了个文案：“老板棒棒的！”
    闻风而来的网友瞬间挤爆了这条微博，不到半小时，评论已经2000多条了：“活久见啊！我都差点忘了她是娱乐圈头号绿茶。”
    “一码归一码，这次黎蕊真的好棒啊！”
    “看了视频，这一面锦旗你值得！”
    “一个月这都第几条热搜了，虽然是做好事，但能不能低调点？！”
    ……
    官方声明发出来后，尚一芊的粉丝集体闭麦了。毕竟从警方调查结果来看，这场事故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和黎蕊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还有路人的关注点歪了，在陵水区公安官博底下提问：黎蕊一脚踢下去直接让行凶男子断裂3根肋骨？
    陵水区公安回复：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第15章
    随着警方的通报出炉，安意发布会事故算是告一段落。
    让黎蕊没想到的是，尚一芊竟然主动来加自己的微信。
    从警局回来，她就收到尚一芊加好友的提醒，验证消息就五个字：我是尚一芊。
    说实话，那天现场太混乱，黎蕊对尚一芊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拢共跟她也没说上几句话。
    不过这次安意的发布会，黎蕊算是见识了流量明星令人恐怖的带货能力。还记得自己站在那个滚动着销售排行的大屏幕前，看着上面随时在疯狂跳动着的数字，感觉肾上腺素狂飚，浑身血液流速都加快了。
    哎！自己卯足劲卖得最好的鞋还赶不上人家的零头。
    黎蕊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很快尚一芊就发来信息。
    尚一芊：“那天现场太混乱，没来得及和你说声谢谢。谢谢你。”
    黎蕊：“不用谢。”
    尚一芊突然不打字了，发了一串语音过来。
    黎蕊点开，一个轻轻柔柔的响了起来：
    “那天看到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我有轻微的晕血症，当时整个人都是乱的。你现在恢复得还好吗？”
    她语气里浓浓的关心意味稍稍消融了一些距离感，软糯的声音和那个一头灰白短发的酷酷女孩有些对不上。
    黎蕊继续打字：“小伤，已经没事了。”
    尚一芊继续语音：“我寄了一些补品到你的公司，聊表心意，请一定要收下哦。”
    黎蕊呆住，寄都寄了，还能说啥。她只能发个感谢的表情包。
    尚一芊：“以后有机会一起合作啊。”
    黎蕊：“好。”
    ……
    黎蕊放下手机，继续刷着《精武社》的视频。
    三位导师中，显然元青对于传统武术钻研得最深，每每点评都戳到黎蕊的点上，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看节目组对元青的介绍，他是个动作导演。黎蕊去网上找了一些他指导的电影来看，这一看就看入迷了。元青电影中设计的武术动作更加现代，也更迎合当下的年轻人。
    黎蕊忍不住开始在家复刻里面的一些动作，很有意思！
    *
    新品发布会出现事故，安意市场部总经理刘鸿光忐忑了好几天。
    这次618新品发布最终结果只能说是喜忧掺半。喜的是全网100亿阅读量总目标超额完成，发布会24小时内新增了将近300万的消费和潜在用户。忧的是最终24小时销售9600多万，距离目标差了300多万。这300多万让安意再一次与618单日销售破亿的超级品牌俱乐部擦肩而过。
    活动中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还不知道这个锅最后甩到谁身上。为了这次复盘会，刘鸿光战战兢兢熬了两个通宵做了个总结PPT。
    作为复盘会的主要汇报人，此时他一身正装站在台上，对着底下几十号正襟危坐的管理层成员和董事会成员，还未开始汇报，里面的衬衫已经湿了半截。
    “今天是618新品发布会的复盘会，我来给大家汇报一下这次活动整体情况。”刘鸿光挺了挺腰板，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精神饱满一些。
    “这次新品发布会因为最后的直播环节出现意外状况，打乱了整个活动的节奏，最后24小时销售额达到9650万，距离原先定的1个亿的目标相差350万。”
    这个数字老板们早就有了，此刻从自己嘴里吐出来，刘鸿光还是觉得有些烫嘴。他飞快地扫了眼坐在中间的几位老板，几位大佬一个个面无表情，神色难辨。
    “作为安意首次启用流量明星代言和直播形式的破圈尝试，我认为这次活动还是成功地实现了扩圈的。”刘鸿光稳了稳心神，放缓语速。
    “首先，从用户数来看。这次活动让安意一日之间新增了289万消费和潜在用户。这个新增用户数相当于我们去年全年的新增量。这289万新增用户中，尚一芊和黎蕊各贡献一半左右。各位可以看下这张图，在发布会当晚8点以后，新增用户直线上升，大约总共新增了200万用户。我们通过渠道追踪发现，这200万用户当中，大约150万用户都是通过黎蕊相关热搜引流过来的……”
    刘鸿光停顿了一会，目光扫了扫下面，董事长正专注地着看向自己身后的屏幕。
    “其次，从传播效果上来看，这次活动安意品牌的相关曝光量达到120亿。在发布会现场发生意外状况后，安意相关的品牌搜索和曝光不降反升。各位可以看下这张图，在发布会当晚8点到8点半之间，安意的品牌搜索量猛增了一倍，并且很快蹿升到品牌势力榜的第一名，基本上都是黎蕊相关的热搜带过来的。”
    看着下面的大佬们都凝神听着自己的汇报，刘鸿光愈发自如了，继续侃侃而谈：“由于发布会现场的意外状况，网上的舆情发酵得很快，我们市场部主动配合这波突发事件的舆情，化被动为主动。在十几分钟内重新剪辑了黎蕊相关视频，突出了安意的产品和品牌标识，发布到网上，并且迅速蹿上热搜榜第1位。与此同时，我们发动整个市场部和公关公司的力量，在热度最高的100个和黎蕊及安意发布会相关的话题下，分发安意产品和品牌相关内容20000多条，全面增加了安意在整场舆情当中的正面曝光……所以无论从用户数增长，还是品牌曝光，安意这次的破圈尝试都是成功的。”
    台下坐着的董事会成员有的看着PPT频频点头，有的交口接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刘鸿光汇报后坐下，假装淡定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电脑，耳朵却努力在捕捉着会议室里的各种声音。
    坐在下首正中间的董事长扫视众人一圈，语气严肃：“这次新品发布会最后整体效果我们董事会大体上是满意的。我在这里就说两点：一，这次发布会现场安保出现纰漏，行政部在招标过程中严重失察，董事会商议后决定取消整个行政部这个季度的奖金！老王，你作为行政部负责人，取消年底的分红！”
    坐在斜对角的行政部负责人身体僵了僵，面色有些难看：“收到。”
    刘鸿光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老板的板子终于还是拍到别人身上了。
    “二，董事会决定升级和黎蕊的合作，接下来和她签一份为期两年的正式代言合同，头衔和代言费比照尚一芊。”董事长说到这儿停下来看向刘鸿光：“鸿光，这事就交给你了，你去和黎蕊的经纪团队接洽。”
    “我？”刚刚放松下来的刘鸿光瞬间又崩紧了。
    “这两天，星辉、全力两家公司老板都跟我打听我们和黎蕊的合约，不少品牌都开始盯上她了！你抓紧点，争快一周内把合同签下来！”
    听完老板最后的指示，刘鸿光想吐血的心都有了。这次活动已经把黎蕊和徐千甄给彻底得罪了，这下又要回去跪舔徐千甄。
    早知道……哎！刘鸿简直想抽自己几巴掌。
    ……
    会后，刘鸿光让小林把整个618活动战报整理了出来，发了一份给徐千甄。
    “千甄，这次活动安意一天新增了289万用户，这个要感谢你们！我们粗略统计了一下，大概有一半用户是黎蕊那边引流过来的。她的敬业和专业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之前如果有慢待的地方，我在这里说声‘对不起’了。”刘鸿光上来先大力夸赞一番。
    徐千甄看到这条消息，想到刘鸿前面捧高踩低的嘴脸，有些来气：“不用谢，拿钱办事，应该的。我需要这次活动的效果报告，越详细越好。”
    有直播这些新兴渠道的数据，下面跟别的品牌谈黎蕊的代言肯定会好谈很多。
    刘鸿光：“已经发给你了，需要什么数据你再跟我说。”
    徐千甄毫不客气：“行。下次有机会合作的话，我们要求不高，单人化妆间得有。”
    手机那头刘鸿光笑得有些尴尬，手指飞快地在屏幕点着：“我们这边想升级和黎蕊的合作，请她担任品牌代言人，为期两年。代言费你尽管报，我来替你争取。”
    徐千甄一幅兴趣缺缺的样子：“再说吧。这次活动你们出了这么大漏子，我们家黎蕊不仅受了伤，还被尚一芊粉丝网暴，现在还没恢复过来。过段时间再说。”
    黎蕊这次受伤，安意的表现实在让人心寒，徐千甄暂时不想搭理他们。
    刘鸿光看到这条消息，急得跳脚：这姑奶奶，看来是要亲自上门去艾茴堵她！
    ……
    徐千甄用电脑打开刘鸿光发过来的战报，做得挺详细的，她截了其中几张黎蕊在安意活动中的引流数据发到朋友圈。
    “第一次直播这个成绩，还行？”
    半小时后，这条朋友圈点赞破百，点赞的基本上都是艾茴的同事和一些合作伙伴。
    在满屏的点赞中，徐千甄发现赵坚白和K&Y公关总监Amanda的身影。
    赵白坚在这条朋友圈回复了三个字：“我看行。”
    赵白坚之后，一群艾茴同事扎堆留言，一个比一个积极。
    “哈哈！这口气活脱脱的老母亲在晒孩子的成绩单。”
    “千甄姐，你这是在凡尔赛吗？”
    “这成绩叫还行？是很行好嘛！”
    赵白坚秘书朱雯反应是最快的：亲爱的，这个案子下周在公司经纪人例会上分享一下呗。下周例会主题【艺人直播商务合作案例分享】。
    徐千甄回复：好哒。
    --------------------
    作者有话要说：
    请给孤独写文的作者一个回复吧～
    啊～好冷～
    第16章
    周一上午，黎蕊收到手机提醒，就开始翻箱倒柜。
    “上次搬家那几盒保健品你塞哪了？”
    “都放阳台柜子里了。”小梅正在结算最近二手平台卖出去的东西，“就你那几盒东西，最早挂到网上的，到现在还没卖出去……”
    黎蕊左手拎着一盒黑枸杞，右手提着一盒高丽人参，站在小梅面前：“这两个哪个送长辈好？”
    “长辈？”小梅抬头，恍然：“就那个打算收了你那只鳄鱼包的长辈？”
    黎点点头：“对。”
    “啧～”小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蕊蕊姐，不是我说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我平时卖个化妆品还要搭两个小样呢。两百多万的包哎，两盒都送！”
    “有道理。”黎蕊想了想：“这段时间坑次坑次卖这么多二手东西，才收回来二十多万。二百多万的包哎，礼多人不怪，那我都带上了。”
    小梅听她这么说不开心了，“好歹我管的几个帐号还卖出去二十多万，你看你那几只包，是不是统统被举报下架？”
    黎蕊吐了吐舌头：“小梅，靠你了！对了，你可以用小号挂几张我的签名照到上面，看有没有人买！”
    小梅撇撇嘴：“签名照，亏你想得出……”
    “你不会打算这样就出门了吧？”小梅上下打量着她，T恤牛仔半裙，素面朝天，一头蓬松的卷发规规矩矩地扎成马尾束在脑后，整个人挺拔得像一株擎在水上的清荷。一点不像女明星，倒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我涂了口红啊，你瞧瞧。”黎蕊撅着嘴凑近，涂口红已经是她非工作状态最高级的社交礼仪了，“就这样见长辈还不行啊？”
    “行～”小梅叹了口气，大手一挥，“别说见长辈了，见公婆都行！”
    黎蕊：“……”
    把前身那只鳄鱼包好，拎着两盒保健品，黎蕊自己打了个车去灰象咖啡馆。
    穿过来这么长时间，非工作时间，她从不让司机老黄接送。就像一个下了班的警察不会开着警车去替自己办私事一样，专职司机那是给身处工作状态里的女明星黎蕊准备的。
    黎蕊并不想过份沉迷在女明星的身份里，还完钱迟早要退圈！
    大包小包地挤进出租车后座，一路上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了她好几眼，欲言又止。
    开到一半，司机终于憋不住了开口问道：“小姐，我看你有点眼熟啊，你是不是明星啊？那个叫什么蕊的？”
    黎蕊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脸。糟糕！今天忘了戴口罩，忙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
    司机嘿嘿一笑：“我认人不会错的！最近你那个视频太火了哦！我老婆天天在家里刷你那个视频了，太上头了！”
    “刚才你在路边等车，我看到你脚上穿的鞋子了，我老婆买了双同款，一双帆布鞋，花了400块，不便宜的哦！”
    穿来这么久，除了那个便利店的女店员，这大概算得上是现实中碰到的第二个“粉丝”吧，还花了400块支持自己！
    黎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好这时候车子开到目的地，付完钱，抛下一句“谢谢支持”，她就跑了。
    自从代言安意【岚】系列后，那几双帆布鞋她天天换着穿，连徐千甄都说：“你就是个推广大使哎，不用这么称职吧？！”
    黎蕊不想告诉她，真实原因其实是前身的鞋柜里除了高跟鞋，几乎没有其它鞋子了，而她是真的真的穿不惯高跟鞋。
    最近【岚】那款帆布鞋的销量一直在持续往上，黎蕊更不想换下来了，多卖一出一双多一双的分成啊！
    *
    【必须早睡】约的是下午两点，黎蕊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小时到。她不想让长辈等自己。
    服务员似乎认识她，直接把她引到后院天井的一个靠角落的位置：“黎小姐，您还是来杯中杯的美式咖啡吗？”
    黎蕊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好的。”服务员应声而去。
    这个点灰象咖啡的人很少，一道长虹玻璃的隔断将前厅和后面的院子隔断开，不往里走还真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
    中杯美式咖啡很快端上来，黎蕊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啜饮着咖啡。
    这间咖啡馆装修得很有意思，从地面到墙壁全是裸露的毛坯水泥，再结合一些玻璃、不锈钢材质营造出一种工业化的气息。这风格就好像一个富豪非常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一贫如洗……
    黎蕊正在出神 ，一道阴影笼在自己前方。
    一个个头挺高的男人，穿着一件灰色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窄框眼镜，正站在自己面前。看上去不算老也不算年轻，但肯定不是什么老爷爷。
    “这里有人了……”黎蕊继续低头喝自己的咖啡。
    面前这道人影还是一动不动，她抬起头清凌凌的眸子扫了他一眼，再次开口提醒：“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男人低头看她，忍不住笑出声，抬手就将她脸上的墨镜摘下：“怎么？戴副墨镜以为我认不出来了是吧？”
    黎蕊愣住，这是——【必须早睡】？
    他嘴角挂着浅淡的笑容，镜片后面的眼神也可以说得上是温和，但不知为何就是隐隐透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而且有点眼熟……
    这年纪，最多只能叫大叔。
    服务员走过来，脸上的笑容明显灿烂了几分：“先生，您喝点什么？”
    大叔看了眼黎蕊手里的咖啡：“和她一样。”
    服务员很快端了一杯美式过来。
    大叔在她对面坐下来，摘下眼镜放到一旁，抬眸看着她，脸上已经没了笑意：“手伸过来。”
    语气有些冷，里面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黎蕊想到以前被师傅用竹板打手心的时候，不由瑟缩了一下，下意识伸出伸出右手，摊开手掌。
    伤口横亘在整个掌心，已经愈合，留下一道红色的痂。
    大叔看了一眼，犀利的眼神注视着她：“你能耐了啊！不是亲眼看见，我都不信！自己都保护不好，还见义勇为？”
    这口气还真是长辈，黎蕊点头如捣蒜：“您说的对，我下次注意。”
    大叔愣住，表情活像吃了个瘪。死丫头今天吃错药了，摆出一副乖驯的模样，他到嘴的话只能生生咽回去，这滋味很不爽。
    半晌，他岔开话题：“品牌解约这么大的事，也没听你跟我说，还是我的经纪人告诉我的。你说你能搞定，结果就是卖包搞定？”
    经纪人？难道他也是娱乐圈的？
    黎蕊看着面前的男人，小心翼翼觑着他的表情：“您……是怎么发现我在卖包的？”
    “这包当初谁拿我VIP排队买的？！我还没健忘到那个地步吧？前几天我助理拿着图来问我要不要举报，我一看那个ID就知道是你……”
    自己在二手平台的ID是啥？小梅注册的，黎蕊还真没注意。
    原来这个包是前身用这位大叔的VIP买的！黎蕊的额头开始沁出汗：“不止这个包，好多包我现在都用不上了。放在我那也是落灰，我打算都处理掉。”
    “既然是我的VIP买的，还是我收了吧。免得被品牌看到，影响不好。”大叔拿起手机，操作了几下：“包的钱转给你了。”
    去年黎蕊用他的VIP排队买包，把钱打到他帐上，他现在又原封不动地打回去。
    滴！黎蕊的手机弹出一条短信：傅觉先生转帐2510，000元到您XXXX银行的XXXXXX帐号上。
    傅觉？这名字怎么这么熟？
    “怎么多了一万？”
    “多出一万你买点啥补补脑子吧。”看着黎蕊愣愣地看着自己，傅觉莫名觉得有点蠢萌，“二百五你觉得好听哦？”
    “我走了！”傅觉站起来，“今天咖啡你结帐啊。”
    黎蕊赶紧提溜着两盒保健品递上：“傅叔叔，谢谢您！请收下！”
    傅叔叔？！
    傅觉停下来，看了眼手里的两盒东西，一脸疑问：“送我？”
    黎蕊弯腰鞠了个90度躬：“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出息了。”傅觉冷声道。看了黎蕊一眼，拎着两盒东西走了。
    空气瞬间有些冷是怎么回事。
    “包！包你没拿走！”黎蕊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傅觉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先放你那保管。”
    黎蕊：“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寄给你……”
    看着他的背影，黎蕊突然想起来，自己的ID叫啥来着。
    打开手机，点开二手平台，小梅给自己注册的帐号——
    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
    这是什么鬼！
    *
    傅觉拎着两盒保健品上了车，往后座一扔。
    坐在一旁的助理拿起来：“黑枸杞？养肝明目，补肾益精……您买给老爷子的啊？”
    傅觉摘下眼镜，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助理，脸色有些难看：“我很老吗？”
    助理愣了愣，犹豫道：“34岁在男演员里不能说老吧，但肯定也不能说年轻了……”
    看到老板脸色阴沉了几分，助理忙道：“看和谁比了，和李梁老师比，你肯定是年轻的。和现在那些小鲜肉比，那你肯定……”
    李梁是去年的金龙奖影帝，也是傅觉的竞争对手兼好友，比他大两三岁。但因为长期演一些持重的角色，看上去比傅觉至少要大上一轮。
    “小鲜肉？！”傅觉哼一声，不置可否。
    第17章
    艾茴每个月的经纪人例会，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经纪人济济一堂。刚刚结束了一个异常忙碌的618宣传季，不少人脸上还带着疲惫之色。
    每个月一次的月例会，CEO赵坚白会亲自出席，再累也得打起精神应对。
    林霜的经纪人李曼语正在汇报这次林霜官宣K&Y鞋履线代言人后的第一场合作，赵坚白听了几句就扬手打断她：“你们团队要想法子好好利用这个高奢代言提升一下质感。这次K&Y星光派对，品牌大使就像下饺子一样，林霜都快挤出第一排了，资源位和曝光都没有跟上，网上的评价很不好。本身这种国际一线品牌在代言费上我们就一再让步，里子和面子总要占到一个……”
    赵坚白在艾茴内部积威甚重，向来说话做事都不留情面。
    这话一出，底下经纪人脸色各异，老板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这次林霜K&Y品牌大使代言费似乎并不高。
    虽然赵坚白说的是实情，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曼语觉得很没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我们正在和K&Y一起策划单独的鞋履线的活动。”
    现在这些一线时尚资源，代言压价压得很厉害，远不如某些国产品牌给钱给得痛快，K&Y就是其中一大代表。
    高奢品牌算盘越来越精刮，明星艺人的议价空间并不大。听完李曼语的回复，赵坚白“嗯”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徐千甄是最后一个汇报的。她把刘鸿光那边发过来的数据重新整理了一下，挑出来一些亮点部分做汇报。
    黎蕊因为这个活动上了好几次热搜，在座的这些人大都以为只是借机炒炒热度，没想到黎蕊确实真金白银地给一个三流运动品牌引流了一百多万新用户。
    不少经纪人收起了脸上的轻视之色，专注地看着徐千甄演示的数据。只有李曼语全程低着头用手机发信息。
    听完徐千甄的汇报，赵坚白脸上露出赞许之意：“一个子系列推广大使的代言能做到这个效果确属难得。”
    说罢，他扫视会议室一圈：“艾茴的艺人都要多多在直播这些最新的渠道曝光，不能老是高高在上端着。”
    ……
    会后，赵坚白把徐千甄留下来。
    “听说安意想要和黎蕊签正式的代言合同？”赵坚白开门见山。
    徐千甄愣了愣，这个刘鸿光还真是不消停，自己这几天没搭理他，竟然找到赵坚白……
    她点了点头：“嗯，有这个意向。”
    赵坚白：“安意那边说你拒绝了他们，为什么？”
    徐千甄：“也不算拒绝。我们内部还在考虑。”
    赵坚白：“这事没什么好考虑的，像安意这样的本土品牌本身的渠道和策划能力还是不错的，不会像那些高奢品牌想圈钱又端着。从这次合作看，他们品牌和黎蕊形象是契合的。”
    徐千甄：“我知道。原本也只是想先晾他们几天，安意这个合作我们会继续。”
    “嗯。”赵坚白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上次跟你说的恋爱综艺【Love House】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
    徐千甄脸色变了变，咬牙道：“赵总，那个不用考虑了。最近我们打算接【精武社】了……”
    赵白坚面色不变：“【精武社】那个只有一期，要不了多少时间。不影响黎蕊接【Love House】。”
    徐千甄态度很坚决：“赵总，【Love House】黎蕊肯定不会接的。最近她的形象稍微有些逆转，我们不想再走回头路了。接下这个综艺，她的绿茶人设就翻不了身了！”
    赵坚白轻轻吹开浮在上面的茶叶：“这个综艺你跟黎蕊说过吗？”
    徐千甄拒绝：“没必要跟她说。”
    赵白坚抬眸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不跟她说？！她还欠公司七千万，你不会以为她会有一直有这个运气，接到像安意这样的代言吧？拍戏她吃不了那个苦，恋综这种快钱又不赚，你打算让她拿什么还钱？”
    徐千甄有些激动：“赵总，黎蕊为了还这笔钱，连房子都挂出去卖了！安意这个代言你也看到了，她为了多带点货……”
    赵坚白打断她：“【Love House】已经是第三季了，前面三季收视率如何不用我多说。这一季嘉宾阵容更强，我听说他们还在接洽尚一芊。”
    徐千甄仍不甘心：“公司女艺人那么多，为什么非黎蕊不可？我觉得林霜、徐诗婧都很合适！”
    赵坚白两道犀利的目光瞪着她：“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把这个机会给她？这么好的机会多少人抢着要！是【Love House】那边点名要她！过几天他们的制片人会过来，你带黎蕊来一趟，先看了策划书再说……”
    徐千甄沉着脸不吭声了。
    *
    自从那天K&Y公关总监点赞徐千甄的朋友圈，林霜不爽了好几天。
    当着现任代言人的面，点赞已解约的前任代言人的海报，这换谁心情都不会太好吧？
    李曼语开完会来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工作室欣赏《Top Fashion》上关于自己成为K&Y最新品牌大使的报道。
    为了这篇软文，K&Y花重金请了国内最顶级的摄影师拍片，最热门的时尚作家撰稿，最后呈现的结果还是颇令人满意的。林霜看完郁闷好几天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些。
    李曼语推门进来，往旁边的沙发一靠，肥胖的身躯令沙发瞬间凹陷下去：“老板对这次K&Y的星光派对不满意，嫌你的曝光太少，位置也不好。”
    林霜看着自己经纪人一副丧气模样，不由冷笑：“他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当初K&Y和黎蕊解约的时候，他来找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曼语凑近，压低声音：“其实，这次K&Y和黎蕊解约只要回了前期预付的几百万代言费……”
    林霜转过头，眼眸深处绽出一丝精光：“你听谁说的？”
    李曼语压低声音：“就那天公司碎纸机坏了，财务小刘在那碎文档，K&Y那边解约合同金额我看得清清楚楚……要么说老板心黑呢，转头就能管黎蕊要四千万，还顺便做了个好人。”
    林霜冷笑：“那也是她活该！这事你不要声张了，我们看个热闹就行……”
    李曼语翘起脚靠在沙发上：“我知道，我就是看徐千甄那副得意的模样不爽。一个推广大使的代言还有脸在例会上拿出来讲。老板会上说他们安意这个代言好歹得了实惠，我们拿着K&Y这个代言，里子面子全无。Amanda那天话里话外意思，我们没有给K&Y带去什么新的客群，粉丝氪金也不如另外几个代言人……”
    林霜脸上的笑容开始扭曲：“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拿那个绿茶-婊跟我比！听说她被【Love House】拉去填坑了……上次让你准备着发给公关公司的爆料都准备好了吧？”
    李曼语愣了愣，试探道：“你是说……”
    “她不是喜欢上热搜吗？”林霜纤长的手指几乎要将手中的杂志揉烂，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不介意到时候再放点料给她增加一点热度……”
    第18章
    徐千甄和赵坚白聊完不欢而散。
    【Love House】在黎蕊爆出丑闻被解约之初就曾找到徐千甄。徐千甄看了对方发过来的初步方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案子简直就差直接把“炒作”两个字糊在脸上。
    谁能想到一个曾经辉煌过的综艺，为了收视率竟然连节操都不要了。无论如何，这节目谁接都可以，反正黎蕊不会接……
    徐千甄带着一肚子心事来到黎蕊家，进门就愣住了。小梅和黎蕊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中间一排手机，两人正埋着头算着什么。
    黎蕊一头蓬松的长发看上去毛毛的，最近非工作状态总是素着一张脸。从品牌解约那会开始她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穿衣打扮越来越粗糙。以前她偏爱浓重的眼妆，出门喜欢贴那种戳死人的假睫毛。现在不知怎么搞的，突然懒得化妆，清汤寡水看习惯了，反倒觉得她比以前看上去显小了，偶尔会流露出一丝天真的幼态。
    上次安意新品发布会，她和尚一芊站一起，看着也没觉得她比尚一芊大了三岁。
    徐千甄摇了摇头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黎蕊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别的女孩这个年纪有的还在学校读书呢……
    小梅拿着计算器对着手机一项项计算：“这十来天二手事业成果不错，加上蕊蕊姐昨天卖出去的包，一共变卖家产二百八十万。”
    黎蕊眉头紧锁，双手撑着脑袋：“安意推广大使代言费二百万，销售分成撑死了能有个五十万不错了。精武社还没开始录，钱估计也没那么快到帐。这个月六百万欠债总么算还差个几十万。”
    小梅安慰她：“蕊蕊姐，你和公司签的合同不是按季度还款吗？第一个月差点也没关系，没准后面两个月人品爆发。”
    徐千甄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往桌上一扔，语气里一丝欣喜也无：“签下这个，第一季度的还款应该没问题了。”
    黎蕊拿过来一看，脸上愁容一扫而光，激动道：“安意的正式代言合同？！千甄姐你是怎么拿下的？”
    “不是我拿下的，是你。安意那边看到你这次代言的效果不错，想升你为品牌代言人。合同期二年，代言费二千万，和尚一芊一样。”徐千甄把手里的包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代言费安意打算分三期支付，我跟他们争取了一下，这个月会先预付八百万，另外一千二百万在合同中期和结束的时候分两期支付。”
    如果能预付八百万，第一季度要还的欠款压力就小很多了。
    “太好了！”黎蕊小脸上满满的欣喜，这段时间一直崩紧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松驰一些。
    小梅也很开心：“别说，安意除了鸡贼了点，给钱还是挺爽快的。”
    黎蕊“腾”地站起来：“晚上我请大家吃顿好的！最近大家辛苦了！”
    徐千甄坐直：“先别高兴得太早，今天月例会结束后赵坚白把我单独留下来，想你接蓝海TV的那个恋爱综艺Love House……”
    “天呐！蕊蕊姐要接【Love House】了吗？我是Love house的死忠粉啊！啊啊啊啊啊！”小梅激动得发出鸡叫声。
    从不看综艺的黎蕊一脸茫然，恋爱综艺？是上节目谈恋爱吗？这……自己好像不太合适吧。
    徐千甄瞪了小梅一眼：“你先别顾着激动。你知道这季都有谁吗？你知道节目组打算让谁来跟蕊蕊凑CP吗？”
    小梅一脸八卦：“千甄姐，都有谁啊？快，提前剧透下，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徐千甄不理她，抬眸看向黎蕊：“Love House在你刚出解约那档子事的时候，就来找到我了，看了名单我直接拒绝。他们打算让你和沈子骞组CP，还请了靳恺，最新名单听说还有尚一芊。”
    黎蕊：“沈子骞？沈子骞是谁？”
    “嗐，蕊蕊你还真健忘，沈子骞，去年和你一起上过热搜的那个国民作家。上过作家富豪榜，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嘴巴毒了点。”听到这个名字小梅脸瞬间垮了下来：“他不是一向很低调吗？怎么会同意参加恋综？让黎蕊和沈子骞组CP？节目组这等于是提前预定好热搜了。为了炒作脸都不要了么！”
    黎蕊打开手机输入自己和沈子骞的名字，大量营销号文章和视频跳了出来。原来前身曾经拍过一部名为《北地巨贾》的电视剧，这部电视剧翻拍自沈子骞获奖的同名小说。前身在这部剧里饰演女三，男主角民国巨富胡卓的小妾兼红颜知己温若华。在开机仪式上，前身在接受采访时把北地巨贾（gǔ）说成是北地巨贾（jiǎ），惹得旁边演胡卓的老戏骨当场侧目。
    这个堪称社死的场面被人传到网上，有多事的网友在微博上@沈子骞：“这种没文化、连书名都念错的花瓶演员来饰演原著中知书达礼的温若华，请问作者大大怎么看？”
    半年都不上一次微博的沈子骞当天竟然回复了：“多音字，念对一个音已经不错了。你对花瓶演员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前身显然被这条微博气到了，咬着牙在沈子骞微博底下回复：“谢谢沈老师，我一定努力磨炼演技，争取早日成为花瓶演员里面演技最好的那个。”
    两个人这一来一回，一个看似不经意地挑事，另一个回复里似有若无的火药味，瞬间让前身那个社死视频蹿上了热搜，一时间“没文化”、“不看剧本”、“拍戏不用功”各种标签都贴在了前身身上。
    谁说互联网没有记忆？对于明星来说，上过的热搜、黑料、社死场面一直在那儿。等待某个契机，曾经的黑历史随时会被拉出来鞭-尸。
    小梅撅着嘴嘟囔：“我其实一直有个梦想，想看蕊蕊姐美美地在电视上谈恋爱。不过这个Love House制作人心太黑了，这种节目咱还是别上了！”
    美美地在电视上谈恋爱？黎蕊脑补了一下，实在是……没有画面。
    她翻了几屏，大概了解了前身和沈子骞之间的过节，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毛：“不就是念错字吗？说的好像谁没有念错过字一样！有什么大不了的！”
    徐千甄冷声道：“和沈子骞组CP不是最让人恶心的，他们还请了靳恺，这就纯粹恶心人了。解约事件闹得这么大，Love House打的什么算盘？踩着我们的伤疤炒热度吗？”
    黎蕊思索了一会，问：“这个Love House大概什么时候开拍？”
    “下个月开拍，这个月要敲定全部嘉宾。”徐千甄冷着脸，“过几天要和他们制作人见个面，赵坚白也会去，你到时候不要吭声，我想办法帮你拒掉……”
    黎蕊点点头：“这个月还有个精武社要拍，我先集中精力准备这个。”
    看着徐千甄兴致不高，黎蕊坐过去揽住她：“千甄姐，没事！拿下安意的正式代言合同，我们总算可以喘口气了。其它的兵来将当水来土掩，怕什么？”
    徐千甄看了她一眼，冷哼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安慰起人来了？”
    第19章
    蓝海TV三楼蓝精灵会议室，Love House总导演康平正在和编剧、策划们开会，讨论节目里四组嘉宾的情感故事线。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康平看了眼名字，拿起手机。Love House的制作人发过来的：康老师，黎蕊团队那边时间已经敲定，周五上午她们会过来聊聊合作的细节。
    康平拧紧的眉心松泛下来：知道了。到时候你们去就行了，我就不用去了。
    制作人发来一个为难的表情：康老师，您还是亲自出席一下吧。黎蕊经纪人那边不太想让她接咱们的节目。
    康平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总共八个嘉宾，三个要自己亲自出马搞定！自从……手底下这些人越来越不好用了。
    作为多档长青综艺的导演，康平在国内绝对算是一个现象级的综艺导演。他是学戏剧出身，非常擅长在综艺中引入戏剧故事元素，让嘉宾之间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Love House算是他的代表作，连续推出三季，收视率一骑绝尘，在蓝海TV内部长期占据着综艺的头把交椅。
    不过在第三季结束时，康平团体内部出现分裂。跟随他多年的副导演小乐带着团队里几个资深剪辑、文案、策划集体跳槽到寰宇TV。紧接着寰宇TV宣布筹备一档全新的恋爱综艺《恋爱星球》，摆明着要和《Love House》抢夺恋综市场。
    小乐从Love House第一季开始就跟着康平干，可以说他早已将这档节目里里外外各个环节吃干抹尽，加上寰宇集团本身手持大量优质的艺人资源，旗下的寰宇娱乐是影帝影后扎堆的老牌经纪公司。《恋爱星球》的起点可以说相当之高。上周官宣了嘉宾名单，从未接过综艺的影帝陈宾白、影后周蔷竟然出现在上面，为这档节目献出自己的综艺首秀。
    看了这个名单，康平如同被人打了一记耳光——仅凭咖位Love House已然输了。
    最近公司高层也屡屡向他施压，第四季必须创新，保住蓝海TV在恋综市场的绝对优势。
    康平意识到，这一场硬战想要赢，必须在嘉宾人选上另辟蹊径。他让下面人把国内一线、二线、三线叫得出名字的艺人都拉出来筛了一遍，初选出二十来位，不停地进行匹配组合，始终觉得缺了点什么。
    直到有一天，康平看了一段视频。他突然灵光一闪：Love House第四季缺的是一个能解锁整季所有冲突的“戏眼”！
    而黎蕊就是他要找的那个“戏眼”。
    他让手下人搜索所有和黎蕊有关的资料。作为初代少女偶像，她多年没有什么出圈的作品，但就是天生自带热搜体质。相貌出众、业务能力一般、绿茶属性，她是一个极具话题性的艺人。
    过去三个月，黎蕊先后上了20多次热搜。当康平把这些热搜一条条翻出来看，有太多令他欣喜的发现。最近上热搜的那段视频，又让他窥见了黎蕊的另一面：那是埋在绿茶属性下的一股狠劲。这股狠劲让她的绿茶标签都散发着一股独特气息。可以想象一旦Love House签下黎蕊，宣传费都能节省不少。
    找到黎蕊这个“戏眼”，Love House第四季顿时天地广阔，戏路大开。剩下的就是如何围绕这个“戏眼”打磨故事、制作冲突和狗血了。想到这，戏剧科班出身的他内心早已按捺不住地蠢蠢欲动。
    所以，Love House第四季对黎蕊势在必得！
    这一局，要的是出奇制胜。
    康平收回心神，敲了敲身后的白板，对着满屋子的人下达任务：“四组嘉宾已经定了，你们回去围绕自己那组的CP打造有看点的故事线。我这人一向公平，一切看收视率。谁手里的CP收视率高，谁年底分红奖金翻倍。谁手的CP收视垫底，谁给我滚蛋！”
    一屋子的编剧、策划看着黑板的四组CP，有的喜笑颜开，有的垂头丧气。白板上赫然贴着四组CP的照片，沈子骞和黎蕊的照片在最显眼的位置，一个是高冷男神作家，一个是美貌绿茶女星，在白板的两头遥遥相对。
    四组CP四段贴合人设极具看点的故事线，这一切还不够。
    康平凝神看着身后的白板，这四组CP下面埋的那条暗线才是第四季收割收视的绝杀。
    只是……这条暗线还得看那个人。周五这个见面看来还得自己亲自出面。
    康平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小乐，你以为咖位大就稳赢了吗？
    *
    精武社后台一片紧张气氛，这一季最后一期即将开录。
    作为节目组力邀的暖场嘉宾，黎蕊这次有了单独的化妆间。
    不过，她今天的造型很简单，清透的裸妆，眼妆比上次安意发布会还要淡，唯一醒目的可能是唇妆了。化妆师给她画了个橘色口红，越发衬得她肤白胜雪。
    黎蕊今天被邀请来示范女子防身术，造型师努力将她打造成一个都市职业女性。长长的卷发披散在脑后，一身白色西装，脚上蹬着一双七八厘米高的高跟鞋。
    全部造型做完，小梅上下打量着黎蕊：“蕊蕊姐，很少看你这个造型呢，十足御姐范！”
    黎蕊看着脚上的高跟鞋，面露难色，“能给换双鞋吗？这高跟鞋也不合理啊，有几个上下班的上班族路上穿高跟鞋的？”
    造型师看了一眼黎蕊脱下的帆布鞋，有些尴尬：“黎老师，这个防身术是示范给一般的上下班女孩的，高跟鞋的场景咱们也得考虑进去。”
    徐千甄皱眉：“一般情况下，高跟鞋我们OK。不过今天不是有打斗动作吗？扭到脚怎么办？”
    造型师再三保证：“黎老师您放心，今天这个环节只是示范一下动作，并不会真打 。”
    黎蕊站起来，抻直紧紧裹在腿上的西裤，抬腿朝空中猛踢了几下，凌厉的招式让周遭空气都凝滞了。
    踢完，黎蕊发现自己身畔空空的。屋子里的人都躲到角落里去了，离自己远远的——有这么夸张吗？！
    “还行，能凑和。”黎蕊站定，问一旁精武社的工作人员：“元青老师来了吗？”
    “来了！元老师、陈老师和常教练都在隔壁。”
    “那我过去打个招呼，顺便和常教练对对动作。”黎蕊转过头：“千甄姐、小梅你们在这儿就行，我打完招呼就回来。”
    徐千甄和小梅愣在原地，两人一脸欲言又止。
    工作人员也愣住：这和上头沟通的流程不一样啊，作为节目组邀请过来的嘉宾，原本流程是三位导师过来和黎蕊打个招呼。黎蕊比传言的平易近人太多了吧？
    黎蕊不觉有异。这些天在家里刷完【精武社】所有视频，她对元青老师非常钦佩。可以说，元青老师是她来精武社的目的之一。
    “那我带您过去和导师们见个面吧。”工作人员将黎蕊引到隔壁导师室，敲了敲门，推开：“各位老师，黎老师来了。”
    里面一阵窸窣声，黎蕊探头进去：“各位老师好！”
    这间导师室格外开阔，一侧墙壁上挂满了长棍、长矛、剑、刀等传统武器，地上还散放着几个立式沙袋。
    另一侧靠墙位置则放着一排沙发，这几天天天刷视频看到的三位导师正坐在里面，沙发尽头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位正在低头刷手机的少女。
    黎蕊进去直奔坐在中间的元青，90度弯腰鞠躬，一脸星星眼的迷妹样：“元老师，您好！我是黎蕊，很高兴今天来精武社，有机会和您学习……”
    元青本人看上去比电视上更显老态也更瘦一些，他上下打量黎蕊，看她身形挺拔如竹，眼神清澈透亮，完全不是时下年轻艺人脸上那种浑浊的疲态，不由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好好好！来，我来跟你介绍下另外两位导师。”
    元青将坐在自己身旁的常旭尧和陈挥文介绍给黎蕊。黎蕊一一招呼，这几天刷视频，她对另位两位导师各自擅长的领域也都比较熟悉了。
    “来！元子悦你过来！”元青朝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少女招了招手，少女不情不愿起身走过来，“这是我的孙女，正在读高一。今天非要吵着跟我一起来录制。来，跟黎蕊姐姐打个招呼。”
    一直眼睛不离手机的少女掀了掀眼皮，面无表情看了黎蕊一眼，不情不愿地喊了句“姐姐好”，又坐回角落刷手机了。
    “这个死丫头一点礼貌都不懂。”元青看了眼自己的孙女，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黎蕊显然并不放在心上，微笑着递上手机：“元老师，能加个微信吗？”
    这是她穿过来第一次主动加人微信。幸好徐千甄和小梅不在，不然肯定要鄙视自己这副狗腿模样……
    元子悦坐在角落里，手指一直在屏幕戳着。
    她将自己刚才偷拍那张黎蕊一脸“谄媚”地加爷爷微信的照片发到群里：“就她这个鬼样子，到处巴结人！上次那次热搜肯定是骗人的！蹭芊宝流量绝不能忍，我要为芊宝讨回公道！今天精武社现场，等我把黎蕊扒个干净！”
    这个名为【尚一芊全国后援会总会】的群有100名成员，全是尚一芊后援会的骨干。
    元子悦发出这张照片后，整个群瞬间炸了。
    第20章
    安意新品发布会后，尚一芊的粉丝憋了一肚子火，自家爱豆下凡代言一个三流国产品牌，发布会上被攻击不说，反被一个绿茶女星蹭了流量。虽然警方发布了公告，但芊粉内部还是认为这就是绿茶女星团队和安意联手搞的一场营销。
    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艺人，突然一脚踢飞一个壮汉？以为芊粉都是瞎的啊？
    元子悦这段时间在网上刷了不少黎蕊的视频，越发觉得发布会这事透着蹊跷。听说黎蕊要来精武社决赛现场，她就缠着爷爷带她一起来了。
    她低着头噼里啪啦往群里发信息：“装得自己会功夫一样，当功夫那么好学？你们等着我的一手资料吧，今天全程跟拍黎蕊，就不信拍不到实锤的料！”
    读初三的时候，元子悦加入了尚一芊后援会，由于活跃度非常高，又擅长做数据，一年多时间从最普通的粉丝一步步升级到后援会骨干。
    这个骨干群的成员各行各业的都有，年龄跨度也很大。群主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士，据说是一家大型公司的部门总监。元子悦人小鬼大，虽然平时在群里很活跃，但很注重个人隐私，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她的爷爷就是功夫演员兼导演元青。
    群友只知道她是个正在念中学的小姑娘，出生在武术世家，武术功底很扎实。听说她要来精武社跟拍某绿茶女星，群里的人都很激动。
    某位绿茶女星这下等着被锤吧！这位小姑娘可是正儿八经学武术的！
    “话说精武社为什么会请绿茶？！这蹭热点蹭得真不要脸！”
    “这是在哪啊，精武社后台吗？@小悦芊牛逼！竟然混进了后台！”
    “坐等前方爆料，@小悦芊 记得在群里直播啊！”
    “啊啊啊啊！今天睡不着了，最近太憋屈了。哈哈哈，有小悦芊出手，看绿茶这下怎么骗！”
    “我没记错的话，小悦芊小学的时候就拿了全国武术一级运动员了，哈哈，绿茶等着被锤吧！”
    元子悦看到这赶紧回复：“不好意思，我不是一级，只拿到了武术二级运动员。”
    “已经很厉害了！扒绿茶还不是绰绰有余的！”
    “就是就是！”
    ……
    黎蕊和三位导师打完招呼，主动邀请常旭尧到导师室一旁场地先预演一下动作。
    作为精武社最年轻的导师，平时节目上需要演示动作基本都是常旭尧上。在精武社录制了这么多期，他也和不少明星艺人切蹉比划过。但是像黎蕊这么漂亮的女明星，他还是第一次对上。
    长期从事格斗训练，常旭尧身材很壮硕，黎蕊站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娇小，纤细的脖颈还不及他胳膊粗。
    兴许是黎蕊的存在感过于强烈了，往他面前一站，一丝淡淡的馨香传过来，常旭尧感觉周围空气都有些热意，一时眼睛竟不知往哪放。他也不好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只好将视线停留在她肩膀的位置。
    黎蕊以前和师兄师弟们比划惯了，倒没觉得什么，她抬眸看向常旭尧，撸袖子撸得无比自然，仿佛自己穿的是一套练功服，浑然忘记自己身上是一套职业装。
    “常教练，节目组发的视频我看过了，咱们练习一下？”
    常旭尧脸色微微发涨，清了清喉咙：“正面、背面、侧面，三个方向的攻击，咱们按这个顺序来。在台上主要是示范一下动作，我动作会轻一点……先来正面的。”
    精武社这次设计的女子防身术，主要针对女孩上下班路上遇到的来自不同方向的危险如何应对。正面方向的危险，常旭尧一上来会掐住黎蕊的脖子，将她逼到墙角。
    黎蕊尖俏的下巴一扬，露出一截脖子，眼睛斜乜着面前的常旭尧，大喇喇的动作仿佛在说：“你来啊！”
    常旭尧目光触到她那一截雪白的脖子，脚下一顿，下手不由更轻了几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两个大拇指轻轻抵住她的喉咙上，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黎蕊“啧”了一声，拽着他的手腕往自己脖子处推了推：“常老师，咱们既然是示范，也要示范得真一点啊！您这个歹徒示范得一点不像！”
    “常教练，你要是下不了狠手，待会让我来吧！”在一旁围观的陈挥文打趣道，“这都到了决赛，不能毁了精武社真打的传统！”
    元青眯着眼睛看着两人，笑呵呵道：“小常你这坏人的气势已经被黎蕊碾压了，这可不行。”
    常旭尧脸色愈发地红了，掐着黎蕊脖子的手不由紧了紧：“咳！我这不是怕我下手没个轻重……”
    ……
    这一幕落在坐在角落里的元子悦眼里，她冷嗤一声。
    从黎蕊拉着常旭尧对练开始，她就架着手机在对着拍。手机壳自带的支架角度刚刚看，旁人都以为她在看视频。
    元子悦把这一段发到群里，群里的芊粉瞬间被点燃了。
    “绿茶就绿茶，你看那个常旭尧都不敢正眼看她。”
    “常旭尧就是个大猪蹄子，看着人家长得漂亮就昏了头！亏我还在微博关注他！”
    “这一身造型示范女子防身术？！黎蕊是来搞笑的吧？”
    “怀疑她走错片场了，精武社开播四季以来，迎来了第一位穿着高跟鞋来的嘉宾。哈哈哈哈！”
    “就这花架子，她要能踹飞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我直播吃翔！”
    元子悦手指飞快打着字：“黎蕊上精武社还想假打，算盘也打得太好了吧。节目组放过她，我也不会放过她！你们等着，待会开录，我要她好看！”
    “子悦！”正在群里聊得不亦乐乎，元子悦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
    抬头，元青正示意她过去：“子悦你过来！你和常叔叔一起对练一下吧，就女子防身术那几招。”
    啥意思？这是黎蕊不会，让自己过去示范吗？元子悦万般不情愿地走过去，懒洋洋地站在常旭尧面前。
    “我这孙女打小跟着我一起学武术，从小一路念的也是武校，功底还行。”元青跟黎蕊介绍自己的宝贝孙女，转头跟常旭尧说：“旭尧，你要是担心下手轻重不合适，先跟子悦来试一下吧。她有底子，不怕！”
    元子悦站定，常旭尧上前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元子悦下意识掰住他的两个大拇指，发现不太好使劲，改用左手掰住他搭在自己右肩的手，右手推着他那只手的手腕，用暗劲将他身体推到一边。推一下没推动，常旭尧下盘非常扎实。推两下，对方配合她就势往旁边一倒。
    元青在一旁笑了：“子悦，你还真以为你能推得动你常叔叔啊！”
    “我肯定是推不动，常叔叔可是拿过金腰带的人！”元子悦看了一眼旁边抱臂观看的黎蕊，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黎姐姐，虽然我推不动，但我觉得你肯定可以！上次我看了你视频，那一脚太帅了！”
    黎蕊放下抱在一起的两只胳膊，看着她笑眯眯说道：“上次那是遇到了真坏人……”
    第21章
    和蓝海TV、寰宇TV这些新兴的大型传媒公司相比，海城电视台多少有些没跟上网络时代的发展。这些年一直靠几个老牌节目在撑着。
    《精武社》是海城电视台进行栏目创新后推出的一档武术搏击类节目，至今已经播到第四季，早已成为国内最优秀的武术栏目，吸引了很多专业搏击高手及民间功夫爱好者。
    伴随着熟悉的背景音乐，第四季最后一期开录了，著名音乐人叶黎演唱的主题歌曲响彻整个录影棚：仗剑天涯 ，横戈天地间。
    侠骨丹心，江湖任我行。
    ……
    导师席上一身白衫清癯硬朗的元青，浑身肌肉虬结气势逼人的常旭尧，一身黑色练功服双目精光湛然的陈挥文，先后站起来向身后观众席上的观众打招呼。
    徐千甄和小梅还是按照惯例在后台陪着黎蕊一起候场。
    黎蕊扫了一眼乱糟糟的后台：“你们不用在这陪我了。到台下等我吧。”
    徐千甄和小梅一脸狐疑：“你确定？”
    “确定啊！”黎蕊伸长脖子朝舞台方向看了看，“你们站在台下安心看表演吧，今天决赛肯定特精彩！”
    这次来到精武社录制现场，她又找到以前比赛前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这里有她从小到大最熟悉的东西。
    不怎么慌了。
    小梅打开随身的包：“行吧。那你手机拿过来，我帮你保管。”
    徐千甄看了她一眼：“那我们到台下去等你了。”
    ……
    A、B、C三组选手从后台鱼贯进入格斗场，不管男女个个身形挺拔，脚步沉稳有力，有的手里戴着拳套，有的拎着器械。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头发高高束起，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练功服，手里拎着一柄雪亮的长剑，胸口位置贴着一个铭牌——短械组。她回过头催促身后一群拎着不同器械的选手：“快点快点！先进去占中间的位置……”
    小姑娘转过头视线刚好对上黎蕊，黎蕊目光粘在她手里的那柄剑上，雪白的剑光在眼前一闪而过——真是一把好剑！
    从小习武，一路从体校到武校，从市队到省队，黎蕊学过过各种器械，最擅长的是刀、剑之类的短兵器。进入国家队后，她几乎垄断了各大武术比赛的短械组冠军。在所有短兵器中，对剑最情有独钟。剑，那是兵之王者……
    穿过来这段时间，她已经好久没碰过这些器械了，在家里舞刀弄枪还不得吓坏徐千甄和小梅……她在阳台放了两个立式沙袋，已经被小梅念叨好几天了。小梅觉得她是受了解约的刺激才开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从她嘴里，黎蕊得知前身是个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仗着基因好，怎么吃都不胖，在娱乐圈里靠天吃饭。
    而对从小习武的黎蕊来说，每天的体能训练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成为本能。师傅说的，一天不练手生脚慢，两天不练功夫减半，三天不练成了门外汉。
    难怪小梅有时候看自己踢沙袋，像看个疯子一样。
    ……
    站在舞台后方候场，铿锵的鼓点急促地响着，鼓点之间间杂着兵械之声，黎蕊瞬间兴奋起来，两只手忍不住就要随着节点动起来。
    此刻录影棚观众席座无虚席，全场尖叫，声音震天。不知不觉，第四季已经播了快三个月，不少选手已经成为明星了，观众席上热门选手的海报、灯牌闪成一片。
    黎蕊从小到大参加过无数次武术比赛，大部分比赛台下的观众都寥寥无几，传统武术人气日渐凋零。年轻人，对传统武术已经没了兴趣。精武社不愧是国内武术类顶尖节目，能吸引来这么多搏击和武术爱好者。光这一点已经足够让人钦佩。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一季精武社最后一期，这一期我们不仅要决出三支战队的最强王者，还要回馈一直以来支持我们的铁杆观众。今天我们请到了前段时间因为见义勇为被警方嘉奖的女明星黎蕊，请她和我们的常教练一起来为大家示范女子防身术。”
    主持人这段介绍非常正能量，既表扬了黎蕊，又竭力避开了“蹭热点”之嫌。
    元子悦利用爷爷的关系，抢了第一排的位子，她坐在下面伸长脖子，打开手机对着台上开始录制。听到主持人说出“见义勇为”四个字，她忍不住撇了撇嘴：见义勇为个屁！
    黎蕊一身职业打扮，脚步轻灵地从后台出来，站在主持人旁边，身形挺立如竹。
    站在靠近舞台一侧的小梅赶紧拿出手机给黎蕊拍了一张照片，一束灯光刚好打在她身上，她微扬着头，长发垂落，侧颜美炸。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衬得她肩平腰细，双腿修长纤细。
    蕊蕊姐的精气神是越来越棒了！小梅看着自己拍下的照片，简直不要太满意，立马传到工作室微博上：老板今天太飒了.jpg。
    ……
    台上主持人问黎蕊：“黎小姐，前段时间你在一个活动现场智斗歹徒的视频成了各大网站的热门，还上了热搜。如果日常遇到一些像这样的危险，你有什么建议给到我们的观众吗？”
    黎蕊有些不好意思：“上次那个视频，我可能做了一个并不那么恰当的示范。其实对于绝大多数女孩来说，防身首先是还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主持人笑了：“所以今天来我们节目，是打算示范一下正确的女子防身术吗？”
    黎蕊嘴角微弯：“有这个打算。”
    “好！下面把时间让给黎蕊和常老师，他们将为我们示范三招超实用的女子防身术！”主持人话音一落，现场响起了一阵激昂的音乐声。
    常旭尧上台，和黎蕊面对面站着，侧身对着观众。他按照事先对过的动作，从黎蕊的正面掐住她的脖子。黎蕊左手一搭一掰，右手推动他的手腕，将他甩到一边。常旭尧配合这股寸劲，就势往旁边一倒。
    底下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太假了！示范动作也要来真的啊！”
    黎蕊扫了观众席一眼，声音很近，似乎是从第一排传过来的。后面观众听到也跟着起哄：“上精武社必须来真的！”
    主持人笑着打哈哈：“今天只是示范个动作……”
    第二个动作，示范从背后攻击。常旭尧从后面用右手肘卡住黎蕊的脖子，左手钳住黎蕊左手手腕。
    黎蕊停住，嘴巴对着别在衣领上的麦克风，半开玩笑道：“常教练，接下来两个动作，咱们得来真的了。不然我今天等于白来一趟精武社！”
    底下观众哄堂大笑：“必须来真的！”
    “我没有问题，不过……”常旭尧话说到一半，黎蕊已经出手了，尖俏的下巴猛地向下一压，左腿别住常旭尧的膝窝，身体向后一挺，一连续的动作极其流畅利落。
    且不论是不是真打，潇洒干净的动作已经让一部分观众叫好了。常旭尧没料到黎蕊这一记别腿力度还挺大，饶是他下盘稳如山，还是给被她别倒了。
    “砰”地一声，常旭尧向后倒地，壮硕的身材结结实实地吻向了地面。
    “没事吧？”黎蕊吓得忙转身弯腰躬身凑上前，常旭尧那边已经利落地爬了起来。
    主持人在一旁乐了：“常老师这一下，我都替他疼。”
    录第三个动作的时候，常旭尧从侧面进攻黎蕊，黎蕊一脚飞踢准备攻击他最脆弱的……部位。
    谁知用力太猛，脚上略微大了一码的高跟鞋直愣愣地飞了出去，一记抛物线，鞋子差点飚出舞台。
    噗哈哈哈！底下观众乐得前仰后合。
    还好还好！要是飞到观众席那可不得了！黎蕊脸涨得通红，像只独脚鹤一样上前拐了好几步，接过工作人员递上来的鞋子：“不好意思，不太习惯穿高跟鞋，刚才那段重录一下吧。”
    主持笑得捂住了嘴：“这个必须重录……”
    小梅和徐千甄在底下已经尴尬得没眼看了。让你不要来精武社，你非要来，这下出丑了吧！
    这么一打岔，现场已经没人关心黎蕊和常旭尧是不是真打了。毕竟是综艺节目，暖场嘉宾综艺效果是第一位的。
    元子悦在台下气得直跺脚：“黎蕊！你玩我们呢！”
    女子防身术示范完毕，主持人问黎蕊：“听说黎小姐也在关注我们节目，不知道三支战队你最看好哪支呢？”
    黎蕊笑着望向元青：“我最看好元老师的短械组，刚才在后台看到有个短械组的姑娘提着一把长剑，特别飒！”
    主持人垫起脚向台下张望：“你说的应该是我们的明星选手金昭。金昭麻烦你上来一下！”
    刚才那个穿着黑色练功服的小姑娘拎着剑昂然走上台，在黎蕊身旁站定。
    黎蕊有些艳羡地看着她手里的长剑：“能看下你的剑吗？”
    “可以。”金昭解下剑，递上去。
    黎蕊右手持剑，左手轻抚过剑身，“嗖”地一下转动手腕，挽了个极漂亮的剑花。
    剑影晃动。那剑简直像粘在她手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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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可爱，如果觉得作者写的文还能看的话，抬起漂亮的小手点个收藏吧～
    第22章
    精武社录制结束，回去的路上，小梅一路激动得完全停不下来。
    “天呐！蕊蕊姐，你今天太帅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梅满眼的星星眼，打开自己刚才录制的视频递上去：“这个侧空翻太帅了，我也就看了五六遍吧。最后定格收剑那个地方，眼神好杀啊！我终于相信你以前是女团出身了……”
    小梅来给黎蕊当助理的时候，Soft Candy Girls已经解散了，她没见识到人气鼎盛时期的黎蕊。
    徐千甄一副“就你大惊小怪”的样子：“蕊蕊的舞蹈可是童子功，当初在组合里还和谈言妍竞争过舞担的。”
    舞蹈？！自己刚刚在台上表演的是剑术！怎么成舞蹈了！
    黎蕊无语地看向窗外，心情非常郁闷。
    “刚才我把你在台上的照片发到微博上，吸引了好多颜粉过来打卡。感觉最近出来冒泡的颜粉比以前多了。”小梅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浑然没注意黎蕊全程在旁边黑着一张脸。
    “有什么用！”黎蕊冷冷道，想到今天元青老师对自己的评价，不由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和小腿：“这个身体……完全不行！”
    ？？？
    徐千甄愣了愣，反应过来：“今天在台上这段还是不错的。想恢复到以前巅峰的状态哪有那么容易？不是我说你，你都多久没练过舞了！”
    黎蕊刚才在台上舞完剑，主持人让元青点评。元青先是对黎蕊的身法、招式大加赞赏了一番：“今天黎蕊这段放在任何节目上看，都是很优秀的一段表演。我听主持人介绍说，你是女团出身？看得出来形体、舞蹈功底还是不错的。”
    元青说到这话锋一转：“不过精武社是一档硬核武术节目，相比漂亮的套路动作，我们更看中的是身体内在的运动。你这腿部肌肉还得多练练，不够扎实，力量也不够，刚才几个落地的动作不够稳。”
    一旁的主持人已经惊呆了：“这还不够扎实啊？元老师您这要求未免太高 ！”
    元青笑了，脸上皱纹堆叠起来，笑容里有几分慈祥：“黎蕊有这个实力。”
    一句话让精武社的现场氛围嗨了起来。只有黎蕊在台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最近这段时间，她每天早睡早起，又恢复了以前的训练强度，但无奈前身的底子实在太差，四肢绵软，体能也跟不上。原以为穿过来自己的老本行还能保持以前的水平，今天在台上按捺不住来了一段，才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这具身体虽有些舞蹈底子，律动和协调都不错，但毕竟不曾像黎蕊那样从小练习拿大顶、下腰、撕腿这些繁重又难看的基本功长大的。所以，一上来就想把劈岔、朝天镫、鹞子翻身做得轻灵优美，不是太天真了吗？真当以前十几二十年练习是白练的啊！
    黎蕊看着窗外，默默决定从明天开始要增加腿部沙袋的重量！对了，还是需要买些器械回来多加练习，不能把本业给荒废了。等还完钱退圈，说不定还要干回自己的武馆……
    *
    元子悦今天很气，也没拍到什么有用的素材，反而被黎蕊秀了一把。
    看现场的反应，无论是主持人、观众还是导师，对她的印象都挺不错的。就连平时很少夸人的爷爷都开口称赞她了！
    回去路上，元子悦看爷爷一直在闭目养神，忍不住嘀咕道：“今天黎蕊在台上表现得也不怎么样嘛。全是套路花架子，爷爷你干嘛夸她？”
    元青倏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孙女：“再不怎么样，也比你强！你不也打小练过剑，她那个身法、速度你赶得上吗？你黎姐姐只是因为工作太忙，体能训练没跟上！”
    元子悦撇了撇嘴：“她是有点功底，不过这点功底也不可能一上来就把一个壮汉踢飞吧？”
    元青瞪了她一眼：“有这功夫你多操心下自己的一级运动员考试吧！”
    一听到这个元子悦立马闭嘴了，爷爷真是讨厌！回回戳人死穴！
    在精武社现场拍的视频，元子悦已经不想发了。没劲！
    不过她不发，自然有其他人发。踢飞鞋子和舞剑那段早就在网上传开了。
    有个叫【可以来颗糖吗】的群友群里@元子悦：“悦芊大师，快来看看，黎蕊这段倒底怎么说？是练过还是没练过啊。”
    元子悦拿起手机：“这段偏套路表演，好看，具体功夫不好说。”
    “那就是今天这个料还锤不了黎蕊了？”
    过了半晌，元子悦十分不情愿地回复：“锤不了。”
    “今天锤不了，还有明天，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迟早有露馅的一天！”
    “确实。我看靳恺和林耀阳的粉丝盯她也盯得可紧了。又不止我们一家。”
    “好气哦！精武社录完，绿茶又要开始一波炒作了。”
    “别气别气！马上芊宝要开始录Love House了，姐妹们冲啊！”
    ……
    群里重新又热闹起来，元子悦已经不想说话了。
    手一划退出群聊，看到朋友圈小红点，她点进去。最上面一条赫然是爷爷刚刚发的。
    一个月难得发一条的爷爷把和黎蕊的合影发到朋友圈：“今天精武社第四季最后一期，发现一个不错的打戏苗子。”
    元子悦“哼”了一声，放下手机，扭头看向窗外。
    *
    到家下车的时候，徐千甄叮嘱黎蕊：“待会别忘了用你自己的帐号给精武社发条推广，微博、朋友圈都发一下。两周以后就要播了，提前预热一下。”
    黎蕊没作声，半晌扔下一句：“今天这场也没什么值得发的！”
    话音刚落，“咣”地一声车门已经被她甩在身后，人已经往公寓楼下去了。
    这小孩脾气又上来了。徐千甄深吸一口气，对着她的背影大喊：“我发了3段视频给你，你自己选一段发！”
    黎蕊到家后，打开手机，徐千甄发的那3段视频，一段是她示范女子防身术的，一段是她挽剑花的，还有一段是她舞剑的。
    她点开舞剑那段，看了两眼没眼看，太尬了。这动作……太“媚”，难怪元青老师会那么说！
    这具身体的舞蹈底子生生将这一段略带刚猛的剑术拗成了花哨的“套路表演”。穿成女明星，把自己以前赖以生存的老本行给丢了一半！
    黎蕊心情有些沮丧，这要恢复到以前的水准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正想着，徐千甄又发了条信息过来：赶紧发！这都几点了！还配上了一个发怒的表情。
    黎蕊打开微信，发现元青老师刚才在朋友圈发了和自己的合影，她默默点了个赞。看到元青说自己是“好苗子”，心情稍微好了些。
    点完赞忍不住给自己打起鸡血来，前身有舞蹈底子，有很好的律动和协调性。功底和体能是差了点，自己再捡起来呗！总比人家从头学起容易吧！
    3段视频黎蕊选来选去，选了那段挽剑花的，发到朋友圈和微博上。挽剑花主要看的是手腕的灵活性。视频里黎蕊手腕娴熟地翻转着，只见剑影不见剑身，剑光紧紧缠绕在她周身。小梅用手机剪辑处理过，她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段功夫电影的音乐，配上那一套挽剑花的动作简直天衣无缝。
    上传完视频，黎蕊配了句营业味十足的文案：“今天来精武社班门弄“剑”了。8月5日精武社第四季决赛记得收看哟！”
    刚发完几分钟，几百条留言就扑屏而来，黎蕊扫了几眼，基本上以粉丝和路人留言为主。
    “啊啊啊啊！太帅了！这手腕也太灵活了吧！”
    “话说蕊神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去学了个艺……”
    “绝了！看到这身材，我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薯片。”
    “黎蕊这是要在霸王茶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姐姐yyds，脑残粉一辈子！”
    脑残粉？哪里冒出来的，自己什么时候有脑残粉了？黎蕊点开那条留言，回复：“别这么说自己。”
    最近这段时间，她微博底下黑子明显比以前少了。
    关掉微博，微信也弹出一堆未读消息。平时很少发朋友圈的黎蕊，一发又“炸”出了一堆“旧识”。刚才那条精武社的朋友圈下面点赞已经好几十个了，回复也有十几条，其中有一条是傅觉的：【耍得不错！】上次咖啡馆见过面后，黎蕊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傅觉比自己大十一岁，在娱乐圈那绝对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不到三十岁已经横扫各大电影节，是国内拿下三金影帝大满贯的第一人，去年还拿下坎城电影节最佳男演员……
    前身将他放在“亲人”那个群组，也不知是什么亲戚关系。反正恭敬点总没错，在一众留言中，黎蕊只回复了傅觉那一条：谢谢傅叔叔夸奖！
    *
    傅叔叔？！
    刚拍完一场戏躺在车内休息的傅觉看到这三个字忍不住皱起眉头！
    打开和黎蕊的聊天框，两人的聊天记当还停留在上个礼拜咖啡馆见面后，黎蕊发了条信息给他：“傅叔叔，把您的地址发给我吧，我把包寄给您。”
    这三个字着实刺目，傅觉闭上眼睛，向后一躺。半晌，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看着车顶自言自语：“小雷啊，叔看来是真老了啊。”
    一旁正在刷手机的小雷愣住，他扭头看着自己的老板，小心翼翼地问：“傅哥，您最近怎么了？”
    傅觉面无表情地看着车顶，继续自言自语：“现在小鲜肉当道，叔，哦，现在我都成叔了！”
    小鲜肉？叔？小雷瞬间感觉车内躁热了起来，空调似乎都不管用了。
    他吞了吞口水：“那个傅哥，您……您这是想接青春偶像剧还是校园剧？我这让高哥给您多接几部！”
    傅觉没理他，举起手机，自拍镜头直杵着自己的脸……最近拍夜戏拍多了，确实有点憔悴！
    嗯？！傅觉目光一凝，拨开自己额前的头发，里面一根白发，比车外的阳光都刺眼。
    阳光？小鲜肉？
    他面无表情伸手把那根刺目的白头发连根拔掉，扔出窗外。
    他放下手机，重新坐起来，眼睛扫过座位旁边：“你怎么把这盒黑枸杞带过来了？”
    今天老板不对劲！小雷弱弱地回答：“您说您用不上嘛，我就带过来给自己补补，最近觉得身体有点虚……”
    傅觉哦了一声，扭开保温杯盖，递过去：“来，给我几颗。”
    看着老板递过来冒着热气的保温杯，小雷就像活见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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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前几天投营养液的姐妹！
    快给孤独码字的作者一个爱的留言或者收藏吧～
    第23章
    自打上次被娱记跟拍，黎蕊已经有段时间没外出晨练。
    这段时间风波渐渐散去，她又恢复了早上晨跑的习惯。绕着莱斯花园外围跑三圈，刚好10公里。每天早上六点准时下楼，戴上耳机沿着小区外面那个绿色栈道慢跑，跑完三圈快七点，还可以在小区的广场打一套拳，松松筋骨。
    莱斯花园小区临着陵河，栈道两侧绿树成荫，河水在晨光映射之下一片波光粼粼。沿着陵河风光带跑，看着河上三五画舫，成群水鸟不时掠过，这段时间心头积攒的郁气都散去不少。
    在女明星的世界里渐渐恢复原来的生活和作息习惯，黎蕊感觉自己真正“活”过来了。
    跑完十公里，小区楼下的广场上人也多了起来。锻炼身体的大爷大妈们都出动了，跳广场舞的、打太极拳的、练剑的。
    在莱斯花园住这么久，还没发现这个小区原来烟火气这么重。
    黎蕊混在打太极的队伍里，跟着一群老爷爷打完了一套拳，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一旁练剑的三位阿姨，显然刚学不久，动作还有些生疏僵硬。虽然剑术练得不怎么样，但她们手里的剑都不错，剑光泠泠，剑柄打上了特殊的Logo，红白相间的丝制短穗更让整柄剑有了灵魂。放在一旁的花梨木剑鞘散发着油亮深沉的光泽。
    这剑和精武社的金昭的剑看上去很像。黎蕊又眼红起来了，这几天她找了好几家文体店都没买到中意的剑。
    趁她们休息的间隙凑上去，黎蕊厚着脸皮和站在最前面穿玫红色练功服的阿姨套近乎：“阿姨，你们太极剑舞得真不错！”
    阿姨上下打量黎蕊，乜了她一眼：“小姑娘，我们才上第二节课，连动作都还没记牢呢，哪里舞得不错了？”
    黎蕊嘿笑：“阿姨，你们这个剑好帅，我也想买一把，能不能告诉我这剑在哪买的？”
    小姑娘一看就不是正经想练剑的，阿姨懒得理她，拿起剑重新又练起来了。
    出师不利！罢了，下次再跟她们凑近乎。黎蕊正准备走，突然听到有个阿姨问穿玫红色练功服的阿姨：“燕燕，怀中抱月后面是哪个动作啊，我老记不住。”
    “怀中抱月后面是乌龙摆尾。”
    另外一个阿姨反对：“不对！怀中抱月后面是野马跳涧……”
    “我知道！”黎蕊猛地回头，举着手笑眯眯道：“怀中抱月后面是宿鸟投林，这样，身体微微向前倾，不要故意挺胸，独立式缓缓向上刺……”
    舒展而优美的动作当真像晨间的幼鸟扑棱棱投向树林一样。
    ……
    十分钟后，穿着玫红色练功服的阿姨紧紧拽着黎蕊的手，笑容快要溢出脸颊：“小姑娘，明天早上继续来陪我们练剑啊！”
    黎蕊笑得憨厚：“练剑是没问题，不过我还没买到一把趁手的剑呢！”
    “这事容易！包在我身上！”阿姨激动得拍了拍胸脯，拿出手机：“来，我们加个微信，我把制剑师傅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你到时候就说是李云燕介绍你去的。”
    “好嘞！”黎蕊心满意足地加上李云燕的微信，“等剑做好了，我来陪你们一起练！”
    回去路上，经过【OK！便利店】买早餐，还是那个女店员。看见黎蕊进来，明显比上次要热情了几分。
    “黎小姐，有阵子没见你了。”女店员笑着和她打招呼。
    黎蕊朝她点点头，有小梅在，都没啥机会来便利店买东西。这些天喝小梅为自己准备的青汁，快喝吐了，昨天终于把最后一瓶喝完了。
    “青汁到此为止，这辈子我都不想喝了。”黎蕊提出这个想法，就被小梅一通批：“品牌商提供的，又健康又减肥还不要钱，你还想怎样？”
    不止青汁，小梅还从谈合作的品牌商那里抱回来一堆方便面、辣条、面膜各种东西。如果不是现在房子太小，她还能往回搬更多东西……
    哎！也不知道小梅这性子是怎么和前身那种大手大脚的女明星相处下来的。
    对黎蕊来说，一日三餐吃什么自己都不能做主，做人还有什么乐趣？
    她从货架上拿了包全麦面包，滤挂咖啡，一盒鸡蛋，还有几样水果。刷锅水一样的滤挂咖啡，还是比青汁要好喝一点。
    店里就她一个客人，女店员笑道：“今天不来盒红烧牛腩便当吗？”
    黎蕊尴尬一笑：“不了。”
    最近减重开始控制米饭的摄入，不然徐千甄又要念叨自己。生活在两个女人的严密“监视”之下，这滋味堪称……酸爽。
    有一次小梅买了一堆早餐回来，黎蕊刚拿起一个烧卖，就被徐千甄打手，黑着脸提醒她：“你答应过我的啊，一年不能吃米饭！”
    她这才知道，这烧卖不是买来给自己吃的！当女明星也太悲惨了，连吃米饭的权利都没有。
    ……
    黎蕊付完钱，女店员塞给她一张传单：“小区会所里面开了一家健身房，今天开张。现在办会员打7折哦。”
    她接过来看了一眼，新开的健身房在会所顶楼，环境看上去还不错。之前她一直想报个健身房，但因为还债的事一直搁置着。
    家里地方太小，器械也不够，有些运动根本施展不开。等安意那边正式代言人的第一笔代言费到帐就去健身房办个会员！
    最近，徐千甄收到的有关黎蕊的商务合作的询问明显多了起来。安意那边催得很紧，官方代言人的合约已经签完了，第一笔代言费款项也快到帐。所有流程走完之后，安意那边会有一系列官宣代言人的营销活动需要黎蕊出席，到时候可能还要和尚一芊合体拍宣传片。
    想想工作量还真不少！
    只是算来算去，艾茴那边第一个季度要还的钱还差个几百万。
    这几百万上哪去赚呢？黎蕊拎着一袋吃的，想了一路。
    暂时除了那个恋综，似乎也没有别的工作机会……
    不管了，先缓口气再说。
    *
    安意官方代言的第一笔款子到帐，黎蕊兴奋得第一时间截图到群里：“千甄姐、小梅，我们有钱了！晚上请你们去外面吃一顿！”
    徐千甄和小梅都很高兴，最近大家都崩得太紧了。
    “那去你最喜欢的绿柳居吧，好久没去了。”徐千甄提议。
    前身爱去绿柳居？黎蕊愣了愣：“不用迁就我啊，去你和小梅喜欢吃的地方！”
    “就绿柳居吧！淮扬菜，我也挺喜欢吃的。蕊蕊姐万岁！”小梅发了个流口水的表情。
    到了绿柳居，黎蕊才知道前身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地方，里面环境非常好，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还有唱评弹的先生，是个极风雅的地方。
    三个人没有坐包间，而是选了一个能听到评弹，又比较偏僻的角落。
    黎蕊正拿着菜单研究上面的菜色，一旁的小梅突然推了她一把。
    嗯？黎蕊抬头，一道熟悉的身影，一头极好辨认的火红色头发。
    “哎呀！这么巧，难得来一次绿柳居，竟然碰到你们！”林霜穿着一袭贴身的月白色旗袍，简直和周遭景色融为一体，脸上的笑容让那两道苹果肌显出几分僵硬。
    身后跟着两男一女。其中两个看着眼生。另外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年轻男人，一双眼睛正幽幽地看着自己。
    靳恺？！
    第24章
    靳恺和林耀阳两人在黎蕊家打架斗殴，被分别行政拘留十天五。工作室团队和个人微博也只在事发当天发表了简短声明。
    两家粉丝盯着黎蕊出征了一段时间，看着她身上代言掉个精光，沦落到给三线品牌当推广大使，情绪也发泄得差不多。只余少数顽固的粉丝和职业黑子目前还坚持在黎蕊微博、黑超话下面打卡。
    靳恺和林耀阳出来后，不约而同选择在公众平台保持缄默，等待最后的余波散去。
    靳恺已经和Love House签下合同确定会参加第四季，而林耀阳也有电影即将上映，两人眼看马上要进入密集的宣传营业期。
    谁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横生枝节。
    ……
    “你坐在这我都没认出来，还是靳恺眼尖，一眼就认出你来。”林霜的眼睛在黎蕊和靳恺两人之间打转，笑得很妩媚：“自从上次……你们俩还没见过吧？黎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顺便和靳恺叙个旧？”
    靳恺整个人和黎蕊那天晚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了。一头黑发染成银灰色，耳朵上戴的钻石耳钉闪着夺目的光泽，脖子上还挂着金属吊牌，多了几分坏坏的少年感。他的视线扫过黎蕊，带着五分阴郁，五分冷漠。
    这四个人除了林霜和靳恺，其他两个人黎蕊都不认识。
    她已经打定主意还完钱要退圈，以后和这些人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所以也懒得跟他们多废话。
    “不了，待会我们还有事。吃完就走了。”
    她神色淡淡，拿着手机点了几样自己喜欢的菜，然后递给徐千甄点菜。
    和林霜一起来的另外一男一女，女的紧紧靠着男的，想就势揽住他的胳膊，穿着圆领卫衣的男人微微侧过身子，脸上显出一丝不耐。
    女的挽了个空，面色有些难看，又抓起身边男人的胳膊晃了晃：“长风，你来劝劝黎蕊，你们三个不是要一起上Love House吗？一起吃个饭，顺便交流交流，多好？”
    不远处戏台上一男一女两位评弹先生已经开始唱《花好月圆》了。一阵弦琶琮铮，轻丽柔缓抑扬顿挫的吴侬软语传了过来：“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清浅池塘鸳鸯戏水，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黎蕊凝神听着，偏偏这个女人一直在耳边聒噪。真是不懂礼貌！
    她撩起眼皮看了面前的女人一眼，冷冷道：“你好吵，挡着我听评弹了。”
    “你？！”女人一脸惊异，表情有些扭曲。黎蕊平时不是一贯在男人面前装傻扮痴，一副客客气气从来不和任何人撕破脸的模样吗？几天不见，绿茶-婊的修养去哪了！
    徐千甄点好菜放下手机，看了看四周：“好了！你们四个是想明天上热搜吗？别杵在这里了！赶紧找个包房坐下吧。”
    虽然这个角落很偏僻，但已经有食客听到动静往这边张望了。
    “我们走吧，别挡在这里影响人家的胃口。”林霜看着黎蕊，嘴角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Love House你可千万要接啊！我还等着看你们三个人同台呢！”
    “行了，赶紧找个包厢坐下吧。”那个叫长风的男人开口了，“再晚厨房都要下班了。”
    说罢扭头往里面包间去了，其他人也跟在后面走了。
    看着四个人离去的背影，小梅嘟囔道：“好不容易出来吃个饭，真倒胃口。”
    徐千甄推了推黎蕊，神情严肃：“我警告你啊，这个Love House就是个深坑，你可千万别接！”
    说话间，服务员把她们点的菜上来了，黎蕊还开了一瓶红酒。
    她举起手里的杯子，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来！我们一起干杯！谢谢大家对我的帮助！”
    “干杯！”
    灯光下三个女人手里的杯子碰在了一起，徐千甄和小梅两人都笑得很开心，脸上是黎蕊从未见过的舒心畅快。
    她仰头喝下一口红酒，把差点喊出口的“努力还钱然后退圈”咽了回去了。看徐千甄和小梅这么开心，自己打算还完债退圈的想法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们了。
    三个人不知不觉把一瓶红酒喝完，都有些微醺。
    黎蕊结完帐起身去洗手间。洗手池在男女卫生间中间的过道上。她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眼角有些泛红，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把水拂在脸上，酒意瞬间散去不少。闭上眼睛按住颈椎转了转脖子，感觉彻底清醒过来了。
    “你还在玩仙界吗？”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
    嗯？黎蕊倏地睁开眼睛，那个叫“长风”的男人低头在一旁洗手。
    仙界？什么仙界？黎蕊在脑中搜索着。
    长风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有些意味不明。他抽出纸巾擦干手后径直走了。
    ……
    黎蕊和徐千甄、小梅出了绿柳居，坐上车，手机就响了。
    一个好久没有联系的联系人。
    靳恺：【听林霜说Love House团队找你好几次，你为什么不接？】黎蕊看了眼消息，Love House找我了吗！他们找的是徐千甄啊！
    搞不清状况的人，懒得回了。
    手机那头的靳恺看黎蕊一直没回复，又发过来一条：
    【你不上Love House不是因为……我吧？】
    黎蕊拧眉——这人，怎么一直给自己加戏了？
    决定她是否接Love House的因素从来只有一个。
    钱！
    有钱还完债才能麻溜地退圈！
    钱到位一切好说。
    黎蕊放下手机，阖上眼睛。
    *
    隔天一早黎蕊健完身，坐下来吃早餐，尚一芊突然打电话过来。
    电话那头的她语气非常兴奋：“蕊蕊，我听经纪人说你也要签Love House了？太好了！原本我还担心一个人上这个节目太无聊……”
    这……别说签合同了，自己还没和Love House团队见面呢，怎么就传开了？
    “谁说的啊！我可没签！”黎蕊喝了口清咖，“我不适合。”
    “谁说你不适合！你长得那么美，身手又好，整个人在台上会发光的那种。”尚一芊声音里带着一丝促狭：“听说你的CP是沈子骞哦，我还蛮期待的！”
    黎蕊笑了：“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而且他未必想跟我搭档吧！”
    尚一芊不以为然：“你是说去年的热搜吗？那点小摩擦早就是过去时了。”
    黎蕊：“这可不好说。”
    “反正你一定要来哦！你不来我都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尚一芊在电话那边反复叮嘱道。
    黎蕊放下手机，将碗碟放入水槽，一边洗碗一边开始整理思路：Love House这是什么意思？没定的事就放话出去了吗？倒底打的什么算盘？目前看来，那个叫长风的、靳恺、尚一芊，还有那个沈子骞都要参加这档综艺。长风和沈子骞不是太了解，但能集齐尚一芊和靳恺，只能说这节目预算相当充足。
    *
    Love House那边约的周五见面，虽然徐千甄说这个坑绝不能接，这次见面就是走个过场。黎蕊还是抽出时间把他们前面几季都刷了一遍。
    Love House又名【30天限定情侣】，每一季由节目组配对好的四组明星CP，在30天内开展一场真实的生活和恋爱。在节目的一开始，每组CP都要自己亲自开车，出发去到一个相同的旅游目的地，然后在这个目的地的Love House里共同生活一段时间。最后结束时，留下一封恋爱告白信给对方。
    第一季拍摄地是在椰林树影的大海边，第二季拍摄地是在西北边陲古城，第三季则选在风景如画的大草原。风景秀丽的旅游盛地，俊男美女的浪漫恋情，超标的糖份几乎要溢出屏幕。有几对明星CP还真的在现实中成为情侣，观众一直从屏幕内磕到屏幕外。难怪这档综艺播出三季收视率一直很不错。
    之前三季里面，每一季都有不少高糖画面被剪成cut，时常被网友拿出来磕糖。
    “这是恋爱综艺吗？这是旅游节目吧？”黎蕊一边举哑铃做深蹲，一边开始刷第一季。
    第一季里最出名的是“唐糖夫妇”，男明星背着扭伤脚的女明星去海边数星星，在海边留下无数浪漫至死的画面。
    看着男明星背着女明星健步如飞地一路奔跑，黎蕊忍不住代入自己，如果上Love House自己能背得动一个大活人吗？
    这么一想，她默默地把手里5KG的哑铃换成10KG的，瞬间感觉手腕开始吃力了。前身这身体，四肢软趴趴，还有的练！
    两居室的小房间已经被她改成了健身房，四面都安了镜子。一抬头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额头冒汗，面部表情控制不住地龇牙咧嘴起来。这副模样要被师傅看到，竹条估计早就下来了。太丢脸了！
    Love House还有一对“西柚夫妇”非常受欢迎，女方在节目最后给配对的男明星亲手织了一条围巾，当她把白色的围巾裹在俊秀的男明星脖子上，弹幕疯狂了。
    这年头竟然还有女明星会织围巾？！
    黎蕊一边跳绳，一边忍不住灵魂发问：“织围巾？这个……现在学还来得及吗？”
    连刷两天的Love House，终于刷到最出名的“甜橙夫妇”，男明星骑了40分钟共享单车给来大姨妈的女明星买布诺芬，镜头切到女明星感动流泪的画面。
    黎蕊正看得入迷，屏幕突然弹出一个画面：“如想继续观看，请购买蓝海TV会员。”
    “我连健身房会员都没有！”黎蕊嘀咕道，转头朝小梅喊道：“小梅，你有没有蓝海TV会员？”
    小梅正对着手机回复二手平台买家的信息：“蓝海TV会员？你看我像买得起会员的人吗？你问下千甄姐吧。”
    “那算了！”徐千甄本来就不想自己接这档综艺，找她不是讨骂吗？
    黎蕊叹了口气，手指滑动着蓝海TV的页面。页面最旁边列表上竟然同步显示了微信好友的上一次登录时间。
    排在第一名的竟然是——傅觉？！黎蕊点开他的头像，闪着金光的超级VIP缀在头像后面，各种权限标识全是亮的。扫了一眼他的浏览记录——《天天健康》、《我的健康我做主》……
    花这么多钱充超级VIP竟然是为了看养生节目么？
    这个傅叔叔还真是……奢靡且有“品味”。
    黎蕊想了想，打开了微信聊天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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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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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黎蕊打开傅觉的朋友圈，他已经快一个月没发状态了。
    傅觉没有个人微博，前几天他工作室发了条微博更新了他在剧组的最新动态。从工作室发出来的照片看，拍摄环境不是很好，漫天黄沙尘土飞扬。赤烈的日头底下，30多度的高温，他穿着一身厚重的军装，戴着皮手套。底下留言几千条，都是粉丝的各种叮嘱：“小心中暑”、“保重身体”。
    他的粉丝都是跟随多年的演技粉，忠诚度非常高，微博下面的留言异常温馨和谐，在娱乐圈绝对是一股清流。
    黎蕊刷微博刚好看到这条——知道傅觉，哦，不对，傅叔叔这会应该还在银川拍戏。
    打开和他的对话框，黎蕊发了条信息过去：“傅叔叔，您有蓝海TV的会员吗？”后面还带了一个表情包，一个光头僧人手里捧着一个碗，笑得份外谄媚，碗里写着两个大字：化缘。
    黎蕊发完又觉得不妥，还不如直接一点：借你的蓝海TV会员用一下！
    想撤回也来不及了。不管了，前身在海城的亲人，黎蕊统共也只认识傅觉一个。
    *
    7月的银州天气异常炎热。
    《黄沙地》剧组正在拍一场户外戏，几个戴着雪帽，穿着军装和黑色大氅的军汉站在黄土夯筑的兵营哨塔上商议着什么。
    导演正坐在折叠椅上看着监视器里的面画，只觉头顶都快要晒化了。伴随着一声“咔”，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几个男人瞬间四散而去。这个天穿成这样，拍户外戏简直要中暑。
    小雷正在打盹，突然“哐”地一声，保姆车的车门被人打开，外面的热浪瞬间涌进车里。一个高大的身影上了车。小雷如果被人按了机关一般，立马弹了起来，拿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保温杯和蒲扇递上去。
    这个天老板在大日头底下拍戏，自己躲在车里吹空调、打瞌睡，小雷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傅哥！”
    刚下戏的傅觉眉头紧锁，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小雷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老板看来还没有出戏。每到这种时候，他都恨不得自己能够隐身，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叮！”一声微信提示音打断这安静。
    该死！自己忘了关掉老板手机的声音。小雷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正准备看倒底是哪个没有眼力见的人发来的信息。
    “拿来！”傅觉伸出手，脸上戾色犹在，活脱脱戏里那个杀伐决断的军阀头子。
    “哦。”小雷乖乖地递上手机。
    傅觉滑开看了眼消息，脸上戾色慢慢消融，浮上一丝迷茫之色。
    “蓝海TV会员是什么？我有蓝海TV会员吗？”
    “蛤？”小雷一脸懵——老板你不是昨天还用蓝海app看了视频吗？没有会员你怎么会看得那么顺畅？
    “有啊！傅哥你忘了？蓝海TV前两年开始卖VIP会员，你不是被他们逮到拍了个打call视频，后来蓝海那边送了100个VIP帐号给你。”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傅觉想起来了：“那些VIP帐号还在吧？”
    “在啊，我存在你电脑里了。送出去几十个，还剩几十个吧。”
    傅觉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沉吟：“把剩下帐号给我。我有用。”
    “行！”小雷打开立在一旁的行李箱，拿出笔记本电脑，找了一会，终于找到蓝海之前发过来的VIP帐号：“我发你微信了。”
    小雷发了个表格给傅觉。傅觉打开看了一眼，转给了黎蕊。
    ……
    听到手机响，黎蕊停止了跳绳。打开手机一看，傅觉一句话没说，直接传过来一个文档。
    黎蕊打开文档——60个VIP帐号和密码？！
    她对着屏幕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自己问对人了。
    傅叔叔，果然豪横！
    黎蕊用其中一个帐号登陆，闪闪发亮的VIP标识被点亮，等级非常之高。旁边的好友列表，她的头像如同坐火箭一般瞬间蹿到第二名，排在傅觉后面。
    这滋味简直太棒了！黎蕊截下这张图发给傅觉：“谢谢傅叔叔！”配上一个90度鞠躬“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看到“叔叔”两个字，傅觉咬了咬后槽牙。
    嗯？不对！他放大图片，一眼看到右边列表上自己的头像，头像下面有一行小字：一周内观看历史《天天健康》、《我的健康我做主》、《健康养生大课堂》。
    “小雷！快给我把这个关了！”
    正在收电脑的小雷被老板气急败坏的声音吓得打了个哆嗦。
    小雷拿着手机鼓捣了半天，都没找到哪里可以关掉浏览记录。他哭丧着脸：“傅哥，我明天问下蓝海TV的人，看看这个倒底能不能关掉。”
    “算了！不用问了！”傅觉脸颊抽搐了一下，从他手里拿回手机，视线挪到黎蕊头像下面那一行小字：一周内观看历史《Love House》第一季、《Love House》第二季、《Love House》第三季。
    这丫头要VIP是为了看恋综？
    傅觉靠着座位靠背，微微眯起了眼睛。
    一旁的小雷不由松了口气，这么一番折腾，老板终于出戏了。
    ……
    “蕊蕊姐，我把你那件貂卖出去了！”小梅兴奋地冲进小房间，看见黎蕊对着手机笑得像个傻子，不由把后半句咽了回去，满脸问号：“你笑得这么荡漾干什么？”
    黎蕊小脸神采飞扬，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小梅，我们有蓝海TV会员了！”
    *
    刷完了三季Love House，黎蕊大概明白这节目是怎么回事。
    Love House看上去是档“谈恋爱”的节目，但节目组设置的各个环节，非常考验体力。嘉宾里面有背人在海边狂奔的，有抱着受伤的CP去几公里以外的医院的，还有在草原上遇到狼群，像逃命鸳鸯一样撒开腿逃生的。总之，每一季都有各种意外状况发生。
    虽然知道有节目组在旁边护航，但是看的时候，黎蕊还是忍不住会捏把汗。
    谈恋爱自己不太会，体力这一方面又没恢复到以前的水平。万一沈子骞是个胖子，那自己可背不动他……
    黎蕊想了想，决定还是听千甄姐的，把Love House给拒掉。
    转眼到了周五，徐千甄按照约定时间带上黎蕊和Love House节目组制片方见面。之前已经被赵坚白敲打了一番，她内心再不愿意，面子上还是要客客气气，把该走的过场给走掉。
    最后反正结果都一样——婉拒。
    一早小梅给黎蕊画了个淡妆，将一头蓬松的头发扎成了丸子，上身是白色阔形衬衫，下半身是高腰牛仔裤，衬衫下摆扎进牛仔裤里。整个人身板挺正，纤腰一抹，清爽得像一瓶柠檬汽水。
    “蕊蕊姐，我觉得你最近姿态比以前好很多！身形挺拔多了！好多粉丝在微博留言，问你是不是偷偷去正骨了！”
    黎蕊愣住：“正骨？”
    正骨不是治疗骨折、脱臼的吗？
    “对啊！现在好多明星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挺拔，都去正骨了。”小梅上下打量她：“以前十张照片能拍到两张你弓腰塌背的丑照，现在真是一张都拍不到了！”
    黎蕊：……
    姿态比以前好，不是好事吗？怎么听这口气还有点婉惜的意思？
    “赶紧的！老黄已经在下面等了。”徐千甄在一旁催促。她今天一身红色西装，整个人看上去很“杀”，拎把刀可以直接上战场了。
    没办法，谁让恶人都是由经纪人来扮的。
    蓝海TV办公楼离莱斯花园不远，都在海城核心区。黎蕊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有工作人员在那里等候了。
    富丽堂皇的大厅来往人员行色匆匆，挑高的天花上悬挂着很多蓝海TV当红节目的海报。其中醒目位置就是Love House的海报，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簇拥着中间一个须发花白的中年男人。
    【平行时空遇见你，30天限定恋人。】
    看黎蕊她们打量这个海报，前来迎接她们的瘦高个挂着胸牌的女孩介绍道：“这是Love House的核心创作团队，他们已经在楼上会议室，你们待会就可以见到了……”
    女孩非常客气地将她们引到了三楼的一间会议室。
    “格格巫。”黎蕊的视线在会议室门牌上停留了一会。
    带路的女孩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我们所有会议室都是用动画片角色命名的。”
    “康老师已经在里面了，你们直接进去吧。”
    徐千甄推开门，会议室里面一排已经满满当当。居中的男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须发花白，穿着一身白色的亚麻中式衬衫，和周围身穿职业装的工作人员形成鲜明对比。
    他手垫在脑后，正仰靠在办公椅上，双腿翘在办公桌上，有一种身居高位惯于发号施令的气场。
    听到门口的动静，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看到黎蕊，会议室里的人都站了起来。居中的男人将腿从桌上放下来，在椅子上坐正，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黎小姐，终于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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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康老师，您好！”
    这几天做了些功课，黎蕊知道这个穿着白色亚麻衬衫的男人就是Love House的总导演康平。她在会议桌的另一端站定，伸出手和对面的康平握手。
    康平抬头看着她：“黎小姐，真人比屏幕上好看啊。”
    “谢谢。”黎蕊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和徐千甄一起在对面的位置坐下。
    康平指了指坐在身旁的几位工作人员，向黎蕊介绍：“小胜，执行制片人。谢佳，总编剧。大山，摄像组长。老曹，后期组长……”
    被介绍到的几位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一一站起来和黎蕊打招呼。总编剧谢佳是个酷酷的女孩，头发理得很短，说话的时候侧过头，黎蕊才发现她脑后还缀着根很长的细辫。
    谢佳笑着和黎蕊打招呼：“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蕊神盼来了。”蕊神是黎蕊粉丝对她的昵称。
    黎蕊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你好。”
    徐千甄扫了会议室一圈：“康导，赵总说他也要过来，我出发前发信息问他几点到，他没有回，可能还在路上，我们要不等会？”
    “不用等了，你们老板今天不来了。”康平含笑道：“一早跟我打过招呼了，今天他有事。这个合作我已经和他沟通过好多次。他应该也跟你说过了吧？今天这个会咱们主要是敲定一些细节。”
    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按着头不答应也得答应？徐千甄不由抿紧双唇。
    谢佳从桌上打印好的一摞文件里拿出几份，分别递给黎蕊和徐千甄：“千甄姐，蕊神，这是Love House这一季的企划案，还有蕊神和沈老师这组Loveline的剧本。”
    徐千甄手放在那叠文件上，决定开门见山：“康导，是这样的。Love House这么优秀的综艺节目邀请黎蕊参加，对我们来说是莫大的荣幸。不过考虑到黎蕊的个人形象和人设，这档综艺恐怕我们不能接……”
    康平似乎早料她会这么说，脸上笑意不改：“千甄，你比我小一轮，我就直接叫你的名字了。我记得你们最近刚经历一个危机事件，但你们应对得很好，算是走出了最困难的局面，不过黎蕊的形象危机并没有彻底解除。”
    说到这里，他扫了一旁的黎蕊一眼。黎蕊正垂眸看着面前的企划案和剧本，脸上神色和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继续说下去：“其实你们不妨把Love House当成一次翻转人设的机会。之前每一季都有艺人通过这档节目实现个人形象的翻盘。第一季的蔡简如、第二季的余晴，第三季的李祈，下了节目后各种代言和商务接到手软，赚得盆满钵溢。”
    康平说的这几个嘉宾确实通过Love House“洗白”了自己，但他显然刻意略过那些上了这个节目，后来遭遇“全网骂”以至于越来越糊的嘉宾。
    蓝海TV的后期是出了名的“魔改”，为了热度经常“刻意剪辑”。Love House第二季就曾经有嘉宾为此和节目组大撕特撕，最后差点对簿公堂。
    徐千甄淡淡一笑，索性把话说开：“康导，我知道你们现在收视压力也大，需要热度，不过8个嘉宾里面，有3个和黎蕊一起上过热搜。知道的人呢，会说这只是个巧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节目组联合我们一起炒作呢。只要黎蕊答应上这个节目，‘刻意炒作’这个锅肯定死死扣到她头上。到时候不要说翻转人设了，恐怕我们将面临一次更大的形象危机……”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人神色各异。听康平和徐千甄你来我往说了好一会，黎蕊都没听到自己想听的关键信息，她决定先不吭声。
    徐千甄刚才打出天窗说亮话，就差直接甩出一句：“想拉着我家艺人给节目炒流量？没门！”康平脸上笑意褪去，向后靠在椅背上，食指和中指在桌上叩了叩。
    坐在一旁的谢佳会意，开口：“千甄姐，您说的三个和蕊神一起上过热搜的嘉宾，靳恺和尚一芊组CP，他们有他们的故事线，和咱们这边的交集很少。至于沈子骞老师那边，您如果看了剧本就会发现，这完全是个‘打脸’剧本，对蕊神的形象有益无害……”
    徐千甄不以为动：“这个对我们来说风险还是太大，这一年我们想好好沉淀一下，尽可能将形象风险降至最低。”
    康平似乎没听到这两人的对话，低头看着手机，正在回复信息。一旁瘦长脸的制片人小胜坐不住了，他从会议桌中间的文具格里拿出签字笔和便利贴，低头刷刷写了几笔，然后站起来把便利贴递给黎蕊，语气一派诚挚：“黎小姐，您先看看我们这边的诚意再决定不迟。”
    黎蕊接过来，便利贴上就两个字：1500万。
    小胜那双精亮的小眼睛紧盯着黎蕊，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这个价格您可以算一算，绝对是业内一线大咖的价格了。”
    黎蕊在心底盘算着，拍摄周期30天，1500万的薪酬，的确非常吸引人。9月开拍，安意那边的营销活动都集中在8月，完全可以错开。1500万，自己到手600万，加上目前广告代言收入，意味着第一季度的债务差不多可以还掉了。
    徐千甄扫了她手里的纸条一眼，抬头看向小胜：“这不光是钱的问题……”
    话音刚落，她搁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是赵坚白打过来的。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徐千甄边按下接听键边推开会议室的门，走到门外去接电话。
    会议室里一时陷入沉默。半晌，黎蕊开口：“沈老师的资料有吗？”
    谢佳愣了愣，反应过来，在面前那摞文件里翻找了一会，找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沈老师的资料相对简单点，你要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告诉我，我去和沈老师那边沟通。”
    黎蕊打开文件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沈子骞的生活照。她扫过旁边的信息：沈子骞，28岁，身高185公分，体重70公斤。
    这个身高体重，体型是偏瘦的，万一上节目要背着大活人出任务，应该不至于太吃力吧？这么一想，黎蕊又仔细看了照片上的男人一眼，他穿着一件圆领毛衣，微微昂着头，狭长的眼睛低垂着，鼻梁高挺，薄唇微启，优越的下颌线清晰可见。
    ？这人，她好像见过！
    正在脑中搜索着在哪见过这个人，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徐千甄发过来的：“赵坚白这个老狐狸非要我们接下Love House，看来这下要跟他撕破脸了！你不要管，待会我来说。”
    紧接着会议室门被推开，接完电话的徐千甄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将手机往桌上一扔，在黎蕊身旁坐下。
    “好了，我们继续。”康平似乎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双手将两侧花白的头发往后拢了拢，脸上露出一丝极和蔼的笑容：“你们这边还欠公司一笔不小的品牌解约赔偿金吧？这个情况我多少了解一点。刚才小胜提的薪酬数字也不是死的。Love House已经走到第四季了，我们一直希望能有新鲜元素注入。这季我们还设置一个带着神秘任务的嘉宾【S-MAN】，8位嘉宾中我们一致认为这个S-MAN非黎蕊莫属，如果你能担当这个S-MAN，我们愿意在现在的报价基础上再追加500万！”
    “S-MAN？”黎蕊和徐千甄对看了一眼，这个似乎在企划案里并没有提及。
    “现在恋综市场竞争越发激烈了，S-MAN是我们第四季新增的创新环节，相当于这一季的一条隐藏剧情线。担当S-MAN的嘉宾会有隐藏任务，我们也会和她签署相应的补充协议，并且额外追加500万的薪酬。小佳，你把补充协议给黎小姐看一下。”
    “好的。”谢佳直接将最上面的那分文档递上去。
    黎蕊飞快地扫完，递给徐千甄，声音冷了几分：“这个S-MAN的任务有点坑啊。”
    徐千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到最后脸彻底拉下来了。她将手里的文件夹往桌上一摔，看着黎蕊：“我们走吧，这没的谈了！接下这个S-MAN，你这辈子‘绿茶’人设都别想翻身！”
    说罢，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小胜看这个架势，脸上不由露出急色，他和康平交换了个眼神，咬了咬牙眼一闭：“1000万！S-MAN我们多给1000万！”
    黎蕊坐在座位上，看着面前那堆文件，声音清冷如霜：“整季3000万！包含你们说的S-MAN。开录前全部支付，你们要是觉得行，今天我就可以签合同！”
    “你？！”小胜和徐千甄几乎同时出声，一个脸涨成猪肝红，一个气得七窍生烟。
    康平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黎蕊，脸上神色变换。半晌，就在黎蕊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时候，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就按你说的！小胜，让法务打印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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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因为寰宇TV的《恋爱星球》在跟Love House打擂台，康平借机向老板争取到了更高的节目预算。即便这样，3000万也已经是他权限范围内所能批准的最高薪酬金额。
    这个数目是给Love House这一季最大咖位嘉宾的预算，而这个人显然不是黎蕊。
    合同签完，康平还得亲自跑一趟顶楼，跟大老板交待解释一通。大老板很有可能要求他对收视率做出保证。把赌注押在黎蕊身上，他也冒着极大的风险。
    不过，今天能把黎蕊签下来，康平还是松了口气。至此，Love House第四季的8位嘉宾全都敲定，官宣物料可以准备起来。9月正式开始录制，快的话，可以赶上元旦的档期。
    无论如何，不能让《恋爱星球》播在前面！
    从蓝海TV出来，一路徐千甄都沉着脸一言不发，车上的气氛降到冰点。
    快到莱斯花园楼下，她终于开口，语气里余怒未消：“那个S-MAN合同一拿出来，傻子都能看出他们的用意吧？！S-MAN说白了就是康平拿来拉收视率的工具人！亏他想得出来这么个阴招！让S-MAN去拆其它三组CP，这不是戳观众肺管子吗？你倒好，明明知道前面是个巨坑，还闭着眼睛往里跳！”
    看着黎蕊垂着头坐着那里一言不发，徐千甄越发来气：“你现在为了还钱，真是连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了！”
    黎蕊张了张嘴又闭上，自己经纪人现在在气头上，“退圈”是提都不能提的。
    她伸出右手，有些僵硬地抚了抚徐千甄的后背，尽可能放软声音：“千甄姐，你先消消气。我们跟艾茴的合同就剩最后一年了，难道你想我再给他们当三年长工？这一年我只想赶紧把赔偿金还掉，至于网上谁骂我，‘绿茶’人设什么的，我一点都不在意……”
    徐千甄还要说什么，黎蕊一把抓住她的手：“一年后我的合约就要到期了，下家还不知道在哪，我们还不得赶紧趁着这一年多赚点啊？你家鱼鱼今年才上一年级，国际学校一年学费几十万，后面还有十几年呢，你也要多给他准备点教育基金啊！”
    黎蕊打定主意一年后退圈，越发坚定这一年要多赚点钱。这样，徐千甄和小梅也能多攒点钱，自己退圈了，她们在经济上也不至于太被动。最好还能给以后开武馆存一笔启动资金……想到这，黎蕊不由激动起来，手上忍不住使劲地攥了攥。
    徐千甄“嘶”地一声，面露痛苦之色，挣脱黎蕊的手：“你手劲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这么一打岔，她满肚子火气又给憋了回去，转过头神色严肃地看着黎蕊：“既然你提到合约的事，那今天就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了！之前出了品牌解约那么档子事，我怕你不高兴，一直没提那个人。现在解约的事也告一段落了，你是不是该联系联系他了？有他帮你牵线，寰宇肯定会签你的！”
    “他？谁啊？”黎蕊一头雾水。
    徐千甄白了她一眼，一脸“你就跟我演吧”，戳了戳她的脑门，没好气道：“还能有谁！傅觉！他是寰宇娱乐的头部艺人，又是寰宇集团的股东，他如果开口说签你，寰宇不会不同意的。之前一提他，你就跟我炸毛。炸毛归炸毛，该说我还得说。寰宇那么好的地方不去，你想去哪？以你和傅觉的交情，我觉得他会同意的……”
    自己和傅叔叔没啥交情啊，是前身的父母和傅叔叔有交情。看着徐千甄镜片后面那双犀利的眼睛正瞪着自己，黎蕊只能厚道脸皮嘿笑道：“千甄姐，再好的亲戚也遭不住这么往死里薅啊！况且像寰宇娱乐那种影帝影后扎堆的老牌经纪公司，我这种流量小艺人去合适吗……合约的事以后再说吧！”
    徐千甄双手抱臂看着黎蕊，半晌没说话，脸上满满的不赞同。
    好吧，既然黎蕊不想跟傅觉提，那只能她来想办法了。
    *
    虽然一开始坚决不赞同黎蕊参加Love House，但现在合同签也签了，徐千甄只能趁着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赶紧给她进行“特训”。
    从第四季Love House的录制地白麓山的气候、地理环境，到其它7位嘉宾的详细资料和个人背景关系，再到S-MAN的“避坑指南”，徐千甄让小梅打印出一份几百页的文件，给黎蕊密集培训了三天。
    “白麓山离海城六百多公里，你们开车过去估计得六七个小时。早上出发，傍晚时候到，中间在服务区吃个午饭。就你这臭技术，到时候肯定沈子骞开车了。”小梅翻到白麓山介绍的那几页，指着打印出来的地图：“别的都还好，关键那上山的几十公里特别难开。沈子骞全程开车会非常辛苦，到时候你礼貌点啊。蕊蕊姐你的情商我倒不怎么担心。哄人是你的长项，只要你想哄人，那就跟抹了蜜似的。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头了，把握好度啊……”
    蛤？黎蕊被小梅夸得毫无底气。哄人，那是前身的长项。自己这项技能要是熟练的话，从小到大也不至于多挨师父那么多板子。后来进了国家队也是，每次见了教练就躲，要不是因为成绩还不错，估计早就被踢回省队了。
    哎！也不知道沈子骞好不好哄啊，黎蕊开始觉得头大了。
    “还有，白麓山海拔1900多米。我当年去爬的时候全程腿打颤，这次也不知道节目组会搞什么妖娥子，你做好心理准备吧。明天开始记得给跑步机增加坡度，加强心肺训练！”
    “听说节目组这次在白麓山山顶租了个民宿。你们8个人统一入住在民宿里面。靳恺和尚一芊那组，反正你避开着点。尤其是靳恺，看见他你就绕道走。尚一芊的粉丝现在还在撺掇着黑你，能避则避吧，不然芊粉又要说你蹭她热度了。”
    “陈长风，你跟他一起拍过戏，有交情应该不难相处。剩下三个嘉宾许芷珊、白辰逸、韩霏霏之前都没合作过，你先看下他们的资料……”
    小梅嘚吧嘚吧说了一堆，黎蕊赤着双脚像只猫一样蹲在椅子上，神情已经呆滞。
    “背景信息差不多了，剩下时间你好好钻研下剧本吧。”徐千甄从包里拿出几份文件：“Love House那边发过来的最新剧本，这是他们内部已经确认通过的最终版。你作为S-MAN，不仅要看自己的，也要熟读其他CP的剧本。要是对他们的Loveline不熟，你怎么拆人家CP？”
    那天头脑一热答应康平，这CP具体怎么拆还真没想好……不管是软着拆还是硬着拆，只能到时候见机行事了。
    黎蕊打开最上面那份剧本，对着标题一字一句念了出来：“国民作家和“花瓶”女星的真香之恋……”
    “这是谢佳亲自给你和沈子骞写的剧本，确实是个‘打脸叭叭叭’的剧本，不过我担心你演翻车啊。”徐千甄拿过剧本，打开其中一页：“你看这段……”
    徐千甄对着剧本念了起来：“她随口念出沈子骞最不知名的一本小说里的一句话，沈子骞愣了愣，冰山般的扑克脸松软了几分，他还是被她取悦到了……”
    一旁的小梅听到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这是什么恶俗剧本，我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俗是俗了点，不过现在观众不就是爱看这种狗血剧情吗？”徐千甄环顾四周，黎蕊家啥都不缺，就缺书。沈子骞说她是个“花瓶”其实一点也没错。
    Love House给的剧本里黎蕊是一个外表美艳内心文艺的女明星，这和她实际形象相去甚远，演翻车的概率超过百分之八十。
    徐千甄眉头拧了起来，别的东西都好说，文化这个东西一时也补不起来啊！演艺圈那些装文艺的明星，有几个不翻车的？
    黎蕊翻了几页就阖上了：“谢佳那天说过了，可以自由发挥的，不用完全按照节目组的剧本来。”
    小梅不以为然：“按不按剧本来，都逃不开蓝海的后期。蓝海TV的剪辑那可是号称百万剪辑师啊，你不按剧本演，他也能给你剪出剧本里的效果。”
    黎蕊看着小梅，眼珠转了转：“你明天帮我把沈子骞的书都买回来！”
    小梅点头：“好！临阵磨枪吧！”
    徐千甄默默叹了口气，这节目听说定档元旦了，一开播自己肯定天天睡不着觉。别说等开播了，这几天晚上已经开始失眠了。
    ……
    话说，黎蕊不想因为合约的事找傅叔叔，傅叔叔反倒主动问起她工作的事了。
    黎蕊正在家里读靳恺和尚一芊的剧本，突然收到傅叔叔的信息。她打开扫了一眼——最上面是康平的朋友圈截图，还有一屏幕的未读语音。
    想到自己刚签的合同，她头皮有点发毛。
    完了！要挨批了！他不会把蓝海VIP没收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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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路过的小可爱要是觉得能看，就点个收藏吧～
    第28章
    银州流繁影视城座落在小小的流繁镇上，镇上大大小小的酒店不少，绝大多数以家庭营业为主。去年有个大型酒店集团入驻这里，开了一家温泉酒店。
    《黄沙地》剧组包下这家酒店最上面三层，整个剧组一个多月的时间都住在这。今天酒店工作人员一早就开始为剧组晚上的杀青宴做准备。
    “傅哥，晚上的杀青宴确定不参加了吗？”小雷一边整理行李，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最近的一趟航班要到凌晨呢。”
    “早点回海城吧。你赶紧把机票定了。”作为剧组最后一个杀青的演员，傅觉下午刚结束自己最后一个镜头。一个多月的户外拍摄让他肤色明显黑了几度，整个人的气质愈发锋芒锐利。
    酒店房间的窗户边，傅觉一只手夹了根烟，一只手滑着手机。他倒没什么烟瘾，只是日夜颠倒地拍戏，有时候需要来一根让自己清醒清醒。
    小雷拿出手机开始给老板定机票：“杀青宴咱们不去，我待会再过去跟李导打个招呼。”
    傅觉“嗯”了一声，仍然低头看着手机，寰宇高层群里，都在排队恭喜他杀青。在银州吃了一个多月的沙尘，他成功地收获了众人的同情，都喊着等他回去给他补补。
    同在一个群的寰宇TV总经理老董突然私发一条信息给他：“傅老师，这是你家小朋友吧？刚被蓝海TV的康平拉去当Love House第四季的嘉宾了。这事你知道吧？”
    康平在业内的口碑并不好，此人极擅钻营炒作，作风高调又爱攻击同行，多次和合作过明星艺人闹出纠纷。老董几年前和傅觉、黎蕊一起吃过一次饭，记得黎蕊好像是傅觉亲戚家的小孩，这才发信息多问一句。
    刚退出群聊的傅觉看到老董发过来的截图，眼角笑意凝住。Love House总导演康平发的朋友圈：【Love House第四季，8位明星已就位！】后面跟8位嘉宾的单人海报。傅觉放大图片，中间一列上面那个嘉宾——果然是那个丫头。
    她穿着一条蓝色小碎花裙子，梳着一个丸子头，露出光洁的额头，手里还捧着本书，咧嘴笑得像个傻子似的。
    傅觉神色冷洌下来，这丫头竟然一声不吭地和Love House签了合同？将手里剩下的半截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他打开和黎蕊的聊天框，按着屏幕开始发语音。
    “你怎么和Love House签了合同？这事怎么没和我说？”
    正在定机票的小雷被身后老板冷厉的声音吓得打了个哆嗦。回头瞄了一眼，只见老板脸色冷峻翘着腿坐在那儿，衬衫开了两颗扣子，下半身还穿着戏里的军裤，一早做好造型的头发此刻垂下来一绺正贴在额头上，《黄沙地》里那个狠辣的军阀又冒出头来了……
    小雷不由哀嚎起来：老板什么时候才能出戏啊！
    发完语音后，傅觉放下手机，从茶几上的烟盒里又抽出一根烟，“啪”地一声按下打火机点上，将手里的打火机往桌上一扔，银色打火机在桌上打了几个滚，跌落到地毯上。
    身后一连串的动静让小雷愈发战战兢兢，此刻真恨不得自己有隐身功能。
    傅觉抽完一根烟，黎蕊还没有回复消息。
    他掐灭手中的烟，吩咐小雷：“你找徐千甄要一下黎蕊和Love House的合同。”
    “好的，傅哥 ！我马上来联系千甄姐！”缩在角落里收拾东西的小雷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
    徐千甄那边速度很快，很快把合同文本发过来了。傅觉一页页看着，前面都还好，签约金额3000万也不低，难怪那丫头上赶子要签下来……
    看到S-MAN的补充合同，他脸色难看了起来。
    现在问题在于S-MAN这个环节，就看Love House那边是打算明着玩，还是暗着玩了。如果节目组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不在节目里点出黎蕊S-MAN的身份，纯粹利用她来拉收视率，那她到时候一定会被骂到臭头，谁也救不了……
    康平给的合同里面，虽然把S-MAN的任务线写得很清晰，却刻意省略了很关键的一点——后期剪辑是否揭开黎蕊S-MAN的身份。康平一惯的手法是在合同里留一手，给后期的各种骚操作预留空间。
    康平？很好！
    傅觉脸色阴沉地看完合同，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直接打了个电话给蓝海集团的董事长何学义。
    电话没多久便接通了，傅觉的语气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文雅和煦：“学义，你好……”
    何学义那边似乎在开会，听傅觉一上来就问起Love House的嘉宾黎蕊，客气回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满会议室的人竖着耳朵听老板打电话，不少人脸上都带着好奇——这人是谁？竟然能让三令五申开会不准接电话的老板自己带头破例！
    何学义坐在上首，举着手机，微微仰着头，神情专注地听着那头的人说着什么，时不时“嗯”一声，然后便挂断手机。
    何学义挂了电话，扫视一圈：“今天会议先到这里吧，你们去忙吧！”
    会议室里的人走空后，何学义交待一旁的秘书：“你让康平待会来我办公室一下。”
    *
    打完电话，傅觉心头那股烦躁消去不少。他转头对小雷说道：“把我的保温杯拿过来！”
    小雷仿佛被按下开关，条件反射地将保温杯递了上去：“傅哥，黑枸杞提前泡好了！”
    傅觉“唔”了一声，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一个多小时后，他才收到黎蕊的回复，一个小女孩跪在键盘上的表情包，上面写着一句话：我错了，我跪键盘行吗？
    傅觉火气已经散去大半。他看了一眼信息，冷哼出声，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她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咬了咬后槽牙：“Love House既然接了，那你就好好演，好好表现！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记得问我。”
    隔着屏幕，黎蕊都能感到傅叔叔那股阴森的气息，她放在手机屏幕上的手指抖了抖。
    这个时候的傅叔叔，那只能像对待师父一样，老老实实跪地抱头认错求饶。师父每回看到自己乖乖认错，竹板都会打得轻一点……
    黎蕊厚着脸皮腆着脸回复道：“是是是！傅叔叔，下次我一定提前跟您说……上次送您的黑枸杞吃完了吗？要不要我再给您寄点？”
    看到“黑枸杞”三个字，傅觉眼角抽了抽：“在吃。不用寄。”
    黎蕊无比乖巧地回复：“在银州拍戏一定很辛苦吧？傅叔叔，您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隔了好几分钟，黎蕊才收到他的回复——一个皮笑肉不笑寒意十足的微笑。
    放下手机，她按着胸口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傅叔叔没有把蓝海VIP收回去，他可能已经忘记这事了吧。
    “小梅，蓝海VIP你卖出去几个了？”黎蕊转头问起了小梅。
    小梅正在玩手机游戏，头也不抬：“十来个吧，已经卖出去一千多块钱了！那玩意还挺好卖的！”
    黎蕊很欣慰：“行！那你接着卖啊！”
    ……
    看着黎蕊在傅觉面前乖如鹌鹑的模样，徐千甄只觉好笑，这丫头看来学乖了。
    一个小时前，小雷找她要黎蕊和Love House那边签的合同。她没有告诉黎蕊，直接发给了小雷。
    十几分钟前，小雷又发了条信息给她：千甄姐，傅哥已经跟何学义打过电话了。Love House那边合同应该问题不大。
    徐千甄回复：好，你替我谢谢傅老师！
    也不知道傅觉是怎么跟何学义说的，正琢磨着，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Love House总导演康平打过来的。
    这么快？！
    等手机响了五六声，徐千甄才接起来。
    电话那头，康平的声音很亲切：“千甄，最近你们是不是都忙着看剧本？官宣的物料你给黎小姐过目了吗？她有没有什么意见？”
    从“黎蕊”变成“黎小姐”，徐千甄敏感察觉到康平称呼的变化，她语气一如既往地很淡：“看过了，我们没什么意见。”
    手机那头，康平笑得很慈祥：“这次拍摄地在白麓山，山上条件辛苦点，我们准备了一份后勤清单，需要什么你们直接在上面勾选便是。我让谢佳发一份给你，黎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千万别客气！这30天，可不能委屈了她！”
    徐千甄心下微讶：“这次后勤不是统一安排吗？8 位嘉宾不都一样的吗？”
    “不一样不一样！”康平比上次见面时要殷勤得多：“黎小姐可是我们花了很大的诚意签下来的！在我们眼里，她就是Love House的A咖！A咖就得有A咖的待遇！”
    徐千甄撇了撇嘴，也不跟他客气：“行，那你们费心了！”
    “应该的！对了！我们剧本是可以根据黎小姐的需要改编的。我明天上午让谢佳去黎小姐的工作室，你们面对面聊，对剧本有什么意见你直接跟她说，让她现场帮你改剧本！”
    嗯？上次不是说发过来的剧本已经最终版了吗？怎么还能亲自过来当面修改？
    徐千甄愣了愣，回道：“行吧！那明天我们在工作室等她！”
    康平挂上电话，抹了抹额头的汗，千算万算没算到黎蕊竟然是尊惹不起的“佛”！
    哎！这次是自己看走眼了！S-MAN看来只能走明面了！可惜了！
    *
    隔天谢佳还真背着台黑色笔记本电脑来到黎蕊在艾茴大厦的工作室。
    她穿着件条纹汗衫外加工装中裤，脚上趿着一双拖鞋，额头冒着汗，脑后缀着的那根细辫倒是一丝不乱。
    从黎蕊和沈子骞“真香之恋”的剧本，到S-MAN环节的细节，她和黎蕊对得非常细致。
    “S-MAN这个环节，你们后期打算怎么剪啊？”徐千甄提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谢佳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笑道：“S-MAN这个环节我们后期肯定是打明牌的。千甄姐，您放心！这其实是节目组多给了蕊神一个隐藏任务，为另外三组CP增加一些小小的冲突，增加一些看点。这么一来，蕊神的镜头肯定要比其它几位嘉宾多，对咱们来说是好事……”
    作为Love House的资深观众，小梅一脸的不赞同：“你们剧本里给S-MAN的定位就是个拆CP的工具人啊，而且让蕊蕊姐去投另外三组男嘉宾所好，人为制造冲突，这个太毒了！搞得不好到时候会被网友骂……”
    谢佳：“S-MAN这个如果我们放在明面上做，其实是等于节目组给每组CP增加的考验环节。这不是那种隐藏在Loveline里的‘狗血虐’，观众代入视角不同，怒火不会集中在蕊神身上的。”
    黎蕊翻看了翻手里的剧本，开口：“那只要能制造点障碍就行，具体怎么操作怎么拆CP我自己把握！”
    谢佳笑着点了点头：“我来之前康导特意嘱咐过了，Love House虽然有剧本，但都不是死的，您都可以自由发挥。”
    “那我知道了，我会当好这个S-MAN的！”黎蕊阖上手里的剧本。
    谢佳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康导让我带过来的后勤准备物资清单，麻烦千甄姐填一下，到时候发回给我们。我们尽量按蕊神的习惯来保障好这30天的后勤，一定让她度过舒心如意的30天！”
    徐千甄看了一眼，表格上是各种拍摄作息、饮食禁忌，日常生活和睡眠习惯的问询。
    满满当当的几百项，从枕头和床垫的硬度，到喝的矿泉水的牌子，再到忌口的食物，一条条极其细致。
    徐千甄的脸色和缓了一些：“好！我填好了发你。”
    送走谢佳，黎蕊笑嘻嘻地对徐千甄说：“千甄姐，那个表还是我自己来填吧。”
    想到前身冰箱里面满满当当的气泡水，还有公主般的卧室里那一言难尽的大圆床……黎蕊觉得这个表格最好还是自己来填一下。
    第29章
    黎蕊穿过来第二周，去艾茴大厦签完还款合同，回到现在租住的两居室，从前身留下的一堆杂物中找到一本崭新的红壳笔记本，那是她第一天开始记录自己的还债进度。
    现在她还记得当时签完合同走出艾茴大厦，明明外面晴空一片，她的心情却是一片死灰，小梅和徐千甄也是垂头丧气。一路车上都是死一般的安静，没人开口说话。
    当时她坐在车里看向窗外，路上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和她以前所在的世界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差别。只是她的处境却截然不同，她从一个武馆的小老板变成了一个欠债七千多万的女明星。
    一路上她转过无数念头……如果自己躲起来消失会怎么样？死活不还钱会怎么样？又或者最后这7000多万还不上，再给艾茴打三年工会怎么样？
    想了一路，黎蕊还是觉得自由是最可贵的。哪怕穿到这个欠下巨额债务的女明星身上，她还是得找回属于自己的自由。
    回到家里，黎蕊在这本红壳笔记本上记下了她的还债日记。那一天是6月8日，她开始还债的第一天。
    一个多月后，黎蕊再回头去看那时候的日记，发现最开始几天的字迹都是凌乱不堪的，可见当时的心情多么的慌乱……
    随着安意广告的开拍，变卖家产，到精武社，再到现在Love House的出场费，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但还债日记的字迹和进度却越发清晰起来。
    ……
    转眼到了7月25日，也是她开始还债的第48天。
    黎蕊打开手机的计算器，再一次核算自己到目前为止的还债进度。除掉公司的分成，9月前实际可入帐2082.4万，还掉第一季度所欠1807.5万，结余274.9万。Love House那边付款不要出什么妖娥子，9月8日还款日之前还上第一笔欠款1807.5万应该没有问题。
    放下笔，她长舒一口气，呆呆地看着自己在本子上写下的数字——2082.4万。6月8日的她哪里能想象这个数字！这意味还债退圈进度条已经到28.8%，一年还完债退圈看来很有希望。
    看着本子上一笔笔的进帐，黎蕊的眼眶有些红。前身虽然留下了一笔巨额债务给自己，但也给了自己徐千甄、小梅这样的好帮手……
    前身的那栋别墅挂到两家头部中介平台，委托中介全权代为售卖。前段时间陆续有人上门去看房，不过也就是看看而已，真正有购买意向的买家就那么几个，最终也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谈妥。
    两个平台的中介轮番上阵劝黎蕊降价，都被她拒绝了。而最近第一季度的还款敲定，黎蕊更不着急卖房了。
    前身在这个世界还有父母家人，如果不是在最后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黎蕊不想卖掉那栋别墅，她打心底觉得那套房子属于前身的家人。
    ……
    自从上回和谢佳约在工作室见面，徐千甄就不准黎蕊宅在家里了。天天和小梅还有司机老黄在黎蕊家楼下等她。
    黎蕊只能每天晨练完就到工作室去点卯。不过这一次来艾茴大厦，和上次的感觉很不同。
    她正琢磨哪里不同，突然被一声尖叫声打断。
    “哇！蕊蕊姐！你今天这条裙子好美哦！”
    刚进公司大堂，就看到赵坚白的秘书朱雯倚靠在前台，身后堆着一摞合同，正在等快递员过来收取。
    看见黎蕊进来，朱雯冲上来抓住她上下打量，非常热情地招呼道：“你脚上穿的是安意的帆布鞋吧？这鞋我也买了一双，很好穿！”
    黎蕊客气回道：“谢谢支持。”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某街牌黑色连衣裙。这裙子还是上次小梅趁着打折时花一百多块钱买的，她看着觉得还行，就让小梅多买了一条。洗得次数有点多，还有点泛白。
    一行人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小梅在一旁小声嘀咕：“朱雯今天怎么这么亲切了？往常不是都拿鼻孔瞧人的么？”
    黎蕊想了想：“这次来公司，氛围和上次不一样了……”
    一路上看到的都是笑脸，也没人凑一起边看着自己，边在背后嘀嘀咕咕了。
    “是不是觉得大家对你比以前热情啊？”徐千甄白了她一眼，冷笑道：“这一个多月你签约收入挤进了公司前三名，这么多年这是头一遭！艾茴是个多么现实的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千甄话还没说完，“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
    上次签还款合同的法务部老总周建同站在电梯里，看见黎蕊她们，脸上瞬间浮出笑容：“黎小姐你们怎么来公司了？是去工作室吧？我来帮你按。”
    周建同接下10楼。黎蕊朝他点点头：“谢谢周总。”
    “对了，那个Love House合同流程已经走完了，我这边没问题了。下面让财务部和蓝海那边财务直接对接就行。”周建同抬头看着上面闪动的楼层数字，嘴角含笑：“黎小姐，这个月你们太厉害了，合同收入直接杀进公司前三名啊！这个月的签约之星我报的是你们工作室，赵总已经批了。黎小姐是不是得请我吃饭了？”
    艾茴每个月收入最亮眼的艺人工作室，公司会颁发签约之星的奖章，另外还有20万块的奖金。
    黎蕊不知道这个规定，问周建同：“签约之星有什么奖励？锦旗还是奖章啊？”
    “20万奖金！你忘了？！”徐千甄拍了拍黎蕊肩膀，转过头诧异地看着周建同：“不可能吧？我们家黎蕊这个月收入也就做到公司第三名啊！第一名还是孙中啊！”
    周建同笑了：“孙中收入是最高，主要是以前品牌合作的续约收入，没什么新的项目进来。不像你们啊，这个月全是新开拓的商务和节目，太厉害了！Love House一上来就砸了3000万，一笔入帐，你知道公司多少艺人和纪纪眼红你们……”
    说到这里，他放低音量，凑近徐千甄耳边：“20万奖金月底就到你们工作室帐上！”
    “没想到啊，有生之年竟然能拿到签约之星的奖金！”徐千甄很欣喜。
    周建同颔首笑道：“这是你们应得的！”
    “那也得感谢周总推荐我们！”黎蕊也有些激动，忙向周建同保证道：“马上9月份要还公司第一笔款子，Love House的钱一到帐，应该就能还上了。”
    周建同的笑容尴尬了几分：“不着急！不着急！”
    出电梯前，黎蕊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周建同说道：“周总，吃饭可能没时间……法务部这个礼拜的下午茶，我包了！”
    “那我就替我们部门谢谢黎小姐了！”
    ……
    黎蕊的工作室是个大套间，里面有办公区、会议室、洗手间、还有个小小的休息室。这几天的“特训”都是在会议室进行。
    到了会议室里坐下来，徐千甄还有些想不通：“赵坚白那只老狐狸，怎么会舍得把20万奖金给我们？”
    小梅眼珠子转了转：“是不是因为最近蕊蕊姐的业绩很突出，赵坚白想跟她续约啊？”
    续约？徐千甄想到之前赵坚白言之凿凿绝不会跟黎蕊续约的模样，摇了摇头：“不大可能。”
    黎蕊撇了撇嘴：“他就是想跟我续约，我也不会续了！”
    “哎！不管了！”徐千甄坐下来，看着黎蕊：“那这20万块我到时候直接转到你还款的帐户上了？”
    “不用！”黎蕊想了想：“这笔钱拿出来给工作室所有人发奖金吧！前段时间……处理我的事，大家辛苦了！具体怎么发，千甄姐你做主！”
    黎蕊工作室除了像徐千甄、小梅、司机老黄这样的固定班底，还有公司配的宣传、商务对接、化妆师等，加一起大概有20号人。
    发奖金？徐千甄愣在那儿，当黎蕊经纪人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临时发奖金的情况。看着她嘴角明晃晃的笑容，是因为拿到签约之星太开心了吗？
    徐千甄思索片刻，开口：“这样吧，这20万拿出10万来发奖金，剩下10万放在工作室帐上，用于工作室的一些支出。”
    黎蕊点点头：“都行，你决定。”
    听着蕊蕊姐和千甄姐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发奖金的事定下来了，一旁的小梅激动得要跳了起来：“太好了！我就快要有钱了！哈哈哈哈哈！”
    “你先别激动。”徐千甄从包里拿出一部黑色手机放在她面前：“Love House这两天会官宣第四季的嘉宾，这几天工作室微博由你来维护。”
    “遵命！”小梅开心地接下手机。
    黎蕊这几天在工作室的日常就是看沈子骞写的小说，一本接一本，看得非常认真。
    “28岁已经出了七本书，影视版权被各家公司抢破头，长得又好，沈子骞确实是人生赢家啊。”小梅手指在沈子骞的照片上戳点着，“就这颜值也不输节目里其他男明星。我可听说他人挺高傲的，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同意来Love House当嘉宾……”
    徐千甄起身倒了杯水：“他上一本小说《悬案密钥》的版权卖给了蓝海集团，具体金额多少不知道，据说创下了行业纪录，估计是和蓝海签了什么协议吧。”
    黎蕊刚好在看《悬案密钥》，第一次看这种悬疑类的小说还挺好看的。
    她“唔”了一声，开口道：“他好像也住在莱斯花园。”
    徐千甄倒水的动作停在半空，转过头：“沈子骞住在莱斯花园？你见过他？”
    黎蕊靠在椅子上，举得小说看得很入迷：“有一次在那个OK便利店买东西，刚好看到他，他还从货架上帮我拿了个三明治。”
    “不是吧？！”小梅的眼睛倏地瞪得老大：“沈子骞没认出你来吧？”
    “应该没有吧……我那天戴着口罩。”
    徐千甄将杯子往桌上一搁：“他住在莱斯花园也不奇怪。这里离电视台、出版集团都很近。”
    “幸好你那天戴着口罩，不然多尴尬？”小梅一想起沈子骞当年行径就很生气：“就他那德性手贱转发微博说你是‘花瓶’，下次要是让我碰到他，肯定狠狠瞪他几眼。”
    黎蕊不以为然：“为了那3000万，他爱说我什么说什么，嘴长在他身上……不能让Love House那边觉得我这3000万赚得太容易！”
    小梅：……
    徐千甄：……
    第30章
    寰宇TV的《恋爱星球》第一季的嘉宾名单陆续在业内流传开来，Love House节目组抢在7月31日上午十点正式对外发布了嘉宾官宣微博：【#30天明星限定恋爱真人秀！#Love House第四季8位明星嘉宾已就位，欢迎@尚一芊@靳恺 @黎蕊@沈子骞  @韩霏霏 @白辰逸 @许芷珊 @陈长风 ！（排名不分前后）大型沉浸式恋爱偶像剧即将启航！】随后Love House官博还连发8条微博，公布了8位嘉宾的单人海报和官宣文案。
    虽然之前多多少少有消息透出来，但是正式的官宣微博推出，还是瞬间点燃了各家粉丝。各个明星的粉丝迅速在官博底下集结。
    [芊粉来报道！期待芊宝的综艺首秀！]
    [靳恺女孩来啦！作为Love House年纪最小的嘉宾，期待恺恺用少年感点燃Love House！]
    [小白-粉丝团来报道！白老师加油吖！期待原创音乐才子@白辰逸]
    [啊啊啊啊！我心中的颜值天花板冲啊！期待蕊神]
    [活久见，竟然在恋综下面看到沈老师，这是什么神仙跨界！]
    [斯待又美又飒，娇憨憨又接地气的霏儿。@韩霏霏]
    [话不多说，我是来看@陈长风的，又帅又燃的哥哥！]
    [一直默默努力、熠熠发光的好演员@许芷珊冲啊！]
    大批路人和吃瓜群众也涌入官博底下留言：
    [我的眼睛好忙，一时不知道磕CP，还是看明星。]
    [这个名单好绝！墙头好多，不知道骑难哪家了……]
    [刺激！蓝海TV太会搞事情了，搓手等待。]
    各家粉丝中冲在最前面的仍然是尚一芊和靳恺的粉丝，虽然求生欲很强的官博明晃晃大写加粗的【排名不分前后】，靳恺的粉丝还是因为番位和尚一芊的粉丝撕了起来。靳恺的粉丝觉得自家爱豆名字被尚一芊压一头很委屈。尚一芊粉丝则反呛：想排在芊宝前面，你也配？
    一时之间，两家粉丝在官博底下明争暗怼好不热闹。
    有人把豆集网那个高赞回答【好想看靳恺和尚一芊谈恋爱，分手的时候肯定会有一场粉丝大战，到时候就会知道哪家粉丝更强了】截图发到Love House官博底下，瞬间被顶上了热门，点赞高达2W＋。
    [怀疑康平那老小子潜伏在豆集网了，不然怎么想得出让靳恺和尚一芊凑CP！]
    [何止是潜伏在豆集网，Love House简直是潜伏在微博各大热搜下面。]
    [第四季简直是大型黑红流量聚会！]
    官宣微博发出去十分钟，一条名为#Love House第四季明星嘉宾官宣#的词条迅速蹿上热搜第一，词条下各大营销号、视频号紧跟发力，很快词条后面的红色“热”标签变成了猪肝红的“沸”。
    半小时后，另一条名为#好想看靳恺和尚一芊谈恋爱#的词条也登上了热搜榜，除了芊粉和靳恺粉丝，各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也在热搜下面留言互动，迅速把这条热搜炒到了热搜榜第二名。
    一个小时后，康平拿到手下人提交的一小时舆情分析报告，和宣发小组开了个短会。
    “微博热搜2个，主话题阅读量1000W……这个数据离你们之前提交的宣传目标相差也太远了。”康平对这个成绩很不满意。
    负责宣发的头头超哥陪笑道：“康导，这些明星你也知道，一个比一个架子大，让他们发转发微博，催了半天，就三个人转发了，另外五个我们还在催……”
    康平眉头皱了起来，声量不由高了几分：“发你们工资就是让你们等着嘉宾给流量吗？给你们的宣发经费干什么吃的！还有，黎蕊可是我们花重金请来的，你看看她的流量贡献！一个热搜没有，单人微博留言才1000多条！她和她的团队不想炒，得有人把这个活给我捡起来！现在流量蓄水不够，后面开播哪来的人气？！”
    Love House第四季目前的投入已经超过前三季总和，作为节目总导演，康平面临着巨大的压力。眼看宣传没有达到自己预想的效果，语气不由愈发严厉起来。
    坐在下面的超哥额头开始冒汗，原本的宣传节奏早已在会上讨论并且通过了，他小声提醒老板：“康导，第二波发酵我们安排在晚上八点发的，物料早就准备好了……”
    康平沉着脸训斥：“给我提前！加快！等到晚上黄花菜都凉了！”
    超哥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立刻安排！”
    ……
    艾茴大厦10楼，黎蕊工作室。
    “她是初代少女偶像，她是娱乐圈‘颜值教主’，她是人间绝色霸王茶。Love House第四季欢迎@黎蕊！” 小梅正对着手机一字一句念着，念完不由嘟囔起来：“人间绝色霸王茶，什么意思？怕网友想不起来蕊蕊姐之前的热搜吗？”
    “文案谢佳特意来问过我，我觉得啥大毛病，随他们去吧！”黎蕊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坐在正对面的徐千甄：“对了，千甄姐，你可以联系联系茶饮料，看有没有要找代言人的……”
    徐千甄正对着电脑查看Love House各个嘉宾的互动数据，一时没反应过来：“茶饮料？”
    “一会绿茶，一会霸王茶，娱乐圈有比我更适合代言茶饮料的吗？”黎蕊浅褐色的眸子亮了亮：“第一家找我代言的茶饮料，代言费打7折！”
    徐千甄直摇头：“我看你是想代言想得快要疯了！别急，最近陆续有品牌找上门，我还在筛选……等你拍完Love House吧！”
    小梅正在打理黎蕊的工作室微博。Love House发了官宣微博后，她用工作室帐号转发了那条微博：“其实一直有个愿望，想看boss美美地在电视上谈恋爱，这个愿望终于想实现了！（偷笑）”
    这条微博发出去后，引来了大量的粉丝，留言回复了几百条：[谁不想？谁？！]
    [哈哈哈哈！小编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沈老师有点帅哦！俊男美女太养眼了！]
    小梅正忙着看留言，页面一刷新，发现突然多了好多条私信，打开看了几条，她不由尖叫出声：“蕊蕊姐，你又上热搜了！”
    徐千甄和黎蕊互看了一眼，有段时间没上热搜了——她俩不约而同打开手里的手机。
    就在几分钟前，#黎蕊念错沈子骞书名#出现在热搜榜上。去年《北地巨贾》开机仪式上，黎蕊念错沈子骞书名的视频又被人翻出来“鞭尸”，同时被翻出来的还有沈子骞当时的回复。
    [啊！看完这个视频，我的表情和旁边胡卓老师一样的。震惊.jpg ]
    [哈哈！沈子骞嘴也够毒的！“花瓶演员”也太扎心了吧！]
    [你要是被节目组绑架了，你就直接说！怎么会跟这种没文化的绿茶-婊凑CP！ @沈子骞]
    [这事发生黎蕊身上很奇怪吗？绿茶-婊满脑子除了撩男人还有啥？]
    [娱乐圈大型不读书社死现场！]
    黎蕊刷了几屏，越看越觉得好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念错字好像是有点蠢哦～”
    这些陈年旧料被翻出来，徐千甄一点也不意料。看着黎蕊笑得没心没肺，不由瞪了她一眼：“节目组把你和沈子骞凑CP，我就料到这一天了。康平这是不炒白不炒啊……”
    她吩咐小梅：“工作室之前不是注册了一些马甲号吗？你先用马甲号转转风向吧——节目组这么拿嘉宾炒流量良心不会痛吗？”
    “好！”小梅立马打开电脑，开始水热搜底下的几个热门营销号的评论区。
    徐千甄在会议室里来回走了几步，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谢佳打过来的。
    电话那头的她很客气：“千甄姐，我们之前不是沟通过吗？每组嘉宾要转发节目组官宣微博并且@自己的CP。我和沈老师说好了，他待会会发一条@蕊神，麻烦你们也转发一下哟！”
    明星嘉宾必须配合节目组的各种宣传是合同里明确规定了的。
    徐千甄爽快答应了：“行！这个转发文案是你们给吗？”
    谢佳：“转发文案我们会提供一个初稿，你们可以根据需要适当修改。”
    徐千甄：“行！那你待会把文案发过来吧。”
    挂完电话，谢佳很快把转发文案发过来了，徐千甄看了一眼，很中规中矩不会出错的转发语。
    放下手机，她提醒黎蕊：“你看下你的微博吧，待会沈子骞会发一条微博@你。他发完之后，你也用你的微博转发一下，转发文案我马上发你。”
    黎蕊有些好奇：“沈子骞的微博是自己发，还是团队打理？”
    “他好像没有团队，估计是他自己发。”
    黎蕊等了几分钟，果然收到了沈子骞的@，极度言简意赅：“幸会@黎蕊”
    很显然，Love House那边给的文案沈子骞并没有用，而是甩出短得不能再短的两个字。隔着屏幕，黎蕊都能感受到一丝丝淡淡的……傲。
    幸啥会？看着这两个字，再看看徐千甄转发给自己的那一长串转发语，黎蕊突然不想复制粘贴了。
    纤细的手机在屏幕上点了点，也回了一条：“沈老师，幸会。”
    最起码自己比他还多三个字，而且很有礼貌——“沈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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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不离不弃的小可爱～感谢在2021-09-04 23：36：33～2021-09-05 22：3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陈陈爱吃饭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这该死的康平！我祝他第四季扑街！妈的，竟然选在周五官宣！”
    周五晚上七点，【吃瓜少女】办公室仍然热闹得紧，键盘敲击声、椅子转动的声音、倒水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正上演着大型社畜加班现场。
    “老子晚上的约会又泡汤了！”不知道谁在办公室嘀咕了一声。
    单身狗的小李内心毫无波澜，他正在办公室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吸溜吸溜地吃着加班泡面，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卧槽！尚一芊和靳恺终于互相@对方了！这下，两家粉丝可以消停了吧？狗咬狗这都咬了一整天了……”
    “你说谁是狗呢？”坐在后面的同事黄贵人阴恻恻道。她是靳恺的粉丝，听到小李这么说，立马不爽了。
    小李只觉背后发寒，缩了缩肩膀，回头谄媚一笑：“黄贵人，你今天还在呢……”
    黄贵人白了他一眼：“这不拜Love House所赐，我要是现在下班，老板还不得杀了我？”
    黄贵人是【吃瓜少女】旗下姐妹号【磕西皮少女】的主播，上午十点Love House官宣了第四季的明星嘉宾名单后，她不得不在晚上临时加塞一档直播。
    眼看距离直播还有一个小时，黄贵人早已换好一身清宫贵人的宫廷服装，坐在位子上利用最后一点时间刷刷手机。
    “我恺就是我恺，Love House第四季明星CP甜蜜值排行，我恺已经甩出第二名五十多万了。”像绝大多数恺甲女孩一样，黄贵人非常讨厌尚一芊，连她的名字都懒得提，只把Love House看成是自家“儿子”的个人秀。
    Love House官宣第四季嘉宾名单后，蓝海app在节目粉丝专页上同步推出了一个“为你支持的明星cp添加甜蜜值”的活动。这个甜蜜值最后将按一定的比例折算成每组CP在节目各个环节中的经费。
    对于粉丝来说，活动经费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凡有榜必须得冲！最近因为Love House提前推出这个预热活动，恺甲女孩和芊粉几乎人手几个蓝海VIP帐户。蓝海VIP比普通用户每天可以多助力5张甜蜜卡。
    “现在甜蜜值第二的CP是谁啊？”小李一个大直男平时只对【精武社】这样的竞技类综艺感兴趣，很少关注恋综。
    “第二名白辰逸和韩霏霏，甜蜜值50多万。韩霏霏可是娱乐圈顶级白富美，大小姐有钱任性烧！第三名陈长风和许芷珊，和第二名咬得很紧，甜蜜值只差几万。这节目还没开录呢，已经‘杀’成这样了，这几天蓝海VIP已经卖疯了！”
    正在吃面的小李突然抬起头，反应过来：“那黎蕊的CP岂不是垫底？”
    黄贵人摇了摇手里的团扇，不以为然：“她垫底不是很正常？她有几个货真价实的粉丝？一个绿茶跑去上恋综，让网友看她怎么‘茶’吗？沈子骞倒是有不少书粉……”说到这，黄贵人想到办公室刚好有个现成的，她转过头问旁边的直播助手：“猪小妹，你给你家沈子骞贡献甜蜜值了吗？”
    “贡献个屁！真想给沈子骞脑子开个瓢，看是不是进屎了！竟然会答应和黎蕊凑CP！”猪小妹圆圆的脸蛋拉得老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康平眼睛是瞎了吗？明明沈子骞跟许芷珊才是最配的！气死我了，我要到豆集上给这一季Love House打差评！”
    黄贵人无比同情地看了猪小妹一眼，摸摸自己的胸口：“幸好康平没把我家恺恺跟黎蕊凑成CP！这老妖真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小李放下筷子，抹了把嘴，掏出手机：“被你们这么一说，我必须给黎蕊助力了！好歹她之前帮我涨了那么多粉丝！我看好黎蕊……”
    “李老师就是李老师啊，不走寻常路，估计全办公室也就你看好她哦！加油哦！多给黎蕊投几票！”黄贵人酸了小李一把，收起手机，站起来：“走！猪小妹，直播啦！”
    黄贵人拈着扇子一边走一边跟小猪妹说：“就他投个几票有啥用？黎蕊的流量都是黑粉给的，黑粉死都不会给她助力。至于沈子骞的粉丝……恨不得把他绑在家里写书，上什么恋综！哈哈！”
    猪小妹：“啊啊啊！别提了！一提我就来气！”
    ……
    元子悦放暑假在家，被严格控制玩手机的时间，每天玩手机不能超过两个小时。偏偏这几天群里特别热闹，半天不看手机就显示未读消息999＋。
    【姐妹们！冲啊！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只要有芊宝，必须投！】自从Love House官宣嘉宾名单后，群里就炸开了，节目组竟然把芊宝和靳恺凑成了CP。芊粉十分不满，先是跑到尚一芊工作室和经纪人的微博底下闹，闹了个半天，被删帖控评。
    眼看着韩霏霏和许芷珊的粉丝都在闷声不吭地做数据，芊粉又开始急了。最后后援会统一思想：只要活动有芊宝，数据就得照做！
    【没有蓝海VIP的姐妹可以上二手平台买，刚才我在这家买了10个，比官方便宜不少！亲测有效哦！】说完妹子在群里甩了个链接。刚好元子悦没有蓝海VIP，她点进去链接准备用压岁钱买几个帐号回来投票。群友分享的这家店店主在页面上写着：【超级抢手蓝海VIP！最后5个！超低价129／个！还价勿扰！】129，比官方价格便宜100！不错！买了！
    【小悦芊：店主，剩下5个我全要了！】
    手机那头小梅正在发动亲朋好友给黎蕊水数据，添加甜蜜值，二手平台后台消息提醒一直响个不停。
    小梅看了一眼，又是来买蓝海VIP的！这一天时间已经把库存销得差不多了，都是买回家给Love House送流量的！康平真是炒作届的一把好手！
    “蕊蕊姐！剩下这几个蓝海VIP我们要不要自己留着啊？”小梅问正在一旁背着沙袋做深蹲的黎蕊：“有VIP一个帐号每天可以多送5张甜蜜卡啊！”
    “……98、99、100！”终于到100个了，黎蕊喘着气放下背上的沙袋，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打得透湿：“你不是留了10个吗，够了！靠我们自己刷能刷多少？剩下全部卖了吧……”
    小梅看了一眼墙角一排沙袋，10公斤、20公斤，一直到70公斤，她一个个数过去50公斤那个地方空了，蕊蕊姐这进度，背上70公斤的沙袋已经指日可待了。天天吭次吭次地在家里和工作室里背沙袋，这是把Love House当成野外生存大比拼了吗……
    黎蕊拿起旁边挂着的毛巾擦了把汗，喘道：“我现在只希望沈子骞最近不要长胖……”
    ？？？
    小梅已经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了：“剩下的VIP卖掉也行！你自己积极主动点，多转发拉票……”
    她边说边拿出手机回复买蓝海VIP的买家。
    【墙角偷梅花：好的，你先拍下。我等会把帐号和密钥私你。】【小悦芊：好的！我拍下了！】
    二手平台系统很快发过来的提醒：买家【子悦2005】已拍下蓝海VIP，请尽快安排发货。
    05年的？还未成年啊……小梅想了想，决定多问一句。
    【墙角偷梅花：你买蓝海VIP是不是也是给Love  House投票呀？你支持哪一组CP呀？】元子悦毫无所觉，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着字：“我支持尚一芊！买VIP给我家芊宝投票！”
    小梅点进她的页面，正在售卖中的宝贝：全新《高一数学必刷题》、《高一英语金考卷》。
    呵呵哒。未成年的高中生还学人家追星。还是芊粉。
    芊粉里固定的那一撮黑子现在还在蕊蕊姐微博底下蹦达！小梅撇了撇嘴，嘀咕道：“那更不能卖你！”
    【墙角偷梅花：不好意思哦！你是不是高中生啊？未成年理智追星哦～VIP不能卖给你！】【小悦芊：为什么不能卖给我？！】
    【小悦芊：哪条法律规定未成年不能追星的？】
    【小悦芊：喂！喂！喂！】
    元子悦脸涨得通红，快被这个买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连发好几条消息质问对方。
    【小悦芊：我花自己的钱你管的着吗？！】
    刚发完这条，二手平台系统显示【对方已经将您拉入黑名单，消息被拒收】“啊啊啊啊！太气人了！气死我了！”元子悦气得将手机砸在桌子上，狠狠地薅着自己的头发。
    “子悦……”门外传来妈妈的声音：“一个小时到了啊！不能玩手机了哦！”
    “哼！你等着！”元子悦翻了翻【墙角偷梅花】的货架，将手里扔进了抽屉。
    ……
    小梅拉黑那个叫【小悦芊】的买家后，退出二手平台，打开微博查看了下黎蕊和沈子骞的CP甜蜜值，可怜巴巴的18万。第一名尚一芊和靳恺那组已经冲到100多万了。
    “蕊蕊姐！赶紧给自己转发拉拉票吧，不然你就等着在山上吃糠咽草吧！”小梅朝黎蕊喊道。
    “行行行！我马上来发！”黎蕊放下沙袋，拿起手机，用自己的蓝海VIP给自己助了个力，然后同步转发到朋友圈和微博。
    发完之后，黎蕊拉开自己的微信联系人看了一眼——对了，傅叔叔也有蓝海VIP！
    黎蕊随手转了一条给傅觉：【我正在为Love House第四季明星CP沈子骞vs黎蕊添加甜蜜值，快来助力ta们成为本季最甜CP吧！】--------------------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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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发给傅叔叔他没有回复，黎蕊也就把这事忘了。说白了，她并不是很在意“甜蜜值”这事，节目组噱头而已，难不成真让她和沈子骞在山上饿死？
    至于小梅说的在山上“吃糠咽草”，黎蕊更没往心里去。她是个孤儿，从有记忆起到十岁以前一直生活在山上，吃住在一间香火不算旺盛的寺庙。因为庙里收入有限，师父在附近辟了不少地，自己种水稻、种菜、养鸡，她从小就会帮师父干各种农活，对山里的生活再熟悉不过……
    像白麓山这样的旅游胜地，条件肯定比她小时候生活的尧沟山好很多。
    Love House发布官宣微博后，网上各种舆情汹汹，徐千甄和小梅每天都很紧张。黎蕊倒是一如往常，没事她从不打开微博。
    上次在精武社小露了一手后，她练功也不对徐千甄和小梅藏着掖着了。好在她们只当自己三分钟热度，人来疯，并没有太往心里去。
    黎蕊在小区练太极剑的阿姨介绍的制剑师傅那定制了一把剑，花梨木的剑鞘，剑身是硬度很高的高碳钢，师傅用特殊工艺增加了韧性，真正的削铁如泥，比以前参加比赛用的不锈钢剑身要强太多！
    黎蕊还让师傅在剑柄上刻了自己的名字，拿在手里，简直爱不释手。
    一连好几天，她大清早都背着剑到广场上和李阿姨她们会和，一起练太极剑。为了配合她们的队形，她还特意买了一身白色练功服。
    黎蕊加入后，李阿姨的队伍日渐壮大，已经从最大的3人壮大成现在的10人。在广场上俨然成了一方势力，占地盘也愈发地有底气。
    李阿姨每次看见黎蕊都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黎，你来了啊！快来快来！你站在最前面！”李阿姨笑着招呼完黎蕊，转过头朝身后的老太太们喊：“小黎老师来了！你们快站好！”
    李阿姨打开随身携带的小蓝牙音箱，阵阵舒缓的梵音夹杂着琮筝之声，一群穿着统一练功服的阿姨们个个精神饱满地拎着剑站得笔直。一个束着马尾，身形格外挺拔，脚步轻盈有力的年轻姑娘正领着她们练太极剑。
    音乐舒缓悠扬，一招一式赏心悦目，简直是广场上的一道风景线。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李阿姨的背愈发挺得笔直，嘴角抑制不住的得意。好在清晨的广场上都是老年人，并没有人认出黎蕊来。
    “好！”一套太极剑练下来，收获了不少围观人的掌声，黎蕊也觉得浑身筋骨都舒坦了不少。
    “小姑娘，你怎么收费的啊？跟你学多少钱？”一旁围观已久的老大爷流露出羡慕之色。
    “不要钱！她同意就行！”黎蕊指了指身后的李阿姨。
    黎蕊收起剑正准备走，被李阿姨一把拽住。
    她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袋包子塞到黎蕊怀里：“小黎啊，这是我包的包子，猪肉白菜馅的，你带回家吃！”
    黎蕊笑着摆手拒绝：“谢谢阿姨！我在节食，不能吃这个……”
    李阿姨上下打量她：“小黎啊，你看你瘦得都要被一阵风刮走了，还节食啊？年纪轻轻，别把身体搞坏了哟！拿着拿着！”
    说话间，身后几个阿姨也拥了上来，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东西。
    “小黎，这是老家买的土鸡蛋，你带回去！”一个阿姨拎着一网兜鸡蛋塞给黎蕊。
    “小黎，我没啥好送你的，两颗菜地刚收上来的大白菜，新鲜水灵着呢……”
    “小黎……”
    阿姨们的热情将黎蕊团团拢住，大包小包吃的东西往她怀里塞。一通晨练下来，她如同逛了一圈菜市场，拎了一堆东西回家。
    李阿姨包的那一袋包子被黎蕊塞进了冰箱冷冻层最里面——这东西最好不要被千甄姐看到……
    录制了有段时间的【精武社】决赛终于在8月5日如期播出。这是黎蕊穿过来上的第一档综艺，还是她最为亲切的武术类节目，心里多少有些期待。
    晚上八点她和小梅还有徐千甄准时守在电视机前。
    节目组早就提前发来了样片，只有徐千甄一个人看过了。虽然已经看过样片，但她还是很好奇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如何。说实话，不久之前她还完全没办法把黎蕊和【精武社】联系在一起，这么硬核的武术节目，她那种娇滴滴的作派怎么可能？这段时间黎蕊给的惊喜（吓）还真是不少！
    “开始了开始了！仗剑天涯，横戈天地间……”熟悉的主题曲响起，小梅也忍不住跟着唱了起来。
    主持人的开场白结束后，很快进入暖场部分，一上来就是黎蕊和常旭尧示范的女子防身术，虽然拍的时候出了些纰漏，黎蕊还踢飞了鞋子，实际剪辑出来的画面还是非常流畅的，最后呈现的时长也就2、3分钟。
    “蕊蕊姐太帅了！”小梅紧紧盯着电视机，一脸激动：“最后那一下子，常教练摔得结结实实！太可怕了，蕊蕊姐，看不出来你力气挺大的，我以后不敢得罪你了！”
    徐千甄点点头：“你别说最后成品效果还是挺能唬人的……”
    唬人？是唬烂好吗？从常旭尧掐着她的脖子开始，黎蕊看了一眼就尴尬地偏过去头——常旭尧一上来动作很迟疑，力道和落点都不够准，她实在没法子用专业的眼光看这么“花哨”的对练招式。
    还好这一部分很短，很快进入自己舞剑那段。想起元青老师对自己的评价，黎蕊坐直身体开始认真看了起来。节目后期给这一段配了非常优美空灵的古风笛音。从招式上来看确实没有太大问题，空翻、运剑、身法速度都还不错，最后落地那一下子，黎蕊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元青老师说的没错。腿部动作太不扎实，这基本功太差了！
    黎蕊黑着脸，一声不吭地站起来，抄起挂在墙上的剑到小房间，立马来了一套她以前比赛时演示的剑术套路。比赛时候的剑术可比在精武社表演的要刚猛得多，相比之下也就没那么花哨好看。
    在小房间里一通击刺点崩整套练下来，黎蕊浑身热了起来，这才觉得心头的郁闷散去了一些。
    ……
    客厅里小梅和徐千甄看得津津有味，浑然没注意黎蕊已经跑到小房间练剑去了。
    “太好看了！我觉得元青老师最后点评过于严厉了，我是一点没看出蕊蕊姐哪有问题！”小梅已经完全被台上的黎蕊迷住。
    徐千甄凝神看着电视机：“我只知道黎蕊有舞蹈底子，没想到她蛮有灵气的，练别的也是一点就通……”
    ……
    傅觉回到海城，到经纪公司参加了一些会议，出席了几个商务场合，剩下时间便待在家里，看这段时间积压下来的各个公司发过来的剧本。
    看累了，就健身、看电视换换脑子。手里的遥控器漫无目的地在各个电视台切换着，海城电视台正在放着【精武社】，傅觉一直是这个节目的粉丝，他和导师元青也很熟。
    台上一抹红色身影有点熟悉，傅觉凝目顿住——居然是那丫头！她手里拎着一把剑，剑花挽得煞是凌厉，赤着一双脚在空中翻腾，运剑如飞，一招一式还真像那么回事……
    最后一个定格，摄影机位正对着她。那双圆眼睛犀利地瞪着前方，手中剑光寒意逼人，浑身的剑意似乎要穿透屏幕而来。
    难怪她那天和元青合影，原来是上【精武社】了。傅觉打开手机，想看看那天黎蕊发的朋友圈——这丫头什么时候偷偷跑去学剑了？
    嗯？
    她昨天发了一条微信给自己？
    【黎蕊：我正在为Love House第四季明星CP沈子骞vs黎蕊添加甜蜜值，快来助力ta们成为最甜CP吧！】——这是什么垃圾广告？
    第33章
    正式开录前一周，Love House的工作人员建了个群，把所有嘉宾拉进群里。八个嘉宾，加经纪人、助理，再加节目组工作人员，最后一个对接群浩浩荡荡四五十号人。
    制作人小胜第一个在群里说话：“各位老师，大家好！我们建个群，方便大家沟通。我是第四季的对接人小胜，有什么事情大家可以直接找我……”
    “小胜老师好！”
    “老师好！”
    群里几位嘉宾的经纪人、助理陆续出声打招呼，明星本人则安静得如同不存在一般。
    小胜在群里继续说道：“为了节约录制时间，减少风险，原本由每组嘉宾各自开车前往白麓山改为由节目组统一调配的大巴车前往。我们有专门的司机，不用辛苦大家开车了！”
    “太好了！”
    “节目组英明！”
    群里几位明星的经纪人和助理明显松了口气。自家艺人什么作息不清楚吗？大清早就要他们开车上路，有几个乐意的？
    小胜：“那我就不打搅大家休息了，各位老师这些天可以提前收拾下行李。”
    随着拍摄时间的临近，群里的几位助理每天像孩子即将开学操碎了心的老母亲一样，逮着小胜问这问那：“小胜老师，我们要自己带锅吗？”
    “小胜老师，嘉宾中途可以下山吗？”
    “小胜老师，听说山上很冷，我们要带电热毯吗？”
    “……”
    小梅不由也开始慌了起来，蕊蕊姐好久没有出门这么长时间，整整30天！她和其他几位明星的助理拉了个小群，集合了众人的智慧结晶，打印了一份几百项的清单，一样样照着收拾，最后收拾出整整四个28寸的大行李箱。
    黎蕊看着客厅墙边一溜敞开的大行李箱，唬了一跳：“小梅！我是去山上工作，又不是去度假，这些裙子带着干嘛？”
    她拿出几条花花绿绿的连衣裙放到一边：“山上那么冷，根本用不上。”
    “不行！必须带上！这是恋综哎，谈恋爱哪能没有拗造型的衣服。”小梅一把将吊带裙又塞回箱子里：“谁上恋综不是花枝招展的？我这算少的，你没看到韩霏霏助理列的清单，光裙子就十几条。蕊蕊姐，我不允许你辜负自己的美貌。”
    一个不让带，一个非要带，小梅委屈得快要哭出来。黎蕊很无奈，决定还是直接把话说明：“行李箱还是我自己来收拾吧，自己收拾的用起来习惯一点！”
    蕊蕊姐最近越来越说一不二。小梅拗不过她，气鼓鼓地坐在一旁嘟囔道：“你不要又像上次拍戏一样，拍到一半让我大老远给你寄行李。这回白麓山寄东西可没那么方便。”
    “你放心吧。不会。真用不着那么多东西。”
    黎蕊只留下一个28寸行李箱，一边用来放衣服、鞋子、护肤品、迷你蓝牙音箱，另一半用来放吃的，零食方便面什么的。她还留了点空，准备到时候把李阿姨包的包子放进去。
    小时候在尧沟山生活，山上也有乡亲开的小商店，什么东西都要挑夫挑上去，蔬菜水果贵得吓人，包子更是很奢侈的食物。白麓山上可能物资没那么短缺，但东西肯定也不便宜。自己那可怜的“甜蜜值”，还不知道节目组的经费打算怎么搞……反正少啥也不能少吃的！
    出发那天，黎蕊提前一小时起床，蒸了个李阿姨包的包子，煮了个鸡蛋，热了杯牛奶。这是她的习惯，每次要出远门或者有比赛，早餐都会吃得比平时扎实一点。吃完了以后，她给自己化了个淡妆——从出发开始，Love House第四季就算正式开拍了，第一次出镜不能太灰头土脸。她上身穿着圆领T恤，下身则是宽松的休闲裤，山上气温低，提前拿出一件拉链帽衫放在双肩包里。
    吃完饭还有点时间，黎蕊打开私人手机看了一眼自己和沈子骞的“甜蜜值”，已经升到了80多万了。
    【精武社】播出后，她小小上了一把热搜，导致她和沈子骞的“甜蜜值”也跟着小幅上扬，虽然还是垫底的第四名，但和第三名的差距缩短了不少。第一名尚一芊和靳恺仍然以三百多万“甜蜜值”遥遥领先。
    放下手机，收拾好碗筷，司机老黄已经开车带着徐千甄和小梅等在楼下了。
    小梅还特意上楼来帮她拿行李，一进门就撸起袖子帮她拎行李箱，一拎竟然没拎起来！她咬了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再次往上一提，还是纹丝不动！
    一通折腾，小梅额头都沁出汗了：“蕊蕊姐，你这箱子肯定不止50斤！”
    黎蕊拦住她：“这箱子沉，我来吧！”
    拎起行李箱，背上双肩包，黎蕊突然觉得少了什么，回头望了客厅一眼：“对了！我得带上它！”说罢从墙上取下自己的剑背上。
    出门前她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颇为满意，还真有点仗剑走天涯的感觉。
    小梅很无语：“不是吧！蕊蕊姐，这剑就不用带了吧？你是去上Love House啊！又不是上精武社，我们能不能做回温柔的美女子啊？”
    黎蕊态度十分坚决：“打铁的三天不打还手生呢！练剑不能停！”
    ……
    坐在车里的徐千甄，远远地看着黎蕊手里推着箱子，背上背着包和一把长长的东西——那是什么玩意？
    再看看落在后面的小梅，双手空空，一脸闲适。这倒底谁是明星，谁是助理？！
    两人走近，徐千甄狠狠地瞪了小梅一眼，小梅尴尬地挠了挠头，她也没办法啊——蕊蕊姐根本不给她任何上手的机会。
    黎蕊浑然不觉，打开后备箱，司机老黄那边刚松开安全带，她已经一把把行李箱塞进去了。
    徐千甄：“……”
    老黄的时间控制得刚刚好，把她们送蓝海大厦楼下，大巴车已经停在那里了。一辆崭新的大巴车，外面漆成粉色，还印上了Love House的字样。
    嗯？这节目不是八位嘉宾吗？大巴车外面里三圈外三圈起码围了几十号人，外加几十个大大小小颜色型号各异的行李箱。
    黎蕊一眼就看到康平，他一头白发实在是醒目。看到黎蕊她们过来，康平热情地迎了上来：“黎小姐，你们来了啊！我先介绍沈老师给你，你们还没见过面吧？”
    “沈老师！”康平转过头朝人群喊了一句，一个穿白衬衫的瘦高男人回头。也许等待得有些久了，狭长的眼睛里有些许不耐烦。
    他的视线在黎蕊身上顿了顿，想必是认出她来了，迈着腿走了过来。
    之前在便利店见过一面没看仔细，这次近看才发现沈子骞确实很清瘦，不过身形线条非常流畅，看得出来平时是经常健身的。深棕色的头发微微有些卷曲，整个人透着股一股书卷气息。
    康平领着黎蕊上前，给他们俩互相介绍了一番：“这位是沈老师，这位是黎小姐。待会你们到车上就要坐在一起了。我们从上车开始跟拍，每组会安排两个摄影师。这30天希望你们有一段愉快难忘的经历。”
    黎蕊一直微笑着听康平介绍完，大大方方地看着沈子骞，开口道：“沈老师，你好！”
    沈子骞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片刻，便被她身后背的东西吸引住了——那是什么东西？外面好像黄花梨的，有点眼熟……这女人背着柄剑上节目？！
    黎蕊身后跟着一胖一瘦两个女人，今天所有明星里面，她随行的工作人员是最少的。
    想到网上对她的评价，沈子骞面色淡淡：“黎小姐，你好！”
    徐千甄笑着上前跟沈子骞打招呼：“沈老师，您好！我是黎蕊的经纪人徐千甄。这30天，我们家蕊蕊就麻烦您了！”
    沈子骞“嗯”了一句，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可能要互相麻烦了。”
    “你们有行李吗？先把行李放好吧！要不你们先上去，行李司机会帮你们放进去。”康平提醒道。
    黎蕊：“我自己放吧，有些沉。”
    沈子骞看了她一眼：“我行李放好了，我先上去了。”
    ？？？？你行李放好了，你CP的行李还没放好呢！这人有没有绅士风度啊！
    看着沈子骞离去的背影，小梅一脸震惊地懵在原地。她有种不详的预感，蕊蕊姐这趟恋综之旅看来是遇到了凭本身单身的顶级大直男！
    小梅转过头看了黎蕊一眼，她还是一副老神在在毫无察觉的样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蕊蕊姐这方面的神经好像越来越粗，现在简直粗得跟钢筋差不多。
    真白瞎了娱乐圈头号绿茶女星称号，绿茶什么时候自己拎过行李箱？那不是一个眼神就有人帮你拎了！
    小梅忍不住悲愤开口：“蕊蕊姐！我帮你推！你别动！”她冲上去帮黎蕊推行李箱。
    “不用不用！我来我来！这个太沉！”说话间，行李箱已经被推到大巴车门边。
    “你们轻点！这箱子里面有我刚买的美容仪！别摔坏了！”一个长发披肩，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一旁指挥着工作人员摆放着自己的行李箱：“一共八个行李箱，你们别落下了，放在一起。”
    徐千甄凑到黎蕊耳边：“韩霏霏。”
    韩霏霏父亲是国内一家著名汽车集团的创始人，在娱乐圈算是顶级白富美了，她自己又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因为爱好音乐而进入娱乐圈，自掏腰包连发好几首单曲，反响平平。谁知却因为相貌太过出众而误打误撞当起了演员。演技谈不上多出众，倒是因为白富美＋学霸的人设，这些年吸引了不少忠实粉丝。
    她放好行李转过身，看了黎蕊一眼，扭身往车上去了。
    守在一旁边的工作人员看到黎蕊手中的箱子，愣住：“黎小姐，您就一个箱子吗？”
    黎蕊：“是的。”
    工作人员接过来，一边把黎蕊的箱子推进行李舱的角落，一边说：“黎小姐，您的行李也太少了。连沈老师都有两个箱子呢！韩小姐的行李箱最多，八个！其他几个嘉宾至少也有四五个箱子。”
    ……
    放好行李，黎蕊转过身看着徐千甄和小梅：“好了！你们走吧！”
    小梅郁闷得撅起了嘴巴：“刚看韩霏霏那么多箱子，我好后悔啊！早就知道我无论如何也要把那四个箱子给你带过来！我都整理好了！你这行李也太寒酸了！衣服就那么几身……”
    徐千甄也有些担忧：“蕊蕊，你的行李带够了没有？衣服、护肤品、化妆品、吃的用的还缺什么？现在回去拿还来得及！”
    “不用！真不用！这么一大箱子东西已经完全够用了！”黎蕊朝她们摆了摆手：“我先上去了！千甄姐，小梅，你们赶紧回去吧！”
    看着黎蕊上车的背影，看着川流不息往车上送咖啡送早餐送吃的各位明星的助理，小梅突然有点发慌：啊！早上问蕊蕊姐要不要带早餐，她说她吃过了，也不知道吃了个啥！苍天啊！最近自己对蕊蕊姐好像越来越不细致了！她会不会生气啊……
    徐千甄此刻的心情也很复杂，既感觉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这心情怎么有点像送孩子去上夏令营？
    第34章
    黎蕊上车，发现除了尚一芊和靳恺，其他几位明星嘉宾都已经到了。可能是因为都还不熟悉的关系，大家并没有坐得太靠近。
    韩霏霏和白辰逸坐在大巴车左排中段的位置，沈子骞坐在右排中间靠窗的位置。许芷珊和陈长风坐在靠后排的位置。
    陈长风剃了个很短的圆寸，比上次见面的时候黑了不少，也更加冷峻了。坐在他旁边的许芷珊一头微微卷曲的长发，耳朵上挂着长长的耳线，不愧是学戏曲出身的女演员，古典中透着一丝清媚。两人正在说着什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黎蕊径直走到沈子骞旁边，将双肩背包和剑放在上面的行李架上后，便在他旁边坐下。坐下来才发现自己和沈子骞座位前面早已安装好了摄像机器。
    沈子骞正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在看，仿佛面前的摄像机不存在一般。
    已经干了两个多月的女明星，黎蕊还是不习惯被摄影机怼着脸拍。幸好今天出门戴了顶帽子，她把帽檐往下压了压，这样镜头只能拍到她下半张脸。
    正在研究镜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黎蕊打开一看，有两条未读消息，一条尚一芊发来的，一条是傅叔叔发来的。
    十几分钟前，尚一芊发信息过来：“蕊蕊，我今天起晚了[大哭]！你到了吗？”
    一分钟前，傅叔叔传来一条信息：“几号出发？”
    黎蕊先回尚一芊：“我已经到了，你还要多久。”
    回完又回了一条给傅叔叔：“傅叔叔，今天就要出发去白麓山了，我已经在车上了。要在白麓山待上30天，手机会被收走，等我回来再联系您。”
    发完放下手机就听到门口一阵喧哗，紧接着两道人影进入车内。
    尚一芊那头标志性的银白短发已经染成浅褐色，看上去乖巧了不少。一上车，她四处张望，看到黎蕊后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欣喜的神色。
    黎蕊也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她，笑意从眼底漫了出来，让她看上去温柔了起来。
    一上车始终只留给镜头半张脸的某“绿茶女星”终于被镜头捕捉到了整张脸和一抹这灿若朝霞的笑容。
    尚一芊一抬头，看到车顶上悬挂着的摄像机器，不由飞快地吐了个舌头。
    跟在身后的靳恺，还是一身韩系痞帅的造型。原本尚一芊走的是有点酷酷的中性风，这次为了恋综她特意换了相对柔软女性化的风格。
    两个男女顶级流量一个桀骜一个乖巧，瞬间CP感拉满，完全看不出来尚一芊比靳恺大两岁。
    靳恺的目光在黎蕊身上停留片刻便挪开了，来之前他被经纪人反复警告过，在镜头面前最好和黎蕊保持零互动。
    两人上车往后面去了，坐在了许芷珊和陈长风旁边。紧接着康平和摄像组长大山上了车。
    康平笑着扫视一圈：“人都到齐了啊！我们待会就出发了。这次30天拍摄，我也会全程待在山上。我们有工作人员昨天已经到了山上。待会我会在另外一辆车上和大家一起出发。”
    交待了一番之后，康平就带着摄像组长上了另外一辆大巴。两辆大巴车载着节目所有嘉宾和工作人员，浩浩荡荡往白麓山去了。
    一路上也没什么人聊天，睡觉的睡觉，听音乐的听音乐，看书的看书。黎蕊全程拉下帽檐遮住脸在闭目养神，养着养着竟然睡着了。
    坐在一旁看书的沈子骞发现身旁这个女人低着头一动不动如同老僧入定地坐在那儿，定了大概几分钟，便开始东倒西歪起来。她头发垂落，挡住脸面，只能看到一截纤长的睫毛。
    隐约还能听到绵长舒缓的呼吸声。这就睡着了？！
    黎蕊小鸡啄米般睡得正香，每当头快要栽到沈子骞的肩膀时，她就仿佛有第三只眼似的，头开始自动倒向另一边。
    沈子骞拂了拂粘在自己肩头的一绺长发，整个人身体往左边的窗玻璃靠了靠。对面的摄像机恰到好处地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嫌弃记录下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黎蕊被一阵摇晃的车身给晃醒了。一睁眼，车子停在了盘山公路上。
    这是半路休息吗？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开了四个多小时了。她坐直身体朝椅背后仰了仰，一回头发现车上除了自己和沈子骞，空无一人。
    往窗外一看，司机和其他三组CP站在路边，韩霏霏和许芷清正弯着腰对着山路牙子吐得稀里哗啦。尚一芊脸色发白，右手撑着腰站在路边，三位男嘉宾脸色也不太好。
    黎蕊看了看旁边的沈子骞，他已经没在看书了，坐在位子上看向窗外。
    黎蕊开口道：“沈老师，这个盘山路大概走了多久？”
    沈子骞转过头，目光在黎蕊的脸上扫了一眼——别人被这山路晃得脸色惨白，她面色反而愈加红润。兴许是刚才瞌睡打得不错，精神看上去怪饱满的。
    “大概走了三分之一。”几个小时没开口说话，沈子骞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暗哑。
    上白麓山的盘山公路有三百多道弯，才走了三分之一，说明还要绕二百多道弯才能走完整个山路……
    黎蕊站起来，正准备下车看看情况，就听见司机朝那几组嘉宾喊道：“大家赶紧上车吧，停在这个山路上太危险了。我待会开慢点！”
    几位男嘉宾扶着自己的CP上了车，女嘉宾们看上去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韩霏霏脸色发白，简直想对着节目组激情开骂，这个康平选哪不好，选这么个破地方！刚准备张嘴，看着车内到处的摄像机器，她把满肚子脏话咽了下去，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微笑道：“生活在山上的人也太不容易了，这个地方应该修个从山下直达山上的缆车！”
    许芷珊已经吐得说不出话来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种山路，我也是第一次体验……”
    黎蕊打量着尚一芊的脸色，关切看着她。
    尚一芊脸色不太好，但精神尚可，她朝黎蕊比了个“OK”的手势。
    大家坐好后，司机发动汽车，大巴车又在盘山路上行驶起来。
    盘旋的十八弯山路蜿蜒而上直冲云霄，简直看不到尽头。车身左拧右拐一路以“S”路线前行着。黎蕊的肠胃也有些不适，但还算能忍。
    又一个大拐弯，车身一扭，离黎蕊不远的白辰逸也哇地一下吐了一塑料袋。坐在旁边的韩霏霏赶紧递上纸巾和矿泉水。
    白辰逸用矿泉水漱了漱口：“谢谢！”
    韩霏霏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不客气！”
    这一番小小的互动，被他们座位对面的摄像头拍个正着。
    四组CP里面，只有黎蕊和沈子骞全程没什么互动，客气疏离得仿佛两个临时坐在一起的乘客。
    一路蛇行，终于开完了这段盘山公路，到了山顶的白麓湖，整个湖峰岭围抱，树木葱郁，环境非常幽雅。湖边一排排奢华民宿矗立着。
    韩霏霏有些激动地推了推身旁的白辰逸：“终于到了！应该就是那了！”
    谁知车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路继续前行。韩霏霏看着身后远去渐渐看不到影的民宿建筑，忍不住扬起头提醒道：“司机师傅，我们不是住在白麓湖边的民宿吗？”
    “不是这！还有十几公里呢！”坐在驾驶座的司机头也不回地应道。
    一路山路愈发崎岖，气温也越来越低，车上的人已经晃得说不出话来了。终于，司机在一块平地上停了下来。
    车门刚打开，几道人影冲了出去，站在小树林旁边一阵翻肠倒胃大吐特吐。跟拍的摄影师还在后面的大巴上，下了车大家也顾不上形象，蹲的蹲，坐的坐。
    黎蕊跟在人群后面下车，脚步一点不见踉跄，面色如常。
    看她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陈长风很意外，朝她赞许地点了点：“不错嘛！”
    之前和黎蕊一起拍过电视剧，她可是连一个上马的动作都要找替身的！没想到身体底子比学戏曲出身的许芷珊还要好！
    身后沈子骞开口问司机：“我们住的民宿在哪啊？”
    司机指了指前面陡峭山石台阶的尽头，山坡上立着一排白色建筑：“那！”
    沈子骞微微蹙起眉头。
    说话间，另一辆大巴也到了。导演、制作人、跟拍的摄影师，还有节目组其它工作人员也到了。
    “辛苦大家了！”康平从车上下来忙不迭地向大家打招呼。
    各组CP的摄影师也拎着机器下了车，一排长-枪短炮很快就架了起来。
    原本蔫了下去的明星们迅速调整好状态，站在了镜头前面。
    “好，现在我们要在这里宣布一下接下来的规则……”
    “这次山上的住宿还是比较宽敞的，每位嘉宾都有自己的房间，我们已经提前分配好了。你们按照门上的名字入住就行了！大家先进房间稍事休息，我们为大家准备了丰盛的欢迎晚餐。”
    一路吐得七荤八素的明星们听到这，脸色和缓了几分。
    “谢谢导演！”
    紧接着康平话峰一转：“那接下来，请大家把手机和所有可以上网的设备统统上交。”
    这个在合同里面已经约定了。大家纷纷掏出手机、平板，放在康平面前的一个大口袋里。
    一旁的小胜笑眯眯地看着大家，开口道：“谢谢大家配合！剩下这段山路大家要自己拎着行李上去了哦！”
    ？？？？什么？！所有嘉宾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几组CP，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丝恐惧。
    原本就比山下冷个好几度的山谷瞬间更加冷了。
    靳恺：“不是吧？康导，你不要跟我们开玩笑了！”
    陈长风也开口道：“这么陡峭的山梯，自己走上去都难，更不要说拎着行李箱了。况且我们每个人不止一个行李箱！”
    白辰逸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我们这是拍恋综吗？我怎么感觉我到了一个乡村生活体验节目啊！”
    韩霏霏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冷得打哆嗦，忍不住开口求导演：“康导，能不能请几个人过来帮我们搬？我们自己出钱！”
    许芷珊肩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一路的颠簸让她脸色有些苍白：“康导，这么远这么陡的山梯，要拎着箱子一趟趟地跑确实不现实，能不能想想办法……”
    沈子骞看着康平脸上纹丝不变格外刺眼的笑容——这个“坑”看来是节目组一早就留好的。
    这么一想，他决定不开口了。
    黎蕊下车前特意将拉链帽衫套上，此刻置身于山间，还是觉得寒意遍满全身。她看了一眼山上的那一排白房子，估算了一下距离。这一趟如果她拎着箱子爬上去，起码要十五分钟。
    眼看几位嘉宾都有意见，康平脸上笑意不变：“这一季Love House，大家要自己搬行李上去！”
    一旁小胜开口：“我建议大家每人只留下一个行李箱，尽量断舍离，其它的行李让公司的大巴带回海城。”
    山谷里一阵死一般的寂静。明星嘉宾面上表情管理逐渐出现不同程度的失控。
    年龄最小的靳恺和尚一芊，一个烦躁，一个郁闷。
    陈长风脸上露出一丝恼意，让他原本就有些冷峻的气质更添几分冷意。
    一旁的许芷珊则抿紧嘴唇，面色也有些不虞。
    韩霏霏脸上青白交加。原本还在自嘲的白辰逸俊脸也垮了下来。
    对面一排摄像机精准地捕捉着他们脸上的微表情。
    至于黎蕊和沈子骞这组CP，一个看着山梯发呆，一个看着自己脚下两个笨重的行李箱出神。
    摄像大哥：……
    --------------------
    作者有话要说：
    傅叔叔：哼！这丫头怪没礼貌的！出远门不打招呼！
    第35章
    康平抬腕看了眼时间：“给大家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们的大巴就要返回海城了。需要减行李的艺人抓紧时间收拾行李，不减行李的艺人可以稍事休息。我们以小组为单位，收拾好的CP可以先上去。男嘉宾发挥下绅士风度，爬山梯的时候帮女嘉宾搬下行李。 ”
    一阵难捱的寂静，整整一分钟没有一个嘉宾动。大山看着镜头，提醒自己这个地方后期要加“非静止画面”的效果。
    几分钟后，陈长风第一个起身打开自己的行李，紧接着白辰逸、靳恺、许芷珊也纷纷开始收拾。
    一时间山谷平地上，满地摊开的箱子，一片逃难般的狼籍。原本打扮得美美的女嘉宾们，经过一路的颠簸和折腾，头发散了，妆也开始要花了。
    “谁也别动我的行李箱！”韩霏霏一把搂住自己面前的几只箱子，忍不住哭出声：“救命啊！我的手机呢！我要找我的经纪人！”
    尚一芊被迫放弃一整箱超级重的精油面膜，整个人也不好了：“呜呜呜！我的面膜！我的精油！我的香薰蜡烛，这30天没有你们的陪伴，日子可怎么过……”
    两个当红女明星此刻已经完全放下了明星包袱，搂着自己的行李，哭得梨花带雨难舍难分。
    一旁的跟拍摄影师扛着机器非常忠实地记录下这段抓马的画面，并且已经开始同步脑补出N种搞笑的后期效果。
    第一天录制就遭遇当头一棒，几个嘉宾心态已经开始有点崩，山谷里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小胜强撑着一脸淡定看着这群明星，通常他们被“虐”得越惨，收视率会飚得越高。想到今天接下来的……，小胜嘴角控制不住地咧到了耳朵根。
    黎蕊背着双肩包安静地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她就一个箱子，也没啥好收拾的，再重也就是拎一趟。
    沈子骞扫了一眼她细细的胳膊和脚踝，这一看就是矿泉水瓶盖子都拧不开的娇滴滴女孩。自己力气小拎不动也就罢了，还不怎么自觉，也不知道替自己的CP减减负。这副悠闲看热闹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有些不爽。
    他走过去，垂眸看着坐在地上的黎蕊：“黎小姐，你把行李能减的也减一下吧，待会我帮你拎上去。”
    黎蕊抬起头，山谷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睛：“不用！我自己拎！”
    沈子骞愣住，继而有些不耐烦：“还是我来吧！这个山梯很窄，提着箱子上去费劲。况且你要是扭到脚，接下来更麻烦！”
    黎蕊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很淡：“我说不用就是真的不用的意思。不是客气。你的行李要是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行！”沈子骞耸耸肩，扭头便走了。反正已经按照导演要求展示了绅士风度，给台阶她不下，怪谁？！
    ……
    “哎！就当体验生活了！”白辰逸长叹一声，一把拎起放在地上的吉他背上：“宝贝！今天我就是断气也要带你上山！”
    白辰逸是第四季所有嘉宾里面唯一的歌手。他看了一眼自己箱子里面的游戏手柄，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沈子骞：“沈老师，不愧是文化人啊！竟然带了整箱书，您这不用收拾了，直接把这箱书让司机带回去就行了。”
    沈子骞恍若未闻，在一箱书里面挑挑拣拣，实在不知道留下哪本好，本本都是心头肉。这可是30天，不是3天！山上一点娱乐没有，还要整天对着一个徒有外表没有灵魂的“花瓶”，简直太无趣了。必须留一本厚点的书下来看。不然这一个月怎么过？一番艰难抉择，他留下自己最喜欢的《圣殿》，将那本厚如字典般的“大砖头”塞进了随身的包里。
    几个男士收拾得差不多，女嘉宾里面许芷珊最先收拾好。四只行李箱减得只剩下一只，只是那行李箱满得要溢出来了，怎么盖都盖不上，许芷珊使出全身劲，用手压，用膝盖顶，都没办法阖上。正急得满头大汗，一只纤细的手压在她的行李箱上，往下按了按，一阵啪嗒声，行李箱终于阖上了。
    许芷珊转过头——是黎蕊？
    她感激地朝黎蕊点点头：“谢谢！”
    “没事！”
    黎蕊的跟拍摄像一路跟着她，早把两位女嘉宾之间的互动给拍了下来。
    眼看着陈长风那组CP已经搞定，剩下几位男嘉宾也开始着急了，纷纷出手帮自己配对的女嘉宾收拾行李。
    靳恺行李收拾好了，走到尚一芊跟前，发现她减来减去，还剩两只箱子，不由蹙起眉头：“等会我也跑个两趟，可以帮你拎一只箱子。你再减点行李吧……”
    “不行！这么多东西已经是极限了！再少我在山上没法活！”尚一芊眼眶有些红，一脸倔强，“待会我自己搬，你搬你自己的！”
    充满火药味的一番交谈自然也被摄像给拍了下来。这对CP走的是“欢喜冤家”路线，上哪找这么切合剧本的素材！
    “康导，我们这边好了，那我们先上去了！”陈长风朝康平挥了挥手，“我先帮许老师把箱子提上去，然后再下来拿自己的箱子。”
    “我们也好了！”黎蕊站起来，推着行李箱走到沈子骞身边。
    陈长风一把拎起许芷珊的箱子，许芷珊随身就一个小包，两手空空地跟在后头，身上还套着陈长风的外套。两人一刚一柔，登对得紧。康平对这一组的进展甚是满意。
    再看看黎蕊和沈子骞，各自推着自己的行李箱，两人中间隔得老远——黎蕊这是打算自己搬行李了？
    看着两组CP离去的背影，白辰逸忍不住鼓起掌来：“陈老师不愧是动作演员啊，太man了！沈老师，你也别落后啊！”
    话还没说过，黎蕊已经提起行李箱，背着双肩包和长剑，越过众人往石梯那边去了。刚才她已经数过了，大概有5、600个台阶。这石梯应该是以前老乡们自己凿的，还真是又窄又滑！
    1、2、3……黎蕊一步步数着脚下的石阶，闷着头往上走。她不由想起小时候跟师父一起下山的场景，那个路可比这个难走多了！尧沟山比白麓山要贫穷得多……
    这段时间黎蕊在家练沙袋，那是参考前几季后面的竞技环节，有背人这一项。哪能想到第四季竟然第一天就这么硬核！
    不得不说最近这段时间的密集训练卓有成效，拎着30公斤的沙袋，哦，不对，30公斤的行李箱，爬这个石梯好像也还行。
    黎蕊的跟拍摄像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爬这段石梯他很明智地没有扛摄像机，而是拿着GoPro。可即便是这样，他的喘息声还是越来越大，到后面，胸部简直像是拉风箱一般。
    摄像大哥很是想不通，自己拿着GoPro约等于空着手，黎蕊可是提着一个30公斤的行李箱啊！怎么反而越爬越快，一点喘息声都没有！
    空着手都跟不上她，这不是哔了个狗吗？！
    摄像一手拿着GoPro，一手叉着腰：“黎小姐，你慢点，注意安全啊！”再一抬头，黎蕊脚上像安了弹簧似的，已经快爬完整个石梯了。摄像也顾不上喘气了，一路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卧槽！”白辰逸刚整好自己的行李，抬头一看，一抹纤细的身影提着行李箱，已经快接近白房子了，“黎蕊？！”
    站在石梯下拍远景的摄像也惊住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就是上过精武社的女人吗？好恐怖！好可怕！”
    被黎蕊甩在身后的陈长风、许芷珊和沈子骞，拎着行李箱，一步步朝山上的白房子前进。
    爬到一半，陈长风停了下来，手扶着、大腿顶着行李箱防止它滑下去。他朝山梯尽头眺望，早已看不见黎蕊的身影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陈长风擦了把汗喘道：“黎蕊就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体力这么恐怖！到了山上，我要问问她，跟哪个大师学的！”
    跟在后面的许芷珊虽然没拎箱子，也是娇喘不已：“黎小姐力气好大！刚才帮我关箱子那一下，好厉害！我记得她上过精武社……”
    陈长风是动作演员，许芷珊从小学戏曲，一路唱念坐打各种基本功很扎实。两人都是科班出身，在演员里面算是体力很好的。
    “沈老师，你体力不错嘛！平时没少健身吧？”陈长风看着身后的沈子骞，他手里提着箱子，背上还背着一个超大的登山包。
    脚上倒不见得多吃力，只是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
    沈子骞咬紧牙关，一步一提地往上爬，背上的登山包此刻如同一块巨石缀在肩膀上——早知道就不把那本死沉的《圣殿》放进来了！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刚才自己脑子是坏掉了吗，为什么要对黎蕊说那番话？！
    沈子骞冷哼一声，决定以后离这个姓黎的女人远一点。
    第36章
    黎蕊第一个到山顶白房子。到了才发现这栋“民宿”是节目组用一所废弃的学校改建的。学校外墙被重新加固粉刷一新，上面挂着簇新的黑色Love House铁制铭牌，下面还有一个小字：平行时空遇见你，30天限定恋人。
    学校有个小小破破的篮球场。黎蕊站在篮球场上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杂草丛生，一排奇形怪状的歪脖子树正对着学校的大门，入目的几乎都是没有任何人工修饰的原生态乡村风貌。
    这和前面几季高大上的奢华酒店和精致民宿差距很大。看来第四季是打算走亲民接地气的路线了。
    推着行李箱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节目组花了不少力气对内部进行了改造，两排教室被改造成了八位嘉宾的房间。中间天井改成了玻璃屋顶的公共休闲室，里面摆放着绿植和沙发。山上并不灼烈的阳光洒进来，把玻璃房照得格外安逸明媚。
    玻璃房左右两边，一边四个房间，黎蕊很快就找到挂着自己名牌的房间。对面房间门上挂着沈子骞的名牌。
    妥妥的男女生混合宿舍既视感。
    房间不算大，布置得还算温馨，该有的设施都有，桌子、衣柜、单人床，簇新的窗帘和床单。节目组早已经在房间里提前安装好了摄像机器，一前一后各一个。
    卧室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独立卫浴。参观完自己的房间，黎蕊很满意。居住条件保证了，这30天应该没那么难熬吧？
    脱下外套，往床上一倒——是她喜欢的偏硬的床垫。黎蕊更加满意了，忍不起弯起嘴角。如果小梅在，肯定又说自己要求太低……
    视线一点点扫过房间里的陈设——嗯？桌上放的什么？好像是一张卡片。
    黎蕊坐起来，拿过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亲爱的黎小姐，欢迎来到Love House！请稍事休息，于今天晚上17：00着正装前往食堂参加欢迎晚宴。
    食堂？应该是刚才经过的那间独立大房间了，上面挂了【食堂】的牌子。黎蕊想进去看一眼，发现门是锁着的。
    现在是下午二点半，还有二个多小时，可以先休息一下。黎蕊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刚把衣服挂好，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这好像学生宿舍啊！”
    “这一季是打算走乡土路线吗？外面再盖一间大脚超市，可以拍乡村爱情了！”
    “里面好像还行……”
    “今天累坏了！先把行李放下吧。”
    听声音应该是陈长风他们上来了。黎蕊收拾好行李冲了个澡，又过了好一会，其他两组嘉宾才上来。
    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今天实在有点累……
    “各位嘉宾，这里播报一则Love House广播。请于半小时后前往操场东北角的食堂，我们为大家准备了欢迎晚宴。”
    操场歪脖子树上挂的大喇叭突然传来康平的声音。外面一阵喧攘的人声，四个男嘉宾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恨不得立马去食堂大吃一顿。
    黎蕊17：00准时出现在食堂，她按照要求穿了一件白色礼服裙，这是这次她行李箱里面唯一一件正装。
    裙子非常贴身，衬得她四肢修长，纤腰素素。前面看就是普通的礼服，一转身后面露出大片美背，长期锻炼形成的肌肉线条让她的背部瘦而不柴。
    黎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看是好看，但也太暴露了点吧？这压在箱子底下的最后一条裙子，小梅死活不肯拿出来，黎蕊看了一眼觉得挺中规中矩的，就随她了。
    谁能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手，这个小梅！
    就这么一件正装，不管了！毕竟是第四季第一次正式亮相，隆重一点总没错。
    黎蕊推开食堂的门，低头看了眼脚下的门槛，抬脚跨了进去。
    食堂是个大开间，集合了开放式厨房和餐厅的功能。此刻中间巨大的长型餐桌上正摆着各种诱人的美食。节目组按照嘉宾填写的饮食清单准备的晚餐，充分考虑到每一位嘉宾的口味。
    欢迎晚餐是重头戏。每个嘉宾的跟拍摄像早早准备就位，在餐桌附近反复调整摄像器材的位置，确保每位嘉宾都至少有两个机位以上的镜头可以切换。
    四个穿着西装正在狼吞虎咽的男人听到门口的动静，齐刷刷地看过来——一只纤纤素手拂过垂落肩头的长发，露出一张雪白的精致脸庞，浅褐色的眸子闪着滟潋的水光。
    黎蕊穿着一件白色裙子气定神闲地走了进来。看见是她，几个男嘉宾眼里的惊艳不由收了收。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看上去纤纤弱质的女人原来是个体力极其恐怖的怪力女！
    半晌，白辰逸第一个开口：“黎老师，你手里提着什么？”
    他这么一问，其他三个男人视线也挪到黎蕊手里那个塑料袋上。
    黎蕊：“包子。”
    蛤？白辰逸以为自己听错。再仔细一看，好像真的是满满一袋包子！
    白辰逸对着镜头露出一丝尴尬却不失礼貌的笑容：“我第一次听说上Love House带包子的！黎老师您真是口味独特……”
    黎蕊看了他一眼：“我喜欢吃包子。”
    说罢她拎着包子走到餐桌后面的冰箱。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节目组竟然没有在冰箱里提前储备吃的。她将包子放进冷冻层，在这要待三十天呢，饿了有包子吃多幸福！
    白辰逸用食指摸了摸鼻子忍住笑，点头道：“对对对！喜欢吃就多吃点！”
    一旁的陈长风清了清喉咙：“黎老师你多吃点！刚才一个人拎着行李冲在最前面，体力肯定消耗得差不多……”
    黎蕊从善如流：“好啊，确实有点饿。”
    眼看已经五点多了，女嘉宾只有黎蕊一个人来食堂了。
    陈长风看了眼时间：“这都快五点半了，她们几个不会不来吃吧？”
    正在闷着头涮着羊蝎子火锅的靳恺开口道：“有可能。前段时间在剧组拍戏，隔壁一屋子八-九十斤的女生，没有一个出来吃晚饭的。”
    沈子骞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黎蕊，她正低头切着一块牛排，一小块一小块地往嘴里塞，嚼得正欢。没多久一块牛排被她干光。牛排吃完了，她又转战旁边的一盘烤鱼，一点不嫌麻烦地将鱼骨细细地拆掉，然后一叉子扎下去，粉红樱唇微启，雪白的鱼肉瞬间被她塞进嘴里……
    沈子骞突然觉得自己更饿了。
    不光沈子骞，一旁跟拍黎蕊的大哥也饿得疯狂分泌唾液。
    到了五点半，其他几位女嘉宾陆续也来了。经过了短暂的休整，重新梳洗化妆穿上礼服，大家又做回了明艳照人的女明星，哪里看得出刚才搬东西时的狼狈？
    尚一芊换上了一件小香风的连衣裙，一进来就直奔黎蕊身边的位子，挨着她坐下，看着满桌的好吃的忍不住激动道：“真的饿了！”
    许芷清穿了件黑色的旗袍，一头乌发用一支碧玉簪子挽住，愈发衬得她清艳绝伦。她对着正前方的摄像机露出亲切的笑容：“哎呀！不好意思，来晚了，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韩霏霏穿着一袭红色的抹胸曳地纱裙，眼睛微肿，情绪看上去已经稳定下来了，脸上露出一丝欢欣：“终于能好好吃一顿了。”
    说话间，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将手伸向那盆蔬菜沙拉。
    这些女明星只有身体是最诚实的！陈长风在镜头面前不好笑得太狂放，强忍着笑把脸撇向一边。再转过头来，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许芷清吃了一口羊肉火锅，在嘴里细细地嚼了嚼，转过头便吐出面前的骨碟上。这一幕刚好被另一个机位的摄像机拍个正着。
    吐完她才发现自己左前方还有一台摄像机，她不由对着镜头吐了吐舌头。摄像大哥被这一幕逗笑了，提醒自己这里后期要加字效：仙女吃东西——只嚼不咽！
    韩霏霏对着清汤火锅吃了四口，便放下了筷子。尚一芊对着自己最爱吃的几盘菜各吃了一口，也结束了晚餐。
    所有人吃完了，只有黎蕊还在目不斜视地继续吃着自己的晚餐，她默默地吃完一个鸡腿后，又喝了杯果蔬汁。
    跟拍摄像对着她拍了一晚上快要崩溃了——自己也太倒霉了！跟拍了全场唯一真吃的女明星！又饿又馋！好想哭！
    许芷清撑着脑袋，一脸羡慕地看着黎蕊：“黎老师，真羡慕你的好胃口。”
    韩霏霏：“我最羡慕怎么吃都不胖的人！”
    尚一芊转过头看着黎蕊：“黎老师是因为运动量大！”
    被三个美貌女明星同时盯住，黎蕊也觉得怪不自在的。她刚好也吃饱了，便放下手里的刀叉子。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康平和小胜进了食堂。
    康平笑眯眯地扫视一圈：“今天的欢迎晚餐怎么样？还合大家口味吗？”
    白辰逸朝他竖起大拇指：“非常好！节目组太用心了！每个人的口味都考虑到了。”
    陈长风点点头：“是啊！相当不错了！在白麓山还有这么丰盛并且中西合璧的晚餐实在令人感动！”
    黎蕊也给予肯定：“感觉体力恢复过来了。”
    康平全程微笑地听完众人的评价：“今天这个晚餐节目组确实花了不少心思！餐桌上的每一道食物的食材都是白麓山上的挑夫们从山下一样样背上来的，然后我们请山上最厉害的厨师亲手烹制……”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脸上笑意不变：“也正是因为太不容易，所以今天这个欢迎晚宴是节目组请大家吃的最后一顿饭！”
    什么？！
    除了黎蕊外，其他嘉宾集体傻在座位上，一脸震惊地看着康平。
    一旁的小胜补充道：“从明天开始，大家要自己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啦！”
    黎蕊默默地在心底哦了一声：看到冰箱是空的，就知道你们没安好心！
    另外三个女明星飞快地互看了一眼：现在吃……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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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啊！如果觉得还能看就赐个收藏吧～～～～～
    熬夜写文的作者快要秃头了……
    第37章
    “啊！早知道这是最后一顿，我就再多吃点了！”白辰逸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康导这么一说，我感觉我又能吃了。”
    右边一排女嘉宾，除了黎蕊，其余几个脸色都有些难看。
    许芷珊素来下午四点以后就不再进食，今天是因为欢迎晚宴，配合拍摄才特意吃了几口。谁知节目组竟然这么坑，这是以后都得自己做饭了？
    韩霏霏看着满桌丰盛的晚餐，好几道自己爱吃的菜，小脸不由垮了下来，早知道就好好吃上这一顿了！
    紧挨着黎蕊的尚一芊摸了摸自己肚子，啊，感觉更饿了怎么回事。
    黎蕊已经吃饱了，她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康平身上。
    在座的不少嘉宾都有参加真人秀的经验，从爬石梯那一刻开始，其实隐隐都有预感。这第四季Love House恐怕没那么轻松。只是没想到康平会这么狠！
    “什么叫自己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这30天我们要自己做饭吗？”白辰逸看了看其他几位嘉宾，举起右手：“你们会做饭吗？事先声明一下，我只会煮方便面……”
    沈子骞面无表情地看着康平：“康导，你直接宣布这一季的玩法规则吧。”
    陈长风：“是啊！直接给个痛快的！”
    小胜走到餐桌边，将手中一摞卡片分发给每位嘉宾，八位嘉宾每人发了一张。
    康平清了清喉咙，对着镜头开始宣布这季的活动规则：
    “好！欢迎大家来头门村！本季Love House八位嘉宾将在头门村开启一段寻爱之旅！”
    “头门村虽然靠近白麓山风景区，但因为交通不便，经济发展一直不太好。年轻人基本上都外出务工了，整个村一百多户人家，以老人和儿童为主，劳动力非常稀缺……本季Love House我们节目组决定联合大家一起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四组明星CP将在共同劳动中增进感情，帮助家里缺乏劳动力的村民干活！我们给头门村的一百多户人家都发放了工分券，明天大家就要开启劳动挣工分券挑战了！食堂二十四个小时开放，所有食物凭工分券换取，具体的兑换规则你们看下手里的卡片。”
    ？？？挣工分挑战？明星嘉宾们飞快地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这一季Love House何止是乡村爱情啊，这是来头门村拍父母爱情的吧？
    黎蕊看了眼手里的工分券兑换清单，上面清晰地写明了每一项劳动可以换取的工分，以及兑换每种食物所需要的工分。
    等等！一斤猪肉需要20个工分？！帮乡亲看一天西瓜地才刚好能赚个20工分！干一天活也只能换取一斤猪肉？这山上的生活成本实在是有点高。
    录制进行到这，白辰逸脸上的表情又一次失控了：“这，这还真是大型乡村生活真人秀！”
    谁能想到自己竟然跑来Love House体验变形记了！韩霏霏看向白辰逸：“小白，你会干农活吗？要不到时候你去挣工分，我负责做饭……”
    白辰逸脸都黑了：“谁会干啊？韩老师，没听到刚才康导说的，这一季主题是共同劳动！”
    韩霏霏十指纤纤，指甲上面还贴着blingbling的水钻，这大小姐会做饭才怪！
    看着脸色各异的嘉宾，康平继续说道：“大家先别慌！明天第一天，我们会先让大家缓一缓。节目组将前期四组CP的甜蜜值兑换成一批工分券送给大家。”
    康平看着手机：“下面我来宣布一下每组最新的甜蜜值以及可以兑换的工分券数额！”
    “第一组靳恺和尚一芊，甜蜜值四百二十万，可以兑换成42个工分。”
    互相当对方是空气的恺芊CP听到这儿，终于不约而同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两人的跟拍摄像赶紧将这有爱的一幕记录下来。
    “第二组白辰逸和韩霏霏，甜蜜值二百九十万，可以兑换29个工分。”
    白辰逸一脸掩饰不住的失望：“才29个工分，还不够吃顿红烧肉的！”
    韩霏霏看着手里的兑换清单，飞快地换算着：“省一省29个工分够明天吃一天。”
    “第三组陈长风和许芷珊，甜蜜值二百二十万，可以兑换22个工分。”
    “太不容易了！”陈长风看了许芷珊一眼，挠了挠头：“这个钱，哦，不对，工分券还是你来掌管吧……”
    许芷珊抿嘴一笑：“好。”
    “第四组沈子骞和黎蕊，甜蜜值一百八十万，可以兑换18个工分。”
    ……沈子骞和黎蕊互看对方一眼，18个工分能干嘛！
    黎蕊决定主动让贤：“沈老师，你管钱吧。”
    沈子骞看着她带着笑意的眼眸，点了点头：“好。”
    节目规则宣布得差不多，康平带头鼓起掌来：“今天大家辛苦了！现在可以各自回房休息了。明天大家正式开始第四季的第一场约会！具体的约会地点，明天一早抽签定！”
    “一边干活挣工分，一边约会，节目组这创意真是绝了！”
    “走！韩老师，明天上田里约会去喽！”
    “谁说一定是下地啊，这农活有好多种的……”
    “希望明天分到一个不用晒太阳的活！”
    原本客气疏离的明星CP自动凑到了一起，一边往回走一边商量着明天如何挣工分。
    黎蕊也站起来往住处走，一扭身沈子骞才发现她的裙子后背竟然是镂空的，露出一截纤薄的香脊玉背。他挪开视线，刚想上去问她想选什么类型的农活，转眼她已不见人影了。
    穿那么紧的裙子竟然跑得那么快，这人是属羚羊的吗？算了！明天的“约会”明天再说吧！
    ——
    海城的八月暑热难耐，白麓山的气候却是相当宜人。
    夜风微凉，屋外一阵虫鸣鸟叫。沈子骞这么多年第一次在晚上十二点之前睡着。长期写作导致的黑白颠倒作息习惯到白麓山竟然不治而愈了。
    节目组的床简直有魔力，一沾上眼皮就开始发沉。
    沈子骞是被一阵梵韵十足的琮筝之声吵醒的。又来了！沈子骞用枕头蒙住被子，闭着眼睛喊道：“妈！我难得回来住，你就不能消停一天嘛！”
    音乐声停顿片刻，音量不但没降反而更高了，哀婉清丽的民乐音量一路往上飚——老妈这是用夜店模式在飚太极剑配乐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沈子骞坐起来，一睁眼，不对！自己是在头门村拍恋综，不是在爹妈家。
    沈子骞坐在床上有些迷糊，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行李箱的蓝牙音箱里传出来的！
    ……
    早上六点，黎蕊准时起床准备练剑。
    节目组不准嘉宾使用可以上网的设备，这次她带了一个可以连蓝牙的老式播放器。信号显示蓝牙已经连接上，为什么一直没声音？是音量太小了吗？
    黎蕊把播放器的声音调得更大声，还是没声音啊。她索性直接把音量条拖到顶，好像有点声音了，可是声音怎么有点远？好像是从门外传过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黎蕊打开门，刚好对面沈子骞也打开门冲出来。
    他一头蓬松的乱发，惺松的睡眼满是被吵醒的不悦，手里拎的小音箱正以高亢的声音在播放着太极剑的配乐……
    这就尴尬了……沈子骞阴沉欲滴的脸色证明他的起床气已经在爆炸的边缘。
    黎蕊手忙脚乱地关掉手里的播放器，挤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狗腿的笑容：“沈老师，早餐我请你吃包子吧！”
    沈子骞：……
    ——
    练完剑，健完身，黎蕊去食堂热包子。几个跟拍的摄像已经到了。
    黎蕊招呼道：“摄像大哥，你们吃过早餐了没有？要不要吃包子啊？”
    摄像大哥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已经吃过了！你们赚工分不容易！”
    黎蕊笑了笑，脸刚好对着镜头：“确实不容易。”
    拿出两个包子放进蒸锅，还没热好，就看到沈子骞和几个男嘉宾手里拿着早餐进来了。
    白辰逸：“还是恺恺阔气，豪掷15个工分买了一堆早餐。啧啧！在头门村能吃到肉蛋奶齐全的早餐，慕了慕了！”
    靳恺：“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今天还有农活等着呢！”
    陈长风：“小白，你别说靳恺了，你这早餐也花了10个工分吧。这里最节省的是沈老师了。”
    靳恺看了一眼沈子骞，他手里只拿了两盒牛奶。沈子骞和黎蕊的工分不多，这两盒牛奶也花了5个工分，剩下的工分还不够午餐的。干农活体力消耗大，这两人能撑到领工分吗？
    厨房里包子的香味飘出来，白辰逸嗅了嗅：“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谁一大早在吃肉？”
    黎蕊端着两个雪白的包子从厨房走出来，白辰逸一拍大腿：“哎呀！黎老师你太英明了！真的！这肉包子现在在头门村堪比黄金啊！”
    说罢他凑上去闻了闻：“真香啊！这是什么馅的？”
    黎蕊看了他一眼，笑了，转过头对其它嘉宾说：“大家要是想吃包子，自己去冰箱拿哦！”
    白辰逸嘿嘿一笑：“好嘞！谢谢黎老师！”
    黎蕊将包子放在桌上，递了个给沈子骞，飞快地睃了他一眼——沈老师看上去好像起床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沈子骞把手里的牛奶也分了一盒给她：“两盒牛奶5个工分，真是一点折不打。”
    “那我们只剩下十三个工分了。”黎蕊嘴里嚼着包子，从侧面看脸鼓囊囊得像只松鼠，她转过头对沈子骞眨了眨眼睛：“没事！我还带了十几包方便面……”
    正说话间，康平和其它几位女嘉宾一起进来了。
    “来！今天第一天约会，具体约会地点我们来抽签！”康平拿着一个袋子走近几位男嘉宾，让他们一人抽一张卡片。
    到沈子骞跟前，沈子骞对黎蕊说：“我从小到大连钱都没捡过，手气特别差，你来抽吧！”
    黎蕊闭上眼睛从袋子里拿出一张卡片，打开一看，上面写了两个字：“水田。”
    康平看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长：“运气不错，挑了个工分最多的活！”
    黎蕊呆住：工分最多？那岂不是挑了个最累的活？水田，那应该是去割稻子了……
    她转过头看了看沈子骞白晳的俊脸，不由露出一丝担忧：今天这个毒辣辣的太阳底下割稻子，沈老师……撑得住吗？
    白辰逸：“灶头……啥意思？这是烧火做饭吗？”
    靳恺打开自己手里的卡片：“水井？这是去帮村民挑水吗？”
    陈长风一脸懵：“柴垛……劈柴？”
    第38章
    黎蕊十岁以后被师父送到城里去念书，一直到念体校，暑假回尧沟山还会帮师父干农活。她进入省队那一年，师父去世，从此便很少再回尧沟山了。
    ……说起来她也有好多年没干过农活了。
    “好了。每组CP都领到自己的任务了。第一个工分挑战赛任务，给大家两天时间完成。卡片上有任务的详细内容和地图。挑战赛结束，你们帮助的村民会根据劳动成果给你们兑换工分。”
    宣布完规则，康平开启了喊口号打鸡血模式：“让我们在共同劳动中增强感情！干得越多，工分越多。工分挑战赛，大家冲！”
    导演口号喊得很响，底下嘉宾反应很平淡，餐桌上空仿佛有一群无声的乌鸦飞过。昨天被蹂-躏了一整天，大家已经开始get节目组的套路了。
    “哎呀！不管了，先吃早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不知谁喊了一句。
    四组CP里面，黎蕊和沈子骞割稻子的活最辛苦，割一分地可以兑换10工分。如果两个人两天能割完一亩地，最多可以得到100工分。
    当然这只是最理想的状态……以前在尧沟山黎蕊一个人一天能割完一亩多地。现在这身体底子倒底不如以前，割稻子最重要的是腰劲，腰劲好一天一亩地完全没问题。
    想到这，黎蕊转过头看向自己的CP：“沈老师，你腰还好吧？”
    沈子骞被她问得一愣，看她撑着脸蛋很认真地看着自己，下意识开口答道：“还可以吧。”
    黎蕊眼眸微转：“你以前割过稻子吗？”
    沈子骞摇头，嘴角一抹自嘲：“没有。前几年在农村住过一段时间，勉强能把水稻和韭菜分清楚。”
    好吧……黎蕊默默地在心底把这次挑战赛目标定为100工分。
    白辰逸将手里的卡片递给韩霏霏，笑得有些得意：“韩老师，承你吉言，今天的运气还不赖，不用晒太阳。第一个工分挑战赛我们的任务是给几户孤寡老人和留守儿童烧饭。”
    韩霏霏葱白的手指撕了一片馒头塞进嘴里，嚼着工分换来的早餐，她抬眸看了白辰逸一眼：“柴火饭，你会烧吗？”
    白辰逸神色轻松：“没烧过灶。不过应该要比沈老师他们割稻子容易得多！今天最辛苦的是沈老师和黎老师他们，这个毒太阳底下割稻子……”
    黎蕊脸上没有流露出哪怕一点儿苦恼：“累归累，工分多啊！一分地10工分，一亩地就是100工分……”她掰着指头，眼里直冒小星星，仿佛下一刻就能实现工分自由。
    韩霏霏开始佩服黎蕊的演技了，在镜头面前那真是无懈可击。
    她挑了挑眉：“小白，我们可是用土灶做饭哎，一户人家才15工分？”
    白辰逸：“15工分已经不错了！看一天西瓜地才20公分，再怎么做饭比看西瓜地要轻松吧？”
    韩霏霏点点头：“那还是做饭吧，好歹晒不着。”
    一旁的许芷珊看向陈长风：“我们劈柴是不是也还好？不会太累吧？”
    陈长风：“待会劈柴我来，你负责码柴垛就行。”
    陈长风外型偏硬汉那挂，但其实还挺心细的。看他一路都很照顾许芷珊，黎蕊不由想到那天他在绿柳居满脸不耐烦对待身边女伴的样子。
    所以上综艺，都是人设吗？回想自己这几天的表现，一点没照着剧本演，康平好像也没什么意见。
    ……
    靳恺将剩下的早餐全推到尚一芊面前：“你多吃点。这两天要给村里几户没有通自来水的人家挑水，帮他们把水缸装满水。”
    “现在还有没通自来水的人家？”尚一芊惊讶得合不拢嘴，她从小在国外长大，完全没有农村生活经验。
    靳恺面无表情：“大概有五六户人家吧。”
    五六户人家，一户至少一口水缸吧，也不知道要挑多少桶水？尚一芊默默吃着早餐，不再吭声了。
    ……
    “沈老师，我们先走吧！”黎蕊站起来，“趁着现在太阳还不大，能割一点是一点。”
    “哇！你们好积极啊！”白辰逸往椅子上一摊：“我们做饭不用那么急，让我先躺平一会。”
    看着黎蕊和沈子骞起身准备开干，陈长风也站起来：“我们也走了！早点干完早点回来休息。”
    跟拍的摄像都去准备外景了，白辰逸朝他们几个的背影嚷道：“各位老师，这是Love House啊，不是真的拍什么农村生活实录，咱们能不能别自己卷自己？”
    “我吃完了！”尚一芊也站起来，“我先去换衣服了！”
    沈子骞和黎蕊先回住处换了身适合干农活的衣服，从节目组那领了镰刀、草帽、手套、胶鞋、大容量的水壶和防中暑的药物，便按照地图的指示去找那块需要收割的田地。
    沈子骞默不作声地跟在黎蕊身后。就看见她仿佛一只花蝴蝶一般，一边看着手里的卡片，一边在田埂上飞快地跑着。一头卷曲的长发被绑成了麻花辫，在草帽下左右晃荡。
    一旁跟拍的摄像经常被她甩到身后。还没开始割麦子，摄像大哥已经气喘嘘嘘了。
    沈子骞有些同情地看着黎蕊的摄像大哥——其他几位女嘉宾的摄像从来都是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地在后面跟拍着。
    只有这位大哥整天跟着黎蕊跑上跑下，每天都像参加拉力赛一般。问题是，这才第几天？
    沈子骞可不想把他的摄像搞得那么辛苦，他慢悠悠地在后面走着。一抬头，黎蕊已经跑到老远了。她今天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袖T恤，宽松的休闲裤，已经和这田间垄头完全融为一体，从后面看就是一个年轻的村妇。
    不得不说这两天她在镜头前面演得挺好的，没有流露出一丝娇气……
    “沈老师，你快点过来！我找到了！”
    黎蕊很快找到了那片需要收割的稻田。一个头发灰白，身形有些佝偻的老大爷正站在田间等他们。
    黎蕊和沈子骞站在田间，一眼望过去足足三四亩的水稻，入目的是一大片金黄色的麦浪，一株株饱满的稻穗随着风的方向坠着头。
    两人彻底傻眼——这两天哪里收得完？！康平开什么国际玩笑！
    黎蕊上前：“老大爷，是你找人割稻子吗？”
    “对对对！”老大爷走过来上下打量着黎蕊和沈子骞，黧黑的面膛透出一丝怀疑：“就你们俩个？两天时间你们怕是割不完……”
    沈子骞沉声开口道：“能割多少是多少吧！”
    “要的！你们干多少，兑多少工分就是！那这里交给你们了！”老大爷背着手往回走，走到一半回过头：“中午十二点，我来给你俩送饭！”
    “谢谢了！”黎蕊回过头看着沈子骞，脸上抑制不住的小得意：“沈老师，那我们中午不用吃方便面了……”
    三四亩的水稻被中间浅浅的田垄分成了四块地，黎蕊用手指一块块点过去：“1、2、3、4从左到右，我1、2，你3、4吧。”
    1、2号地明显比3、4号地要大很多，黎蕊竟然主动请缨收割最大的两块地。
    沈子骞耸了耸肩：“行！”
    “上午直接干到老大爷送饭，吃完饭睡一觉，三点以后再干。”黎蕊看沈子骞眯着眼睛站在田间，“三点以后我们可以一直干到太阳落山，山上太阳落山要到七点多了……”
    沈子骞被太阳炙烤得有些不耐烦：“待会看进度吧。中午休息那么长时间，这么多稻子更割不完。”
    “行！”黎蕊拿着镰刀钻进了1号地，齐刷刷的稻梗扎在田里，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稻香。
    胶鞋刚触到田间的泥土，脚感一片泥泞。她拧了拧眉，这里前几天应该是下了雨，土里还都是水。
    刚下完雨的田地，稻子可不好割。
    第39章
    头门村虽然落后，但一派毫无人工痕迹的自然风貌，处处看上去生机盎然，对于城市里的人来说，初看看还是颇为新鲜的。
    不过沈子骞现在可没心情感受这一切。背上被灼热的太阳炙烤着，脚下是泥泞的田地。吸饱了雨水的田地，每走一步胶鞋都踩出一个坑，粘乎乎的脚感让人非常不适。
    “面朝黄土背朝天”，他总算切身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这才干了没多久，已经感觉腰受不了了。
    低头割太久，田地里的暑热直往上升，沈子骞只觉头昏脑涨，直起身子擦了把汗，从口袋里掏出手表看了一眼——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目前已经割完了两行，看着面前空出来的矩形空地，沈子骞还是颇有几分成就感的。也不知道黎蕊现在割了多少？
    这么一想，他三步并两步跳上垅基，朝黎蕊那边望过去，这一望脸便崩紧了起来——不是吧？黎蕊那边的空地足足有自己两个大？！
    1号田里，黎蕊浑身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一手握着镰刀，一手抓住稻谷，拿起镰刀“嚓嚓嚓”一把一把割下挂着饱满稻谷的禾苗。手起刀落间，留下一溜十几公分高的稻茬，整齐得简直如同机器收割一般。
    以前师父经常说练武之人干起农活来，那也得是“庄稼把式”，活要干得漂亮，不能连普通农夫都不如！
    割完一分地，手感渐渐回来了。在阳光的暴晒之下，黎蕊早已汗流浃背了，全身的汗滚滚往下滴落在脚下的土地里。
    裹在脸上防晒的面巾早已湿透，挡在前面实在碍事，她一把扯了下来放到一边。
    “这谷长得真好看！饱满又大粒，死禾苗又少，老大爷的收成不错啊！”黎蕊一边割一边喘，“就是这身体不争气，还赶不上我小时候……”
    看了眼身后倒下去的禾苗，数了数面前的空地，这一上午割了差不多七八行，总算把三号地挖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黎蕊估算了一下，这最多也就收割了三分地，照现在这个进度，距离今天目标收割一亩地还差得远呢。
    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她又一头扎进了1号田里。
    黎蕊的跟拍摄像对着她拍了几个角度的镜头，近中远各切了几组。摄像大哥今天特意带了护袖，露在外面的的脚踝、手腕还是被禾苗割出一道道口子。
    看着黎蕊全程闷着头在专注干农活，摄像大哥放下机器，大声劝道：“黎老师，您歇会吧，不急这一会！喝口水，再这样我怕您中暑啊！”
    黎蕊头也不回道：“再歇今天就干不完了！”
    您是来拍恋综的，不是来干农活的啊！看着这对全程零互动，各自闷头割干活干得上头的CP，摄像大哥只觉满头黑线！
    在拍摄间隙，他坐在树阴下看黎蕊割稻子，捆稻子，不是亲眼所见，真不相信女明星干起农活来这么麻利，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这简直像在刷一个1.5倍速的农活小视频！有点爽！
    *
    头门村大部分村民都通了自来水，剩下几户没有通的分散在村子里各个角落。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村民喜欢把衣服拿到水井边来洗。两个十来岁的女孩，头发蓬乱，脸晒得通红，正在水井边洗衣服，一脸好奇地看着两个城里来的穿着新潮的大哥哥大姐姐。
    大哥哥头发颜色很奇怪，耳朵上还戴着闪亮亮的耳钉，板着脸站在两只水桶中间。
    大姐姐看上去就可亲多了，只见她右肩膀扛着扁担，右手拽着前面的绳索，左胳膊不自觉地与身体拉开了距离，努力保持扁担平衡，身体十分僵硬。
    “我怎么感觉边挑水边走路像喝醉了酒啊！”尚一芊硬着头皮走了几步，前后两个水桶不受控制地晃来晃去，她如同醉汉一般踉踉跄跄。
    “哈哈哈哈哈！”正在洗衣服的女孩看着她机械的动作，咯咯笑个不停，指了指水桶：“洒了洒了！”
    扁担两头水桶里的水跟着她的步子晃荡着，身后留下一串斑驳的水印。跟拍摄像赶紧对着洒得差不多的水桶来了个特写。
    走了一段路，尚一芊蹲下身子，放下肩头的扁担，从右肩膀换到左肩膀，“明明看着不远啊，怎么要走这么久？”
    “至少还要十分钟。这一家是离水井最远的，后面几家要近很多。”
    靳恺挑水的动作比尚一芊要娴熟一些，一路水桶压着扁担发出“吱嘎吱嘎”声，这声音伴随着有节奏的脚步声回响在这条小石子铺成的野路上。
    趁着半路换肩膀的时候，靳恺在干燥的小石子路上蹭了蹭自己脚上满是泥的名牌运动鞋。他一身韩系潮男的打扮，看上去活像来乡下-体验生活的富二代。
    终于把水挑到村民家里，看到后院那口大水缸，他俩呆住了。这也太大了吧！靳恺将自己那一担水倒进缸里，才刚盖住缸底。尚一芊那一担水被她晃得各剩下半桶了，往水缸里一倒根本没多少。
    “老奶奶，这水缸能装多少水啊？”
    这户人家是一个七八十岁的孤寡老奶奶。她佝着背坐在门口看着靳恺和尚一芊忙进忙出，黑瘦的脸上布满了皱纹。
    “500斤。” 老奶奶伸出枯瘦的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500斤水？靳恺这一担水才100斤，尚一芊那一担被她晃得只剩下5、60斤水。就这一户人家还得跑个两三趟！
    倒底年纪还小，靳恺的脸当场垮了下来，他转过头对尚一芊说：“待会你挑半桶水就行。”
    半桶水自己能走得快点，也省得洒了。尚一芊摸了摸压得发疼的肩膀，睃了自己CP那张发黑的脸，乖巧地点了点头：“那我多跑几趟……”
    *
    头门村村西的一处平房，里面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传出来。
    “你好了没有啊？都十二点，你这火还没点着。”
    漆黑的灶台，昏暗的厨房，到处都油腻兮兮，厨房里还杵着一大一小两个坠着鼻涕嗷嗷待哺的小孩。韩霏霏菜已经洗好了，白辰逸的灶火还没烧着。
    “快了快了！这个柴有点湿啊，太难点着了！” 白辰逸坐在灶台火膛前，一张俊脸早已被烟熏得乌黑，“下次做饭前这个柴火要先放在外面晒一晒。”
    这户人家只有两个留守儿童在家里，日常都是大一点的哥哥做饭。
    哥哥看着白辰逸半天都没点着火，抚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忍不住嘀咕道：“好饿啊！要不还是我来吧！”
    “好了好了！终于点着了。”火膛里终于冒出火光，铁锅很快就烧热起来。
    韩霏霏把洗好的青菜倒进锅里，一阵油滋滋的声音在厨房响起，顿时油星四溅，她吓得往后一退，大叫道：“这个火好大啊！”
    扒拉几下，一盘青菜已经炒好了。正准备炒第二道菜，韩霏霏突然发现自己忘了切胡萝卜了。
    “哎呀！完蛋了！我胡萝卜忘记切了！小白！怎么办！”韩霏霏在灶台前面手忙脚乱，“这个火能不能关掉啊！”
    看着铁锅干烧得冒烟，白辰逸也急了：“大姐！这是烧土灶啊！你以为是烧煤气灶啊！想关就关，想开就开了！刚才一直催我，我以为你菜都切好了呢！”
    “怎么办！”韩霏霏在灶台边急得团团转，握着菜刀开始切胡萝卜，越着急手越不听使唤。那边铁锅已经烧得通红，胡萝卜还没切好。
    “快点倒东西进去啊！”小一点的男孩急得大叫。
    一旁大点的男孩黑着脸从水缸舀了满满一瓢水到铁锅里：“再干烧我家房子都要被你点着了！”
    两个跟拍的摄像已经被烟熏得从厨房里跑出来了。
    白辰逸的摄像咳了半天：“这个没法拍了。”
    韩霏霏的摄像看了一眼手表：“两点能吃上饭吗……”
    *
    和其它几组或闷头干活，或鸡飞狗跳的CP相比，陈长风和许芷珊这组就要气定神闲多了。
    两个人在村民家的后院，陈长风劈柴，许芷珊码柴，配合得天衣无缝。
    劈了大半天，陈长风的虎口已经被震得有点疼了，动作不由慢下来了。
    许芷珊见状，主动道：“陈老师，我来吧，你先休息一会。”
    “行！我喝口水，你可以试下。”陈长风将手里的斧头递过去。
    许芷珊一手拿着斧头，一手将木柴竖立在木桩上，一斧头下去，木柴被劈歪了。
    连劈好几下，木柴都歪向一边，她不由有些发窘：“看你劈那么简单，我劈怎么总是劈歪呢？”
    陈长风擦了一把汗，放下手中的水杯，脸上笑容透着几分得意：“你这木柴放得不对，大头朝下，小头朝上，这样才能放得稳放得正。”
    说罢，他上前把木桩上的木柴调了个方向，拿着那一截木柴递到许芷珊面前：“你看啊，这个木柴是有纹路的，要顺着这个纹路劈。你这样横着砍肯定累啊。”
    “哇！陈老师，你懂得好多哎！”许芷珊看着陈长风，眸子亮晶晶，脸上露出一丝崇拜之色。
    陈长风呵呵一笑：“‘劈柴不对纹，累死劈柴人’，小时候我爸爸经常念叨这句话……”
    许芷珊点点头：“叔叔说得很有道理！”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个清丽中带着一丝娇嗔，一个冷峻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宠溺。
    空气中流淌着一丝暖昧气息，两人的摄像赶紧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这才是恋综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
    这一整天，四组CP的跟拍摄像们分开行动，不时在工作群里回传进度和信息给康平。
    康平坐在航拍监视器前面看各组的进度。航拍器飞到那片巨大的水稻上空，从镜头里面的画面可以看出这块稻田被豁出了一大一小两个口子。
    这两人的动作挺快啊！康平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黎蕊的摄像：“一号，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手机那头，黎蕊的摄像喘着粗气：“康导，我这边画风已经跑偏了！我看黎老师和沈老师好像忘了他们是在拍恋综啊！两人沉迷于挣工分不能自拔，全程零互动！想拍个合框的镜头都难……”
    嗯？康平一脸问号：“怎么回事啊？什么叫零互动啊？他们不是一起干活吗？”
    “没有！黎老师一上来就挑了两块大的地，然后钻进田里就不出来了！沈老师看她割得飞快，也卯着头杠上了！”
    蛤？黎蕊挑两块大的地？她什么意思？
    这是想上Love House来立女汉子人设吗？娱乐圈头号绿茶变身女汉子了？！
    康平蹙起眉头，晚上要提醒提醒黎蕊。
    ……
    航拍器还拍了一些靳恺和尚一芊、白辰逸和韩霏霏两组CP的俯瞰画面。
    看着白辰逸和韩霏霏去的那家村民的烟囱终于冒出炊烟，康平露出欣慰的笑容：“不错嘛！两个人终于把饭做起来了。”
    他拿出手机呼叫韩霏霏的摄像：“四号，你们那边情况还好吧？”
    四号摄像咳了几声，闷声道：“还行吧。差点把人家厨房点着了。最后是人家小孩出手帮了一把，导演你回头多给这家一点钱吧……”
    康平：“……”
    剩下两组一组挑水，一组劈柴，应该不会有什么漏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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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今日双更～
    第40章
    下午六点，几组CP陆续回来了。
    最先回来的是陈长风和许芷珊。两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陈长风的的脸晒得通红，许芷珊的头发有些乱，身上都沾了不少木屑。
    不过虽然疲惫，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精神状态还不错。
    第二组回来的是韩霏霏和白辰逸。韩霏霏白色T恤衫上面好几个黑印子。白辰逸也灰头土脸的，白色运动鞋满满的乌迹。
    “累死了！”韩霏霏捶了捶自己的腰，“站着做了一天饭，这腰真受不了！”
    白辰逸在一旁提醒道：“韩老师，你明天可记得把准备工作先做好……”
    韩霏霏脸色发红，扭头就往自己房间去了。
    六点半，靳恺和尚一芊也背着水桶回来了。
    经过一整天的共同劳动，两人之间的氛围融洽了一些。
    “小恺你的肩膀和脖子都被勒红了。”尚一芊比靳恺大两岁，两人一起干了一天活，尚一芊现在叫他“小恺”，靳恺叫她“芊姐”。
    “我带了药膏过来，待会给你涂点吧。明天还要干一天呢！”尚一芊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是我拖后退了，不过我现在知道怎么挑水了，明天速度肯定能快起来！”
    靳恺还是一副酷酷拽拽的样子：“嗯，我们先回去洗漱一下，待会去食堂吃饭。”
    ……
    几组CP洗漱了一番，前往食堂吃晚餐。
    虽然工分要到明天挑战赛结束才能兑换到手，但各组手头上还剩了一些前期甜蜜值兑换的工分。
    “哇！你们竟然兑了红烧肉！”白辰逸看着靳恺和尚一芊碗里油旺旺的红烧肉，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豪气啊！”
    白辰逸早上兑完早餐，只剩十九个工分了。一斤红烧肉要20个工分，只能望“肉”兴叹。
    靳恺看他一副眼馋的模样，夹了两块到他碗里。
    白辰逸瞬间笑得像一朵菊花似的：“谢谢恺恺！”
    尚一芊看着韩霏霏全素的晚餐，也夹出一块肉：“霏霏，你要不要吃红烧肉？”
    沾满糖色的红烧肉在灯光下看着格外诱人，肉香扑鼻而来，韩霏霏将口水往下咽了咽，笑着拒绝道：“谢谢！我减肥，平时晚上都不吃东西的……”
    白辰逸嘴里嚼着红烧肉，满口的油脂在口腔里爆开，连吃两块他还有些意犹未尽：“韩老师，今天干了这么重的体力活，晚上还减肥啊！”
    韩霏霏埋头吃着晚餐，已经不想搭理他了。
    说话间，陈长风和许芷珊端着十几个工分兑来的极简晚餐坐下了。
    陈长风：“明天兑了工分就能加餐了。今天40工分，明天再干40工分！”
    许芷珊点点头：“嗯，明天继续加油！”
    “不是吧？你们两天能赚80工分？我们撑死了60工分！”白辰逸瞬间感觉红烧肉都不香了，放下筷子，“恺恺你们今天多少工分了？”
    靳恺抬眸看了他一眼，答道：“今天50个工分吧。”
    “不是吧！”白辰逸哀嚎道：“这旱的旱死，涝得涝死啊！我估计你们是四组里面工分赚得最多的！后面有肉吃，记得分我们大家一点！”
    陈长风：“黎老师和沈老师还没回来呢，也不知道他们今天赚了多少工分。”
    韩霏霏吃完放下碗：“肯定还是一芊他们赚的多啊！这个大太阳底下割稻子能割多少啊？沈老师那么文弱，黎老师是力气大，不过干农活也不是力气大就行吧？”
    尚一芊点点头：“今天挑水我算是长见识了，干农活要巧劲！”
    许芷珊看了一眼时间：“是哦，都七点了，他们俩怎么还没回来？”
    白辰逸：“不可能割稻子割到现在吧？两人不会掉沟里了吧？”
    陈长风：“赶紧吃，吃完他们要是还没回来，我们就去找他们去。”
    ……
    三组CP吃完饭七点半了，黎蕊和沈子骞还没回来。
    外面天还没完全黑透，大家找了个认识路的工作人员带路，一起去找他们。
    一路找到黎蕊和沈子骞要收割的那块地，附近田埂的大树上挂着一盏充电的探照灯，将整块黄澄澄的稻田照得透亮，各种小飞虫在灯光下飞舞着。
    田间一个黑影在忙碌着。一个老大爷背着手站在树下。地上一个身影正坐在垅基上捧着一个海碗，唏哩呼噜吃得正香。
    听到后面的脚步，沈子骞嘴里正叼着一根排骨，他回头看了一眼——六个人齐刷刷地站在自己面前。
    “看来我们是白担心了，沈老师和黎老师有小灶吃！”白辰逸看了一眼沈子骞碗里满满菜和肉，转过头对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喊话：“这算是破坏节目组规定吧？晚餐不是要用工分兑换吗？”
    白辰逸这话一喊出来，其他几个嘉宾想到自己简陋的晚餐和花光工分兑换的晚餐，瞬间也觉得不是个滋味。
    不用工分白蹭老乡的大鱼大肉，这不符合节目组规定吧？
    一旁背着手的老大爷粗着嗓子开口道：“是俺要请他们吃的！这两年轻人干活不错，尤其是那个小姑娘！俺就是在外面请人割稻子，不仅要给钱，还要管三顿饭啊！哪有让人干这么重的农活，不给饭的！”
    说罢，老大爷指了指白辰逸：“小伙子，这是俺们庄稼人的规矩！”
    “是是是！”白辰逸用手挡住自己的嘴，假装咳嗽一声，不吭声了。
    “黎老师还在忙呢！”陈长风朝前面空地里的人影喊道。
    前面的空地里，黎蕊正将倒在地上的稻谷一捆捆的扎起。她的头发早被稻草扯得乱七八糟，衣服也划破了几道口子。
    只见她扎好一捆，直起腰来喘几口气，又弯下腰去扎下一捆，这简单机械的动作竟被她做得如行云流水般的流畅。
    田里那个娇俏的身影忙上忙下，她的CP反倒坐在树底下一派闲适地吃着老大爷送过来的扎扎实实的庄稼饭。
    三个累了一整天的男嘉宾不由有点泛酸……同样是干了一整活，自己怎么没有摊上这么好的待遇呢！
    白辰逸忍不住拍了拍沈子骞：“沈老师你有福了！摊上一个这么给力的CP！黎老师真不愧网上说的——人间绝色霸王茶！妥妥的女汉子啊！”
    一旁的陈长风推了他一把，使了个眼色：“怎么说话的呢！什么茶不茶的，太难听了！”
    “对对对！”白辰逸眨了眨眼睛，笑得有些尴尬：“我说错了！是霸王——花！”
    看着在田间不停弯腰捆稻子的黎蕊，她头发乱了，衣服也不整齐了，哪还有以前那个清艳脱俗的高贵模样？靳恺心里颇不是滋味，撇了撇嘴：“这要是我的CP，我肯定不会让她这么辛苦！”
    沈子骞将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眸子有些发寒：“你行你上……”
    一时间田间的气氛有些僵。
    尚一芊出声打圆场：“小恺！说到做到啊！那明天你一个人挑水吧！我在一旁帮你加油打气！”
    被她这么一说，靳恺反应过来，俊脸不由红了起来。幸好大家站在田埂上，光线比较暗，应该没人注意到吧？
    “你们赶快回去吧！这里蚊子多！我们马上就回去了！”黎蕊站在田里，朝垅基上的几个人大声喊道。
    她摸了摸自己被勒得起泡的手掌，叹了一口气。这身体也太娇嫩了！
    今天加上沈子骞割的才勉强到一亩一分地！110工分！明天继续加油！
    第41章
    在一群人的围观下，黎蕊和沈子骞结束了一天的农活。
    回到住处，往镜子前面一站，黎蕊发现自己起码黑了两个度。早上出门绑得好好的麻花辫早已被稻叶划得乱七八糟，露在外面的脖子也被晒得通红，上面还隐隐有一道道细小的伤口。尽管干活时戴着手套，两只手的手掌还是被磨得全是水泡，就连手指都比之前粗了一圈。
    洗澡时，温水冲刷着被稻叶划出的一道道小小的伤口，引起一阵阵轻微的刺痛感。
    黎蕊不由苦笑，一时竟不知道是自己变得娇弱了还是前身的身体太娇嫩。穿到这个女明星身上，她比以前更在意爱惜自己的身体了。要实现退圈的目标，首要前提就是要保证这具身体从里到外一如既往的健康完好！
    照着小梅之前的操作方法，黎蕊给自己的脸、脖子涂上一层厚厚的晒后修复，灼烧的皮肤瞬间感觉到一丝丝沁凉。
    “各位嘉宾，这里播报一则Love House广播。请马上前往操场东北角的食堂，我们将宣布今天工分挑战赛的结果。”
    黎蕊看了一眼床头闹钟的时间，已经九点了，康平这是不打算放大家休息了？
    换上T恤衫和休闲裤，趿上拖鞋，她往食堂去了。其他几位嘉宾也陆续到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疲惫。
    经过一整天的辛苦劳动，每组嘉宾对彼此都熟悉了不少，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端着了，大家自动以CP为单位坐在一起。
    看见黎蕊进来，其他几位嘉宾纷纷打招呼。
    沈子骞干了一天的农活，也黑了一圈，原本的书卷气褪去不少，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有些潮意，耷拉了几缕下来。原本冷中带傲的大作家终于沾染了几分凡尘的烟火气，看上去没那么有距离感了。
    黎蕊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朝他笑了笑：“沈老师今天辛苦了。”
    沈子骞浑身酸痛，勉强撑坐在椅子上，挥了一天镰刀的那只胳膊抬也抬不起来。他侧过头看了黎蕊一眼，只见她脚步轻盈，洗漱过后又恢复了白天的元气。除了两颊微微泛红，完全看不出这是刚割完一整天稻子的样子。
    眼角余光瞥到对面一左一右正对着黎蕊的两台摄像机，沈子骞顿时恍然——做演员还真挺不容易的，只要有镜头在，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他微微颔首：“黎小姐也辛苦了。”
    全部嘉宾坐好后，康平和小胜带着两个摄像走了进来。两个摄像迅速找到合适的位置站好，将机器对着康平。
    “第一天的工分挑战赛结束了，大家表现得都很不错。”康平看着累得快要说不出话的嘉宾，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下面我来宣布今天工分挑战赛的结果……”
    白辰逸摆了摆手：“不用说，肯定我们挣的工分最少。”
    其他嘉宾正准备说什么，康平示意大家先暂停：“白辰逸和韩霏霏，分别为两户村民做了午饭和晚饭，获得了30工分。陈长风和许芷珊，今天为两户村民劈柴，获得40工分。靳恺和尚一芊，今天挑了1000斤水，获得50工分。黎蕊和沈子骞，今天收割了一亩两分地，获得……120工分！”
    120工分？比预想的还要多10工分！黎蕊和沈子骞不约而同互看了一眼，嘴角几乎同时翘起。
    其他三组CP也都震惊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俩。
    康平赞许地看着他们俩：“恭喜黎蕊和沈子骞工分挑战赛暂时领先！”
    底下嘉宾们纷纷鼓起掌来，都辛苦了一整天，掌声听上去多少有些有气无力。
    “太厉害了！”
    “同样是干一天，工分差距也太大了。干一天还不到他们的一半。”
    “明天好好干吧……”
    看着大家哀嚎一片，康平带头加油打气：“今天大家都表现得不错！早点休息，明天继续加油！”
    嘉宾们纷纷起身，一边往住处走，一边商量着明天的农活。跟拍了一整天的摄像们也开始收机器，工分挑战赛的第一天终于结束了。
    路上，沈子骞难得主动开口：“黎老师，你觉得我们明天能收割多少地？”
    黎蕊想了想：“今天割了一亩二分地，明天争到割到一亩五分地吧……”
    夜色中，两人的背影一个高大，一个纤细，虽然靠得并不近，但这一整天的挑战赛下来，他们显然已经没有最初的疏离感了。
    靳恺走在后面，他挑了一天的水，此刻肩膀和脖子红肿一片，火辣辣的灼痛着。
    尚一芊还沉浸黎蕊和沈子骞今天收获120工分的震惊中：“蕊蕊姐太厉害了！我还以为我们今天工分算多的呢，还不到他们的一半！不过今天我们扁担也越用越熟了，明天肯定能赚更多的工分！”
    靳恺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两个人，瓮声瓮气抛下一句话：“我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管尚一芊，加快步子越过沈子骞和黎蕊两人往住处去了。
    尚一芊对着他的背影皱起眉头：……这家伙下了镜头活生生一副被人欠了钱的样子！
    ……
    听完康平宣布各组工分，原本就灰头土脸一整天的白辰逸和韩霏霏脚步更加无力了。两人落在三组嘉宾的后面。
    白辰逸忍不住抱怨：“割一天稻子120工分，我们今天干一整天才30个工分，这贫富差距也太大了吧！”
    韩霏霏有些委屈：“烧土灶效率太低了！忙一天最多只能做两顿饭，一顿才15个工分。一天撑死了30个工分。他们割一分地就10个工分，节目组工分规则设置得太不合理了！”
    白辰逸沉着脸望向前方：“确实不合理，同样是忙活一天，工分相差近一百。割稻子辛苦，难道烧土灶不辛苦吗？康平这么搞，那我也想挑工分多的活干！”
    “对啊！烧土灶我们忙上忙下，累得要死，工分也没图到。割稻子都是重复机械的动作，越做后面越熟练，工分也就赚得越多，那我也宁愿割稻子，最起码累得有价值！”韩霏霏看了看四周，小声嘟囔道：“况且，今天我看沈子骞和黎蕊，两个人看上去也没多累嘛！尤其那个黎蕊……精神头十足，哪有他们说的那么累？”
    说到这，韩霏霏转过头看着白辰逸，眸子亮了亮：“小白，不如……”
    白辰逸“唔”了一声：“不如明天我们割稻子去！待会我去找康平申请换任务！”
    韩霏霏有些担心：“那得先去找黎蕊、沈子骞吧？他们要是不同意怎么办？今天赚了120个工分，他们都尝到甜头了，还能撒开手啊？”
    白辰逸眼珠转了转：“我有办法。”
    ……
    黎蕊的跟拍摄像跟着她跑了一整天，此刻浑身酸痛，手里拎着摄像包，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最后。
    前面两个嘉宾的声音不时地传到他耳朵里，他简直想冲上去摇醒这两个被工分蒙了心的人：【黎蕊看上去轻松不代表割稻子轻松啊！她根本不是正常人类啊！】摄像大哥刚想开口，发现自己已经累得连嘴都不太想张了。他使出最后一丝力气，扬了扬胳膊想喊住前面两个人。扬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傻啊！为什么要提醒这两个人！如果能换任务，这样明天自己就不用跟着黎蕊下地了啊！再也不用在毒辣辣的太阳底下，在稻丛里跟在她屁股后面忙上忙下了！
    哇哈哈哈哈！摄像大哥按捺住激越的心情，不由放轻了脚步……
    黎蕊回到住处，收拾了一番，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白辰逸和韩霏霏两个人正满脸堆笑地站在门口，一把把她拽到外面：“来来来！黎老师，有点事情和你商量……”
    对面沈子骞的房门也是开的，他皱着眉头脸上有些不耐烦：“到底什么事？”
    白辰逸笑得有些谄媚：“沈老师、黎老师，你们会做饭吗？”
    黎蕊摇了摇头：“不会。”
    沈子骞看了他一眼：“我会。”
    “太好了！”白辰逸和韩霏霏齐声激动道。
    白辰逸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们明天换任务怎么样？黎老师、沈老师你们看，我们今天忙乎一天才30个工分，才刚够你们的零头，后面这日子怎么过？工分估计只够喝粥的！你们今天割了一天稻子，体验过了，要不明天跟我们换换？”
    韩霏霏在一旁猛地点头：“那个，烧柴火饭其实也挺好玩的——新鲜！反正就一天，你们要不要试试？”
    黎蕊想了想：“我不会做饭，这事我听沈老师的。”
    沈子骞半晌没吱声。
    这个沈子骞看上去很不好说话啊，白辰逸忽然有些紧张，忙开口道：“不白跟你们换！我出10个工分！”
    白辰逸脸上满满的志在必得，韩霏霏也是一脸期待。
    沈子骞垂眸，面上表情纹丝不变：“行，成交。”
    “太好了！谢谢你们！”白辰逸和韩霏霏连连致谢。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黎蕊转过头，面色有一丝为难：“沈老师，做饭……我是真的不会。明天烧火我来，做饭要靠你了。”
    沈子骞万年不变的扑克脸竟和缓下来，他朝黎蕊弯了弯嘴角：“没事。我来。”
    黎蕊朝他笑了笑：“沈老师，早点休息。”
    沈子骞：“你也早点休息。”
    ……
    几分钟后，康平也被白辰逸拉了出来。
    白辰逸脸上透着得意：“康导，我们刚才和黎蕊、沈子骞商量了一下，想明天跟他们换任务，他们同意了。”
    康平愣了愣，开口道：“这不好吧？工分挑战赛各组干的项目是由抽签来定的，每组抽到什么看你们自己的运气。你这么一换，那其它组也想换怎么办？”
    白辰逸忙举起右手保证：“我们不白换，我们用10个工分和黎蕊他们换！”
    “10个工分？你这是下血本换任务啊！”康平笑了：“你确定要换？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这割稻子的活可没那么好干！”
    “割稻子不好干，烧土灶也不好干啊！康导这次给了好干的活吗？”白辰逸哈哈一笑，不以为然：“再累也就是明天一天。看在工分的份上，拼了！”
    康平想了想：“既然你们都商量好了，那明天就互换任务吧。今天晚上记得和他们交换任务卡片。”
    “好嘞！谢谢康导！任务卡片已经给他们了！”
    10个工分成功更换了任务！白辰逸一路小步回去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韩霏霏。
    明天120个工分就要到手喽！
    第42章
    上午十点，头门村村西的一处半坡上。
    “是这家吗？”
    黎蕊看了看任务卡片上的地图，又看了看眼前这间有点破旧的红砖平房。门口一个小小的水泥推平的晒谷场，杂七杂八堆满了杂物，正中堂屋的大门微微打开着。
    “是这里。”沈子骞在暴烈的阳光下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背着一个大背包，里面都是节目组准备的食材——这个环节肯定不能让村民掏钱买米买菜。
    黎蕊看了一眼他的大背包，这个样子还真像是要去登山。她今天倒是两手空空。从小到大对厨艺就没什么研究。待会负责烧火，给沈老师打下手就行了。
    两人从一旁的的台阶上到晒谷场，黎蕊站在门口：“有人吗？”
    半晌，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和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探出头，满脸警惕地看着他们以及身后两个扛着黑漆漆机器的工作人员。
    “又是拍节目的？”大点的男孩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昨天你们来了两个人差点把我家房子点着了！”
    旁边小点的男孩推了推他：“哥哥，他们好像不是昨天那两个人。”
    大男孩看了弟弟一眼，黝黑的小脸很是严肃：“我知道。这两人话没有那么多。”
    黎蕊：“……”
    沈子骞：“……”
    大男孩打开门，朝身后指了指：“你们进来吧。厨房在里面。”
    平房的门头比较矮，沈子骞弯腰进了门。屋子里光线不太好，隐隐有股霉味，正中摆放着一张四方桌和几张条凳，墙角堆放着一排南瓜。旁边一张小矮几上，凌乱地放着课本和作业本。
    “我来给你们带路！”平时都是跟哥哥两个人在家，这两天家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小男孩有些兴奋。
    不过，想到昨天那两个哥哥姐姐，他又有些担忧，回头盯着黎蕊和沈子骞：“你们知道怎么烧火吧？”
    黎蕊忙保证道：“放心吧！我六岁就开始烧火了……”
    说到这里她反应过来，下意识看了沈子骞一眼，刚好和他狐疑的视线撞上，黎蕊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小时候……确实学过。”
    这么骗小孩子好么？沈子骞不理她，弯下腰看着两个小男孩，声音很温和：“你们喜欢吃什么？”
    “红烧肉！”两个男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来，两双乌黑的小眼睛里满满的渴望。
    沈子骞松了口气，直起身子：“红烧肉？好！”
    “你真的会做？昨天另外两个人来给我们做饭，炒的肉片太硬了，咬都咬不烂！”
    大男孩十分怀疑地看着沈子骞。听村里人说这次来的都是在电视上能看到的大明星。
    大明星那么有钱，肯定会有帮他们做饭啊，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这个大哥哥看上去脸白白净净的，手也是白白净净的，连茧子都没有……会做饭才怪呢！
    将他们领到厨房门口，大男孩有些不放心道：“有什么事你们叫我啊。我就在外面。”
    ……
    小小一间厨房，正中间是白色瓷砖砌的灶台，一看就有些年头了，瓷砖碎的碎，裂的裂，边角磕得破破烂烂，房梁和墙壁被油烟熏得发黄，到处看上去油腻兮兮的。
    厨房角落里摆放着一个木制的碗柜，碗柜旁边接了水管和自来水龙头，水龙头对着一口小小的水缸，地上散放两个塑料盆。
    这应该就是洗菜的地方了，这是要全程蹲在地上洗菜吗？
    昨天割了一天稻子的腰还在隐隐作痛，脚下踩着油乎乎有些粘脚的水泥地，沈子骞不由皱起眉头，忍不住开始薅起自己的头发——没指望来这能有一个蒸箱、烤箱、各种小家电齐全的现代化厨房，但对着这么个又油又脏又破的厨房，一时真感觉无从下手。
    “沈老师，太好了！这里有现成的松树皮和玉米杆子！”一旁黎蕊欢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只见她举起角落里的一个蛇皮袋，浅褐色的眸子里闪着星光：“有这两样东西烧火就很快了！待会火烧起来，得一口气把所有菜炒完哦。我先帮你做准备工作吧！”
    除了黎蕊和沈子骞，厨房里还挤了两个跟拍的摄像，原本就很逼仄的厨房显得格外拥挤。
    黎蕊只能侧着身子走到灶台前：“我来洗菜。”
    今天为了方便干活，她将头发扎得整整齐齐，穿上了不怕溅上油星的长袖T恤和宽松的裤子。好像自打上了Love House，这一 身打扮就像一层永久皮一样焊在她身上了。节目组其他几个女嘉宾为了方便活动，大都也穿的长裤。
    除了第一天的欢迎晚宴，这几天八位嘉宾都是灰头土脸的，没有衣香鬓影，没有暧昧约会，大家仿佛上了一个假恋综……
    沈子骞抬眸看了黎蕊一眼，她好像适应得还不错。打进了这间厨房，就没在镜头前流露出哪怕一丁点对这个脏乱油腻厨房的嫌弃。
    作为一个日常非常善于观察人类微表情的职业作家，他不由再次感叹黎蕊在镜头前面的自我控制能力，这情商难怪被评为“娱乐圈头号绿茶”，确实“茶”得清新脱俗。
    兴许是被她的镇定影响到了，沈子骞也迅速冷静下来，打开节目组准备的食材：“这几样蔬菜帮我洗一下，再洗几个辣椒。这个鱼估计你不会弄，待会我来破，其它没什么了。”
    “好嘞！”蔬菜都是比较好洗的蒜苔、卷心菜，黎蕊很快就洗好了。
    沈子骞在厨房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他拿在手里愣住了：“昨天白辰逸和韩霏霏用这菜刀切的菜？”
    这两人主动提出换任务，却绝口不提菜刀不好使的事，这未免太不厚道了吧！不然他今天完全可以把节目组为食堂准备的那一整套双立人刀具带过来！
    “我去问下那两个男孩有没有磨刀石。”沈子骞脸色有些难看，朝黎蕊扔下一句话便出了厨房。
    过了一会，他黑着脸又回来了，嘴里嘀咕道：“连块磨刀石都没有，这刀怎么切菜？！”
    “把菜刀给我。”黎蕊放下洗好的蔬菜，从沈子骞手里接过菜刀。
    只见她从碗柜里拿出一只碗，她左手纤如葱白的四根手指扣住碗，大拇指捏住碗边，将碗底部朝上。右手拿着菜刀，刀刃朝内在碗底“哐哐哐”地蹭了起来。
    她站在灶台前，麻利地将把刀刃从头到尾沿着碗底部如此这般蹭了七八遍之后，又将刀刃朝外，将刀刃的后端沿着碗底向左后方划拉。
    这一整套蹭碗底的动作简直如行云流水一般娴熟而利落。如此在碗底划拉十几遍，锈迹斑斑的菜刀顿时变得光亮了起来，雪白的刀刃看上去很是锋利。
    黎蕊放下碗，右手拿着菜刀凑近，目光极认真地凝视着刀刃，左手纤细的食指在刃口上轻轻抚过。
    良久，她终于绽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将菜刀递了出去：“沈老师，可以了。”
    沈子骞：“……”
    沈子骞：“？？？”
    沈子骞：“！！！”
    一个娇滴滴的女明星在恋综节目上用缺了口的破碗将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磨得锃亮。关键是动作极其娴熟，仿佛这已经是她蹭的第N把刀了。
    这，不会做饭的人竟然会磨刀？这是什么情况！
    “还能这样？”沈子骞满脸不可置信，下意识地接过菜刀，半晌开口道：“也对哦。陶瓷的硬度比铁和钢都要大，只要选取一个相对粗糙的陶瓷面，截面的颗粒越多越细，磨刀的效果越好……黎老师，学到了学到了！”
    黎蕊扑哧一笑，明晃晃的笑容里竟然有些许不好意思：“我最近不是练剑吗？多少了解一点，刀啊剑啊，其实差不多的……”
    沈子骞“哦”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两个跟拍，一个镜头怼着自己，一个镜头正怼着黎蕊，一声不吭地举着机器也不知道拍了多久。
    菜刀磨好了，他开始准备切菜，然后便发现另一件很无语的事——这个家里竟然没有砧板！
    两个人把小厨房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确实没！有！砧！板！
    切土豆丝怎么可以没有砧板？！啊！在节目上做个饭怎么这么难啊！沈子骞此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开始薅起了自己的头发。
    薅了半天，他求助地看了黎蕊一眼。上节目以来一向目下无尘孤标傲世的沈老师，此刻竟然流露出村头土狗般湿漉漉的求助眼神……
    素来吃软不吃硬的黎蕊不由也着急了起来，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目光突然停在了水缸上面。
    有了！
    她拿起那半边被水浸透的木头做的水缸盖子，用自来水冲刷了几遍，往灶台上一放：“你用这个切菜！”
    沈子骞已经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了，拿着木头盖子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大小倒也挺合适。”
    “好了！”黎蕊松了口气，拍了拍手：“现在不缺什么了吧？我开始烧火了。”说罢，她又侧过身子挤到了灶台的另一头。
    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今天她全身上下只带了一只打火机，还是早上找跟拍自己的摄像大哥要的。
    先在火膛底下铺好松树枝、麦秸和玉米皮之类的东西，然后抓起一把麦秸点燃，塞进去引火。
    为了让烟尽可能少一点，她加柴加得并不快，一边加一边对着火膛扇风，很快火膛里便燃起了黄色的火焰，传出一阵阵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沈子骞那边菜也切好了，一阵滋啦的蹦油声响起，狭小油腻的厨房很快传出阵阵饭菜香。
    两个跟拍了半天的摄像大哥不约而同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好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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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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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刘大爷天蒙蒙亮就来庄稼地里了，等着给黎蕊和沈子骞送早饭。
    昨天那个小黎还真是出人意料，她一个人得割了快一亩地了吧？不比花钱请来的“庄稼把式”差。今天再干一天，剩下的地应该能收割完。
    刘大爷对这两人昨天的劳动成果很是满意。
    坐在垄基上抽了一袋烟，眼看这日头越来越高，左等右等却没见人影。
    一直到九点多，他准备拎着篮子回家了，才看到两个扛着摄像机的人领着两个年轻人过来。
    几个人走近了，老大爷一看——不对啊！怎么不见小黎？
    刘大爷瞅了后面两个年轻人几眼，满脸疑问：“咋回事？还带换人的啊？昨天的小黎姑娘呢？”
    白辰逸指了指自己和韩霏霏，笑容格外可亲：“大爷，我们跟小黎姑娘换任务了，今天我们来帮您割稻子。”
    刘大爷上下打量着他和韩霏霏，脸色不太好看：“这都几点了？哪有割稻子这个点来的？我以为你们今天不来了！”
    “怪我怪我！小黎确实让我们早点来，不过昨天干活太累，今天就起晚了一点。”白辰逸笑道。
    这何止是起晚了一点？抢秋收一般都是五六点就要下地了。没听说快十点了才下地的，刘大爷直摇头，也不想多跟这两人多废话：“行！你们那个白头发导演规定的，干多少，给多少工分，我们按规矩来就是了。”
    “这块地是你们今天要割的。”刘大爷将他们带到要收割的那块田，比划了一通，又指了指旁边那块已经收完的地：“那是昨天小黎他们收割的……”
    韩霏霏看了看这两块地，心头不由轻松了几分。黎蕊他们那块明显要比自己这块大很多。今天抢一抢，应该还是能干完的。
    “现在是早上九点半。”她看了一眼手机，对白辰逸说：“我们干到十二点吃午饭吧。”
    刘大爷又看了她一眼。一上午才干二个半小时？看你们能收多少！
    第一次看见有人下地干活像她这副打扮的。头上戴了一顶绿得发亮的帽子，帽檐整个拉下来将脸挡得严严实实，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还戴了副墨镜。就连脖子都被脖套遮得死死的。
    这么大日头底下，她还不嫌热地穿了件外套……待会这么下地，不怕热昏过去？
    一旁的白辰逸数了数，提议道：“总共二十路，你割那边十路，我割这边十路。”
    “好！”韩霏霏挥舞着手里的镰刀，浑身充满干劲，她朝大爷挥了挥手：“老大爷，这里交给我们，您放心吧！”
    刘大爷背着手在田埂上来回走着——决定还是多留一会。说实话，还真有点不放心这两人……
    今天为了收稻子，韩霏霏特意戴了干农活专用的一面胶手套，脚上穿着胶鞋，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可以说是全副武装了。
    下到田里，一脚踩下去，表面上看上去干燥的泥土，底下竟然全是稀泥。一步一脚印，胶鞋瞬间沾满了泥浆，这让有洁癖的她微微皱起眉头。
    手刚拽上一把稻穗，脚下一滑，她一个趔趄差点摔一跤。
    “这也太滑了！”她看了眼脚底下，稳了稳步子，转过头提醒一旁跟拍的摄像：“摄像大哥，你扛着机器可得小心啊。”
    弯着腰拽过一把稻穗，韩霏霏挥着镰刀对着稻穗根部位置来回割着，咬紧牙关割了好几下，突然想到旁边镜头正对着自己，不由赶紧控制住自己龇牙裂嘴的表情。
    终于割下了第一把稻穗，割下来的稻穗放在一旁，她将镰刀凑近了看了看，嘀咕道：“看上去应该挺快的啊，怎么割起来这么费劲？”
    她低着头又割了几株，身后留下一溜高高低低非常不整齐的稻茬。站在齐人高的稻田里，仿佛置身一个巨大的蒸烤箱，滚滚热浪将人包裹得密不透风。再加上不停地弯腰，她感觉整个人开始有点昏昏沉沉的。
    “哎呀！”韩霏霏突然尖叫一声，刚才她手一抖，镰刀一个不稳，掉到地上，一把割到脚，万幸今天她穿着胶鞋！鞋子上瞬间出现了一道刀痕，被锋利的镰刀豁出一道几厘米的口子。
    站在田埂上张望的刘大爷听到尖叫声，赶紧跳进田里看了看，一旁的白辰逸也冲了过来。
    老大爷看到她胶鞋上的口子，黧黑的脸膛更黑了，语气不免有些急促：“你捏镰刀的方法不对！”
    “要把刀口放平，这样就不会割到脚上了，而且割下的稻茬会整齐得多！”大爷从她手里拿过镰刀亲自做示范，示范完了又指了指她身后割完的稻茬：“你看你留的，再看看小黎留的！她那个稻茬留的是又平又短！你稻茬留得那么老高的，害虫要在里面过冬了……”
    韩霏霏呆呆站在田里，心砰砰直跳，吓出一身冷汗，满腔的热情顿时去了大半。刚才那一下如果割到脚，不堪设想，这荒山野岭的连个医院都没有！
    听着老大爷语气有些焦急，她不由委屈了起来，在镜头面前大声争辩道：“我是第一次用镰刀啊！哪有人一上来就这么完美啊！”
    白辰逸赶紧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这割稻子确实挺难的，不比烧灶火饭简单啊。慢慢来慢慢来！”
    ……
    哎！昨天那个小姑娘，一上来眼观步踩，有板有眼，完全不用教。不仅不用教，她还教一起来的那个男的怎么割稻子 。
    今天这位不仅不会干，脾气还大。反正该示范的也示范了，刘大爷决定不管了。
    “我先回去了，你们忙吧。待会我给你们送饭。”他扔了这句话就走了。
    韩霏霏脸色发白，整个人有些虚脱，她一屁股坐在垄头上，用手挡住一旁的摄像机：“别拍了，有几组镜头就行了！”
    一旁的跟拍摄像看她状态不佳，放下机器，不过并没有关机：“行！韩老师，那您先休息会……”
    正说话间，韩霏霏突然觉得腿上一阵钻心的痛，她一个激灵弹跳了起来，扯开自己的裤管，雪白的膝窝上，一只深褐色会蠕动的虫子正在往皮肤里钻。
    “啊啊啊啊！”她吓得尖叫，用力的踢了踢腿想甩掉它，结果那虫子就纹丝不动地趴在那儿。
    膝窝隐隐作痛，她顿时花容失色，紧闭上眼睛，大声哭着求救：“小白！快来帮我把它拿掉！”
    白辰逸看着那深褐色会蠕动的虫子也觉得有些害怕，但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硬着头皮伸手去抓。
    “不能扯！这是蚂蟥！”一旁的摄像大哥反应过来，一把脱下自己脚上的球鞋，拿起鞋子往韩霏霏膝窝一拍，那只深褐色的虫子很快掉了下来。
    “我腿被咬了一个洞！就在蚂蟥咬的地方！流血了！”韩霏霏脸色煞白，两腿战战，惊叫着哭出了声：“我不会得破伤风吧？不会死吧？”
    摄像大哥赶紧从背包拿出酒精喷壶和棉签递给她，“没事的！你喷一下，擦擦就行了。”
    韩霏霏接过来，声音还带着哭腔：“谢谢摄像大哥！幸亏你懂得多！”
    摄像大哥苦笑道：“我哪里懂，我是听浩子说的。”
    浩子是黎蕊的跟拍，昨天他们割稻子也碰到蚂蟥，浩子还发了图片到摄像的小群里，绘声绘色说了一通黎蕊是怎么对付蚂蟥的。自己这完全是现学现卖啊。
    韩霏霏这个状态也没法拍了。摄像大哥看着自己满是泥的右脚。他掏出手机，对着蚂蟥的尸体拍了张照片，发到摄像的群里。
    【摄像智哥：幸亏你昨天在群里说了一下怎么对付蚂蟥，今天就遇上了！@摄像浩子】【摄像浩子：不是吧？你被蚂蟥咬了吧？你得感谢黎蕊。】【摄像智哥：不是我，是韩霏霏被咬了！哎！今天上午可折腾死我了！】黎蕊的跟拍浩子看到这条消息，不由舒了一口气。还好昨天韩霏霏非要换任务！今天黎蕊负责烧火，自己也轻松好多，架着机器对着她切几个角度的镜头就行了。
    不过还是有令人恼火的事——沈子骞这饭菜香味太让人受不了了！
    *
    刘老太在灶头前准备午饭，看自己家男人将提篮放灶台上一放，不由问道：“咋这么晚才来？我午饭都快做好了，就等一个梅菜扣肉了……”
    老大爷拧着眉头，瓮声瓮气道：“还梅菜扣肉，我看你别整那么麻烦了！随便做点啥吧，煮个面，撒点油泼辣子，再煮卧两个蛋就行了！”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锅铲，瞪大眼睛：“这是咋了？”
    “今天换人了，昨天那个勤快能干的姑娘没来！新来的这两人九点半快十点才下地，这还没开始干呢，就盘算着中午吃饭！”老大爷拉着脸嘟囔道：“这要是按以前大队工分标准，这两人赶个半大小子都赶不上。我看一上午，撑死收个二分地了不得！既然按工分标准来算，那这两人伙食标准也得降降。总不能他们这种磨洋工的作派，还吃得和小黎一样吧？”
    老太太劝道：“这事有啥好上火的，他们不是拍节目吗？人家只是来节目上体验体验的。”
    “那不行！”刘大爷唬着脸：“你忘了我们以前那会，算工分的时候有多严了？那个白头发的导演说了，一切按工分标准来。既然按工分标准来，那可不能马虎！”
    *
    村西的平房，阵阵敲碗声和催促声从里面传出来。
    “好香啊！太香了！”
    “这香味把我肚子里的虫子都勾出来了！”
    “好没好啊？好饿！”
    两个小男孩朝厨房探头探脑，手里捧着空碗和筷子，不时地用筷子敲着碗。
    黎蕊庆幸负责做菜的不是自己，不然要被这两嗷嗷待哺的小男孩吵昏头，恨不得赶紧用红烧肉塞住他俩的嘴才好。
    沈子骞倒是淡定得很，他双手抱臂站在灶台旁边，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还有十分钟。”
    “还有十分钟？！”两个男孩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肯定熟了，要不你掀开盖子看看。”
    沈子骞摇了摇头，态度十分坚定：“那不行。红烧肉至少要焖四十分钟，提前掀开盖子会影响味道。”
    “可是，我好饿啊！”
    “好想吃肉！”
    两个男孩一人抱着沈子骞的一条腿，缠着他赶紧出锅。沈子骞被他们俩晃得站立不稳，只能假装望天。
    一旁的黎蕊看到这一幕，不由扶额，她叹了口气，上前拉开两个孩子：“你们想不想学功夫啊？走！姐姐耍棍给你们看！”
    “耍棍子？”两个男孩瞬间被她转移注意力了。
    “走！我们到门口去！”
    黎蕊领着他们到门口的晒谷场，从地上捡了一截木棍，拿在手里舞了起来，只见那棍子就像是粘在她手里一般，虎虎生风，一会在胸前转动着，一会绕着脖子转到后背。
    两个小男孩挨坐在一旁的竹床上，看得呆住了——这个姐姐功夫太帅了！
    “好了！可以开饭了！”沈子骞出来喊他们，就看见黎蕊一只手舞着棍子，身体腾空在空中翻飞着。
    两个小男孩看得目不转睛，不时发出赞叹声：“哇！好厉害啊！”
    沈子骞有些意外——黎蕊这哄小孩哄得也太认真了吧？
    这几天和她相处下来，他不由对这位“娱乐圈头号绿茶”有了更新的认识。从哄小孩就能看出来，她哄得可比那些只会做做表面功夫的“普通绿茶”用心多了！
    ……
    黎蕊放下棍子，进厨房看了一眼沈子骞盛出来的红烧肉，晶莹剔透的红烧肉散发出浓郁的肉香：“哇！闻起来好香啊！我可以尝一块吗？”
    沈子骞递了一双筷子给她。黎蕊夹了一块肉到嘴里，嚼了几口，眼睛都亮了起来，不由竖起大拇指，由衷称赞道：“很好吃！”
    嚼着嚼着，突然发现摄像机正对着自己，黎蕊赶紧喊停：“喂！摄像大哥！别拍！”
    这一幕可不能让徐千真看到！从昨天工分挑战赛开始，自己好像顿顿都在吃肉？
    *
    韩霏霏被蚂蟥咬了以后，又强撑着割了半行，干到十一点，她实在撑不住了。
    一大早情绪高涨的她此时早已被太阳烤蔫了，腰酸背痛、手掌起泡，湿透的衣服黏在背后，哪哪都不舒服。
    她强撑着酸痛虚脱的身体跳上田埂，坐在树阴下面休息。不一会儿，白辰逸拎着镰刀也过来了。
    一上午才割了二三行，工分估计挣得不多，两人此刻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齐齐瘫倒在树阴底下。
    干了一上午的活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两人抻着脖子向田间小路张望着。
    远远地看着一个老大爷手里拎着个提篮朝这边走过来，白辰逸的眼睛顿时亮了：“来了来了！”
    老大爷不愧是经常干农活，脚步特别利索，很快就走到跟前。
    刘大爷将提篮放在他们面前，里面两个大海碗：“赶紧吃吧！”
    韩霏霏掀开盖在大海碗上面的盘子，看着里面的午饭，不由蹙起眉头：“怎么没有肉？”
    老大爷背着手看了一眼他们上午的成果，冷哼出声：“你们这上午就割了个两分地，出工还不到两小时。这劳动量按工分标准咋可能吃上肉？我在面里面给你们一人卧了一个蛋。吃完午饭，休息一下，下午再干吧！不然你们俩今天工分可够呛的……”
    白辰逸忍不住哀嚎道：“不是吧？虽然我们出工时间不长，这么大太阳底下，还是很辛苦啊。这么累，连口肉都没的吃？”
    韩霏霏看着碗里撒了油泼子的面条，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如果不是太饿了，这碗面她简直想直接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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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4 10：36：02～2021-09-27 02：13：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枝头小芽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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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工分挑战赛的第二天，康平让手下的副导演去盯拍摄进度了。
    他手机从早上开始就响个不停，公司领导、宣发部门，赞助商，各个渠道的信息像雨点一样砸过来。
    所有人都在关心一个问题：寰宇TV新推出的恋综《恋爱星球》将提前在国庆黄金周开始播出，Love House的档期是否会因此作出调整？
    《恋爱星球》的制作班底是康平以前的副导演小乐和几个老员工一起组起来的。他们早已把Love House的制作模式和工作流程摸得透透的，选择在这个时间宣布提前播出，除了想打得Love House措手不及，更是想抢夺对方这些年称霸的恋综市场。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康平简直怒不可遏。小乐这孙子吃相太难看了，这是掐死了自己在白麓山拍节目，分-身无睱吗？
    蓝海TV的高层对这个消息高度重视，要求康平立刻给出一份方案来。就在刚才，他又接到第四季的主赞助商国民饮料品牌【依露】高层的电话。
    对方语气听上去有些焦灼：“康导，听说恋爱星球那边打算在国庆期间播出。Love House这边播出时间是否会有相应的调整？”
    依露和Love House从第一季合作至今，品牌那边一直是康平亲自在维护。他客气而官方地答道：“徐总，具体的播出时间我们内部还要开会讨论……”
    对方听他还在打官腔，便开门见山地表明态度：“康导，档期这边我们希望节目组能调整一下。原定的双旦档期太晚了。我们在国内最大的竞争对手【茶缤纷】已经投了恋爱星球。如果Love House档期不调整的话，依露第四季度的生意恐怕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Love House第四季的预算比第三季提升了30%，无论是来自品牌商还是蓝海内部管理层的压力都是空前的。作为Love House的第一责任人，康平比任何人都更在意Love House的播出时间。
    此刻面对节目最大的金主爸爸，他还是淡定如常：“徐总，从Love house本身的收视角度，我们也希望赶在恋爱星球前面播出。具体的播出时间我们今天开会确定后，我会第一时间同步您。”
    “行！那我等你消息！”
    放下手机，康平走到民宿外面的歪脖子树下，掏出了一根烟。
    白天的民宿格外安静，嘉宾和摄像们都出任务了。大群里不时有人在讨论拍摄进度和各种事项，他不一定每条都会看，有空的时候扫个几眼，大概了解下当天的拍摄进度。今天各组的工分挑战赛好像比昨天要顺利，只除了韩霏霏那组……
    看到韩霏霏那组两个摄像发到群里的图片，康平唬了一跳——韩霏霏被蚂蟥咬了？！
    这个姑奶奶可不太好惹，想到她那难缠的经纪团队，康平顿时觉得头大。他赶紧在群里@跟拍的摄像智哥：“被蚂蟥咬了？人没事吧？”
    智哥很快就回了：“康导，人没事，伤口已经处理了。就是韩老师情绪有些崩溃，她没想到割稻子这么累……”
    看到前面那句“人没事”，康平放下心来。看到后面那句，他不由冷哼一声，昨天劝他们不要换任务，非要换！怪谁？！
    将手机揣在兜里，趁着抽烟的间隙，康平开始复盘目前的拍摄进度，已经拍出来的这些素材至少够播3-4期了。要赶紧跟后期开会，确定剪辑的方向。后面几期只能采取边拍边播的形式了……
    正琢磨着，执行制作小胜走了过来：“导演，视频会议还有10分钟就要开始了。”
    康平“嗯”了一声：“等我抽完这根烟。”
    小胜眉头紧皱：“恋爱星球这嘴脸也太TM难看了！一个刚出的节目就要跟我们抢档，小乐一上来就想夺食，也不怕噎着。”
    康平此刻心情已经平复了，斜乜了他一眼，语气冰冷：“他提前，我们也可以提前啊！小乐第一次操全盘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小胜愣了愣，点头：“对！我们也提前抢档！那……黎蕊的S-MAN任务是不是要提前了啊？”
    “不只S-MAN任务要提前，各组任务线也要调整，后期、宣发、运营各小组的工作进度都要往前赶了。”康平把烟头往上一掷用力踩熄，冷声道：“走吧！赶紧把任务发下去，老板们还等着要方案呢。”
    这次来白麓山的基本上是拍摄小组的工作人员，其它小组还继续在海城办公，康平一早就让小胜通知整个部门开视频会议。
    既然《恋爱星球》提档国庆，那Love House便提档到中秋！谁怕谁！
    中秋节是9月20号，这意味道留给后期和宣传的时间也就两个多星期，时间紧，任务重，必须赶紧在会上把任务落实下去……
    第二天的工分挑战赛终于告一段落，明星嘉宾们精疲力尽，跟拍的工作人员也快累垮。
    最先回来的是陈长风和许芷珊，连续劈了两天柴，陈长风觉得自己胳膊都变粗了，手掌也磨出水泡，许芷珊一直弯着腰在码柴垛，腰酸背痛不说，手还被柴火的毛刺扎了好几道口子。
    劈柴应该是几组嘉宾里相对轻松的了，没想到也这么辛苦。
    许芷珊撑着酸涨的腰回到民宿，有些愁眉不展：“晚上吃什么啊，又是我们自己煮吗？那我情愿不要吃。”
    陈长风也是一脸疲色：“晚上随便对付一下吧……”
    两人正说话，就看到黎蕊和沈子骞也回来了。只见黎蕊一脸喜色，肩上扛着满满一袋东西走过来，沈子骞则两手空空地走在后面。旁边两个跟拍一边小跑一边在旁边跟着。
    许芷珊一脸疑惑地看着黎蕊和沈子骞：“这里面是啥？黎老师你背了一路啊？”
    背着那么满满一麻袋的东西，看上去怪沉的，她这姿势拗的——腰板笔直，脚步轻灵，就好像她背的是一袋棉花。
    没想到第四季带头卷起来的女明星竟然是她！看着黎蕊都这么用心地镜头面前表现，许芷珊不由开始默默回想自己这两天在工分挑战赛中干活是不是积极，有没有什么招黑的地方……
    黎蕊放下肩上的麻袋，擦了把快要滴在眼睛里的汗：“老乡送的红薯，没多重！”
    这些嘉宾里面，陈长风自认是最了解黎蕊的根底，毕竟在一个剧组呆过两个月。眼前这个画面和以前黎蕊在剧组拍戏时的画面相比，也太魔幻了吧？
    他扫了黎蕊身后的沈子骞一眼，清了清喉咙，用食指抵住自己的鼻子，挡住嘴角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黎老师，悠着点吧！这后面还有二十多天呢！” 一上来就这么猛，不怕后面被打脸吗？
    沈子骞看到许芷珊和陈长风两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打转，已经知道他们想说什么。这事真不是自己没有绅士风度，没有眼力见。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像黎蕊这么“护食”的女人。
    刚才和最后一户告别时，黎蕊看到那户人家门口晒的红薯，两眼放光，转头便问屋主能不能用10个工分兑点红薯。
    那户人家女主人十分热情，直接拿出麻袋捡了红薯往里面装，爽快道：“就这乡下土东西，直接送你们了，哪用得着工分兑啊！吃不完也是喂猪……”
    “太感谢了！”黎蕊一脸喜色地接过了那满满一袋红薯，弯腰直接一把扛到自己肩上。
    “我来吧！”沈子骞伸出手打算要接过麻袋。这户人家离他们住的地方还有段距离呢，总不能让黎蕊这么纤瘦的女孩扛着大麻袋走这么远吧？
    他的手还没挨到麻袋，黎蕊就早他一步撇过身子：“不用不用！”话还没说完便扛着那一袋红薯快步往他们住的民宿方向走了。
    沈子骞站在后面目瞪口呆，继而有些恼火：什么意思？！这是怕自己抢她的红薯吗？！
    第四季目前活命全靠工分，但也不用这么“护食”吧？
    回去的路上，沈子骞接受了一波又一波村民目光的洗礼。那些干完农活准备回家的，吃完晚饭散步的村民都停下来好奇地看着他们。
    “哎呀！你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啊？让女孩子背这么重的东西？”
    “你们是在拍节目吗？你们是什么节目啊？为什么她扛着麻袋，你不扛啊？”
    “姑娘，重不重？你们是不是住那上面的白房子里面？还有好远哦！让他帮你背！”
    沈子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走在前面的黎蕊笑着跟村民打招呼，一点女明星的架子也没有：“不重！真不重！沈老师是读书人，这麻袋哪能让他来背！”
    沈子骞在后面低着头跟了一路，有几次他故意拉开距离，特别想假装自己不认识前面这个背麻袋的女人。
    读书人？呵呵！这是在报复自己以前说她是“花瓶”么？
    沈子骞看着她的背影——这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
    工分挑战赛的第二天，黎蕊和沈子骞总共烧了四顿柴火饭。中午两户人家，晚上两户人家。到后面，他们俩配合得越来越好，饭做得越来越快。
    做饭虽然没有割稻子工分多，但是黎蕊还是挺喜欢的，主要是沈子骞做饭太令人赏心悦目了。看一个厨艺很好的男人做饭还真是一种享受啊。那块红烧肉现在回味起来还意犹未尽呢。
    回到住处，放下肩上的红薯，看着民宿门口空旷的篮球场，耳边是各种虫鸣鸟叫声，黎蕊涌上一丝亲切之感。
    她撸起袖子，兴奋道：“晚上我们来烤红薯吧！”
    第45章
    靳恺和尚一芊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被浓郁的烤红薯香味给吸引了。
    门口篮球场角落隐隐有火光，黎蕊、沈子骞、许芷珊和陈长风几个人正围着火堆烤着什么，几个人的跟拍也架着机器对着他们。
    一阵阵欢笑声传了过来，第四季开拍以来，第一次出现这么轻松愉悦的氛围，两人一整天的疲乏似乎都被冲淡了不少。
    “好香啊！有烤红薯吃！”尚一芊眼睛顿时亮了，扔下靳恺朝他们跑过去，撒欢的步子和刚才有气无力的样子判若两人。
    尚一芊的跟拍原以为拍完她回房间的视频，就可以先休息一会，最起码先吃个晚饭。看她跑过去，只能扛着机器快步跟上。
    靳恺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的黎蕊，她很入乡随俗地梳了两条村姑般的麻花辫，身上穿了件松垮的T恤。
    好像她上节目以来都是这个样子，一点女明星的包袱都没有。
    他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黎蕊是在《Super Band》的选秀节目，她是其中一期“女神来临”环节的女神嘉宾。录影那天，她一身女团装扮，上半身穿着简单的黑色背心，下半身则是坠着亮片的开叉短裙，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和往期妆容厚重充满假面感的“女神”不一样，她的妆容非常淡，肌肤白得反光，唯唇上一抹艳色。
    她天生就是吃“明星”这碗饭的，往台上一站，就像一个磁石一般吸引着现场所有人的目光。
    靳恺发现台上见多了各种女神的Super Band队友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当主持人问黎蕊最喜欢的选手是哪位时，她假装很认真地想了想，转过头，浅褐色的大眼睛直直扫向自己，红唇微张，凑近话筒无比清晰地吐出两个字：“靳恺！”
    那一刻，靳恺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自己，他全身像过电般麻了，所有的血液都涌上脑门，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唇翕合半晌才回了句：“谢谢！”
    一起同台的选手有几个还上前作势捶了他几下，嫉妒令他们当场在台上起哄起来。
    趁着录制的空档，靳恺鼓足勇气加了黎蕊的微信。
    在整个《Super Band》选秀期间，她会时不时在微信上鼓励、安慰他。好几次他说压力太大，想退出比赛，黎蕊都像个善解人意的姐姐一样给予他肯定和鼓励。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她的温柔就像一场毛毛雨，方圆多少里的男人都有湿-身的机会。他永远忘不了在她家看到的那一幕——上一刻她还在微信里安慰着自己，下一刻便看到她在家里拥抱着另一个男人，温柔地说着差不多的话语……
    “你们俩快过来，一起吃烤红薯啊。”一道柔婉的声音打断靳恺的胡思乱想，许芷珊正向尚一芊和他招手。
    靳恺略带嘲讽地笑了笑，抬起脚朝火堆方向走过去。
    许芷珊身后不知道谁挖出的一个土坑，里面堆了一些木柴，烧得正旺。土堆两边整整齐齐地垒起两摞石块，石块中间架起一个金属架子，仔细看那架子竟然是一截废弃的不锈钢防盗窗。
    往常光鲜亮丽出席各种高奢场所的明星们，此刻正齐刷刷地看着不锈钢架子上外皮烤得焦黑的红薯直咽口水。
    “太香了！”陈长风看着火堆上面架起来的自制烤架，赞叹道：“沈老师，太可以了！这主意都能想出来！”
    这几天大家互相之间称呼都开始随便起来。只有在面对沈子骞的时候，众人还是会忍不住喊他一声“沈老师”。
    沈子骞低头用火钳转动着上面烤的红薯，侧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时隐时现，凌厉的下颌线和高挺的鼻梁似乎被打了一圈柔光，看上去没有白天那么高不可攀了。
    “这是今天刚跟黎老师学的。”他的声音和夜色融为一体。
    黎蕊席地坐在一旁，一身普通至极的居家打扮，她的跟拍正站在侧面对着她。
    许芷珊下意识地扫了她一眼，不由也挺了挺自己的背。真的不得不佩服黎蕊任何时间在镜头前面都能保持女明星完美身姿，就像现在，她看上去浑不在意地坐在地上，整个背部却挺得直直的。
    听沈子骞抬出自己，黎蕊唇角弯了弯：“那是沈老师学得快，不愧是读书人！”
    “读书人”三个字成功地让沈子骞拿着火钳的手僵在半空中，然后他便听到黎蕊清脆的声音在耳边继续响起：“沈老师的厨艺太棒了，红烧肉真是一绝！入口即化，你们没尝到太可惜了！”
    一时不知道她是认真地夸赞，还是在揶揄自己，沈子骞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眼眸晶莹，一脸回味的模样。他抿紧的唇线不由松软了下来。
    “闻着这个香味感觉更饿了！”尚一芊拽着黎蕊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蕊蕊姐还有多久好啊？我现在饿得能吃得下一头牛。”
    黎蕊：“还有十分钟。沈老师说了，这个红薯个头大，至少得烤四十分钟。”
    靳恺走过来，看着烤架上放着八个红薯，刚好一人一个，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他转过头看向陈长风：“确实饿了。难得这烤架都架好了，咱们找节目组要点食材吧。”
    陈长风瞬间兴奋起来：“对啊！找康平去！这两天工分挑战赛下来，还不得给我们吃点肉？！”
    “这两天可都是重体力活！”
    “你们赶紧去要点肉来！”
    尚一芊和许芷珊都怂恿他们去找节目组谈判。
    黎蕊想了想：“实在不行，就用工分兑。每个组出点工分……”
    “不用。”靳恺微垂着头，桀骜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你们都搭了烤架，烧好了火，还有这么多红薯。要出工分也是我们两组先出，不够再让小白那组出点。就当庆祝工分挑战赛。”
    “对对对！好不容易完成第一个任务，必须庆祝！”陈长风和许芷珊表示赞同。
    这是上节目以来，靳恺第一次和黎蕊在镜头前直接交流。想到来之前徐千甄对自己的耳提面命，黎蕊“嗯”了一声，便没再吭声。
    “小白他们还没回来哎！这都快八点了！”许芷珊伸长脖子，朝小路的方向张望着，突然她抬起手：“好像是他们回来了！”
    “正好，你们可以和小白一起去找节目组！”
    众人转过头，果然是白辰逸和韩霏霏回来了，两人看去灰扑扑的，头发衣服全乱了，撑着腰，一步一拖地走回住处。
    “走！找小白去！”陈长风拉着靳恺去找白辰逸了。
    “霏霏，一起过来吃烧烤啊！”许芷珊朝韩霏霏招了招手。
    韩霏霏摆了摆手，不仅没停下来，反而加快步子头也不回地往民宿里去了。
    尚一芊挑了挑眉：“这是怎么了？”
    许芷珊看着韩霏霏的背影：“不知道啊！兴许是累了吧。”
    黎蕊：“待会烤好了，我送过去给她。”
    “好了！红薯烤得差不多了！”沈子骞用火钳将烤好的红薯一个个从架子上夹下来，放在一旁的旧报纸上。
    许芷珊和尚一芊一人托着一个红薯，从中间掰开，一股浓重的香味扑鼻而来。一旁的摄像机忙给了个特写，散发着热气的流糖烤红薯，让人垂涎欲滴。
    尚一芊烫得直抓耳朵：“好烫！好香啊！”
    许芷珊边吃边赞不绝口：“烤出蜜汁了！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烤红薯！”
    黎蕊伸手正准备拿一个开吃，沈子骞突然开口：“我来吧！”
    今天做饭，她的手被溅出的滚油烫了几个包，右手虎口的位置留了下几个黑色印迹，昨天割稻子手上的水泡想必也没消掉。
    就当做好事吧，谁让大家是一组的呢！
    沈子骞拿起剩下几个红薯里面个头最大最饱满的那个，摘下防火手套，开始给她剥起皮来，剥了一半，用报纸包住下面一截，递给她。
    “谢谢沈老师！”黎蕊接了过来，张嘴咬了一口，眼睛瞬间眯了起来，活像一只尝到美味的猫。
    这次她没有拒绝自己的好意，沈子骞微皱的眉头松开了几分。
    ……
    红薯吃得差不多，靳恺和陈长风回来了，一人手里拎了个袋子。
    陈长风憋着笑：“小白回去洗漱了，待会过来。他和霏霏两个人今天累垮了！小白的手估计这个月都弹不了吉他了……”
    许芷珊瞪大眼睛：“这么辛苦？那霏霏今天估计是累得没力气吃东西了。”
    靳恺打开袋子：“今天节目组很爽快，竟然连工分都没要就给了一堆吃的，蔬菜、肉，给了一堆。”
    康平有这么好心？沈子骞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尚一芊拿出一袋竹签，“这都有？节目组是猜中了我们要做烧烤吗？”
    许芷珊从地上拿起两个红薯递给陈长风和靳恺：“你们俩先吃点垫点，我们都吃过了。”她是四个女嘉宾里面年纪最大的，在节目上不自觉会带出“大姐姐”的风范。
    靳恺和陈长风一人拿着一个烤红薯，也席地坐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被烤得淌出蜜汁的红薯，入口即化，简直是神仙美味。一旁跟拍的摄像大哥们一边看着镜头，一边默默地在吞咽口水。
    “我们多串点肉和菜，摄像大哥辛苦了，待会也一起吃点。”
    沈子骞的刀工最好，他先将蔬菜和肉切好，其他人则拿起竹签，一起来做烤串。
    可能是人多的缘故，有说有笑的，大家都不觉得累——做烤串还挺有意思的。
    ……
    割了一天稻子早已累垮的韩霏霏回到房间，第一时间便用衣服挡住摄像头。这个时候哪里还有精力和心情面对镜头？
    洗漱完了，还觉得很生气。外面热闹的声音、食味的香气不时地传进来，她更觉得胸口堵得慌。
    昨天和今天的工分挑战赛任务都不顺，白天又被那位大爷挤兑了一番……身边没有亲人、没有助理，韩霏霏觉得自己情绪快要崩溃了。
    这是什么落后的鬼地方！烧饭没有煤气灶，割稻子竟然还用人工！
    康平太阴了！这两天的工分挑战赛最后还不知道剪什么样。韩霏霏想好了，拍完后必须让经纪人敲打一下他。
    康平要是敢在剪辑上玩花样，有他好看的！
    肚子饿得咕咕叫，行李箱里只有袋装面包，嚼着干硬的面条，韩霏霏鼻子开始有些发酸。
    明明自己也很努力啊，第一次做柴火饭，第一次割稻子，虽然没有黎蕊干得那么好，但好歹也把任务做完了……
    正委屈着，听到外面一阵敲门声，韩霏霏吸了吸鼻子，打开门。
    看着门口站着的人，韩霏霏的脸瞬间又拉下来了，这个时候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她。
    黎蕊假装没看到她崩紧的小脸，从口袋里掏出报纸包的一个圆不隆冬的东西，摊开送到她面前，笑眯眯道：“香喷喷的烤红薯，可好吃了，小姐姐要不要来一个？”
    摄像还跟着，韩霏霏也不好拂她的面子，接了过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看她这副累得快要崩溃的模样，黎蕊一把拽过她：“走吧！这会烧烤差不多了，吃点肉补补！”
    韩霏霏有些不情愿地被她拽着往篮球场去了。
    ……
    “要是有啤酒就好了！”
    “来这里这么久，今天晚上真是最高兴的。”
    “希望康导接下来手下留情一点。”
    “指望他手下留情？做梦呐……”
    八位嘉宾聚在这个破旧的篮球场上，夜风吹过，大家一边吃着美食一边用玩笑的口吻吐槽着康平，气氛空前地融洽和谐起来。
    正说着，康平和小胜走过来，小胜手里捧着一个盒子。
    “来了来了！说曹操到曹操就到啊！”
    “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康导不管说啥，都影响不到我的胃口了！”
    “小胜手里拿的啥？新的任务卡片吗？”
    康平笑眯眯地跟大家打着招呼：“正好都在啊，这两天大家工分挑赛完成得不错！为了奖励大家，从今晚开始到下一个挑战赛，大家可以暂时先拿回手机！”
    嘉宾们顿时激动起来，几个男嘉宾当场叫了起来：“有这样的好事？”
    陈长风有些不信：“康导肯定有事！今天食材给的这么大方，现在竟然要把手机还给我们？”
    康平笑容淡去，脸上表情严肃起来：“手机就在这个箱子里面，待会就还给你们。我这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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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拙作参加了10月份的培育幼苗，感谢各位老农的培育。
    最近写的有些少，感谢各位不离离弃的小可爱！
    滚回去继续码字了！10月fighting！
    第46章
    嘉宾们吃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在伸长脖子等着拿回自己的手机：“康导你赶紧宣布下一个任务吧！”
    来到头门村这几天，每天埋头干着农活，没有通讯设备，不能上网，俨然大型沉浸式农村生活真人秀，嘉宾们都感觉自己和外面的世界脱节了。
    还好这次挑战赛只有两天……
    康平提高嗓门：“工分挑战赛算是正式结束了，每个组表现得都不错，我先来宣布下结果……”
    底下稀稀拉拉的掌声，白辰逸喊了一嗓子：“结果我们都知道了，不用宣布了……”
    陈长风仰头笑了：“小白，你们今天割稻子工分应该拿的不少啊！我和芷珊都没怕呢，你怕啥！”
    “结果还是要宣布的，这个结果对你们后面的任务会有影响。”康平从口袋里掏出卡片：“工分挑战赛沈子骞和黎蕊排名第一，共获得180工分。靳恺和尚一芊排名第二，获得100工分。其他两组并排第三，获得80工分。”
    对于这个结果，其实大部分人心里都数了，不过相差这么悬殊还是让他们感到意外。沈子骞和黎蕊倒也罢了，其他三对CP神色各异。
    韩霏霏刚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崩了起来：“今天这么累，才比昨天多20工分啊，这也太不值了。”
    陈长风以为自己这组怎么着能捞个第二，没想到一上来就“光荣”地倒数第一。
    原本他最不看好的黎蕊和沈子骞这组，一个娱乐圈深入人心的“绿茶”，一个什么国民作家，如果是谈谈情说说爱，也许还行。但第四季不走寻常路，一上来就搞这么硬核的任务，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对肯定是吊车尾的。没想到他们竟然拿了第一名，而且工分甩开第二组一大截……
    陈长风不由垂眸，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黎蕊这次利用节目翻转人设的决心。她为了洗刷“绿茶”人设也太拼了，一上来就各种硬拗“女汉子”。
    他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还是黎蕊厉害啊，简直把恋综当极限生存真人秀……”
    许芷珊仍然是一脸温婉的笑意：“上节目之前，我以为黎蕊柔柔弱弱很需要保护的那种，没想到她其实挺刚的……”
    黎蕊淡淡一笑：“康导不给我柔弱的机会。”
    听到康平宣布的工分数，白辰逸简直想爆粗口，偏偏当着镜头还不能发作出来。损失了10个工分换了任务，挑战赛还是垫底，换谁谁不生气？！
    他压下心头火气，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如常。不好对着黎蕊发作，他伸出手去拍了拍沈子骞，开玩笑道：“沈老师你劝劝你的CP吧，接下来任务能不能别这么‘卷’了……”
    沈子骞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这个话你应该拿去劝劝康导。”
    白辰逸还要说什么，康平继续说道：“好了！这两天工分挑战赛每一组都完成得不错！明天我们开始第一次的正式约会环节……”
    “不是吧？！又来？”
    “现在一听到‘约会’两个字，我就怕。上回康导也说是约会，结果来了个工分挑战赛。”
    “套路，都是套路！不知道这次又要搞什么挑战赛……”
    几位嘉宾现在一听到“约会”就产生应激反应，就怕康平又来个什么狠招。
    康平撑着腰笑了，花白的头发和胡须被夜风吹得直颤：“这次是真的约会！我这里有四个约会地点，你们抽签决定去哪个地点。这次约会的主题是“在恋爱中-共成长”，每对CP要在明天的约会中互相教会对方一项新技能……”
    第四季的Love House节目组在策划的时候，每个环节是以【恋爱锦囊】的形式出现的，“在恋爱中-共成长”是其中的一个锦囊。
    ……
    陈长风凑近许芷珊，低声道：“我想好了，你可以教我唱昆曲……”
    许芷珊抿嘴笑了：“那我得好好想想跟你学什么。”
    康平：“具体什么技能节目组不做限定，我这里有四个约会地点，挑战赛第一名先来抽吧……”
    黎蕊朝沈子骞眨了眨眼睛：“沈老师，你去！”
    沈子骞上前拿回卡片，和她一起打开看了下明天约会的地址——麓安集市？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这是去赶集？
    四组嘉宾按照名次拿回了卡片，大家明显都松了口气。这个约会任务和工分挑战赛相比，肉眼可见地要轻松得多。
    这才像是恋综应有的环节嘛。
    康平：“明天约会环节涉及到的费用，每组可以用你们的工分到节目组这边来兑换。10个工分可以兑换100块……”
    篮球场顿时响起一片哀嚎声。
    “10个工分才100块？不是吧？”
    “我们总共才80个工分，全部兑换了才800块。800块钱就想约个会，这不就是开玩笑吗？”
    尚一芊看着手里的卡片，她和靳恺明天的约会地点是风景区里面的游乐场。
    她不由皱起眉头：“我们全部兑换才1000多块，游乐场门票就要好几百……”
    康平不为所动：“约会嘛，丰俭由人。白麓山这边物价比海城还是要低很多的。”
    靳恺凑近尚一芊，低声道：“或者你明天可以试试刷脸。”
    尚一芊瞪了他一眼，小声：“要刷你去刷。”
    康平：“好了，从今天晚上到明天，大家可以暂时拿回手机。”
    一听说可以拿回手机，嘉宾们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纷纷上前从执行制片小胜那拿回自己的手机。
    白辰逸捧着手机，就像捧着亲人一般，贴在自己的脸上，喃喃自语道：“想死我了。”夸张的动作和表情让一旁的跟拍赶紧将镜头对准了他。
    黎蕊这次上白麓山拍恋综，带的是前身那台粉色的私人手机。按下开机键，微信几千条未读信息弹出来，她看了一眼便揣进口袋里。
    其他几组嘉宾则忙着互相加微信，康平趁着这个空档让所有摄像人员下班了，工分挑战赛第二天拍摄算是彻底结束了。
    沈子骞拿出手机递到黎蕊面前，狭长的眼睛眯了眯：“加个微信，后面的任务可能需要。”
    黎蕊：“好。”
    一旁正在和陈长风互加微信的靳恺，手中的动作不由顿了顿。这个画面和记忆里的那个画面重合了，他的嘴角扯出一抹嘲意。
    沈子骞加了黎蕊之后，便将手机揣进口袋了。
    康平在一旁等了一会，打断道：“大家先别着急，之所以把手机发还给大家，还有一个原因。寰宇TV新推出了的恋综《恋爱星球》宣布定档国庆，我们节目组这边综合了赞助商、电视台以及各位经纪人的意见，决定Love House第四季提前定档中秋节。这两天，我们会在群里公布最新的拍摄和宣传安排，正好大家也可以和各自的经纪团队沟通一下……”
    这个突然的消息让刚才忙着互加微信的嘉宾们瞬间安静下来——难怪把手机还回来呢，原来还有这茬在等着。
    黎蕊看了眼手机上的万年历：“中秋节是……20号，那最后几期岂不是要边拍边播了？”
    康平点点头：“对！所有拍摄和剪辑的时间进度会有调整，这两天我们会在群里同步给大家……”
    Love House给的合同里对于开播时间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定，听康平这么一说，嘉宾们也都不吭声了，等着回房间先跟自己的经纪人了解了解情况。
    “没什么事，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还有约会任务。”康平扫视一圈，朝黎蕊招了招手：“黎老师，你过来下，这边有点事情要和您商量一下。”
    ……
    沈子骞朝康平那边瞥了一眼，便抬脚往自己房间去了。
    白辰逸走到民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见康平和黎蕊面对面站着，康平嘴巴一张一合地不知道在说什么，黎蕊全程凝神听着，表情非常严肃。
    白辰逸凑到韩霏霏耳边，一脸神秘：“你说康导找她干什么？”
    韩霏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
    黎蕊回到房间，一边洗漱一边想康平刚才说的，明天的约会结束后的下一个任务便要正式启动S-MAN任务线了。
    站在花洒底下，任水冲刷着头发，她默默想着自己的任务线，越想越头大——这S-MAN任务还真不好干！干得不好估计钱没还完就要被网友骂退圈了。
    哎，罢了！先想想明天的约会吧。自己能教沈子骞啥技能呢？打拳？剑术？这些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给否定了。
    沈老师好歹是个读书人，舞刀弄枪太不合适了……
    黎蕊不由苦笑：人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轮到自己，到了要教别人技能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多么的……不学无术。
    洗漱完，她发了条信息给沈子骞：“沈老师，你想好了明天教我什么了吗？”“沈子骞那边很快回复了：“想好了。”
    黎蕊：“这么快？！我还没想好教你什么呢！”
    沈子骞：“不着急，慢慢想。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
    黎蕊：“……”
    第47章
    消失了几天的黎蕊突然晚上十点在【蕊蕊yyds】群里冒了个泡，把徐千甄和小梅都给惊到了。
    黎蕊上白麓山这几天，手机被收了上去，她们都是通过节目组沟通群了解拍摄的最新进度。Love House的工作人员偶尔会在群里发一些嘉宾们录制时的照片。小梅加了黎蕊的跟拍摄像浩子的微信，时不时跟他了解下黎蕊拍摄时的情况。
    隔壁恋爱星球这次拍摄地在某著名海边渡假村的一家六星级酒店里，椰林树影下一群俊男美女谈情说爱，官宣的先导片里，浪漫气息快要溢出屏幕了，引得粉丝们嗷嗷直叫。
    相比之下，老牌恋综Love House这边嘉宾们各种重活苦活，在镜头前面挥汗如雨、狼狈不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极限生存真人秀。
    小梅一个小时前刚发了一张黎蕊在满是油污的灶台前烧火的照片到群里：“看不出来蕊蕊姐烧火技能还挺强的，以后可以给她接点野外求生真人秀。”
    徐千甄表示赞同：“钱多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黎蕊爬楼滑完十几屏的聊天记录，看着她们在群里吐槽头门村条件太艰苦，对自己表示深切的同情，她默默在群里发了个“想不到吧，我还没睡”的表情包，瞬间激起了一片“卧槽”声。
    小梅：“……蕊蕊姐，你这是拿了谁的手机？”
    徐千甄：“节目组把手机还给你们了？”
    黎蕊：“暂时的，过完这两天就得交上去了。”
    小梅：“蕊蕊姐！你走这几天，没人天天问我卖出去多少东西，我都不习惯了。”
    黎蕊坐在床边，看到这句脑中自动浮现小梅那张包子脸，忍不住笑出声，回复道：“……我正准备问你，最近出了几个包？”
    小梅发了个白眼：“……包你就别想了，卖了几件衣服。”
    徐千甄：“真正不习惯的应该是蕊蕊，她从来没有一个人在外面录节目录得这么久的。”
    小梅：“也就康平这么抠，不准嘉宾带助理。隔壁恋爱星球，一个嘉宾带好几个，助理、化妆师、造型师一堆……”
    群里聊得正嗨，徐千甄直接一个电话打到黎蕊的手机上。说实话，这几天对黎蕊在山上的状况她还是挺担心的。
    黎蕊从出道开始，就没有一个人在外面工作过，身边再少也跟着三四个人。
    “怎么样？在头门村还习惯吗？我看那边条件很差啊。又是割稻子，又是烧柴火饭，你吃得消吗？有什么不习惯的赶紧跟我说说，我去找康平……”
    电话一接通，徐千甄就连珠炮似的各种问题。听到她语气里浓浓的关切，黎蕊心头温暖，不由缓下语气安抚道：“没事，我在这边挺习惯的，千甄姐你不用太担心了。”
    徐千甄有些不信：“我听韩霏霏的经纪人说你们在上面吃不饱？吃的东西还得自己干活挣？”
    黎蕊顿了顿：“……别人不知道，我在这边吃得挺好的。”
    这几天干农活，三餐各种高碳水高热量，一年不吃米饭的规矩早就被自己抛到脑后，她莫名觉得有点心虚，千甄姐看了应该不会责怪自己吧？
    “你能适应就行。”徐千甄又问了一些在山上的拍摄和生活的情况，“对了，你和沈子骞相处怎么样？他是不是很龟毛很难相处？”
    一听到她提“沈子骞”，黎蕊就想到那碗油光软糯让人直咽口水的红烧肉，她咧嘴笑了：“沈老师……挺好相处的。他很会做饭。”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徐千甄岔开话题：“康平跟你们说了吧？Love House这一季提前到中秋节开播，这两天他们已经找营销号放了一波路透视频，明后天估计就会正式官宣。恋爱星球和Love House两边的粉丝已经在网上开始互掐了。康平打算正式官宣后就开始预热，大概十来天的样子，我们到时候也会配合做一些宣传。你这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黎蕊想了想：“暂时没有。中秋节开播的话，还要在白麓山拍10天呢。后面如果有啥问题，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徐千甄：“好。那你早点休息吧。”
    *
    Love House录制了几天，终于迎来了第一次的正式约会。
    黎蕊还是六点起来晨练，清晨的头门村空气格外清甜湿润，站在门口的篮球场打完一套拳，做了做伸展，一转头便看到跟拍摄像浩子正架着机器对着自己。
    这些天，黎蕊已经习惯了镜头的存在。不过看着浩子顶着个鸡窝头，又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她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待会跑步你别跟了。都差不多，之前也拍了不少。”
    浩子揉了揉眼睛：“那不行！我航拍器都准备好了。”
    每天她几乎都是所有嘉宾里面第一个起床的。只要她出了房间，浩子就得扛着机器跟着。晚上收工后，他还要整理白天拍的素材，很是辛苦。
    黎蕊已经劝他好几次了，早上晨跑、练剑这些不用拍了，跟Love House没什么关系，纯属她自己长期以来的生活习惯。浩子却坚持要跟拍要记录下来。
    Love House节目组工作人员的考核是根据每个人所负责的CP的热度和流量来的。第四季一开拍，几乎整个节目组的摄像都争着去靳恺和尚一芊那一组，以那两位的流量摆明躺赢啊。除此之外，也有不少人把宝押在陈长风和白辰逸那两组上。
    以过去三季的经验来看，每一季都会有一匹流量黑马。如果刚好蹭上这匹黑马，那等于祖坟冒青烟，一年抵人家干几年。
    倒是黎蕊和沈子骞这组CP，公司内部流言都说黎蕊这人特别“作”，不好打交道，虽然康导很重视，但压根没有摄像想过来。
    浩子来Love House才一年，抢资源挑CP这种事还轮不到他。结果他和另一个入职半年多的摄像被发到黎蕊和沈子骞这一组，一人负责跟拍一个。
    不过还好黎蕊没有传言说的那么矫情。不仅不矫情，她简直省事得出乎意料。跟拍这几天，从来没有对摄像工作有过任何的干预，不像有的明星一会嫌拍的角度显胖，一会嫌灯光打得不够，一天能提上百个要求……
    作为一名真人秀跟拍，首要职责就是尽可能真实地还原跟拍对象的日常。浩子打算尽可能多地拍点素材，给后期剪辑预留更多的发挥空间。
    万一黎蕊和沈子骞这对红了呢？
    ……
    田间的小路空气格外清新，太阳苏而未醒，身着短袖还有些微凉的感觉。不过这一切对黎蕊来说刚刚好，黑色的航拍器不紧不慢地跟着她，一会在前，一会在后，旁边浩子气喘嘘嘘地扛着机器对着她。转过一道弯，正好看到一个扛着锄头准备去田里干活的老人，老人停下来好奇地看着他们。
    “早上好！”黎蕊笑道和老人家打了个招呼，继续朝村头的方向跑去，一路闻着浓郁的草木气息，真有一种回到小时候生活的尧沟山的感觉。
    绕着村里跑了三圈，回来便看到陈长风、白辰逸和靳恺三个人在打篮球，独独不见沈子骞。
    沈老师……好像确实不太爱扎堆。
    回到房间，黎蕊才发现十分钟前沈子骞发了一条微信给自己：“刚敲了你的门，你不在。我找节目组兑了1000块现金。这边去麓安集市开车要四十分钟，我们半个小时后出发，早饭去那边吃吧。”
    没想到自己跑了个步，沈子骞已经将今天的约会安排得明明白白。黎蕊顿时感觉心头一片舒畅，她点了点屏幕，回了个“OK”，又发了个“老师，您辛苦了！”的表情包。
    对面的沈子骞已经收拾好了，靠在床头看书，听到手机震动，滑开看了一眼，薄唇不由抿紧了几分。一会“读书人”，一会“老师”，怎么感觉所有称呼从她嘴里出来，都变了味？
    ……
    为显示对第一次约会的重视，黎蕊不仅化了个妆，还脱下了焊在身上好几天的“永久皮”——长袖T恤和宽松修闲裤。这次带上山的所有衣服，她已经请造型师搭配好了，每套look都拍好照片塞在行李箱里，这样她只需要根据场合来依葫芦画瓢就行。上半身换了一件白色阔型衬衫，下半身则是一条蓝色碎花的法式半裙，脚下仍然是安意的帆布鞋。
    衬衫下摆扎进裙子里，戴上造型师配好的耳饰，将一头蓬松的长发扎成丸子，打扮停当后她便去敲沈子骞的门。
    沈子骞打开门，看到门口的黎蕊，视线在她的衣服上停留了片刻——今天他穿的也是白衬衫。
    他低下头，掏出墨镜戴上：“今天我开车。”说完便迈着长腿往外面去了。
    其他几组CP也都精心打扮过了，一扫这两天的灰头土脸，每个嘉宾脸上带着笑容，破败的篮球场终于迎来了它最为星光熠熠的时刻。
    摄像机和航拍器也早已准备就绪，从各个角度抓拍各组CP的特写和集体的合影。
    今天每组嘉宾自行开车前往目的地，节目组早已经在车子里架好了拍摄机器。浩子和沈子骞的跟拍摄像已经提前出发去麓安集市等他们。
    麓安集市是白麓山上非常有名的集市，在距离风景区不远的一条老街上，里面除了售卖瓜果蔬菜、熟食小吃，还有很多白麓山当地特色美食和土特产。两人的第一站是去麓安集市上最有名的老字号味美轩吃早餐。
    沈子骞发动车子，开了没多久，便听到黎蕊问他：“沈老师，你今天打算教我什么呀？”
    沈子骞笑了笑：“吃完早饭再告诉你。现在就说，我怕你待会吃不下。”
    ？？？？
    “这么难？”黎蕊转过头看着他，原本又大又圆的眼睛倏地瞪得更大了，活像一只受惊的猫。
    看着沈子骞嘴角意味不明的笑意，她浅褐色的眸子微微弯起，慢悠悠说道：“那我更要好好想想今天教你点什么。”
    谁怕谁，大不了互相伤害！
    ……
    味美轩是白麓山上一家很有名的汤包店，售卖各种汤包、汤面之类的。
    黎蕊和沈子骞到店里的时候，浩子和另一个摄像正面对面坐着嗦着一碗面条，看他俩进来了，两人赶紧大口将剩下的面条吃完。
    拍摄机位已经确定好了，店主也打过了招呼，黎蕊和沈子骞在角落里的位置坐下。店里面积不大，桌椅泛着年深日久的油光，周围几桌几乎都坐满了。
    两人点了一碗雪菜肉丝面，一碗三鲜肉，一笼蟹黄汤包，外加两杯豆浆，最后花了一百多块。
    油腻狭小的小店，两个十分惹眼的俊男美女对坐着，一个风姿楚楚，一个气质清贵，面对面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餐，引得隔壁桌的食客频频侧目。
    周围人声喧哗，在一片雾气中，沈子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这是你今天要学的。”
    黎蕊接过来，当场愣住：“最容易念错的500个汉字……”
    ？？？
    ！！！
    一张A4纸上，密密麻麻的汉字，应该是沈子骞手写的，用的还是最规矩的正楷，惟恐她看不明白。
    旁边正在跟拍的浩子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卧槽”了一句，不是吧？念错字这个梗还没过去？！
    什么叫“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这就是啊！
    沈子骞靠在椅子上，老神在在：“你先念一遍，我看看准确率。”
    浩子赶紧将镜头对准黎蕊。
    黎蕊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对面面无表情的沈子骞，瞬间觉得他的形象和师父的形象重合了，脑中不由浮现若干……画面。
    她硬着头皮开始从头念起：“龟裂guī liè……”
    “讣告pū gào……”
    “感喟gǎn wèi……”
    “菜畦cài wā……”
    黎蕊磕磕绊绊照着纸上念着，越念越心虚，只听见对面沈子骞频频抽气，活像以前师父想发作又忍住的样子。
    念到后面，她头晕脑涨，额头冒汗，脸上发烫。500个汉字全部念完了，她背上已经湿了。
    结束后，黎蕊已经完全懵逼了。这不是档恋综节目吗？
    沈子骞姿势不变，目光如矩地看着她，眼神十分复杂，五分对学渣的同情，五分对学渣的鄙视。
    只听见他清了清喉咙：“和我想的差不多，你也就读错了90%吧。”
    黎蕊：“……”
    浩子：“……”
    --------------------
    作者有话要说：
    【表情包狂魔】黎蕊：从小学武，没上过什么文化课，怪我喽？
    感谢在2021-10-06 00：25：14～2021-10-08 01：00：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9183934 10瓶；梅艳昔年妆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见过不给面子，没见过这么不给面子的。
    浩子的第一反应是：这段能播吗？
    他还指望黎蕊和沈子骞这对能红呢，这段社死场面如果播出，不要说红了，只怕黎蕊到时候就要钉死在“花瓶”的耻辱柱上……
    浩子抬头，和对面沈子骞的摄像阿翔视线撞个正着。阿翔瞪着眼睛，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用口型对他说着什么。
    两人正隔空互使眼色，就看到沈子骞转过头看着他们俩：“你们俩也读一下。”
    ？？？
    “蛤？”
    两人头皮一麻，如临大考：“我，我们也要读？”
    沈子骞看着自己的摄像：“阿翔，你先来。”
    镜头里的沈子骞那双犀利的眼睛正看着自己，阿翔顿时感觉扛着机器的半边身子僵了。
    沈子骞拿起那张纸递上去，阿翔接过来，磨蹭了半天，放下摄像机。对着那些既眼熟又眼生的字，磕磕绊绊地念了起来。遇到不认识或者不确定的，只能连蒙带猜糊弄了过去。
    好不容易念完，他如卸重负，像扔掉烫手山芋一般将那张纸塞到浩子手里：“这太为难我这个理科男了！浩子，你来吧，好歹是半个文科生……”
    浩子接了过来，傻眼，第一个字的读音就不太确定，他不由看了黎蕊一眼。只见她正撑着脑袋看着自己，他硬着头皮一个个念了过去。
    念完之后，就听到沈子骞“嗯”了一声，开口说道：“不枉我昨天花了一个多小时整理出这张表。你们俩错的比黎老师还多。”
    浩子：“……”
    阿翔：“……”
    这年头摄像真不好干！拍个恋踪还得被嘉宾考！
    能花一晚上时间找到这500个大家都会念错的字，沈老师不愧是沈老师。黎蕊已经从刚才的尴尬中恢复过来，以前考体校，文化课擦边过线……自己的文化知识是有些薄弱。
    她双手交叠在胸前，端坐如同小学生，大而圆的猫眼睛极认真地看着沈子骞，眼底满满对知识的渴望：“确实从小没怎么学好文化知识，麻烦沈老师赐教。”
    沈子骞眸子闪了闪，倾身从浩子手里拿过那张纸，随手拿起桌上给客人点菜用的铅笔，埋头开始一个个给黎蕊标注正确的读音。
    阿翔赶紧将镜头对着他，一年也难得手写一回的沈子骞，此刻正一笔一划地认真书写着十几年没碰过的拼音，专注得仿佛在签着一份很重要的合同。
    全部标完后，他将那张纸递回给黎蕊。
    黎蕊又看了一眼纸上的字迹，沈子骞写的字和他做的红烧肉一样——漂亮。
    她朝对面的男人展颜一笑：“谢谢沈老师今天帮我扫盲了500个汉字。”
    “有帮助就行。”沈子骞视线在她脸上凝了片刻，看她眼底漾出的笑意，握紧的拳头不由微微松开。
    黎蕊将那张纸塞进随身的小包里：“我得好好想想今天教你点什么。”
    两人相偕走出味美轩。
    浩子和翔哥看着沈子骞和黎蕊的背影，一个高大挺拔，一个纤背细腰，同款白衬衫，更增几分CP感。任谁看了不说这两人登对呢。
    只是……
    刚走到门口，沈子骞突然转头：“对了。正确读音待会你们俩也看一下。”
    阿翔：“……”
    浩子：“……”
    ……
    寂静半晌。
    阿翔开口：“刚才我们那段记得掐了，不能让人觉得我们是个没文化的节目。”
    浩子咬牙：“……必须掐了！”
    *
    清晨的麓安集市非常热闹，一派烟火气息。
    满街的货物摊，从街头摆到街尾，卖水果的、蔬菜的、鲜花的、炊具的、布匹的、农具的、日用品的，简直应有尽有，甚至还有老乡将活牛活羊牵到集市上来卖。
    本地的居民和外地游客将集市挤得熙熙攘攘，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牛羊咩哞声，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在了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油条、煎饼、包子的诱人香味。
    衣着光鲜的外地游客是集市上最受欢迎的客人，黎蕊和沈子骞一出现便就成了摊主们紧盯的对象。
    衣着入时的俊男美女，旁边还有两个人扛着摄像机跟着，这是网红在拍视频吧？
    “厨房三件套，做饭很需要！这刀质量好货又少，想要下手要趁早！”一个卖刀具的金链子大哥站在路边吆喝得起劲。
    看到沈子骞便一把抓住他，手里的菜刀快怼到他脸上：“这位大哥，来一套吧！买上一套送父母，养育之恩补一补……”
    沈子骞忙向后退，闪躺着大哥手里的那把刀：“不用！我没有……”
    没有父母？刀具大哥一愣，看了眼旁边的黎蕊，又看了眼沈子骞，一拍大腿恍然道：“那买上一套送丈母娘，她肯定要说女婿就是比她儿子强！”
    沈子骞：“……不是！”
    “啥不是啊！别前怕狼后怕虎，大事小事不做主，在这站了一上午，回家啥事全耽误，是不是呀？”看他一副斯文模样，大哥直接将那盒刀具往他怀里一塞：“这刀真不贵，三件套才388！”
    大哥嘴里词一套接一套的，实在能说。
    沈子骞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一把剪刀，一把切片刀，一把砍刀，看起来是还不错：“那我来一套吧。”
    “好嘞！”刀具大哥喜形于色，一大早就开张了，城里大款的钱就是好赚！
    黎蕊还没反应过来，沈子骞就付了钱。
    用手机付完钱，沈子骞转过头看着镜头：“康导！好不容易来一趟白麓山，我得带点土特产回去，这个算我个人开销……”
    “给我看看。”黎蕊从他手里拿过那盒刀具，取出切片刀，凑近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刀片——这就最低端的不锈钢刀啊！硬度一般，厚度也不够，88了不得了！
    卖388，这老板也是够黑！看沈子骞提出算他个人开销，黎蕊也不好说什么。
    这边卖刀的一番动静，引得周围几个摊贩眼红不已，个个盯着沈子骞如同盯着一头待宰的肥羊。
    对面卖布鞋的大妈从摊子上抓起两双布鞋冲上来：“小伙子，手工布鞋，来两双吧！买回去送亲朋送老人都行！三百一双，不贵！”
    沈子骞看了看做工，好像还不错：“行！来两双！”
    转眼间，他手里又多了两双布鞋。麓安集市才逛了不到一半，他手里已经开始大包小包了。
    见过爱花钱爱买东西的，没见过这么个买法的。黎蕊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沈同学，我知道今天教你什么了！”
    沈子骞没反应过来：“教我什么？”
    “还价！”黎蕊抬眸看着他：“你是不是第一次逛集市？没有人在集市买东西是不还价的！”
    正说话间，一个提着蓝子卖花的小姑娘走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沈子骞：“哥哥，姐姐这么漂亮，给她买朵花吧！”
    小姑娘看上去十来岁的模样，肤色很黑，细长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狡黠。篮子里的玫瑰花倒是很新鲜，花型饱满，玫瑰的香气扑鼻而来。
    沈子骞正准备说什么，黎蕊抓住他的胳膊制止了他。
    她看了一眼小姑娘的篮子，漫不经心开口道：“玫瑰多少钱一支？”
    小姑娘张口就来：“这是进口的玫瑰花，老贵了，我总共就进了这么多！一百块一支！”
    黎蕊看也不看她，拉着沈子骞就走：“太贵了。走。”
    小姑娘脸一沉，冲着沈子骞喊：“大哥哥也太小气了吧。有这么好看的女朋友，竟然连朵玫瑰花都不舍得买！”
    沈子骞张嘴正准备说什么，黎蕊挨近他咬牙小声道：“不准回头！”
    只见她头也不回地朝身后的小姑娘摆了摆手：“谢谢夸奖！我这么好看，就不需要玫瑰花来衬托了！”
    小姑娘一咬牙一跺脚，冲上来拦住她：“80一支，不能少了！”
    黎蕊又看了看她篮子里的玫瑰花：“10块钱一支，不卖你就找别人去……”
    小姑娘拉下脸来，将篮子往怀里一拢：“你不诚心买就算了！”
    黎蕊拉着沈子骞往前走，才走出去几步，就听到身后小姑娘喊：“算了算了！一大早的生意，10块钱一朵卖你了！”
    黎蕊得意地朝沈子骞挑了挑眉，嘴角那抹笑容实在过于明媚。
    沈子骞已经被这悬乎的定价整蒙了……从100块直接砍到10块，最后以10%的价格成交，这集市的玫瑰花定价也太随意了！
    “我送你吧！”沈子骞扫码付了10块钱，送了朵玫瑰花给黎蕊。
    跟在后面的浩子和阿翔一脸懵：这两人不把节目组规则当回事啊！全程走私帐？！
    黎蕊接过来，放到鼻尖闻了闻，笑得比花还好看：“好香啊！谢谢！”
    一旁的小姑娘笑了：“哥哥姐姐，你们是来白麓山旅游的吗？明天再来找我买花啊！全集市最良心的价格！”
    明明刚才还价还得些剑拔弩张的两人，竟然闲聊起来了。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的沈子骞早已经目瞪口呆。
    ……
    “还价是集市文化的一部分，不还价逛集市有什么意思？”
    看着小姑娘的背影，黎蕊停下来，转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沈子骞：“刚才我已经示范过了，接下来我们往回走。沈同学，该你了！还价就是你今天要学的技能！”
    沈子骞：“……”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08 01：00：34～2021-10-10 00：18：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柒柒 24瓶；枝头小芽、五六不分 10瓶；雅雅可莱丝 2瓶；羊羊的游乐场、奈何一笑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喧闹的集市街头人山人海，不时有挑着各色商品的摊贩和游客擦肩而过。
    “借过借过！”
    一个鱼贩子骑着电动三轮车经过，车上红色的塑料盆里面的大草鱼活蹦乱跳的，一个打挺溅起一滩水花。
    沈子骞手里正拎着几个劣质塑料袋，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衬衫瞬间被洇湿一片，他不由微微蹙起眉头。他又低头看了看脚下，深色系带皮鞋不知何时被踩出好几个脚印。
    一旁的黎蕊两手空空，白衬衫袖子被她高高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在拥挤的人群中左躲右闪，灵活得像一尾鱼。早上梳得整整齐齐的丸子头有些凌乱了，额头周围的碎发开始四处乱飞，但奇怪的是，她看上去并不狼狈。
    看到沈子骞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黎蕊也下意识地看了脚下一眼，白色帆布鞋上面好明显的一个鞋印。她一边俯身用手拍了拍鞋面，一边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们低估了这个集市的人流啊！我这鞋还好，你的鞋要是报废了就有点可惜了……”
    沈子骞强自镇定：“报废就报废吧。”今天是第四季第一次正式约会环节，他穿了一双崭新的孟克鞋。只是没想到节目组定的约会地点这么的……费鞋子。
    黎蕊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想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集市路面到处是菜叶子，塑料瓶、烟蒂……
    一身贵气的沈老师刚好一脚踩在一滩污水上，那张刀削斧凿般的俊脸瞬间黑了下来。他呆手呆脚地站在那儿，整个人透着几分傻气。
    黎蕊忍不住哈地轻笑出声。
    刚好前面不远处一家卖拖鞋的摊子，她拉着沈子骞上前：“走吧，我们买鞋子去！”
    鞋摊上摆满了各种红的绿的蓝的塑料拖鞋，款式老土，做工粗糙，一股塑料气味扑鼻而来。
    黎蕊倒是一点不嫌弃，俨然一个认真“赶街”的游客，在摊子前挑了拣去，浩子还站在一旁扛着摄像头对着她。
    挑了半天她挑了一双红色的，一双蓝色的，拿起来朝沈子骞晃了晃：“就这两双了啊？”
    如果不是阿翔的摄像机正对着自己，沈子骞简直想扭头就走。活了快三十年了，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审美受到莫大的污辱。这么粗劣难看的拖鞋，这种鞋子是他会穿的吗？！
    偏偏身畔这个女人看上去细细的胳膊，力道却大得出奇，一把拽住他，笑容比她手里拿的玫瑰花还要扎人：“沈同学，你来还价！”
    看她一脸兴味盎然的样子，沈子骞此刻只想转身就逃。他用力扯了几下自己的胳膊，没扯出来……
    再转头看着阿翔和浩子两人兴致盎然正扛着机器站在不远处，沈子骞感觉自己裂开了。
    自己正在上节目……
    沈子骞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开口问摊主：“老板，这个拖鞋多少钱一双？”
    摊主是个很利索的中年妇女，在一旁看了这对年轻人半天了，这一看就是来白麓山旅游的小情侣。她笑呵呵地伸出手掌比划了一下：“30块一双。”
    这么便宜？！沈子骞呆了一下，凑近黎蕊小声道：“30块，够便宜了！怎么还？！”
    看见沈子骞英俊的面庞满满的窘迫，手足无措站在那儿，又露出村口土狗般的求助眼神，和刚才在味美轩那个目空一切的沈老师简直判若两人。
    黎蕊嘴角微翘：“我帮你还价也不是不行，这鞋买了你可得穿！”
    沈子骞那双狭长的眼睛盯着奇丑无比的拖鞋看了半天，半晌薄唇微启咬牙道：“我！穿！”
    黎蕊抬头看着摊主，眉眼弯弯：“老板，10块钱一双的话，我们买两双！”
    女摊主那双阅人无数的精明眼睛在她和沈子骞身上打转。看着小伙子全程黑着脸，似乎不想掏钱的样子……现在年轻人一个赛一个的抠啊。几十块钱的拖鞋还磨磨叽叽的！
    她看着黎蕊，抬起下巴朝沈子骞的方向示意：“小姑娘，这是你对象吧？还没结婚就这么替他省啊？”
    沈子骞：“……”
    身旁这个女人也不解释，满脸刺目的油滑笑容里竟然硬生生被她挤出一丝羞涩：“阿姨，没结婚才更要节省啊，不然哪来的钱结婚？”
    沈子骞简直目瞪口呆，这个女人的演技实在是高。
    “算了！”女摊主板着脸，佯装不高兴从身后的筐子里扯过一个塑料袋，一边将那两双拖鞋往塑料袋里塞，一边嘀咕道：“小姑娘你也太会过日子了！看你们俩这么般配的份上，10块钱一双卖给你们了。”
    “谢谢老板娘！”黎蕊开心地接了过来。
    ？？？
    ！！！
    沈子骞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来这就是集市上的还价！充满了尔虞我诈的算计和做作的表演！人和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在哪里？
    他面无表情从约会基金里掏出20块钱付了，一转头就看到黎蕊坐在一旁的石墩上开始换鞋。
    “小伙子，你赶紧也去换了吧！”推主看了一眼他脚下那双很不便宜的高档皮鞋，一边摇头一边嘟囔道：“穿这么好的鞋来赶集，不是糟蹋东西嘛！现在年轻人真是……”
    沈子骞：“……”
    说得这么好听……这就是你把10块一双拖鞋开口卖30块的理由？
    黎蕊解开帆布鞋的鞋带，脱下鞋袜，光脚套上拖鞋。十只纤细的脚趾正在那双无比难看的红色拖鞋里愉快地舒张着。换好鞋子，她还顺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露出一截腻白的小蛮腰……
    黎蕊拍了拍身旁的石墩子，朝他招手：“你也过来一起把鞋子换了吧！”
    ……
    跟了这两人一路的阿翔和浩子又隔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是一脸惊喜交加。清冷贵公子一般的沈老师，竟然真的听话地换上了那双粗劣无比的蓝色塑料拖鞋！
    节目效果爆表！
    阿翔更是惊讶，他跟拍沈老师这么些天，已经知道他有多么的讲究和挑剔了。沈老师的鞋子和衣服都来自同一个意大利高定品牌，这么些天就没见过他穿第二个牌子的东西。
    不得不说黎蕊还是厉害啊，能把高高在上的沈老师给拽入凡间，挖掘出他接地气的一面……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摄像机对着黎蕊和沈子骞的脚，一红一蓝两双拖鞋，一样的粗劣难看，瞬间将他们俩的CP感又提升了几分。
    ……
    沈子骞换上拖鞋，站起来走了走，这鞋丑是丑了点，走路还行。
    看着手上换下来的鞋，沈子骞问：“这个怎么办？”
    黎蕊问老板娘要了个塑料袋，把换下来的鞋装好，重新递给沈子骞：“带回去送洗鞋店。”
    沈子骞哦地接过来，其实他本来是想问扔哪……
    两人趿着拖鞋走在集市街头，仍然十分惹眼，但却不像刚才那样感觉格格不入了。
    黎蕊神态惬意放松，沈子骞只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就好像都不会走路了一般。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走完这条街今天的约会就结束了。
    路人和摊贩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一对年轻的情侣刚好经过，女孩看了沈子骞好几眼。高大清隽的年轻男人，自带清贵的书卷气，那些花花绿绿的廉价塑料袋拎在他手里，生生被他拎出了名店包袋的气势。
    她推了推自己身旁的男友，将手里的包往男友怀里一塞，撒娇道：“看看人家，陪女朋友逛街，不让女朋友拎一点东西。”
    黎蕊闻言，露出调皮的笑容。
    沈老师依然面无表情，夹着塑料袋，气势十足。
    有经过的游客看着黎蕊觉得有些面熟，看到他们身旁还跟着摄像，不由小声议论起来。
    “那边是在拍电视剧吗？女的有点眼熟啊……”
    “到网上搜一下，最近有啥电视剧在白麓山拍的？”
    ……
    两人不知不觉又走到卖刀具的金链子大哥那。
    大哥站在自己摊子前面，扯着脖子对着来往的人吆喝，不见一丝疲惫：“厨房三件套，做饭很需要！这刀质量好货又少，想要下手要趁早！”
    一个老大爷背着手打量着他摆出来的刀具，用本地口音问他：“这个三件套多少钱？”
    金链子大哥也用本地口音回他：“老哥哥，88一套！这个外地人我都是卖388一套的！”
    本地口音并不难懂，金链子大哥的声音也不大，但足以让沈子骞和黎蕊听得清清楚楚。
    原本气势十足的沈老师脚下一个踉跄。
    他身旁那位清艳中带着一丝英气的女孩则笑得前俯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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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浇灌、留言、培育的小可爱，鞠躬感谢大家！
    最近因为卡文加工作忙碌，断了好几天。
    接下来这个月，我会努力更新回报大家的！
    再一次感谢大家！感谢在2021-10-10 00：18：22～2021-10-15 00：3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935232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重言 10瓶；梅艳昔年妆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黎蕊没想到，还价这个事沈同学很快就青出于蓝了。不仅青出于蓝，他还十分的上头。
    麓安集市的摊贩们发现集市上来了几个很奇怪的游客。一个衣冠楚楚的英俊男人手里拎着一只超大的编织袋，旁边站着一位很漂亮的女孩，身后还跟着两个扛着摄像机的年轻小伙子。
    一群人在各个摊子前停留驻足，逛集市逛出了奢侈品店的既视感。只不过那英俊男人才张口没说几句，就听到有的摊主开始骂骂咧咧了。
    那个男人问完价钱就开始砍价，一开口就直接砍掉七八成。有些卖百货的摊主，量大利薄，看他这幅杀价的模样，要么一个白眼翻过去不理他，要么冷言冷语酸他几句。
    年轻男人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继续讨价还价，最后在一片骂骂咧咧声中成交。
    沈子骞这还价还得也太狠了些，黎蕊撸着袖子站在一起，生怕哪个脾气暴躁的摊主一个拳头挥上来。
    看着沈子骞在一家卖手工艺品的摊子上买了三十把蒲葵做的扇子，她实在忍不住了。
    “沈同学差不多了吧？咱们理性消费啊！”
    沈子骞兴奋得脸色微红，一早打理得宜的头发耷拉下一缕。做工精致的蒲扇才10块一把，和他以前在国外花几百块买的蒲扇看上去差不多。买三十把回家给太后当伴手礼，让她送给她的那些舞友们，正好可以堵一堵太后的嘴……
    他将蒲扇放进编织袋里，抬头看了黎蕊一眼：“还价很爽！我还要买！”
    黎蕊：“……”
    浩子：“……”
    阿翔：“……”
    看着已经进入疯魔还价模式的沈老师，三个人已经彻底傻眼。
    中饭时间快要过了，黎蕊和两个摄像陪着沈子骞逛了一路，早已饥肠辘辘。她强行把已经杀疯了眼的沈子骞拉去吃饭。
    麓安集市上有一家很有名的本地饭馆——麓园小馆。集市镜头拍得差不多了，黎蕊拉着大家去那吃饭。
    麓园小馆是那种典型的老式酒楼，深红色的圆桌和略嫌笨重的方背椅子，桌椅都用明黄色的中式桌布给包裹起来。店里的装潢非常古色古香，一进门抬头就看到一排灯笼，右手边收银台上方被店家用小青瓦搭出一个飞檐翘角的屋顶，后面的照片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相框，吸引着每一位进来的食客的目光。
    相框里面都是名人来麓园小馆吃饭的照片，最中间的大幅照片是某位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大人物，旁边围绕着各行各业的知名人士，也有不少娱乐圈的。有的照片开始泛黄发白，一看就有些年头了，琳琅满目地挂了一整面墙，将这家饭馆的历史展示得淋漓尽致。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化着淡妆的中年女人从收银台后面迎了出来，干练中隐隐透着一丝见惯各种世面的高傲。
    看到黎蕊，她原本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顿时亮了，脸上一瞬间便堆起笑容：“你是……黎蕊吧？”
    “黎小姐，你们也是来拍节目的吗？”中年女人的视线在黎蕊和沈子骞身上转了转，又扫了一眼他们身后两个扛着摄像机的年轻人。
    黎蕊“唔”了一声，左右看了看：“还有谁在拍节目吗？”
    中年女人笑了，很热情：“上午看到有朋友发的朋友圈，她在景区游乐场看到了尚一芊和靳恺。还有人在孔雀岛看到陈长风和许芷珊。你们是过来拍Love House的吧？听说山上酒店和民宿这个礼拜都被订满了，都是托你们的福啊……”
    身后浩子和阿翔脚步一滞，这各地粉丝要杀过来，接下来外景肯定很难拍……
    黎蕊朝她点了点头：“我们四个人，能不能安排一个包间？”
    中年女人在前面带路，将他们往里引：“没问题！给你们开一个视野最好的包间！”
    说话间，将他们带到酒楼一楼最里面一间包厢，一推开门黎蕊就被眼前的景色给震住了。
    包厢有一面巨大的圆形花格窗，正对着一面湖，美景尽收眼底。湖对岸群山掩映，森林蓊蔚，碧波之上还有个小岛。一座曲桥连接岸上，岛上那座蓝顶四角亭显得格外秀丽，不少游客在湖上泛舟。对面这满窗的湖光山色，吃饭饮茶也太爽了吧！
    “好美啊！”黎蕊双手撑在窗台上，探出身子看着眼前的美景，由衷赞叹起来。在头门村住了这么些天，每天干着农活，都快忘了自己这次是来到一个风景区了。
    浩子和阿翔在包厢里架好机器准备开始拍吃饭的场景。从早上开始一路扛着机器到现在，他俩一人只吃了一碗面，这时候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跟拍就是这样，明星吃完了他们才能吃。浩子只想早早拍完这个场景，这会饿得他腿开始打软了。
    黎蕊转过头问沈子骞：“这个湖叫什么名字？”
    “孔雀湖。据说是因为这个湖的形状像孔雀尾巴。”
    沈子骞坐下来开始研究菜单。Love House真是给了他很多第一次的体验。他第一次在餐厅吃饭，开始计算起每道菜的价格。
    刚才阿翔又跑过来提醒，今天约会吃饭不能走私帐。他看了眼菜单，放下心来，这家饭店价格还算公道，1000块能打得住。
    他放下菜单，问黎蕊：“你想吃火锅吗？这里可以点老火锅吃。”
    黎蕊想了想：“也可以。”
    沈子骞看了她一眼：“也可以就是没那么想吃。不想你可以直接说不，不用委屈自己的。”
    这沈同学认真起来太像老师了。黎蕊背对着他吐了吐舌头，笑嘻嘻说道：“是是是！沈老师说的对！”
    她这副皮赖样惹得沈子骞直皱眉头，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到黎蕊对两个摄像说：“我们一人点几个自己喜欢的菜，浩子、阿翔你们俩一起点吧。”
    “不用不用！我们待会去隔壁吃碗面就行了。”浩子连忙拒绝。
    沈子骞和黎蕊各点了几道菜，看浩子和阿翔不肯点，黎蕊就做主替他们点了几样。点完她坐在窗格下面的矮榻上，拿出手机对着外面的湖拍了一张照片。
    圆形的江南花窗下，有一娉婷美人正眺望着远处的湖景。也许是眼前的风景太美，沈子骞听到自己开口说：“我帮你拍张照片吧。”
    “好呀！”黎蕊很开心，站在窗下摆起了POSE。她白色的衬衫被风吹得鼓起，隐约可见骨感平靓的肩背，从侧面看格外的纤薄修长。她随意地站在窗格边，身后是静谧的湖水，显得她比平时娴静了几分。这个模样还真是很难和那天给两个小男孩舞棍的样子联系起来……
    沈子骞掏出手机，半蹲下来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黎蕊凑过来看了一眼，赞许地点了点头：“原来我在沈老师眼里是这样子……拍得挺好！你发给我吧。”
    沈子骞：“……”
    麓园小馆是地道的江浙菜馆，满满当当的七八道菜上来：心太软、红烧狮子头、油浸生鱼片、东陵蚕豆、盐水河虾、水煮鳝背、生菜包肉……
    看得黎蕊食欲大开，一旁的浩子和阿翔也在狂咽口水，愈发得饿了。
    黎蕊坐下来象征性地吃了几口，等镜头拍得差不多了，便拉着他们一起坐下来吃饭。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出镜！”阿翔和浩子连连摆手，“这是拍恋综哎，谁出谁是电灯泡！”
    看他们这架势，黎蕊也不强迫他们了，每一样菜给他们俩留了一些。
    黎蕊：“那我们吃快点！”
    阿翔忙从摄像机后面探出头来：“黎老师、沈老师你们俩边吃边聊天吧，不然后面我们没素材剪辑啊！”
    黎蕊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到现在她还是不习惯对着镜头吃饭，尤其是对面两个摄像扛着机器跟拍了大半天，饿着肚子看着自己和沈子骞吃。
    不过在节目里吃饭不是纯吃饭，都是工作……
    黎蕊夹了一个心太软塞进嘴里，瞬间眉眼都舒展开了。甜甜糯糯的，外面是去核的红枣，中间软软黏黏的糯米、杏仁，味道还不错。
    沈子骞舀了一勺蚕豆，突然开口：“之前有一次在昆兰轩你是不是帮我买过一次单？”
    “嗯？”黎蕊正在嚼着心太软里面的糯米团子，她瞪大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沈子骞想了想，“半年前吧。”
    半年前？那肯定不是自己……前身帮他买的单？听小梅和徐千真的意思，前身似乎对沈子骞的印象并不好啊，给他买单？！
    “那天我和朋友在吃饭，你在隔壁桌。我没认出你，你吃完先走，顺手帮我买了个单……还在服务员那留了个字条给我。”沈子骞说到这停了一下，看着黎蕊：“纸条上就三个字——谢师宴。”
    “噗！”黎蕊笑出声。前身这性子看来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念错沈子骞书名，被他当众说成“花瓶”，隔这么久还记恨在心里呢。
    这一笑堪比窗外盛开的荷花，沈子骞挪开眼睛，表情有些不自然：“之前……我对你还不太了解。”
    嗯？这语气听着像是道歉的意思？黎蕊扬了扬眉：“现在了解了？”
    沈子骞右手握拳抵住鼻子，掩了掩自己的尴尬，避开她的眼神：“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黎蕊端起旁边的茶壶，给自己和沈子骞的杯子里倒满水。她端起自己的那杯，举到沈子骞面前，笑：“沈老师，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感谢你今天继续帮我扫盲汉字！”
    沈子骞举起杯子和她碰了碰：“我也敬你！”
    包厢里的氛围愈发友好和谐，浩子和阿翔一声都不敢吭，默默地将镜头对准两人。最惊讶的是阿翔，跟拍沈老师这么久，一直觉得他是个寡言的人，第一次看到他打开话匣子说这么多话。
    黎蕊放下杯子：“其实……我在OK便利店看到过你一次。你帮我从货架上拿了一个三明治。”
    “你也住在莱斯花园？”这下轮到沈子骞惊讶了。
    黎蕊“嗯”了一声，沈子骞反应过来，转过头对阿翔说：“地名后期记得给我掐掉啊。”
    他想了想：“我怎么完全不记得？”
    黎蕊垂眸吃里碗里的河虾：“可能是我太路人了吧。”
    沈子骞“啧”了一声：“你这是非要我商业互捧一下吗？”
    黎蕊：“……”
    俩人你来我往聊了会天，不到一个小时把饭吃好了。吃完黎蕊立马站起来，招呼浩子和阿翔：“这下素材够剪了吧？你们俩赶紧来吃饭吧！”
    沈子骞：“……”
    说话间，穿黑色制服的女店长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汤。看到两个跟拍的摄像大喇喇地坐在座位上吃饭，黎蕊和沈子骞两人一人站在一台摄像机后面。她愣在门口。
    ？？？？？这是什么情况？麓园小馆隔三岔五地会有人前来探店，也接待过不少明星，第一次看到工作人员坐那吃吃喝喝，明星站在一边的。
    女店长愣了愣，笑着对黎蕊和沈子骞说：“黎小姐，沈先生，这是我们店里免费送给你们的松茸鸡汤……”
    黎蕊朝她点点头：“谢谢！你们太客气了！”
    女店长放下鸡汤，又看了两个呼哧呼哧吃得正香的摄像一眼便走开了。
    麓园小馆这一顿饭吃完花了七百多块钱，结帐的时候，女店长爽快地给打了个八折。
    来白麓山这么些天，这一顿才算是真正吃得还不错的，浩子和阿翔对这家饭馆的味道也表示满意，大家都觉得挺值的。
    女店长热情招呼道：“你们还要在山上待一段时间吧？以后常来啊！你们来我都是八折……”
    沈子骞：“味道不错。希望我们后面还有机会来品尝。”
    黎蕊站在一旁看着那个满满当当的相片墙，在右手边一个位置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她凑近又仔细看了几眼——傅叔叔？
    相片里面的傅叔叔看上去最多二十来岁，修剪得稀薄的刘海随性地遮住眼睛，鬓发长长的显得他的脸格外的瘦削。他双手插兜站在一个戴着厨师帽的中年男人旁边。
    原来年轻时的傅叔叔也有杀马特的黑历史！看着他那张比现在稚嫩得多的脸上硬挤出一抹营业的笑容，黎蕊忍不住笑出声。
    “傅觉年轻的时候帅吧？”一旁的女店长看她在看傅觉的照片，笑着介绍说：“这是他好早以前来白麓山拍戏的时候跟我们主厨合的影……”
    黎蕊赶紧掏出手机，拍下傅叔叔这张“黑历史”相片。
    沈子骞靠在收银台边上：“你认识傅觉？”
    黎蕊“嗯”了一声，眼睛还盯在手机上刚刚拍下的相片，愈发觉得那时候的傅叔叔有点萌。
    四个人正准备离开，身后女店长突然开口，满脸笑容：“黎小姐，沈先生，能否跟我们主厨合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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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对不起大家，卡文卡得我太销魂了！
    感谢在2021-10-15 00：30：51～2021-10-19 00：00：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腿长168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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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随着拍摄的进行，Love House第四季正在白麓山开拍的消息不胫而走。各家粉丝纷纷杀到白麓山，前往各大热门景点蹲守着自己偶像的行踪。
    去景点约会的几对CP被正在白麓山旅游的游客们围堵得水泄不通。尤其是尚一芊和靳恺，两人原本手牵手逛着游乐场，结果被疯拥而来的粉丝冲散了，场面一度失控，最后只能分头上摩天轮，勉强拍完当天的约会行程。
    黎蕊和沈子骞的约会进行得很顺利。除了完成了节目组规定的拍摄流程，吃到了当地的美食，黎蕊还收获了傅叔叔二十出头嫩得掐得出水的杀马特照片一张。
    不过在麓园小馆门口，他们还是被粉丝和游客围观了一会。汹汹聚集过来的人群让沈子骞第一次有了自己是在拍一档热门综艺的真实感。
    他买完单第一个走出饭店，台阶下低着头刷手机等在麓园小馆门口的人齐唰唰地抬头，几乎是同一时间拿起手机对着他一通猛拍。
    沈子骞脚步一顿，愣在那儿。黎蕊似乎很有经验，侧过身子低着头沿着墙根往前走，对人群的喧嚣充耳不闹，仿佛和人群之间有个结界。
    沈子骞站在她外侧，长手长脚在人群中略显狼狈。不过好在大部分人只是好奇地看着他们，远远地拿着手机拍而已。
    黎蕊闷着头往前走，余光瞥见一个穿着亮黄色宽大T恤、超短裙和马钉靴的年轻女孩快步靠近自己。
    脚步声渐渐逼近，她转过头，女孩脸上画着很浓的烟熏装，深红色的头发扎成一根根的脏辫，正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
    女孩手指着黎蕊，眼里满满的警告：“你给我离靳恺远一点！”
    黎蕊：“？？？”
    十来岁的小姑娘，不上学跑来追星？她正准备说什么，浩子赶紧上前阻挡那个女孩：“不好意思，靳恺不在这里！”
    “停车场在前面左拐！”甩开人群的沈子骞拉着黎蕊往停车场跑，回程仍然是他开车。浩子和阿翔则带着机器上了另一辆车。
    两人坐上车，沈子骞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他看了黎蕊一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看到正前方车架器上的镜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黎蕊神色如常，正低头看着手机。随着Love House的拍摄，她手机每天积攒的未读消息越来越多。一会没看，手机就几百条未读消息。
    小梅发了几张照片在群里，都是路人拍的自己和沈子骞逛集市的照片。人人都是自媒体的时代，明星在线下有个啥风吹草动都是现场直播。
    “连路人这种死亡角度都hold住了，我蕊姐的生图太能打了！有一说一，沈老师也太帅了叭！不输娱乐圈的小鲜肉啊……”
    小梅日常潜伏在各大网站上黎蕊相关的群组里，只要有人发了白麓山的路透照片，她都会第一时间转发到圈里。
    群里的小伙伴都对没办法第一时间掌握黎蕊的动态表示不满。徐千甄在群里@黎蕊：“听说韩霏霏、许芷珊和尚一芊的团队陆续都上山了，一些宣传物料不能光等着康平啊，要不我和小梅还是上山去陪你！顺便给你盯一盯宣传物料！”
    盯宣传物料只是一方面，徐千甄不放心黎蕊一个人在山上。
    黎蕊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山上生活其实挺不方便的，再说我这不有摄像吗？节目组规定不能带助理，你们来又不能和我住一起，我这边拍摄流程也很紧，到时候还不是天天见不着？”
    “放心吧，生活上我能照顾好自己……”
    她低着头飞快地地回复着消息。沈子骞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半晌他开口打破车内的安静：“你是不是已经习惯这种场面了？”
    “嗯？”黎蕊的头从手机上抬起来。
    沈子骞：“就是面对粉丝的各种围追堵截。”
    黎蕊笑：“我的死忠粉并没有那么多，刚才那群人里面应该不少你的粉丝。”
    “我的粉丝？”沈子骞又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我有粉丝吗？估计是康平花钱帮我买的吧。”
    黎蕊“切”了一声，沈子骞在微博有一千多万粉丝，已经算是微博粉丝最多的作家了。
    沈子骞强行解释：“我又不是什么爱豆明星，你别看微博粉丝有一千多万，都是些僵尸粉……搞不好康平担心我这边门前冷落鞍马稀，提前给我买点线下应援。”
    康平有这么大方？才怪！黎蕊打趣道：“沈老师，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节目上Q你的粉丝啊？”
    沈子骞反应过来，对着前面的镜头，恢复了一贯的严肃模样：“你们给我好好学习好好工作，理智追星啊。”
    黎蕊：“……”
    两人回到头门村民宿，几对CP都已经回来了。门口篮球架下坐了一排摄像，都在查看整理这一天拍的素材。嘉宾们都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黎蕊和沈子骞打了个招呼后，便也回到自己房间。
    Love House这一季第一次在人流大的地方拍外景，引发了不少游客的围观，网上Love House相关的话题也冲上了热搜榜。
    #靳恺尚一芊CP感有多绝#瞬间登上了热搜榜第一。黎蕊点开看了一眼，各种营销号、娱乐大V吹捧，节目组买热搜的痕迹也太明显了……
    黎蕊自己微博的评论区要清静不少，不少人在搬运她和沈子骞在集市买东西的照片。之前很多对沈子骞不熟悉的人都惊讶于他的高大英俊。
    #沈子骞#在微博的搜索量直线上升，他的名字也冲进了热搜榜top 20。节目组没有宣传的情况下的热度已经这么高了，这要是宣传正式启动，沈老师肯定要爆。
    黎蕊到Love House的官微底下看了看，还有不少节目粉和恺甲女孩在留言区暗搓搓地diss她，她翻了几屏就关掉了。
    马上进入宣传期，她的微博会由小梅来打理，她不想花太多时间在这上面。
    不知不觉，Love House的拍摄进度已经过去三分之一，黎蕊也开始慢慢适应每天有两个摄像跟着自己，在镜头面前越来越自然，和沈子骞的相处也越来越轻松。
    第一次在镜头下工作这么长时间，黎蕊那颗忐忑的心也渐渐放下了。好久没有在朋友圈营业，她将今天在麓园小馆拍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她自己拍的，沈子骞拍的，还有那一桌的美食照片凑成了个九宫格，配上一个开心的表情包。
    她难得在朋友圈发自己照片，这一发引来满屏的点赞。
    小梅和徐千甄第一时间留言，吐槽她黑了。
    小梅：“蕊蕊姐，你这起码黑了两个度。”
    徐千甄：“女明星的职业修养呢？请好好防晒！”
    徐千甄：“还有，你这伙食也太好了吧？最新体重数字报给我。”
    黎蕊：“……”
    她笑着退出朋友圈，点开聊天框，滑了几屏，发现出发那天自己跟傅叔叔说从白麓山回来再联系他，他回了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表情。
    隔了几天再看这个表情，莫名感觉一丝丝寒意从对话框里透出来……
    *
    傅觉正在海城展览中心东侧的一间VIP休息室做造型，半个小时后他要出席自己代言的汽车品牌的新车发布会。
    给他做造型多年的化妆师唐易正举着吹风机，用圆筒梳子将他的流海边卷边往上吹。
    唐易三十来岁，皮肤出奇的好，笑起来眼角隐隐有纹路，体型微微有些发福。从傅觉刚出道就开始给他做造型，一直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唐易也从当初一个美术系毕业的大学生，变成如今圈内顶尖的明星化妆师。
    “你这发量这么多年真是一点没变啊！李梁比你大两岁吧？我看他那发际线可是越来越往后移了，拍古装戏还能看，现代剧可就太明显了！”
    傅觉抬眸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摸了摸脸颊，低叹一声：“最近白头发是越来越多了……”
    “你白头发多，能有我多？我头顶上白了一半，你看这都是染的……”唐易低下头撩起自己的头发，下面新长出来的头发果然是花白的，“演员工作节奏快，又熬夜拍戏，长白头发再正常不过了。平时多吃吃黑芝麻黑枸杞，我正在吃的那个牌子挺好的，要不要我推荐给你？”
    “不用不用！”傅觉尴尬一笑，伸手去拿桌上那个泡着黑枸杞的保温杯，一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眉头瞬间拧了起来。滑开手机，打开微信页面，点开图片。这丫头从哪找到这张照片的？！
    白麓山……对了，那一年在白麓山拍一部古装片，山上有家饭馆味道不错，一来二去和那家饭店的主厨熟了，就一起拍了张合影……
    尘封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现在再看这张照片，浓浓的年代感扑面而来。发白成这样的照片，这丫头竟然能认得出来！
    傅觉低头回复她：“你去了麓园小馆？”
    黎蕊：“是的。刚好看到这张照片，我就拍下来了。傅叔叔原来你曾经有过杀马特的造型啊！哈哈！”
    说完她还嫌不够，又发了个捂嘴偷笑的表情包。
    傅觉“哼”了一声，打开手机相册，点开其中一个名为旧时光的相簿，在里面找了找，发了一张过去。
    看那丫头半晌没反应，傅觉嘴角翘了翘，犹觉不够，又发了一条过去：“比黑历史？谁怕谁！”
    手机那头的黎蕊“啊”地一声，倒在床上打了个滚——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
    傅叔叔刚发了一张前身小时候的照片，照片里的她头上挂满了奇奇怪怪的塑料辣椒，光着膀子挂了一身的葫芦，眉心还涂了个红点点，兴许是自己也觉得太丑，照片里的她咧着嘴大哭。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照片。听傅叔叔的口气，他手里头应该还有不少前身的黑历史照……
    黎蕊自认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认错快，她赶紧发了一个跪榴莲的表情包过去：“对不起，傅叔叔，我错了。”
    傅觉翘起脚，举起手机往椅背靠了靠。唐易正在给他的头发上定型，冷不丁看到镜子里的傅觉专注地看着手机，眉毛格外舒展，两眼充满笑意。
    ？？？唐易看了眼傅觉的屏幕，这是在和谁聊天？谁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能让一向持重的傅觉笑得像朵花似的？
    黎蕊最近认错态度良好，不像以前那么嘴硬，傅觉颇感满意，他继续回复：“我最近要去一趟白麓山。”
    手机那头的黎蕊瞬间坐了起来：“来看我？请我吃饭？”
    傅觉对着手机“噗”了一声，一旁的唐易又忍不住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
    傅觉头也不抬，继续在屏幕上点着：“去毁尸灭迹！”
    黎蕊：“……”
    话说麓园小馆还真是长情，十几年前的照片还挂着那儿展示，挂了十几年也该摘下来了。
    傅觉再次打开那张图片，仔细看了看，二十出头那会比现在瘦，人看上去也单薄些，稚嫩又青涩。
    他将手机递给站在一旁的唐易：“老唐，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
    唐易接过手机，也愣住了，半晌反应过来：“哟！这有年头了吧？这造型我记得，你刚出道那会，正流行韩国男团F.A.T.E，这造型我当时是模仿他们那个主唱的。在国内我们是第一个，引流潮流了！我还拿到那年的年度十佳造型师……”
    傅觉笑了：“那时候在白麓山拍我的第一部古装电影，整天戴着头套吊着钢丝打来打去，浑身上下没一块是好的，每天晚上我都想回海城。现在想起来就像在昨天一样。”
    当年的杀马特造型让傅觉和唐易陷入了回忆杀，直到工作人员来提醒傅觉该上场了。
    *
    Love House第一次约会结束，当天晚上康平把所有嘉宾聚在一起，宣布下一个任务。
    晚上的白麓山愈发地冷了，所有人聚在餐厅里听康平宣布下一个任务的流程。一排排摄像机、灯光早已经架好，摄像和工作人员挤了一屋子。
    康平看着镜头：“之前的任务都是各组CP分开行动，接下来这个任务是继工分挑战赛后的第二个挑战。这次Love House节目组和头门村小学合作，第二个挑战任务是七日乡村老师体验，通过和孩子们的相处，我们来看看每组CP的默契值。”
    节目录制到这，第四季的嘉宾已经明白这一季录制不会轻松，七日乡村老师体验不管怎么说比工分挑战赛要轻松吧？
    沈子骞转过头看着黎蕊：“你觉得我能教孩子们什么？”
    黎蕊：“你可是沈老师哎！教他们识字！”
    沈子骞点点头：“我可以当个语文老师。那你打算教什么？”
    黎蕊：“武术！”
    沈子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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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19 00：00：28～2021-10-20 23：5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辰 8瓶；枝头小芽 5瓶；黄小桐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约会的行程拍完，趁着嘉宾们回房间休息的空档，各组摄像赶紧去吃饭，晚上还有一个场景要拍，拍完估计要到半夜了。
    节目组将废弃校舍后面的一幢两层楼的瓦房改建成了工作人员吃住的地方。这幢瓦房原本是学生宿舍，重新粉刷了一番，添置了一些上下铺铁架床，用来安顿这次上山的三十多名工作人员。
    居住条件只能用简陋来形容，不过这次来的都是习惯了出差外拍的摄像大哥们。每天跟拍完回来已经半夜了，到了住的地方倒头就睡，三十天眼一闭很快也就过去了。
    节目组在山上找了一家饭店，一天三顿都由这家饭店配送。其它工作人员还好，摄像比较辛苦，要跟着嘉宾的时间转，赶不上饭点是常有的事。
    浩子和阿翔回来的时候，一楼进门的大方桌上就剩下最后几盒盒饭，靳恺的跟拍大亮亮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闷头干饭。
    浩子把设备放好，到大方桌前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哎！果然我最喜欢的排骨饭又没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总比吃方便面强。”阿翔随便拣了一盒坐下来开吃，边吃边回味中午吃的美味：“麓园小馆那个油浸生鱼片味道真不错，下回休假我要带我老婆来白麓山……”
    大亮亮中午只嚼了几口面包，听他这么说忍不住吐槽：“你们竟然吃上大餐了？今天靳恺和尚一芊在游乐园被堵得差点回不来，我人都快被那群粉丝挤没了，机器差点给我砸了。拍趟约会比工分挑战赛还累！”
    浩子呵呵一笑：“要么说恺哥是第四季的流量之王呢，人气这么高，一开播还不得炸？到时候奖金哗啦啦的，累点也值啊！”
    阿翔不太想搭理大亮亮：“你要是嫌累，要不咱们换换，你跟拍沈老师，我去跟拍靳恺……”
    大亮亮是Love House第一批摄像，干的时间长，这次跟拍靳恺也是他仗着资历老找康平强揽过来的。
    “那我肯定不换。”他抿嘴一笑，岔开话题：“你们今天拍得还顺利吧？”
    浩子看了他一眼：“本来拍得挺顺利的，最后被某人的难缠粉给堵了一下，把我门口那段素材给毁了。”
    阿翔安慰他：“还好了，今天拍的也够剪了。靳恺那粉丝最多十五六，念中学的小姑娘，我看黎蕊也没把这事往心里去。”
    大亮亮有些惊讶：“靳恺的粉丝堵黎蕊？不是吧？这都啥时候的事了！”
    浩子放下饭盒，很是不满：“可不是！一个小太妹跑过来跟黎蕊说，离靳恺远点。现在这些粉丝光信网上那些有的没的东西，见风就是雨的。我跟拍黎蕊这么些天，她和靳恺节目上连句话都没有，私底下更是没有任何互动……”
    大亮亮这些天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都和靳恺在一起，自然知道他和黎蕊在节目上下并没什么接触。据他观察，黎蕊在节目上甚至有点刻意在避开靳恺，倒是靳恺……
    “现在这些粉丝确实难缠……”他随口附和道，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掏出来看了一眼，立马站起来，边往外走边接起电话：“恺哥，对！晚上八点在食堂……”
    恺哥？浩子哂然一笑，一个快奔三的摄像喊一个十九岁的小屁孩“哥”？大亮亮倒是张嘴就来。
    ……
    “找你半天了，你咋不看手机？！”
    浩子吃完将饭盒扔进垃圾袋里，就看到韩霏霏的摄像小智“噔噔噔”地从楼上冲了下来，一脸急切地看着自己。
    浩子：“啥事？我这正吃着饭呢！”
    小智很着急：“把你那个自备的反光板借我用一下呗。”
    浩子斜乜他一眼：“设备间那么多反光板，你找我借？”
    小智挠头：“明天不是要去头门村小学吗？他们一大早就把设备挪过去布置场地了，一块反光板都没给我留！你也知道韩霏霏，特难搞！这几天一直说我把她的脸拍得太平……”
    第四季开拍这几天，这些摄像对各位明星的习性已经大致摸清了，韩霏霏的团队是盯得最紧的，她本人也非常重视自己上镜的形象。每天都要亲自检查当天的素材，光粗剪视频她的经纪团队已经提出上百条意见了……搞得小智和负责后期的同事日常头秃。
    小智腆着脸凑近：“上次你那个苹果灯绝了，打在脸上太好看了！反光板没有，借个灯给我也行！”
    浩子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那不行！每次在食堂那几个女的都抢光线最好的地方，黎蕊回回都坐在边上，我得给她补板子补灯！你找大亮亮问问吧。”
    小智急了：“浩哥！你这不是开玩笑吗？大亮亮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眼看浩子往楼上房间去了，小智拽住他苦苦哀求，身后的阿翔看这阵仗赶紧溜了。
    小智借了一圈都没借到反光板，只得专门开车跑了趟村小去拿了块板子回来，紧赶慢赶地在八点之前回来了。
    他探头往食堂里看了一眼，工作人员和摄像都到了，嘉宾们陆续进来，韩霏霏看上去也是刚到，她找了个正对着大灯的位置坐下。
    小智不由松了口气，从边上溜了进去，刚把摄像机和反光板架好，就听到韩霏霏对自己说：“小智，你面光不要直接打在我脸上，你架一个反光板对着我，面光先打到反光板上，侧面再加个大灯，前几天你把我的脸拍得太平了……”
    听到她开口，小智头皮下意识地一紧，他嗫嚅道：“大灯都被搬到头门村小学了，这会没有多余的灯。这个位置光线还可以，补块板子就差不多了……”
    韩霏霏瞥了眼黎蕊那边：“没有多余的灯，那他们的补光灯哪里来的？”
    黎蕊和沈子骞坐在靠门的位置，距离主灯较远，她的跟拍忙上忙下，补光灯、反光板齐上，随时准备拍近景的时候用上。
    小智往浩子那边看了一眼，只见他站在机器前面专注地看着镜头里的画面，蹙着眉似乎仍然不满意的样子。片刻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补光神器塞给黎蕊：“黎老师，你待会把这个拿在手里，这样对着自己的脸……”
    黎蕊看了一眼手里粉色卡通小猫造型的补光灯，朝他笑了笑：“谢谢浩哥！”
    ……
    这个浩子真是，一个过渡场景而已，没事找事！
    小智收回目光，硬着头皮解释：“那些是他们自己准备的，他们那边光线没咱们这边好……”
    “各位老师，还有两分钟就要开拍了！”一旁的场务提醒道。
    “下次提前把器材备齐！”韩霏霏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自己这个跟拍真是，推一下动一下，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好的，韩老师！”小智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
    工分挑战赛后面的第二个挑战赛，七日公益支教，是节目组联合头门村小学一起录制的。虽然嘉宾们已经提前拿到了任务台本，但到了实地还是吃了一惊。
    没见过这么小的小学！
    严格地来说，它甚至不能称之说一所学校，它只是整个白麓山地区的一个教学点。
    这些年村里大部分村民都把孩子送到镇上的中心小学去读书了，如今这所村小只剩下三十来个学生，分布在一、二年级，由三个老师负责教学，其中一个老师还兼任校长。
    嘉宾们一开始都没认出这是所学校。它紧挨着一条尘土飞扬的马路，从右手边的斜坡下去，里面一排不太起眼的平房，也没有明显的标识。
    为了看上去更像老师一些，今天大家出门特意打扮了一番，比那天工分挑战赛要正式得多。靳恺把平时不离身的钻石耳钉也给摘了，陈长风裹得严严实实的，不想让孩子们看到自己的纹身。
    八个光鲜亮丽的明星神色各异地站在尘土飞扬的道路旁边，这画面未免反差有些太大了。
    黎蕊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荒芜的乡道，一辆辆开往镇上的货车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她不由皱眉——学校建在这里也太危险了吧。
    经过的货车扬起一片尘土，靳恺飞快过转过身前，早上刚定好型的头发，可不能被这些货车扑了一头灰！
    这个环境实在是不太适合拍摄，几位跟拍摄像拍了几组镜头也就作罢了。
    白辰逸“嚯”了一声：“还是康导会挑地方啊！”
    许芷珊有些迟疑：“是这里吗？”
    黎蕊指了指前方上空：“应该是，你看上面，升了国旗！”
    众人抬头一看，果然前面一棵老树的树梢间隐隐有红色的国旗在风中飘荡着。
    大家又沿着斜坡往下走了几步——“老！师！们！好！”
    一声声清晰响亮的问好声把八个嘉宾给震在操场的入口。三个老师领着三十三个学生列队等候在操场上，学生们正扯着嗓子向他们鞠躬问好。
    几十双充满好奇的眼睛正齐刷刷地看着面前这几个长得格外好看的大哥哥大姐姐们。
    “大家好！”嘉宾们都摆出自己最和蔼的招牌笑容看着眼前的这些孩子们。
    “各位好，欢迎大家来到头门村小学，我是这所学校的校长林茂德。”为首的一位看上去六十来岁的头发花白的男人，上前来和八位嘉宾一一握手。
    林校长头发花白，肤色黝黑，脸上沟壑纵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上衣，看上去有些严肃。他身后站了一男一女两位老师，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脸上挂着笑容。
    走到沈子骞面前，林校长原本有些严肃的脸带出一丝浅淡的笑意：“沈老师，欢迎你来到头门村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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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傅叔叔：我哪里长得不像男主了？！感谢在2021-10-20 23：53：54～2021-10-25 00：5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梅艳昔年妆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此身宁化为夜露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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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章
    平时略显冷清的学校从来没有来过这么多人，孩子们激动得像过年一样。
    两位老师把孩子们带回教室。孩子们新奇地发现教室各个角落多了各种黑漆漆的拍摄仪器，有几个胆大的还围着摄像头上蹿下跳做鬼脸。
    林校长带着几位嘉宾在学校里转了转。整个村小全部组成部分是四间首尾相连的教室，一个可以容纳所有学生的操场，和几十米外的厕所。操场上立着篮球框和简易的升旗台。深绿色的篮球框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斑驳了，立柱上隐约可见的白色字样：仁爱保险公司爱心捐赠。
    这一切对黎蕊来说并不陌生，脚下的帆布鞋一踩到水泥地操场，很久不曾想起的画面瞬间涌了上来。
    她曾经在尧沟山村小念到三年级。在村小的那三年，每天穿着松垮得快到大腿的校服，薄薄的橡胶底球鞋，花一个小时走路去学校，来回两个小时……那时候一点不觉得辛苦，反而每天都盼着去学校。十岁以后到城里念体校后，就再也没有村小那种简单的快乐了。
    十几年过去，外面的世界翻天覆地，村小还是村小的模样，依旧坑坑洼洼的水泥操场，它甚至变得比黎蕊念书时的村小更小了。
    靳恺走在黎蕊的右前方，他今天穿了一双意大利奢侈品牌Barbazza的限量款运动鞋，非常惹眼的亮橙色，鞋面上印着品牌重新翻新的老花图案和黑色帆船LOGO，走在人群中让人很难不注意到他的……脚。
    只是这骚包的限量款运动鞋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一张用过的卫生纸。
    他一边走着一边低头蹭着脚底的纸巾，神情中透着些许的不耐。这学校没有专门负责清洁打扫的人吗？
    ……
    教室里孩子们正在上课，他们的心已经飞到外面，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站着的七八个城里来的大哥哥大姐姐们。
    这些姿容出众的明星们把灰扑扑的学校都衬得鲜亮了起来，带来了一股他们从未感受过的新鲜气息，勾得孩子们既好奇又向往。
    林校长站在教室门口，听到里面的喧闹躁动，拉着脸大步走上讲台，训斥下面早已经坐不住的娃娃们：“你们专心点，下午会让新来的老师给你们上课！”
    “太好了！”教室里传出一阵欢呼声。
    站在门口等候的嘉宾们相视一笑，初来乍到的不适感也被消融了一些。
    许芷珊眼角含笑：“这些孩子们好可爱啊。”
    韩霏霏也是一脸爱心爆棚的模样：“看到这些孩子，我想起我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一个幼儿园老师。”
    只有尚一芊还是一脸懵懂，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她拉住黎蕊，指了指教室正对面的两间砖房：“蕊蕊姐，那边是厕所吗？”
    黎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对。”
    尚一芊：“厕所……怎么上面没有男厕女厕标识啊？”
    黎蕊：“旁边应该有写字，没写字就男左女右。”
    尚一芊又看了一眼对面那两间砖房，厕所建在背阴的地方，背后几棵高大的树木被风吹哗啦哗啦响，树影婆娑……
    要在这个地方待七天！
    她捂住别在衣服上的麦，凑到黎蕊耳边小声道：“蕊蕊姐，我待会想上个厕所，你陪我去啊？”
    上个厕所也怕？黎蕊看着她脸色有些发白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后背：“好！”
    一旁的白辰逸突然开口：“接下来一星期挑战不小哦。我记得我读一二年级的时候出奇地调皮捣蛋，几乎天天请家长。”
    他说完一脸期盼地看了看另外三个男嘉宾：“你们也是吧？”
    “……”
    三个男明星正被自己的跟拍扛着摄像机怼着脸。
    大家集体沉默。
    半晌，靳恺看了他一看：“你看我干嘛，我小时候又不调皮。”
    陈长风憋着笑：“小白的叛逆期比一般人来得早。”
    白辰逸“切”了一声：“沈老师我也就不问了，你们俩小时候不皮？我才不信！”
    黎蕊正看着升旗台上飘的红旗，听到这默默笑了——这几个人里面恐怕没人能皮得过小时候的自己吧？
    沈子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笑什么？”
    黎蕊双手插兜，望天，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没什么……我在想那个旗杆牢不牢。”
    ？？？
    沈子骞：“……”
    训完那群熊孩子，林校长继续领着大家参观学校：“这间是一年级教室，隔壁是二年级教室，剩下两间一间是孩子们的图书室，一间是三位老师的办公室。”
    一眼望到头的平房，几个嘉宾跟在林校长后面没走几步就到头了。沈子骞、靳恺、白辰逸和陈长风都是大高个，站在低矮的平房门口显得这一排教室更加逼仄。
    尚一芊从小在国外长大，来Love House是第一次到乡下，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乡村小学。
    她个性直率：“这学校好迷你啊。”
    走在前面的林校长转过头：“你们现在住的民宿是我们以前老村小的教室改造的。那时候学生多，最多的时候有三四百人，老师也有几十个，占的地方自然也大。不像现在，村里小孩基本上都被送到镇上的中心小学去读书了，只留下这三十来个一、二年级的孩子。眼看着学生越来越少，前些年重建就选了这么个地方，不用爬那些石梯，就在路边上，交通也便利些……”
    黎蕊默默听着，问：“那孩子们念完二年级去哪上学呢？”
    “上白麓山的中心小学读书，那里地方大，老师多，师资和设施要好很多……”林校长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聊，他岔开话题：“来，带你们看下我们的图书室，前阵子你们节目组捐了不少图书过来……”
    林校长打开最里面一间屋子，转过头来热情地招呼沈子骞：“沈老师，这次捐赠的图书里面有几套你写的书，孩子们特别喜欢！”
    一旁的跟拍阿翔赶紧先一步挤进了图书室，找到一个抓拍角度，将林校长和沈子骞框进镜头里。
    林校长握住他的手：“万万没想到沈老师竟然来到头门村，走之前沈老师你记得帮我们签个名！”
    很有力的一握，沈子骞感受到了校长有些激动的心情，他的眸子闪了闪，语气也温和了几分：“没问题！谢谢同学们喜欢！”
    韩霏霏抱臂站在嘉宾中间，看着沈子骞的跟拍扛着摄像机跑上跑下，自己的跟拍因为晚了一步，被尴尬地挤在了门口，那样子一看就不是个机灵的！
    靠他哪还有镜头？！
    她忍不住举手示意，精致的脸蛋上满满的认真：“林校长，您公布一下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吧，这七天时间我们在学校能为孩子们做点什么？”
    林校长不紧不慢：“现在学校只有三名老师，一名语文老师，一名数学老师，数学老师由我兼任，还有一名老师兼任所有的副课。音乐、美术、体育一般抓，音乐课嘛就是带孩子们唱唱歌，美术课让他们自己写写画画，体育课一般就是到操场上跑步做游戏。这些我们都不专业，正好你们来了，你们都是文娱界的佼佼者，这些副课也可以好好给孩子们上一上了。至于语文、数学这些科目，大家肯定也是没问题的。从今天开始，头门村小学的孩子们就交给你们了！”
    “好！”所有嘉宾都鼓起掌来。
    “我这里说两点要求：第一，上课不能迟到。我们这边三十多个学生都住的很分散。有的上学路上几十公里，家长白天要干活，很可能六点来钟就把孩子送到学校了。上第一节课的老师尽量早点来！”
    节目组已经把课表发给大家了，尚一芊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我没有早上的课。”
    韩霏霏掏出课表看了看：“我连着两天都是要上第一节课……”
    林校长扫了她一眼：“第一节没课的老师，也要赶在八点钟到校，利用不上课的时间备课、批改作业……”
    几位明星的脸色瞬间精彩纷呈了起来，在场的除了黎蕊和沈子骞，其他人都是起床困难户。
    林校长：“这七天我会在学校，其他两位老师要休假了……”
    “好！让老师们休息休息！”嘉宾们鼓起掌来，总算来一趟有点价值。
    林校长摆摆手：“他们休假也是休的农忙假，还要回去干农活。”
    “……”
    “对了，孩子们午餐都是在学校吃的。去年我们得到了爱心午餐捐赠，只不过这附近几个教学点的爱心午餐都是统一发到白麓山中心小学，上午十一点要专人跑一趟去领，每天领三十三份……”
    林校长说到这看了看大家：“你们中午谁去领？来回有四十公里，学校有一辆旧摩托车可以骑着去……”
    黎蕊想也不想地举手：“我去！”
    中午取饭是单独的任务线，播出时肯定会增加不少的镜头和戏份。原本以为这个活肯定是男嘉宾接的，没想到黎蕊跳了出来，许芷珊和韩霏霏脸上表情顿时有些微妙。
    几个男嘉宾也是面面相觑，这是逮着机会就要抢镜头喽？
    陈长风看了她一眼，挑眉开口道：“往返四十公里，不近哦，你确定你要去？”
    “没事，四十公里还好。”
    陈长风一噎，四十公里叫还好？这坑坑洼洼的乡道。
    靳恺看了黎蕊一眼：“四十多公里，太远了，你一个女生就别跑了，我们几个男的去。”
    黎蕊微笑着坚持：“没事，你们要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去，这几天我们可以几个人轮着去。”
    一旁的韩霏霏背过身去，白眼快要翻上天了：这人想镜头真是想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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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25 00：50：05～2021-10-27 00：1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飂兮若无止 129瓶；慕小兮 5瓶；明天过后 2瓶；小虫子？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各位老师，集体镜头拍完了，大家先休息一下。下午正式开始各组的拍摄。”
    场务过来打板提醒大家，明星们明显松了口气。图书室比旁边的教室小很多，因为平房的关系，湿气很重，书籍散发着一股霉味，墙面上满是斑驳的印记和霉点。工作人员和嘉宾挤了一屋子，空气都有些不太顺畅。
    打板声一响，明星们如同听到下课铃一般，赶紧摘下挂在身上的麦。
    林校长原本还想和几位明星聊聊，才和制片说了几句话，一转头图书室就剩下几个收机器的摄像了。他快步走出图书室，刚好看到沈子骞并未走远。
    “沈老师，请留步……”
    眼看沈子骞被林校长给绊住了，尚一芊赶紧拉着黎蕊陪她一起去上厕所。
    尚一芊是外出工作超过一周就要带马桶圈的人，这次上山因为行李必须减重，她才让节目组把马桶圈给带回去了。
    在这么个偏僻阴森的地方上厕所，实在是让她头皮有些发麻。
    “你进去吧。这会学生都在上课，里面没人。我在门口等你。”
    黎蕊双手插兜站在门口，对面角落里几株夹竹桃开得正艳……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画面有些熟悉。
    是了，小时候在尧沟山念书的时候，那些城里来支教的女老师也很喜欢喊她陪着一起上厕所，甚至还会让她和几个个子高的男同学放学后送她回家。大概是因为从小习武的关系，自己看上去比较安全可靠吧？
    黎蕊嘴角弯了弯，来到头门村小学，倒是勾起了她不少小时候的回忆。
    几分钟后尚一芊出来了，一脸的嫌恶之色：“蕊蕊姐，从今天开始我要少喝水了。这里厕所隔间竟然没有门，上个厕所要被围观，太可怕了！而且……真的很臭哎！”
    黎蕊垂眸“唔”了一声：“我们只在这待七天，很快的。你要是害怕，后面我陪你。”
    “还好只待七天！”尚一芊抚住胸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要找我经纪人好好聊聊，她今天应该要上山了……”
    黎蕊看着她的背影，看来千甄姐说的没错——那韩霏霏和许芷珊的经纪人是不是也来了？
    ……
    四间屋子有一间是老师的办公室，几个明星嫌那地方太小太憋闷，都跑到外面透气，聚在篮球架下聊天。
    白辰逸和韩霏霏坐在篮球架底座上。白辰逸正拨弄着他的吉他，这次他要给两个班的学生上音乐课。
    陈长风和靳恺烟瘾犯了，趁着这会没有摄像跟着，两个人一人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你们俩注意点吧。”许芷珊伸手拂了拂头发，嗔怪道：“长风你别带坏小恺！这里可是几十双眼睛盯着呢……”
    许芷珊是所有女嘉宾里面最年长的，平时一副温婉的姐姐作派，男嘉宾们对她也颇为客气。靳恺年纪小，更是左一句“珊姐”，右一句“珊姐”，叫得很是亲热。
    “我带坏他？他烟瘾比我还大好吗！”陈长风不服。之前靳恺在餐厅抽烟就被狗仔拍到，被粉丝骂到臭头。
    不过许芷珊开口了，他还是很给面子地将剩下半截烟扔到地上：“听你的，不抽了！这次上山连半包烟都没抽到，根本没时间！拍个真人秀比拍电视剧还累！”
    靳恺吐了一口烟圈，朝许芷珊咧了咧嘴，嘻笑道：“珊姐，我让抽一根醒醒脑壳嘛！这会又没人跟着，这荒郊野岭的，没事……”
    看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许芷珊不再多说，撇过头去跟韩霏霏聊天。
    ……
    靳恺右手揣兜里，左手夹着烟，低头用力踢着小石子，丝毫不心疼脚上那双Barbazza限量款运动鞋。这么无聊的地方，人都快要长毛了，还要待七天！
    “这里是学校，不能抽烟！”一道熟悉的清冷女声响起。靳恺的右脚僵在半空中，他抬起头来。
    黎蕊正冷着一张脸站在他面前，浅褐色的眸子像一汪幽潭般地看着他。
    “这里是学校，不能抽烟！”她又盯着靳恺的眼睛说了一遍。
    这是上节目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也许是她的气势太盛，又或者是她眼底一闪而光的寒意，靳恺突然想起以前学校的大姐头，他下意识“哦”了一声，便将手里的烟扔到地上。
    “黎老师，再过十分钟就要出发了，去白麓山中心小学取餐！”有工作人员过来通知黎蕊。
    黎蕊看了他一眼，没再言语，跟着工作人员走了。
    靳恺不由自主地跟上：“怎么是她去取啊？今天我去！”
    ……
    身后许芷珊意味深长地看着靳恺的背影：“原来小恺吃的是这一套。”
    白辰逸闻言抬头：“哪一套啊？就是茶嘛！绿茶改霸王茶了！蕊姐霸气！”
    “她茶她的，我们也不能干坐着啊！”韩霏霏转过头：“我觉得中午去白麓山中心小学取餐，还是以CP的形式去吧！这样大家都有镜头，公平点。”
    “我不去！”白辰逸想也不想地直接反对，“你要想去你自己去啊，别拉上我！”
    简直猪队友！韩霏霏有些来气：“你不去，信不信这Part连镜头都没有？”
    白辰逸：“没有就没有吧，来这支教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应付得过去就行了。我可不想跟工分挑战赛一样，被康平玩得跟生产队的驴似的。”
    陈长风点点头：“就学校那破破烂烂的摩托车，还要带三十多份盒饭回来，怎么带人啊？她愿去就去呗，也不是啥好差使。”
    韩霏霏挑眉：“怎么带人这不是我们考虑的事！我待会去找康导，交通工具的问题应该他来解决！既然是恋综，单人行动算怎么回事？”
    反正不能让那谁一个人出风头！
    ……
    沈子骞被林校长拉着聊了半天乡村小学的语文教育问题，他不是教育专家，对语文教育也是一知半解，只得和校长聊了些图书捐赠的事便出来了。
    走到操场就看到黎蕊已经骑上了摩托车，浩子正在给她调试头盔顶部摄像头的角度。破破烂烂的红色摩托车，很多地方都锈蚀了，座位后面绑着一个黑色的保温箱，看上去像是随时要散架一般。
    她扶着车把手，身形利落而窈窕，仿佛骑的不是一台随时要散架的摩托车，而是一台酷炫霸气的重型哈雷。
    沈子骞微微皱眉：“我和你一起去吧。”
    一旁的浩子有些为难：“沈老师，这车没法带人啊。你要去，只能和我一起坐那个车了。”
    旁边树下面停了一辆簇新的三蹦子，车把手的红绸带都还没解下来……
    浩子挠了挠头，尴尬一笑。像沈老师这种斯文贵气的谦谦君子肯定不会坐这种三蹦子的，让他知难而退就行了……
    沈子骞脸色蓦地一沉，康平这是为了收视率费劲心机啊！有功夫准备三蹦子，没功夫给嘉宾换辆取餐的车？
    他沉声开口：“你们几个人？”
    浩子：“两个人，我和灯光师小李，小李在前面开，我坐后面拍摄。”
    沈子骞走下台阶：“我去吧，小李不用跑了。我来开，你坐后面……”
    蛤？
    浩子愣住：“你开三蹦子？”
    沈子骞看了他一眼：“你开也行，我坐后面拍。”
    ？？？！！！
    浩子连忙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
    ……
    破旧的摩托车启动时发出轰隆的声音，扬起一阵黑烟，一个纤瘦挺拔的女子扶着车把手，身后一辆簇新的三崩子上坐着两个男子，长手长脚的那个坐在前面驾驶位，后面车厢则坐着一个身型魁梧的彪壮男人。
    浩子紧紧抱着他的摄像机，紧张得那张磨盘似的脸都白了起来：“沈老师，你悠着点开啊！”
    沈子骞拧了拧油门，车子发出“嘣嘣嘣”的急促声音，车把手的红绸布飘荡起来。
    “放心！”
    这画面有些搞笑，旁边的工作人员笑成一团，纷纷拿起手机拍了起来。
    “浩子！太搞笑了！多拍些素材剪成小视频！”
    “这该死的乡爱既视感，绝了！”
    黎蕊朝身后的人群挥了挥手：“我们走了！”
    人群中一个身着卫衣的年轻男人，脚上一抹惹眼的亮橙色，正注视着两辆车一前一后扬长而去。
    ……
    韩霏霏看着一溜烟从村小消失的两辆车，“我说吧，人家先我们一步，CP一起行动了！”
    许芷珊脸色很淡：“沈老师肯定是不想去的，估计是黎蕊拉着他去的。”拉着沈子骞和她一起，这样也没人好说她出风头了……
    白辰逸不想听这些，他看了看手表：“中午吃什么啊？”
    韩霏霏嘟囔：“能吃什么？中午和工作人员一起吃盒饭！”
    陈长风四处看了看：“小胜去哪了？找他借个车钥匙。”
    许芷珊转过头：“借车钥匙干嘛？”
    陈长风：“反正中午也不用拍摄，我们开车去镇上吃饭吧！”
    韩霏霏眼睛顿时亮了：“是哎！让他们出风头去，我们中午去吃大餐！”
    许芷珊有些犹豫：“不好吧！刚林校长不是说了么，从今天开始学生就交给我们了，这算不算擅自离岗？”
    白辰逸把吉他塞进琴盒：“老师中午也要吃饭啊！吃饭怎么能算离岗？”
    许芷珊想了想：“那把靳恺和尚一芊也喊上吧！”如果大家都去镇上吃饭，康导肯定不好说什么。
    韩霏霏激动地站了起来，无比豪气：“我打个电话给我经纪人，中午我请吃大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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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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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乡道经过前几年的修整，还算平整，只不过道路的宽度刚够两辆对向车辆会车。沈子骞的三蹦子车除了自己，后面还坐着一个膀大腰圆的摄像外加一台十来斤重的机器，速度自然赶不上黎蕊的摩托车。
    三蹦子车一路紧跟在黎蕊的摩托车后面，浩子跟了一段路之后就开始有意见了：“沈老师，能不能开快点啊？我这镜头里全是黎老师的背影，视角太单一了。侧面和前面的镜头可以来一点……”
    沈子骞咬了咬牙：“好！”趁着这条路上无人也无车，他拧了一把油门，车身一拐冲到黎蕊前面。
    坐在后面的浩子向前一栽，差点被撅了出去，他忍不住哀嚎：“沈老师，你要我小命直接说，这台机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活不成了！”
    “你们俩注意安全啊！”黎蕊出言提醒他们。
    身后突然传来汽车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她从后视镜里面看了一眼。一辆很眼熟的黑色雷克萨斯SUV，在这荒郊野岭实在太好认了，那不是制作人小胜的车吗？
    浩子也从镜头里看到了，他不由抬起头朝那辆黑色的车招了招手，大声招呼道：“胜哥！”
    黑色的雷克萨斯开得飞快，靠近他们的时候，并未放慢，反而加快速度将他们甩在了身后，扬起一片尘土便不见踪影了。
    浩子嘀咕道：“胜哥刚才是没看到我们吗？”
    ……
    许芷珊坐在后排，转过头向车后方张望，黎蕊的跟拍摄像正坐在三蹦子将镜头对着她，沈子骞竟然甘当一个没镜头的车夫？
    她喃喃道：“刚才我们应该停下来跟他们打个招呼……”
    韩霏霏正在给经纪人发微信，头也不抬：“打什么招呼啊？难不成喊他们一起吃饭？他们想表现就让他们好好去表现喽！”
    白辰逸坐在副座上转过头：“你们叫了靳恺和尚一芊了吗？他俩怎么不来？”
    “靳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认真跟他说话，他就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我看也只有黎蕊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稍微……”说到一半，许芷珊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讪讪地转过话头，“靳恺说他要减肥，不外食。尚一芊经纪人明天到，她说明天要跟康平请假，今天就不跟我们吃饭了。”
    陈长风正专注地开着车，闻言开口：“要说这一季嘉宾最让我意外的还是尚一芊，她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啊。电视上看着酷酷的，本人挺乖巧一小姑娘。”
    白辰逸笑了：“我以为你要说最让你意外的是黎蕊呢！”
    “她？”陈长风看着前方，表情无甚变化：“应该说她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白辰逸笑得有些贼，凑近看着陈长风：“你不是和黎蕊一起拍过戏吗？她在剧组是不是也是综艺上这种路子啊？”
    “她啊，在剧组天天拉着我们几个陪她玩仙界，她游戏打得还不错。我本来不玩仙界的，跟她学会了。”陈长风一边回忆一边笑，“我们那部戏好几个男演员被她带得玩上头了，也没时间搭理女朋友，后来好几个人的女朋友都杀到剧组了……”
    坐在后排的韩霏霏和许芷珊交换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扯了扯嘴角。
    ……
    几个嘉宾在白麓拍综艺有段时间了，封闭式的拍摄环境，团队很是担心他们在山上的生活，陆陆续续有人上山来探班。
    韩霏霏的经纪人周山和靳恺的经纪人涂娜两人刚好同一天上了白麓山。周山是一早就定好的行程，涂娜则是刻意选在了这一天。她想趁这个机会好好跟周山套套近乎。
    Love House第四季的赞助商是著名国际饮料品牌【依露】，这一季的人气嘉宾最后会选出两位来代言依露新推出的无糖可乐。依露过往的代言人要么是天王天后级别的顶流巨星，要么是最炙手可热的流量明星和运动员。一旦成为依露的代言人，便会成为依露名人堂的一员，五年的长期合约签下来，少则半亿，多则上亿的代言费便轻松入荷。依露又舍得砸钱投放，活少钱多曝光度还特高，也因此它家的代言向来是各大明星抢破头的香饽饽。
    靳恺现在的代言中，还缺个能拿得出手的顶级饮料品牌代言。而韩霏霏的父亲正是【依露】的股东之一，韩霏霏本人也是这次女嘉宾中早已内定的无糖可乐代言人。她只需要在Love House上刷一波脸，炒一波热度，流量上去了，代言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
    涂娜自认在几个男嘉宾中，靳恺当之无愧的人气之王，最有希望拿下【依露】代言。也因此，从第四季名单敲定后，她就一直很努力地在和周山套近乎。毕竟周山是韩霏霏父亲亲自给女儿指派的经纪人，他在韩父和【依露】高层那都能说得上话。
    不过听周山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似乎更倾向于白辰逸。白辰逸和韩霏霏在节目上是CP，双人代言更有话题度。只是就这么拱手送白辰逸一大块肥肉又很不甘心，他一直在等对方的经纪人来跟他谈，但白辰逸那边一直迟迟未有动静。反倒靳恺的经纪人涂娜非常主动……
    涂娜请周山在白麓山上一家鼎鼎有名的黑珍珠上榜餐厅吃饭，这家名叫丽苑的餐厅就在风景区内，刚刚被评上黑珍珠一钻餐厅，环境清幽雅致，非常适合朋友聚会聊天谈事。身穿黑色制服的服务员彬彬有礼地递上菜单，涂娜微笑着示意他递给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山哥，这家的倒笃醉熟蟹、葱油白丝鱼、河虾都不错。材料新鲜，做法也地道。它家还有个招牌，双麻酥饼，据说每天只烤两炉，限量供应的，非常不错。您可以尝尝看……”涂娜一边热情地向周山介绍这家餐厅的招牌，一边不失亲近地开着玩笑：“靳恺听说您也是今天来白麓山，特意嘱咐我请您吃饭。咱们可别替他省钱了！”
    一番话说得周山颇为熨帖，他本就长着一副儒雅可亲的模样，这下笑得更和蔼了：“好好好！刚好这次上山来找个机会大家见见面……”
    话还没说完，他放在包里的手机响了。涂娜这才注意到他带了两部手机，刚刚和自己联系的是此刻放在桌上的那只。
    听到包里的手机响了，周山几乎条件反射般地坐直身体，从包里拿出手机接起，语气熟稔中透着一丝长辈的亲切：“霏霏？这会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今天拍完了？”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山看了涂娜一眼，笑着对电话那头说：“行！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看看你们要吃什么，待会我先帮你点上。行……”
    放下手机，周山笑得愈发可亲了：“今天还是我请客吧，霏霏带了小白、长风还有芷珊一起过来，说是要请他们吃饭！这丫头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这哪行！山哥您这不是打我脸吗？这顿必须我来！”涂娜很是坚持，刚才似乎只听到四个人的名字，靳恺没来吗？
    周山看她坚持，便不再多言，岔开话题道：“我刚才本来还想问你们家靳恺怎么没来，霏霏说请了他，但是靳恺说要节食，不出来吃饭了。”
    涂娜愣了愣，半玩笑半抱怨说：“他啊，一开拍连手机都不看的，我跟他说我到了，信息都不回一个，估计还不知道咱们来了白麓山呢……”
    周山摆了摆手，温声道：“不要紧，我还要在山上待一阵子，有的是机会见面！”
    涂娜点点头：“那是那是。”
    说完她的脸色不由难看了起来，这个靳恺！跟他说了无数次了，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跟韩霏霏处好关系，看来是根本没有听进去！
    她拿起手机劈头盖脸地发了好几条微信给靳恺。在这一行见了太多红了就不听话的艺人，看来还得再敲打敲打这小子一番……
    黎蕊去镇上取餐很顺利，甚至比预定的时间还早了十几分钟就回来了，三十三份午餐一点没撒地带回了教室。
    林校长看她和沈子骞一副风尘扑扑的模样，黧黑的脸膛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小黎，小沈，你们不错啊！这脚程比我们那两位老师还快啊！”
    黎蕊拍了拍身侧那辆破破的摩托车，笑得很爽朗：“校长，不是我脚程快，是它快！”
    “这破车我又不是不知道，快个啥啊！”林校长笑得眯起了眼睛。他左右看了看，其他几个嘉宾上哪儿？这第一天中午就不见人影了？
    林校长收起笑容，看着黎蕊和沈子骞：“中午两个班的孩子的午餐就由你们两个来负责照看了。沈老师负责一年级，黎蕊负责二年级的。我们这都是低年级的娃娃，吃饭还是需要人看着点的。你们赶紧去吧，这里很多娃一早就饿着肚子来上学的……”
    “好！”黎蕊和沈子骞点头应下。
    两人把两个班的午餐分了分，一年级十三盒，二年级二十盒。黎蕊端着二十盒午餐走进教室，孩子们早已眼巴巴伸长脖子地等着了。
    中心小学配发下来的爱心午餐很简单：一盒牛奶、一个鸡蛋、一个蔬菜、一个荤菜。对大城市的孩子们来说，这个午餐可能是普通到甚至有些简陋，不过对头门村小学的孩子们来说，却是每天中能保障他们基本营养摄入的最重要的一顿饭。
    黎蕊按照座位顺序把午餐一盒盒发下去，孩子们拿到便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二年级的孩子自理能力已经不错了，吃饭也没有泼泼撒撒的情况。她在教室里来回走动着，随时关注着孩子们吃饭的情况。
    班上几个女孩子一边吃一边抬头看她，冷不丁地和她的眼神撞到一起。黎蕊朝她们绽出一抹友善的笑容，女孩们的脸顿时红了起来，一个个害羞地低下了头，吃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教室后面一个高个子男生，看上去比别的孩子都要大一些，头发乱得像鸡窝一般，身上的衣服看上去灰扑扑的。他碗里的饭菜吃得差不多了，便站起来朝别人碗里张望着。
    “哼！一个个饿死鬼投胎啊！”突然他看到右前桌那个矮个子碗里的东西，眼睛不由亮了起来。他站起来，上前一步，手里的筷子伸过去，无比自然地把对方碗里的鸡腿夹进自己碗里。
    被抢了鸡腿的男生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缩着脑袋，并不敢吱声，眼泪一颗颗地往饭碗里淌。
    高个子男生喜滋滋地看着抢来的鸡腿，张开嘴巴正准备大嚼一口，右手手腕突然被死死钳住。
    “啊！”男生大叫一声，“噌”地站了起来，转过头看到黎蕊，一双阴恻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几乎暴跳如雷地冲她咆哮：“城里来的老师了不起啊？死八婆，你给我松开！”
    黎蕊看着他，脸上表情看不出什么，声音却暗含力度：“把鸡腿还给他！”
    这女人手是铁做的吗？高个子男生手腕被攥得生疼，他发狠地踹了一把椅子：“死八婆，你给我等着！”
    说罢，他另一只手拿起碗里的鸡腿往地上一扔，凶狠的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还你！”
    黎蕊咬紧后槽牙，松开手，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一抹戾气。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双手握拳，手指关节被她捏得咔咔作响。
    面前那个人高马大的男生一脸凶光中有一丝慌乱，他自顾自地坐下，不再和黎蕊有眼神接触，嘴里却仍然骂骂咧咧：“死八婆，还动起手来了！”
    黎蕊低头捡起那只鸡腿——不着急，还有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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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黎蕊十岁以后念的体校，每天训练辛苦不说，受伤更是家常便饭。骨折、脱臼、韧带拉伤、跟腱断裂几乎是高强度训练下的常态。
    去体校的前两年，她每一天都在压抑中度过。封闭式管理的体校就是个小型社会，里面都是些精力旺盛得无处发泄的孩子，顽劣一点的打架斗殴砍人样样都来。
    从乡下过来的转学生自然是他们集体嘲笑捉弄的对象。
    在一个看谁拳头硬的地方，她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才让自己清静下来……
    和后排的大块头男生的冲突，她并没有往心里去，倒是教室里几个女娃一脸惊惶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满的担忧，黎蕊冲她们安抚地笑了笑。
    ……
    节目组在学校后面的山洼里搭了几个帐篷，工作人员的现场调度、补给、后勤都在这几个帐篷里完成。
    浩子回来就去吃午饭了，吃完跑到隔壁帐篷溜达了一下，就被负责监测摄像装备的同事抓了壮丁。
    看着桌上两块超大的监测屏幕，他眼睛都直了：“卧槽！难怪不用我们跟拍！这一个教室里到底安装了多少摄像头！”
    浩子对着屏幕数了数，教室一安装了十九个摄像头，教室二安装了足足二十一个摄像头！一看这位置和角度就是经过了反复地调试的……总共加起来快四十个摄像头，这七天记录下来的素材光是看一遍就够让人头疼的了，浩子忍不住默默地为后期同事掬一把泪……
    沈子骞和黎蕊两人回来饭还没来得及吃，就在给两个班的孩子们放饭。两个饿着肚子的人看着一群小屁孩扒饭，浩子摸了摸自己饱饱的肚子，果然幸福都是比来的。
    教室一沈子骞正在给一个吃得满脸都是的小朋友擦嘴，教室二…… 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冲着黎蕊大喊大叫，还踹翻了椅子，这是要打架吗？！
    不是吧？浩子腾地站起来，三步并两步地往教室方向跑。
    教室里的一番动静也惊动了外面的人。靳恺正在门口角落的石桌上吃午饭，听到里面的动静，放下盒饭走到教室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
    学生们午餐吃得差不多，后排有人已经趴在桌上睡午觉了。黎蕊正让吃完饭的孩子们把桌子清理干净。
    和孩子们说话她声音都温柔了许多，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乍一看还真有点像乡村女教师。
    好像没什么事，靳恺一阵心虚，默默地把头又给缩了回去。刚下台阶就看到黎蕊的跟拍浩子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浩子冲进教室，看了一眼后排，刚才那个气焰嚣张，韩黎蕊大吼大叫的男生这会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怂包蛋！冲女孩大喊大叫是怎么回事？！
    浩子神情严肃：“黎老师，这里差不多了，待会孩子们还要睡午觉。你去吃饭吧，下午还有场景要拍呢。”
    “好！”黎蕊以为浩子是过来cue流程的，朝他点点头，走出教室。
    ……
    这几天忙着宣传预热的康平到现场，发现八个嘉宾有四个不见踪影，气得在现场大骂小胜。
    再过几天就要开播了，所有工作人员都在不要命地赶进度，拍摄流程也在不断地调整，现场随时可能会更改工作流，这些人竟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到外面去吃饭？！
    康平的咆哮声传遍了山洼的几个帐篷，在场的工作人员浑身皮崩得紧紧的，就怕一个不小心导演的怒火降到自己头上。
    “这不是周山和娜姐来了嘛！”小胜一脸讪讪地跟在康平身后，解释个不停：“在山上都这么多天了，人家经纪人来探班，总不能面都不让见上吧？再说这次给头门村小学捐款的事，还要指着这两位呢。”
    “周山和涂娜来了，韩霏霏和靳恺去就行了！哦，靳恺倒是挺规矩的，知道不好擅自离组，另外三个跑去凑什么热闹？”
    被康平这么一反问，小胜涨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康平瞪着他，吼道：“这都几点了？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回来！要误了事，唯你是问！”
    说完便一头钻进了临时机房，推开正在监测摄像装备的工作人员，坐下来“啪啪啪”键盘上一通按，看了几个摄像头的视频素材，康平的脸更黑了。
    ……
    操场角落那张瓷砖掉得七七八八的石桌，原本是给等孩子放学的家长休息用的，此刻围坐着4位大明星。
    灰扑扑的操场似乎都他们的容光给照亮了几分。
    山上条件有限，不用自己挣工分去换的工作餐，味道自然也不怎么样。
    尚一芊用筷子拨了拨已经冷得有些发硬的米饭，夹起一瓣西兰花塞进嘴里：“早知道中午和他们一起去外面吃了。”
    靳恺已经吃完了，坐在一旁刷手机。偶尔抬眸看到对面的黎蕊，嘴里嚼着饭菜，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小松鼠……
    他收回目光：“幸好你没去，他们四个开着小胜的车去镇上吃饭，刚才康导冲小胜大发脾气。”
    沈子骞手上筷子顿了一下——原来上午看到的那辆黑色SUV里面坐的是他们几个。
    ……
    秋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聊天，周围的工作人员不时经过，孩子们远远地好奇地看着他们几个吃饭。
    几个胆大点的走近几步踮着脚看他们碗里的饭菜，然后一溜烟跑回去告诉偷偷自己的小伙伴，接着人群中便传过来孩子们的笑闹声。
    一个扎着辫子肤色有些深的小女孩跑过来，满脸通红地往黎蕊怀里塞了一个纸团，在她耳边小声道：“老师，这个给你！”
    黎蕊转过头看着她像受惊的小兔子般飞快跑开的背影，这个女生是刚才二年级班上的。
    尚一芊有些羡慕地看着她：“蕊蕊姐，你也太受欢迎了吧！第一天就有学生给你递小纸条，写的什么呀？”
    黎蕊打开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小字：“老shī，你不要生气。李昊是个大huài dàn！徐小可。”
    淡淡的笑意蔓上她的嘴角。原来那个刺头叫李昊。
    沈子骞转过头看着她：“没事吧？”
    黎蕊把纸条揣进自己口袋，嘴角弯了弯：“没事。”
    ……
    头门村的孩子这天下午很开心，每隔一会进来一位新老师，每个人身后都跟着一位扛着摄像机的叔叔。
    这些老师们长得真好看啊，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一举一动都有着说不出的味道。教很多他们以前从未见识的东西。有些虽然听不大懂，但感觉很好玩很新鲜。
    徐小可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弹吉他的白老师。他翘着腿坐在第一排的桌子上，搂着一把吉他，左手在弦上上下游走，右手很有节奏地拨动琴弦，美妙的声音就从那简简单单的几根弦里飘了出来，时而轻柔，时而激烈，听得她如痴如醉。
    “这首歌的名字叫童年，我先带你们唱一遍！”
    “好！”
    白老师唱歌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同学们都不由自主地围了过去。徐小可也挤了上去，看着老师又白又长的手指在琴弦上上下翻飞，熟练地弹奏着优美的曲子，她羡慕极了。
    等徐小可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碰到了老师正在弹的吉他……
    白辰逸弹到一半，被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打断了。他拨开小女孩的手，微笑着看着她，耐着性子道：“先听我弹一遍好不好？待会老师教你弹。”
    听老师说教自己弹吉他，徐小可原本有些泛红的脸颊顿时更红了，她激动得心都要蹦出来：“谢谢老师！”
    白辰逸又从头开始，一边弹一边带着孩子们哼唱着，刚弹完就听到门口的工作人员提醒：“白老师，差不多了！”
    他立马从桌上跳下来：“好！同学们，今天的音乐课就到这里了哦，接下来由韩老师为大家上舞蹈课！”
    看着老师拎着吉他打算走出教室，徐小可觉得自己的心快要停止跳动了，她冲上去拦住老师：“老师，你还没教我弹呢！”
    白辰逸摸了摸她的头，笑得很和蔼：“下回吧！下回有时间我教你！”
    门口一位长头发长得很好看的女老师笑眯眯地走进来：“同学们，我是韩老师，今天我来教大家跳舞好不好？”
    底下的学生还没有从刚才短短的音乐课中清醒过来，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位漂亮的女老师。
    ……
    两个班，一个班一组CP。一年级是陈长风和许芷珊，二年级是白辰逸和韩霏霏。另外两组嘉宾则安排在第二天。
    因为拍摄任务，村小的学生比往常晚了一个多小时放学。有些孩子被家长领走了，有些孩子则结伴回家。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工作人员也开始收拾机器准备回去。
    黎蕊正准备回去，从角落里蹿出一个小男孩，拉着她的衣角，嗯？这不是今天被抢了鸡腿的那个男孩吗？
    “你怎么了？怎么还不回家？没人来接你吗？”黎蕊摸了摸他的头。
    小男生低着头，吞吞吐吐道：“老师……今天你能陪我回家吗？我有些害怕……”
    黎蕊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好啊！你家怎么走你记得吗？”
    小男孩点点头：“我记得！平时我都是一个人走路回家的，走路大概半小时。”
    黎蕊牵着他的手：“好！我送你回家。”
    “我陪你一起送吧！”沈子骞看了看手表，来回要一个小时，白麓山天黑得又早，她回程一个人实在让人不放心。
    黎蕊冲他笑了笑：“好！谢谢沈老师！”
    其他几个嘉宾正准备回民宿，看着这两人一左一右牵着一个村小的学生，这是打算走路送人家回家？
    尚一芊开口道：“蕊蕊姐，你让工作人员送吧！外面天都黑了，让工作人员开车送他，不是更快么？”
    韩霏霏嗔怪地用胳膊推了推她：“一芊，你别拦着人家学雷锋啊！”
    今天回来被康平摆了脸色，许芷珊心里也有些不爽，她故意左右看了看：“蕊蕊，你不带上你那个跟拍吗？”
    黎蕊头也不回地朝他们摆了摆手：“不用！送个人而已！”
    白辰逸看着她和沈子骞的背影，一脸玩味：“这还真是学雷锋呢！”
    ……
    走到外面的乡道上，沈子骞看了黎蕊一眼，朦胧的月色下，她的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霜。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一芊说的对，节目组有车，我开车送他不是更快？为什么非要走路送？”
    黎蕊没有吭声，她的视线凝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一个人正翘着脚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书包被扔在了一旁。
    原本站在两人中间的小男孩瞬间躲在黎蕊的身后，紧紧拽着她的衣服，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黎蕊“呵”了一声，原本就有些清冷的声音更凛冽了：“还真是一点惊喜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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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李昊放学第一个跑出教室，守在小矮子放学的必经之路上。
    他将自行车放倒，书包甩到一旁，一屁股坐在树下，风一吹鼻涕流下来了，吸了吸鼻涕，感觉有些饿了。手摸进外套的口袋，摸到一盒不知从谁那“顺”过来的牛奶，他决定暂时不喝。
    足足等了半小时才看到小矮子磨磨蹭蹭地出来，身边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大人。
    妈的，这小子看来猜到了自己在等他！李昊重重地啐了一口，今天白等了！他狠狠瞪了小矮子一眼，这些城里来的支教老师干不了几天，爷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李昊抄起地上的书包，扶起倒在一旁的自行车，准备闪人。等他看清楚那个女人……憋了一整天的那股邪火又“噌”地上来了。他低头拉好外套的拉链，背好书包，一只脚踩在自行车的踏板上，一只脚撑在地上。
    沈子骞也看到树下面那个男孩，看上去十来岁的模样，比村小大部分孩子都要大一些。再看看身边小男孩一脸惊惶的模样，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有些疑惑：“这是二年级的学生？看上去像四五年级的学生。”
    黎蕊嗯了一声，朝那边扫了一眼便挪开视线了。沈子骞感觉她的脚步似乎比平时重了几分……
    树下那个男孩背着他们，似乎在等他们，又似乎不是。
    从黎蕊的方向刚好能看到他崩紧的身体和脚上蓄势的动作——小样！她心下冷哼，面色仍然淡淡的，牵着小男孩的手，不紧不慢地从那棵树经过。
    刚走出去十来步，就听到身后自行车链条晃动的声音，黎蕊身体往右边一转挡住身后的小男孩。
    李昊那只撑在地上的脚猛地踩了另一侧的踏板，从口袋里掏出那盒牛奶，用力撕开，朝黎蕊兜头一浇……
    “臭三八！了不起啊！哈哈哈哈哈！”
    黎蕊闪得够快，不过那盒牛奶还是洒了半盒到她的球鞋上。她俯身捡起那只牛奶纸盒，那边李昊双脚拼命蹬着自行车，已经跑得老远了，空中传来他嚣张至极的爆笑声。
    “你看好他！”黎蕊咬了咬后槽牙，朝沈子骞甩下一句话便去追李昊了。
    李昊把那辆比他还高的自行车蹬得飞快，风把他的外套吹得鼓囊起来，想到刚才那个臭女人往旁边躲闪的模样，他憋了一天的火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自行车转过一道弯，已经将那三个人远远甩在身后，李昊刚准备放慢些速度，就听到身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他回头一看，吓得差点心脏骤停——这死女人脚下是装了风火轮吗！竟然追上来了！
    “哎哎哎！你追我干吗！”
    耳边脚步声越来越近，李昊已经不敢回头看了，他一边哇哇直叫，一边闷着头猛踩自行车。
    黎蕊加快速度，手快要够上他的自行车后座，又收了回来——前面骑车的人已经慌不择路地歪歪斜斜地往前冲了。
    “臭女人！你别追我啊！”
    自行车轮胎碰到了一块石头，李昊连人带车跌到了一旁稻田的水沟里。
    这个季节田边的沟渠半是泥浆半是土，他在坑里滚了一身泥不说，还被自行车压在下面。胳膊、后背还有屁股传来一阵阵疼痛。
    李昊一抬头，就看到黎蕊站在水沟边的路牙子上看着自己，眼睛里满满的鄙夷和不屑。
    她捏了捏手里那个空的牛奶盒，声音比夜色还冷：“我最讨厌浪费食物的人！”
    李昊当场崩溃了，再也顾不上自己平日里苦心经营的村小一霸的形象，边哭边破口大骂：“呜呜呜！死三八！我明天要去告你！”
    黎蕊笑了：“告我？我以为你多厉害呢，原来只会抢同学东西，欺负同学，浇人牛奶……还加一个告状，你真不了起哦！”
    冷嘲热讽的语气让李昊气得快要变形了，他冲黎蕊咆哮：“要你管！你们这些城里跑来镀金的老师，干几天就拍拍屁股走人！你管得着么？！”
    镀金？这个说法倒是形象。黎蕊站起来拍了拍手：“李昊是吧？听你声音这么大，应该有力气自己爬起来，赶紧起来吧！”
    李昊嘴里“死女人”、“臭三八”各种难听的字眼骂骂咧咧个不停，被黎蕊当场叫出名字，他愣了：“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不告诉你！”黎蕊笑嘻嘻地看着他狼狈地挣扎着起来，慢慢悠道：“我是在这待不了几天，不过你放心，我就是回去了，还是会从林校长那继续‘关心’你的……”
    李昊坐起来，想推开压在身上的自行车，推了一把，发现右手使不上力，又推了一把感觉更不对劲了，右边胳膊无力地垂着……
    他吓得脸色煞白，语无伦次：“我我胳膊使不上力了！它它它好像断了！”
    倒底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发现自己胳膊不对劲，这下哭得鼻涕眼泪一起往外飚。
    看他坐在泥坑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得很是伤心，黎蕊叹了口气，挽起裤脚跳进沟里，白色的帆布鞋陷入一片泥泞之中。她一手拎着自行车车把手，一手托着前轮胎，自行车一下就被她扔到路边。
    “你轻点啊！摔乱了你赔啊！”
    黎蕊垂眸看着他，面无表情：“能站起来吗？”
    李昊脚上使点力，自己站了起来，顿时傻眼——这沟还挺深的……他有些心虚地瞟了黎蕊一眼，和她的视线撞个正着，这才发现她一副看热闹的揶揄表情。
    李昊当场像只炸毛的小老虎，冲她吼了起来：“你害我掉下来的！你要扶我上去！”
    黎蕊嘴角抽了抽：“好好好！我托着你，你自己踩着石头上去。”
    话音刚落，李昊感觉自己像只小鸡一样被她提拎起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他，他踩着沟壁突起的石头爬到路面上。
    黎蕊一个轻跃也上来了，她扶起满是泥泞的自行车。
    李昊白着一张脸，耳朵却红得像一对煮熟的小龙虾：“我手断了，你要送我去医院！”
    黎蕊将鞋子在路边的干草上蹭了蹭，有些轻描淡写地说：“不去医院。”
    李昊顿时崩溃了：“我要报警！你欺负未成年！你你你害我胳膊断了！”
    黎蕊看他鼻涕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有出息……”
    她抬起李昊那只垂着的胳膊，握着他的手腕，“你为什么要抢同学的午饭啊？”
    李昊语气不善：“我饿不行啊！”
    “饿也不能抢！”黎蕊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凶光，“虽然我只在这待七天，但如果让我知道你还是欺负人，再远我也赶得过来收拾你！”
    李昊抖了抖，刚要回嘴，“咔嚓”一声，一阵巨痛传来，他“啊”地叫出声。
    黎蕊站起来：“好了！你自己动动胳膊。”
    李昊转了转胳膊，立马雨天变晴天，破涕为笑：“你会接骨？！太厉害了！”
    话还没说完，他发现路边站了两个人，刚才那个男老师和小矮子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李昊顿时觉得没面子，他可不想让小矮子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老师，我走了！”他嘟囔了一句，低着头骑上自行车飞快地溜了。
    这熊孩子！黎蕊冲他背影喊道：“晚上骑车回家小心点！”
    ……
    黎蕊将两只沾了泥的手在自己的裤子上蹭了蹭，朝小男孩招了招手，“走！黎老师送你回家！”
    语气听上去似乎还算愉悦？沈子骞满脑子都是刚才她熟练地牵引着那个男孩的手肘，一边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给他脱臼的胳膊复位的画面。
    那娴熟的动作和他经常看的一位推拿老中医有的一比……
    一眨眼功夫，雷厉的“老中医”已经换上一副温柔大姐姐的模样，牵着小男孩的手，两人一蹦一跳地往前走。
    沈子骞看着他俩的背影，摇了摇头，无声地笑了。
    两人很快就把小男孩送到了家，男孩站在家门口，看了看沈子骞，又看了看黎蕊，似乎有些纠结，最后还是一把抱住黎蕊的大腿。
    “老师，你明天能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黎蕊摸了摸他的头：“你放心，李昊以后都不敢再找你了。”
    沈子骞：……
    回程的路上，四下阒然无声，偶尔一两声虫鸣反而衬得路上更加安静了。
    沈子骞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还是安静地欣赏这夜色吧。
    一轮圆月当空，淡淡的清辉笼罩在他们走的乡道上。
    两人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
    黎蕊对着天空一边拍一边赞叹：“这月色太美了！”
    沈子骞也举着手机：“确实挺美。”
    在头门村这些天，不知不觉黎蕊开始喜欢上这个地方了。她正欣赏着自己拍的照片，手机突然弹起一条信息。
    傅叔叔发了一个链接过来——《Love House节目组没钱了吗？黎蕊骑破旧摩托车送外卖，体验生活还是博眼球？！》看到标题黎蕊“哈”地一声笑出来了。沈子骞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去发朋友圈了。
    黎蕊放大照片，这才发现摩托车后座绑的保温箱，右下角打着某外卖平台的LOGO。照片里她一身休闲装备，戴着头盔，确实很像个外卖员！这些营销号动作还真快，照片就出来了！
    傅叔叔：出息了！我竟然不知道你会骑摩托车！什么时候学的？
    黎蕊挠了挠头，决定还是岔开话题，她把自己刚才拍的照片发了过去，很狗腿地回复道：傅叔叔，白麓山的月色美吧？你打算什么时候上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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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03 23：47：38～2021-11-05 00：5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师傅全世界第一可爱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kkk 10瓶；我师傅全世界第一可爱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小雷一直觉得自己的老板是个生活在现代的古代人，手机还用着六七年前的老款。以至于他偶尔发条微博，粉丝都心疼得要命，想集资给他换台新手机。
    每次小雷都很无语，你们的傅影帝是缺手机用的人吗？他只是不会给手机导数据，又不想假手于人而已！
    为了防止自己老板和社会脱节，小雷时不时会发一些最新的娱乐新闻给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石沉大海，偶尔老板会在几个小时后回复一条：“关我屁事？”
    作为娱乐圈最年轻的大满贯影帝，这些年傅觉一直坚持“无作品不营业”的原则。个人微博几个月也难得发一条，新片上映、商务合作各种动态一般都由工作室帐号代为发布。
    小雷负责傅觉工作室微博的一些日常维护，每天会上去和粉丝互动一下。
    这天他回完了几个粉丝的留言，瞟了一眼热搜榜，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
    热搜榜第二——#黎蕊 送外卖#？蕊蕊姐不是在白麓山拍恋综吗？怎么送起了外卖了！小雷点进去看了一眼，一个名叫【吃瓜少女】的博主发布了几张照片——一个年轻女人戴着头盔，骑着一辆破破烂烂的摩托车，车后座绑着外卖保温箱。她身后一个年轻男人开着崭新的三蹦子车，车上拉着一个彪壮的扛着摄像机的男人……
    【吃瓜少女】图文并茂地介绍着黎蕊在某县城“穷困潦倒”的送外卖场面，破败生锈的摩托车，朴实无华的劳动人民装扮，最后博主还不忘@Love House节目组：你们是没钱了吗？拍个恋综让嘉宾骑破旧摩托车送外卖，体验生活还是博眼球？！
    小雷又往下翻了几张，最后一张刚好抓拍到了年轻女人摘下头盔的样子，还真是蕊蕊姐！他不由“啧”了一声，这些八卦号不愧是专业的，戴着头盔都能认出来。
    蕊蕊姐比上次看到的时候黑了一些，也瘦了一些，人反倒挺拔精神了不少……小雷刷了几屏留言，一堆质疑节目组“炒作”的留言中，零星夹了几条“配一脸”、“CP感太足了”的评论。
    后面那个三蹦子车上的年轻男人是蕊蕊姐在节目上的CP？小雷又退回去瞅了一眼照片——长得倒是挺端正，看上去比老板要小几岁，和蕊蕊姐站一起倒挺般配的。
    吃完瓜后，小雷将这条微博随手转发给老板，“傅哥，蕊蕊姐在白麓山送外卖上热搜了。”
    发完之后，老板一直没回复。
    好吧，傅哥就不是一个八卦的人。
    ……
    一个小时后，小雷的手机响了，他收到老板的回复：“给我定张周五去白麓山的机票。”
    ？？？这是要去白麓山探班么？
    小雷查看了一下行事历：“傅哥，周五小唐导演要找您聊他那个最新的玄幻电影……”
    傅觉几乎秒回：“他那个剧本都还没影，你跟他说剧本定了再说！”
    一想到小唐导演那唠叨磨人的劲，小雷瞬间头大，老板也太狠了，把烫手山芋甩给自己！
    隔了一会傅觉又回了一条：“对了，到时候你买几盒阿满鸭脖我带上。”
    小雷：“……”
    小雷：“好的。傅哥。”
    看来是真的去探蕊蕊姐的班了——阿满鸭脖，蕊蕊姐的最爱！
    *
    看到傅叔叔的回复，黎蕊嘴角不由翘了起来。
    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的手已经不听使唤地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傅叔叔，山上伙食太差了，要不你还是别来了……”
    发完她又看了一遍，突然觉得有点矫情是怎么回事？
    黎蕊不由攥紧拳头，想撤回也来不及了。算了，就当让傅叔叔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吧！
    傅叔叔倒没说什么，隔了一会他直接回了一条语音。
    黎蕊调低音量，将手机放到耳边，手机那头一如既往略微有些低沉的男声：“正好……我去看看伙食倒底有多差。”
    她笑着回复：“欢迎领导前来视察工作！”
    ……
    回去路上沈子骞的手机也响个不停。他和那辆三蹦子车一起登上了热搜榜第五名。
    这是第四季开拍以来，他第一次和黎蕊同时喜提热搜。短短几个小时，他的微博涨了好几万粉丝，微信和朋友圈也炸了。
    原以为要等开播才会惊动亲朋好友。没想到这已经要搂不住了，他十几年没联系过的小学同学都跑过问他是不是参加了Love House？
    营销号发出来的照片，自己笑得活脱脱村头中奖中了一辆三蹦子车的二傻子，系在车把手上的大红绸飘荡在胸前，看上去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再看看黎蕊，不愧是明星啊，表情管理得特别好。如果不是摩托车太破，简直可以直接出片了……这就是差距！
    沈子骞越看热搜下面的照片越觉得糟心，最后索性直接关了手机。
    黎蕊的手机也很忙，群里小梅她们不停地发各种图片、评论截图，她刷了几屏，看到很多沈子骞的照片。
    她不由打趣道：“沈老师，你要红了！”
    沈子骞嘴角抽了抽，黑着脸看上去并不高兴的样子。
    回到住处，浩子看到黎蕊，一脸激动地凑上来：“刚后期的同事把我今天拍的素材全部要过去了，康导让他们在十点前出一个花絮视频，当红女星送餐记！顺便澄清一下咱不是送外卖，是给村小的学生送爱心午餐……现成的流量干嘛给那些营销号啊，第一手的物料必须我们自己发！”
    黎蕊想了想，说：“视频剪好了发之前给我的经纪人看一眼。”
    浩子：“……好。”
    *
    村小的水泥操场上，七点多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和嘉宾全部到齐了。
    韩霏霏正跨骑在摩托车上，她穿了一件很酷的牛仔夹克和一条非常紧身的黑色牛仔裤，一头卷发被高高束起，神情是跃跃欲试的：“今天我来送餐！”
    白辰逸看了眼旁边飘着红绸带的三蹦子，他才不要开那个土里巴几的三轮车呢！
    “骑摩托车太危险了，要不你还是骑三蹦子吧，安全一点！镜头咱俩对半，昨天黎蕊他们只带了一个摄像，今天我们带两个……”
    韩霏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昨天不是说你不去的吗？”
    白辰逸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你昨天不是嫌这摩托车太破了吗？”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陈长风看热闹不嫌事大：“康导，要不今天还是我和芷珊送吧……”
    尚一芊立马也举起手：“今天我想送！”
    昨天已经做了一遍取餐任务的黎蕊已经不关注这个环节，她正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沾满泥渍的帆布鞋，待会要提醒一下浩子，今天最好不要让这鞋入镜，实在有些对不起观众……
    康平看了看手里的拍摄台本，还有面前这几个谁也不好得罪的明星，半晌他挤出一句话：“抽签吧！”
    听到抽签大家都不说话了。
    抽签结果还是由韩霏霏和白辰逸那组来完成单独的取餐任务线，韩大小姐瞬间笑开了花，也不枉她今天专门配了一套衣服。
    昨天黎蕊取餐的照片被营销号误作“送外卖”，Love House节目组很快嗅起了这里面的话题效应。后期工作人员加班加点赶制了一个先导花絮《村小送餐记》，后期还剪辑了一些破旧的村小教室里黎蕊给孩子们放饭、孩子们吃午餐的镜头。
    这个视频经节目组官微发布后，不仅迅速蹿上了热搜，还创下了第四季目前所有预热视频的播放纪录，舆论风向也由质疑“炒作”转向了正面。
    康平连夜和摄像还有后期开会，决定利用这波热度在宣传期提前释出《送餐记》系列视频。
    一夜之间，这辆破破烂烂的摩托车便成了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康平又跟几组CP确认了一下当天拍摄任务，说完大家分头去准备了。
    黎蕊今天有一节武术课的视频要拍，她正要和浩子对一下流程，被康平给喊住了。
    节目开播在即，拍摄连轴转，还要盯后期、宣传各个环节，康平的压力是最大的，昨天的视频让他吃了颗定心丸。
    他看着黎蕊，笑容很和煦：“昨天那个送餐记你和沈老师配合得很好，预热效果很不错。这一季，辛苦你们了！”
    好久没看到康导这么慈眉善目了，黎蕊不由心生警惕：“康导，您有话直说，我马上要开拍了……”
    康平倒是不着急：“那个……你和这儿的学生相处怎么样？”
    黎蕊：“挺好的啊。”
    康平干笑道：“二年级那个叫李昊的，昨天中午抢鸡腿的那个……那就是个刺头，平时打架斗殴各种坏事没少干，村小的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也不用管他，后面我们会把他的镜头都剪掉的……”
    原来是为了这事。黎蕊“哦”了一声，朝康平略一颔首：“没事，已经搞定了……”
    康平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听进去，不由苦口婆心了起来，“我们就待七天，这种刺头犯不着理他……”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个叫李昊的顶着个鸡窝头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拎着个书包慢悠悠地进了学校。康平只得暂时闭上嘴巴。
    李昊刚打完一个哈欠，眼角余光瞥见昨天那个给自己接骨的女老师和一个老头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他不由头皮一麻，屁股、胳膊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
    犹豫了片刻，他将书包往肩上一挎，屁颠屁颠地跑到黎蕊跟前，打起精神朝她鞠了一躬：“老师，早！”
    黎蕊朝他摆了摆手，“赶紧去教室，明天不准迟到了！”
    “是！”李昊逃也似地溜进了教室，仿佛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
    康平：“……”
    ？？？？才一夜的功夫，这刺头怎么看到黎蕊像老鼠见到猫一样？
    黎蕊转过头：“康导，我可以走了吧？”
    ……
    第一节课课间的时候，李昊趴在座位上睡觉，早上没吃早饭这会肚子咕咕叫，突然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
    哪个不张眼的！他转过头正准备破口大骂，看清楚面前的人已经到嘴边的三字经又生生给憋了回去，满脸的戾气顿时散了一大半。
    他梗着脖子，语气有些生硬：“干嘛！”
    黎蕊从背后拿出一个袋装的面包扔到他桌上，“赶紧吃了！”
    这早餐来得太及时了！李昊毫不客气地撒开袋子开始吃了起来，香甜的面包让他最后那点戾气也散得无影无踪了。
    黎蕊凑近：“今天中饭不归我放饭，你给我规矩点……”
    李昊正嚼着面包，嘴里含糊不清地应道：“知道了。”
    ……
    这边黎蕊倒是把二年级那个刺头给搞服帖了，节目组那边反倒出了点漏子。
    康平的《村小送餐记》系列视频，在第二天就惨遭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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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更新的问题向大家说声抱歉了。
    感谢在2021-11-05 00：52：50～2021-11-07 22：5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砸一米八 3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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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作为一个三线旅游小城，白麓山当地对于三轮车载客并没有明确的限制。用三蹦子搭载游客，是当地很多老百姓谋生的一个方式。
    康平入乡随俗地买了辆三蹦子车，原本也没什么……谁知昨天黎蕊和沈子骞上了热搜，底下有网友八出了拍摄地点，有粉丝表示要组团前来打卡，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了当地交警。
    Love house的拍摄跟当地政府备过案，不过值班交警在查看照片时发现节目组没有给三轮车上牌！
    今天白辰逸和韩霏霏两人刚到中心小学门口，就被交警逮了个正着，两人陪着笑脸跟交警解释了半天。年轻的交警才刚毕业没两年，从未在执勤时遇到过明星，这次一次遇到两个！
    在两人的轮番攻势下，他脸色微涨，执法过程愈发地一丝不苟，最后把两个大明星连人带车子一起扣了。
    康平赶到交警大队的时候，白辰逸和韩霏霏坐在长椅上，正黑着脸给各自的经纪人打电话。两个摄像不知所措地等在一旁，伸长脖子等着节目组的人前来解围。看到康导亲自来交警大队接人，两人简直惊呆了。
    康平乖乖地缴纳了罚款，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给三蹦子上了牌。所有这些手续办得差不多了，韩霏霏的经纪人周山也匆匆赶了过来。
    这次周山来探班，康平原本想好好请他吃个饭，感谢他对Love House的大力支持。没想到双方是在这么尴尬的情形下见面。
    看着周山铁青着脸，康平额角直跳，少不得跟韩霏霏各种陪笑脸，许诺给她和白辰逸再补些镜头，好不容易将韩大小姐哄得转怒为喜。
    经过这么一出，取餐这个环节自然也就取消了。村小孩子们的午餐由节目组派车直接送了回去。
    康平则趁这个机会邀请周山去嘉宾们的住处参观参观。
    ……
    结束了一整天的拍摄到住处，黎蕊发现整个民宿像过年一样，食堂里面传来很热闹的声音，工作人员个个都是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
    有个负责打板的场务看到黎蕊，兴冲冲地告诉她：“黎老师，今天有加餐哦！有大佬来探班了！沾光了！”
    黎蕊抬眸：“大佬？谁啊？”
    跟了她一整天的浩子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胳膊，说：“应该是韩霏霏和靳恺的经纪人来了。”
    黎蕊问场务：“那晚餐不用跟拍了吧？”
    场务小哥直摇头：“不用跟！康导说了晚上嘉宾们都放松一下，他请大家吃饭，六点半在食堂，黎老师您待会直接过去就行了。”
    黎蕊点点头：“好！”
    回到房间，脱下那双已经见不得人的帆布鞋，刚洗漱完，黎蕊接到了徐千甄的电话。
    七日公益支教行结束时会在村小举办一个捐赠仪式。节目组想联合几位明星一起捐赠一些财物给村小的孩子们。一方面是公益做善事，另一方面也为后面节目播出制造宣传噱头。
    徐千甄上次和黎蕊商量过这事，她的建议是捐赠一些文具或者过冬的衣物之类的，黎蕊却一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蕊蕊，捐赠的事你怎么想的？听Love House那边说，有的嘉宾捐赠的东西已经在路上了……”
    黎蕊在床边坐下，透过她房间的窗户刚好能看到这座已经废弃的村小校舍的食堂。曾经的村小是有食堂的，随着学生数量的锐减，竟然连食堂也取消了。
    她想了想，回道：“我捐个食堂吧！村小的孩子们应该有自己的食堂，而不是让老师们每天中午开着摩托车去镇上取餐！”
    徐千甄愣住：“捐食堂？”
    “对！”黎蕊看着窗外，这个天树叶已经开始黄了。
    天慢慢要冷了，午餐取回来孩子们吃上的也是冷饭冷菜。还有像李昊这种，早上饿着肚子到学校来的……
    “千甄姐，你让财务做个预算，在头门村盖个小食堂，不需要太大，够做饭就行……然后孩子们每天早餐和午餐，肉蛋奶蔬菜这些食材，加上做饭阿姨的人力成本，每个月大概需要多少钱……”
    这些细枝末节徐千甄并不关心，她第一时间想的是——捐食堂这个在捐赠仪式上怎么呈现？
    其他几位嘉宾捐的可都是书包、衣服、书籍、运动器材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到时候孩子们拿着东西和捐赠的明星合个影，皆大欢喜，多好！
    捐食堂，现盖也来不及呀？只能找广告公司做块大牌子——XX爱心食堂，要多傻有多傻！
    徐千甄沉吟：“你想好了？”
    黎蕊很坚决：“嗯，想好了！”
    “捐多久？”
    “捐到村小没学生为止吧。”
    徐千甄提醒她：“……这花费可比捐点衣服文具多多了。”
    黎蕊“唔”了一声：“还好……学生不是太多。”
    “行！具体执行到时我亲自跟Love House那边对吧。”徐千甄岔开话题，半开玩笑道：“后天就要正式开播了，你这几天是不是有点紧张了？”
    黎蕊微笑：“紧张的应该是康平吧，我酬劳已经拿到手了。”
    徐千甄在电话那头笑出了声，问她：“第一、二集正片已经出来了，你确定不看？”
    “你和小梅看了就行了。我等播出的时候再看。”
    徐千甄：“……”
    黎蕊这么淡定倒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往常每次有新剧新节目播出黎蕊都焦虑得睡不着。
    第一、二集的正片徐千甄和小梅已经看过了。小梅还掐着点算了时长，一个小时的正片，韩霏霏的镜头是最多的，其次是尚一芊，黎蕊和许芷珊的镜头时长差不多。总体呈现出来的效果她觉得还不错，主要是没什么招黑的地方。
    徐千甄对Love House并没有抱太大期望，当初接也是冲着钱去的，节目组不要恶意剪辑就行了。
    小梅倒不这么看，她觉得蕊蕊姐和沈子骞老师这组CP能火！至于为什么能火，她一时也说不出来，反正她就是觉得能火！
    *
    Love House录制已经过半了，明星嘉宾们确实很辛苦，趁着这次韩霏霏和靳恺的经纪人来探班，康平掏腰包请大家大吃一顿。
    食堂中间那张巨型长桌摆满了从麓园小馆打包回来的菜品。康平让工作人员开车到那让他们现做，带回来都还是热的。
    韩霏霏的经纪人周山掏腰包给所有工作人员每人加了两道菜，靳恺的经纪人涂娜则承包了整个节目组的甜品和奶茶。
    自打上山，大家一直在赶进度，忙得经常顾不上吃饭。终于可以趁这个机会喘口气，吃点好吃的，休整一下。难怪整个节目组看上去像是过年一样。
    “来来来！大家不要客气，白麓山这边最好吃的馆子除了丽苑，就是麓园小馆了！”康平满脸堆笑地看着周山，“山总，听涂小姐说你们上次已经去过丽苑了，这次试试麓园小馆的味道如何？”
    周山夹了一块椒麻鸡放进嘴里，嫩而滑的鸡肉吸食了椒麻汁的味道，口感确实不错，他不由赞许地点点头。
    康平有些得意：“这可是正儿八经白麓山上的走地鸡，瘦而不柴，味道特别好！”说罢又招呼在场的各位明星，“大家一起动筷吧，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韩霏霏和靳恺各自坐在自己经纪人旁边 ，一个专注地刷着手机，一个则一脸冷漠地埋头吃着晚餐。
    许芷珊笑着举杯：“霏霏，听说这次你父亲给头门村出资修建马路，果然是大手笔！”
    韩霏霏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隐隐透着一丝傲娇：“不过是看那个石梯太难爬了，修条路方便村民出入吧。”
    康平笑得眯起了眼睛，“霏霏太有心了，这次给村小孩子们捐的过冬装备是专门定制的！”
    “霏姐就是大气！”陈长风和白辰逸听康平这么一说，起哄似地要给韩霏霏敬酒。两人还跑到周山跟前，一左一右围着他加微信好友。
    “山哥，以后有机会多多合作！”两个人高马大的帅气明星一口一个“山哥”的叫得很是亲热，周山坐在那儿笑容也晃眼了几分。
    涂娜看着坐在自己旁边全程低头刷手机的靳恺，气得用胳膊肘捅了他几下。
    靳恺抬起头，一脸懵地看着自己的经纪人：“干嘛？”
    涂娜气得深吸一口气，把脸转向一边。【依露】的代言光自己积极有什么用！手下的艺人这副死样子！
    靳恺在这种场合不肯social，涂娜只得自己亲自上。几次想跟韩霏霏搭上话，对方都不是太热情，反而将目光放在了沈子骞和黎蕊身上。
    韩霏霏嘴角噙着笑看着沈子骞：“沈老师，后天捐赠仪式你捐什么啊？”
    沈子骞：“打算捐些书给这里的孩子们。”
    村小的图书馆里的书大部分是城里学生捐赠过来的二手书，没多少适合一、二年级孩子阅读的。他已经答应林校长捐赠一千套绘本给村小的孩子。
    “沈老师不愧是文化人。”韩霏霏又将目光转向黎蕊，“蕊蕊，你呢？”
    今晚没有摄像跟拍，黎蕊正在认真吃饭，麓园小馆的“心太软”是她的最爱，闻言她抬起头：“我啊，打算帮他们请个做饭的阿姨，建个食堂……”
    “做饭阿姨？食堂？”韩霏霏先是一愣，继而笑了笑：“果然别出心裁啊！”
    她还想说什么，一个工作人员急冲冲地从外面进来，顾不上一屋子人，语无伦次说道：“康导……傅觉来了！”
    康平正在和周山聊【依露】代言人的事，被打断了不由有些生气，撩起眼皮看了那个没眼色的工作人员一眼，语气很生硬：“谁来了？”
    工作人员一脸急色：“傅觉来了！小胜正在接待他，马上就过来了！”
    傅觉？？？！！！
    康平瞬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顾不上和周山解释，正欲朝外面走去，脚步又顿住了。他下意识地看了黎蕊一眼——这个时候跑过来，难不成是来探她的班？
    黎蕊更是一头雾水，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聊天记录——傅叔叔不是说周五来吗？今天才周四啊！
    陈长风嘴里嚼着块肉，没反应过来：“傅觉？哪个傅觉？！”
    韩霏霏白了他一眼，像看个白痴似的：“娱乐圈有几个傅觉啊？”说完不由暗自嘀咕，这位平时极少露面的大影帝不知道找康导什么事，竟然纡尊降贵亲自杀到这里来了。
    第60章
    “傅老师来了？”
    一向温婉的许芷珊激动得眸子闪亮，看康平站起来，她也站了起来：“康导，我和你一起去吧！好多年没见到傅老师了，还是刚入行的时候和他合作过一部戏……”
    康平低着头擦了把嘴，似乎没听到她的话，转过头看着坐在长桌另一端的黎蕊，微微有些踌躇，神情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蕊蕊，你陪我一起去吧？”
    ？？？
    许芷珊立在那儿，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僵住。
    韩霏霏也诧异地看着康平：康导这是怎么了！这里这么多人！干嘛叫黎蕊去！
    沈子骞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一旁正准备站起来的黎蕊。
    门外一阵喧哗声，小胜推开门，神情激动：“康导，您看谁来了！”
    身后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探身进来，声音低沉而清健：“我没有打搅到大家吧？”
    ？？？
    ！！！
    这声音太熟悉了！咬字清晰，有种特殊的磁性和颗粒感。在场好几个电影学院科班出身的，这可是化成灰都是听得出来的声音，多少人当年台词课的梦魇。
    “我去！”
    看清楚站在食堂门口的人，陈长风刚刚翘起的二郎腿瞬间放了下来，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除了黎蕊也几乎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这阵仗搞得黎蕊也不得不站了起来。
    她还有些晃神——傅叔叔比之前说的提早了一天过来啊。
    “傅先生！”
    “傅老师！”
    众人纷纷跟傅觉打招呼。虽然大家都入行多年了，但这位电影圈顶流人物平日里极少露面，也基本不出现在各种明星腕儿云集的社交场合，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傅觉本尊。
    作为国内拿下三金影帝大满贯的第一人，傅觉身上有数不完的奖项和光环，艺术上的成就在同龄人当中无疑是一骑绝尘。在资本市场的实力同样也不容小觑，他是寰宇TV的创始成员和第二大股东。
    这位叱咤电影圈乃至整个娱乐圈的人物，早已是半神隐的状态，今日出现在这儿让所有人一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山钦佩地看了康平一眼，脸上那层淡淡的倨傲早已褪去——看来康平在娱乐圈的人脉不容小觑，待会要他帮自己引荐一下才好。
    涂娜积攒了一晚上的火气也烟消云散了，这一趟值了！竟然见到傅觉！她一直想让靳恺进军电影圈，苦于没有机会。今天真是天降大饼啊，如果能加到傅觉的微信就好了！
    傅觉穿了一身极其简单的黑色皮质夹克，看不出任何Logo，比荧幕上看上去更年轻，脸上明明挂着清朗和煦的笑容，整个人却隐隐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韩霏霏呆呆地看着傅觉。什么叫电影脸？这就是！完全不同于时下流量明星那种挑角度挑光线云山雾罩的朦胧长相。傅觉从来不会用流海挡住自己的额头，任性而直白的五官，从眼眉到鼻梁，薄唇到下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立体。
    自打他进来，在座所有人目光就粘在他身上……
    傅觉淡淡扫视一圈，视线在黎蕊那个方向停留片刻，最后落在康平身上：“康导，好久不见！”
    康平握着傅觉的手，脸上笑容绽放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傅先生，好久不见，您今天怎么有空来？”
    傅觉左右看了看：“我来探个班，这些天蕊蕊麻烦您了！”
    蕊蕊？？？？！！！
    整个餐厅十几道目光几乎同一时间射向黎蕊，震惊、好奇、探究、玩味……嫉妒，各种复杂内涵的眼神交织在她身上。
    黎蕊此刻的感受像是一名被家长临时突击了课堂的学生，在各种目光的洗礼下，她拿起桌上的手机走到傅觉身边。
    傅觉也不理她，自顾跟康平寒暄去了。站在他身畔的黎蕊，既不搭话，也不接腔，整个人看上去格外……乖驯。
    沈子骞不由眯起眼睛，这些天和黎蕊相处下来，见识了她或桀骜或乖张或凶狠或冷漠的样子，独独没看过她如此安静乖巧的模样。
    康平的眼睛在傅觉和黎蕊身上转了转，干笑道：“不麻烦不麻烦！是我们麻烦黎老师了！黎老师给我们第四季Love House带来了很多惊喜啊！”
    傅觉这才又看了黎蕊一眼，淡笑道：“今晚你们没有拍摄吧？那人我带走了？”
    “今天碰巧了，Love House客似云来，除了您还有两位嘉宾的经纪人也来探班来了……”康平向傅觉介绍周山和涂娜，热情说道：“刚好今天没有拍摄任务，傅先生您难得来一趟，跟我们一起吃顿便饭吧！我们也才开始……”
    傅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今天不太方便，改天我请大家吃饭。”
    康平也不勉强：“那就让蕊蕊带您好好逛逛。”
    傅觉点点头：“行！那我不打搅大家了！”
    ……
    傅觉进来全程就待了几分钟，众人还未来得及跟他要名片、加微信，他已经领着黎蕊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康平松了口气，重又坐回到餐桌前。
    原本热闹的餐厅陷入一片死寂，没人开口说话，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黎蕊和傅觉倒底什么关系？
    康平似乎丝毫没有察觉，招呼大家：“来！我们继续吃！”
    餐厅内又重新响起一阵杯碟碰撞的清脆声音。
    又过了半晌，周山第一个开口，他半开玩笑半试探道：“黎蕊还真是深藏不露啊，竟然和傅觉这么熟！早知道让她引荐我们和傅觉认识了！”
    他脸上又浮现出那丝淡淡的倨傲，亏得刚才他还以为是康平的人脉关系呢！
    竟然是黎蕊的关系？涂娜瞬间没了兴趣。她转过头看着正在打游戏的靳恺，不知道是遇到什么怪物了，嘴巴抿得紧紧的，手指凶猛地戳着手机屏幕。
    哎！只要绿茶不来招惹自家艺人，她才不管她认识谁谁谁呢！
    康平呵呵一笑：“我也没想到傅老师会专程来白麓山探班蕊蕊……”
    陈长风看热闹不嫌事大：“难不成两人正在谈恋爱？”
    “怎么可能！”韩霏霏、许芷珊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骄傲的韩大姐一脸“你是白痴吗”的表情。许芷珊的脸色很难看，心中更是憋闷——傅觉根本没有认出自己。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完全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靳恺和沈子骞也同时抬头，陈长风顿时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射向自己。他不由揉了揉鼻子，给自己的胡说八道找了个理由：“我只是一猜测，反正如果是我，不是谈恋爱，我是不会跑这么远来探一个女孩的班！”
    “那是你！”白辰逸瞟了他一眼，满脸的不以为然：“怎么可能是谈恋爱！黎蕊站在他后面毕恭毕敬的，倒像是……”
    “别瞎说了！”康平瞪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严厉：“他们俩是亲戚！按辈份，黎蕊得喊傅觉一声叔叔。”
    “叔侄？”白辰逸恍然，又问：“不是亲生的吧？”
    康平嘴角扯了扯：“是不是亲生的重要吗？重要的是傅觉认不认！”
    白辰逸点点头：“也是！”
    一屋人带着各种微妙复杂的心情继续吃着晚餐。
    *
    傅觉的到来在整个Love House节目组引起了轰动。
    节目组大大小小的微信群直接炸了，工作人员饭也不吃了，纷纷跑下来围观影帝。
    跟着傅觉出来，黎蕊才发现他还带了一个行李箱，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是真的专程来白麓山看望自己，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温暖的感觉。
    她看着傅觉，露出难得一见的乖巧笑容：“傅叔叔，您不是说周五才来吗？”
    这笑容简直比夜色还甜美个几分。
    傅觉看了她一眼，脸上和煦的笑容不见了，很不满：“拜你们节目所赐，周五到白麓山的机票一早被抢光了。”
    黎蕊：“……”
    她赶紧拎过他手里的行李箱：“傅叔叔，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看看吧！”
    看着她拎着自己的箱子飞快地走在前面，傅觉的脸色愈发冷了。这丫头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口一个“傅叔叔”的？似乎是从那天在咖啡馆开始……
    一开始以为她只是好玩，没想到这还真叫上了，这看来是改不了口了？
    一路上不停有工作人员停下来和傅觉打招呼，好奇地打量他和黎蕊。只见黎蕊拎着个行李箱在前面走着，傅觉两手空空跟着。偶尔有耳朵尖的听到黎蕊喊傅觉“傅叔叔”，再看看两人的画风，不由恍然，帮长辈拎个箱子也是应该的……
    Love House第四季嘉宾的房间是节目组统一装潢的。黎蕊的房间典型的酒店式风格，也就三十平左右，被收拾得像很干净。桌子上一点杂物也没有，被子叠得如同豆腐干。
    傅觉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阿姨打扫的，这丫头就是个邋遢鬼。
    原本自己一个人住还挺宽敞的房间，自打傅叔叔进来后，多少显得有些逼仄。从未招待过朋友，黎蕊看上去有些手忙脚乱。
    她拉出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请傅觉坐下，并且将自己平时喝水的杯子洗了洗，准备倒了一杯水给他。
    节目组愣是没给嘉宾准备多余的杯子。
    “你别忙乎了。”傅觉递上自己的保温杯，“加点热水就行。”
    黎蕊“哦”了一声，接过保温杯给他注入热水，看着沉在杯底的黑枸杞一点点漫上来。
    她抿着嘴无声地笑了——傅叔叔还真是个养生达人呢。
    下次再送他点黑枸杞吧。
    第61章
    “给你的！”
    傅觉从行李箱的边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放在桌上。
    黎蕊打开袋子，两盒鸭脖？她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前身很爱吃的食物。
    傅觉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捧着保温杯，低头吹开浮在面上的黑枸杞，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刚经历完长途飞行的两盒鸭脖，盒子上还带着水汽，看上去是出发前才买的。
    被人挂念着的感觉真的很不错，黎蕊脑中莫名闪回很多画面，还未来得及捕捉便转瞬不见，她下意识地道谢：“谢谢！”
    嗯？这一声“谢谢”听上去并无多少欢喜的样子。傅觉抬眸打量起她，确实黑了也瘦了，整个人比以前多了几分沉稳，但感觉又少了些什么，可能是那双眼睛过分冷静了。
    想到她一个人默不作声地把解约的事扛了下来，傅觉不由心软了几分。当年每天跟在身后的小屁孩长大了，能自己扛事了，总归是欣慰的，但又生成一丝怅然是怎么回事？
    半晌，他站了起来：“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白麓山我比你熟。”
    两人一起走出拍摄驻地，一辆黑色的车停在路边，驾驶座坐着一个年轻男人。
    看着黎蕊坐进车里，他转过头笑着招呼：“蕊蕊姐，好久不见！”
    这应该是傅觉的助理小雷了，他们在微信上联系过。黎蕊朝他笑了笑：“你好。”
    车子沿着乡道一路向前，快到镇上的时候，隐隐可以看到不远处矗立在白麓山顶的佛塔，一片流光溢彩。从山下望着这塔影，仿佛贴在天边的一幅美丽的画卷。
    一直待在头门村，黎蕊才发现白麓山的夜景是真的很美。
    傅觉看她愣愣地看着那座塔，开口道：“圆应寺，我在那拍过戏。据说那里的姻缘符很灵……”
    黎蕊“哦”了一声，收回目光，突然想到什么：“傅叔叔，明天你可能会上热搜。”原以为傅觉只是顺路过来看看自己，一起吃顿饭而已，没想到他直接出现在了节目组的驻地。山上这大几十号的工作人员，难保不会有人发到网上。
    傅叔叔？！
    坐在前排的小雷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蕊蕊姐什么时候喊起老板“叔叔”了？他从后视镜飞快看了老板一眼。
    傅觉并没有生气，反而扯着嘴角笑了笑：“蹭你一次热搜倒也挺不容易！”
    玩笑里面似乎夹带着一丝嘲讽意味，黎蕊瞪大眼睛转过头看着他，他的脸在夜色中忽明忽暗，脸上笑意已经不见了。
    小雷：“……”
    确实挺不容易的，上一次探蕊蕊姐的班还是她刚出道的时候，那次也不知道怎么了闹得有些不愉快，后来老板再也没去探过她的班了……
    车子开到一处商业街，小雷将傅觉和黎蕊在一家面馆放下，“傅哥，蕊蕊姐，你们先进去，我去停车。”
    这家面馆门脸不大，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进门有个挺高的门槛，里面一色的中式老榆木桌椅，看上去十分扎实可靠。
    这个点店里的人不多，傅觉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眼下正是吃蟹的季节，他点了三碗招牌秃黄油面。
    “没想到这家店还在，十年前在白麓山拍戏经常来这边吃面。”傅觉左右看了看，店铺明显重新装修了，更加明亮干净了，面积也比以前大，看来这些年生意应该挺不错的。
    十年前？黎蕊默默算了算，十年前前身大概刚念初中的样子。那时候她认识傅觉吗？
    小雷停好车抄着手进来了，就看到自己老板拿起桌上的茶壶替黎蕊倒水，他赶紧上前一把接过来：“我来我来！”
    傅觉看着黎蕊，神情温和：“恋综好玩吗？”
    黎蕊接过小雷倒的水，掰着手指回忆着这些天的拍摄行程：“挺好玩的！割稻子、烧柴火饭、逛集市，到村小支教，很有意思……”
    听她这么一说，傅觉眉头动了动，这怎么听上去和恋综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继续随口问：“你那个CP，沈子骞怎么样？”
    “挺好的。”黎蕊完全不加思索，一如回答小梅和徐千甄。想了想又觉得不能这么敷衍傅叔叔，于是认真补充道：“沈老师有学问、细心、斯文、挺可爱的一个人……”
    她夸奖沈子骞的样子倒像是在给一件很昂贵的商品写购买评价，所有的字眼都经过了买家本人审慎的评估。“有学问”这三个字成功地让傅觉握着水杯的手紧了紧。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词长期以来是一直被黎蕊用来形容他的，背后是某个小学渣对学霸前辈多年来发自内心的崇拜和仰慕之情。
    不过是拍了个恋综，“有学问”背后的主人竟然换了个人？
    呵，这丫头看人眼光一向不准！看她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就知道了！
    傅觉垂眸，语气仍然很淡，问她：“怎么个有学问法？”
    黎蕊不觉有异，她还沉浸在一个体校毕业的学渣对大作家的崇拜当中，神情有些赧然：“沈老师不愧是文化人，教会我好多生僻字……一开始我还觉得他有些骄傲的样子，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发现完全不会啊，私底下挺萌的！”
    不知不觉她也已经真的将傅觉当成一个关心自己的长辈了，滔滔不绝地跟他说起这些天拍摄的见闻和自己在节目上的CP。
    黎蕊那双浅褐色眸子泛起一丝赞赏的光芒，早已不是刚才那副冷静的模样，浑然没注意一旁傅觉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小雷也听得入迷了，有些激动：“蕊蕊姐，你能不能帮我要个沈老师的签名啊？”
    黎蕊还未回答，小雷就听到自己老板在一旁开口道：“面怎么这么慢！”
    嗯？小雷几乎瞬间就听出这话里的一丝火星味，他不由觑了老板一眼，这周身散发着阴沉沉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幸好这个时候服务员端着面上来了。
    年轻的女服务员放下托盘时分明还想说点什么，被傅觉那抹生冷的眼神给劝退了。
    黎蕊丝毫未察觉出身边的低气压，她热情地对小雷说：“签名没问题啊。我晚上回去就帮你要。”
    傅觉不耐烦地打断她：“说了这么多不饿么！吃面吧！”
    黎蕊“哦”了一声，低头看着面前一小碗金黄的秃黄油浇头和一碗散着热气的红汤面，顿时觉得饿了起来。用勺子捞一勺浇头在面上拌一拌，蟹黄和蟹膏经过高汤、肥膘的煎熬，包裹在面条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她吃完第一口就眯起了眼睛：“好好吃！”
    傅觉低头吃面没有说话，一旁的小雷更是不敢吱声。
    ……
    放下筷子，黎蕊问傅觉：“傅叔叔你在白麓山待几天啊？”
    傅觉：“明天晚上走。白天还要去见一个老朋友。”
    黎蕊点点头，绽出一抹客套而不失乖巧的笑容：“傅叔叔，谢谢你来看我！等我拍完回海城请你吃饭！”
    傅觉看她咧嘴笑得像个傻子似的——十分后悔跑这一趟。
    这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笨，看人只会看外表。“有学问”这种评价是能乱用的吗？！
    他站起来，拉上衣服拉链：“走吧！送你回去！”
    结帐的时候，黎蕊看了一眼帐单——三碗面四百一十八块？平均一碗面一百多，难怪这家店人这么少，这价格实在是不接地气。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傅觉这个名字，不再代表一个人，而是一种类似男神的称呼。
    谁都可以说：我老公是傅觉，我男朋友是傅觉。又或者有人直接将傅觉深情款款的照片当作自己微信主页封面，然后P上一句话：让我看看，是谁又来看我女朋友的朋友圈！
    但谁都知道这是个玩笑，没有人会当真。
    所以当傅觉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并且直接大喇喇地表明他是来探某个女人的班的时候，韩霏霏和许芷珊都感到一丝嫉妒。
    吃完饭送走两位经纪人，回住处的路上，许芷珊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仿佛不经意地闲聊道：“没想到黎蕊和傅觉是亲戚，好羡慕啊，我也想要个这么帅的叔叔……”
    韩霏霏冷笑一声：“什么亲戚啊，八竿子打不到一边的关系，扯着老虎尾巴抖威风呢！”
    刚才吃饭的时候，周山已经找寰宇集团内部资深人士打听了一圈，傅家根本没有这号亲戚。
    许芷珊仍然很羡慕：“不管是不是亲戚啦，你不觉得刚才傅觉说到黎蕊一副宠溺的口吻吗？活像他演的那个霸道总裁孟皓……”
    韩霏霏嘴角抽了抽：“等着吧！傅觉这么爱惜羽毛的人，和黎蕊扯上关系？有的是他撇清的时候！”
    一想到傅觉看向自己的那全然陌生的眼神，许芷珊仍然觉得堵得慌，她望着前面昏黄灯下的民宿，脑中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日方长，我们最高处见。
    这个圈子只有站得够高，才能被看见。
    她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
    送走黎蕊，小雷开车回白麓山镇。今晚他和傅觉住在白麓山脚下刚刚落成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本来这次傅觉想自己一个人来的，在小雷死乞白赖的强烈要求之下，他才带上了他。
    车内一片安静，小雷在后视镜里小心翼翼地看了老板一眼——低气压似乎还在。
    他飞快地挪开眼睛，专注地开车，这个时候他可不敢触老板霉头。
    半晌，小雷听到老板突然开口问自己：“那个沈子骞很有学问吗？”
    蛤？
    小雷愣了愣，下意识回道：“写书的，应该挺有学问的吧。”
    傅觉冷哼一声：“你们这个逻辑很有问题！”
    小雷：“……”
    你们？是说自己和蕊蕊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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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12 22：03：32～2021-11-16 00：0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梅艳昔年妆 15瓶；？薄凉 10瓶；枝头小芽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Love House的七日公益支教已经到了最后一天了。
    昨天晚上节目组大小群各种关于傅觉和黎蕊的八卦飞了一晚上。一早黎蕊到村小，发现工作人员看自己的眼神都和平时不太一样了。
    她只当没看见，还是像往常一样和大家打招呼，谁知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停下来跟她道谢。
    黎蕊正一头雾水，就看到自己的跟拍摄像浩子一手拿着纸杯咖啡，一手拿着汉堡在大嚼特嚼……这么偏僻的地方哪来的洋快餐？
    浩子刚好也看到她，边走过来边举了举手里的咖啡，咧嘴笑了：“蕊姐，今天沾你的光了！一早就看到你的应援车停在后面。”
    应援车？黎蕊第一反应——难道是傅叔叔？
    跑到学校后面的山洼一看，工作人员的帐篷外面布置了几个餐台，摆放着咖啡、汉堡、甜点，还有一些轻食，已经被拿得七七八八。
    餐台旁还立了一个海报展架，上面是她上次在精武社拍的宣传照。照片里她拎着剑比划着，眼神犀利地看着前方，展架上面大写加粗的一句话：“给我全部吃掉！”
    这凶狠的眼神，让人不吃掉都不行了……黎蕊忍不住笑出来，这一看就是小雷做的。
    难怪前两天他半夜突然给自己之前发的精武社的朋友圈点赞，原来是在盗图呢！
    黎蕊的视线向下，停在海报下面的一行小字和落款上：“为黎蕊和Love House第四季的工作人员应援。傅觉敬上。”
    “傅觉敬上”四个字成功地让黎蕊的眼眸闪了一下，她嘴角翘起，掏出手机对着海报拍了张照片传给傅觉：“傅叔叔，请替我谢谢小雷！”
    刚发完信息，黎蕊看到康平捧着咖啡站在自己身旁，笑容和蔼简直像这清晨的太阳：“蕊蕊，你可得替我和节目组谢谢傅老师啊！昨天他说改天请我们吃饭，原以为只是随口说说，没想他这样的大忙人竟然真放在心上了，今天一早就让助理送了这么一堆吃的过来，有心了！”
    之前没和傅觉打过交道，康平这次才发现他除了业务能力超强，为人处世也是滴水不漏的，难怪三十出头已经是娱乐圈顶端的人物。
    黎蕊微笑着应下：“好！”
    ……
    傅觉正在去圆应寺的路上，他今天要去那会一个老朋友。看到黎蕊发的微信，俊脸不由崩紧了几分——谢谢小雷？这丫头果然没良心。
    他阖上眼睛，懒得回复她。隔了几分钟，手机又震动了起来，还是黎蕊发过来的，非常官方：“傅叔叔，谢谢您的关怀与支持，我会努力的！”
    后面还加了个表情包：一个小女孩90度鞠躬，谢谢大佬。
    傅觉嘴角抽了抽：“嘚瑟！”
    还未来得及回复，黎蕊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傅叔叔，你晚上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
    看到这，傅觉决定还是回复一下，按着手机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去：“别送了，你们那个荒郊野岭的拍摄地，你来送我，那我是不是还得送你回去？”
    黎蕊很快也回了一条语音过来：“没事！我帮你拎箱子！”
    拎箱子？傅觉呵了一声——突然想到昨天在头门村，好像全程是她在帮自己拎箱子。
    真当自己七老八十呢！他嘴角一扯，手指点击屏幕回复道：“有小雷。你专心拍节目吧！”
    坐在驾驶位的小雷从后视镜里面看了一眼老板，不由感叹还是蕊蕊姐厉害啊，她说来送机，车里攒了一早上的低气压瞬间烟消云散。
    ……
    村小支教最后一天的捐赠仪式被安排在了下午。
    操场上早已堆满了几个明星的捐赠物料，一人一堆，都拉上了横幅。其中以韩霏霏那堆最庞大最显眼，足足几十个箱子，用防雨布裹着，巨大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关爱留守儿童——韩霏霏工作室”。
    这间小小的学校，因为节目组的到来而喧攘了好几天。如果不是这次拍节目，这几个明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到这么个地方。
    几个嘉宾正站在一旁看工作人员拆包分类，大家都不免有些感慨，七天时间过得还真快！好多学生才刚能叫出名字来，这就要走了……
    黎蕊环顾四周，除了自己，现场似乎也没有尚一芊的横幅。
    这几天尚一芊的经纪人慧姐也来白麓山了，她每天拍摄完都直接去经纪人那。下了节目，黎蕊都没和她碰上面。
    黎蕊转过头，就看到尚一芊像阵风似地冲了过来，眼睛里燃着两簇小火苗，凑近她小声道：“蕊蕊姐，太不够意思了！傅觉来探你的班，竟然不提前告诉我！”
    黎蕊有些尴尬：“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昨天会来探班。”
    “气死我了！完美错过和偶像合影的机会！”尚一芊比黎蕊矮半个头，她紧紧盯着黎蕊的脸，眼神透着一丝狡黠：“看来你和他很……熟啊，能不能帮忙要几张偶像的签名照？”
    黎蕊在娱乐圈没什么偶像，自然也体会不到追星的快乐。看着尚一芊双眼放光的样子，不由抿嘴笑了：“我帮你要要看吧。”
    “谢谢蕊蕊姐！”尚一芊转嗔为喜，她左右看了看：“对了，这次你捐了什么？”
    黎蕊：“我打算给村小捐个食堂，这里孩子们吃饭太不方便了，每天去镇上取餐也不是个事。”
    尚一芊瞪大眼睛：“大巧了吧！我打算给他们盖个新厕所。”
    看来这几天她是结结实实地被厕所给困扰到了，黎蕊朝她点头微笑：“嗯，咱俩承包吃喝拉撒。”
    尚一芊撅起嘴巴：“吃喝拉撒太重要了！这几天我可是连水都不敢随便多喝……”
    徐千甄已经给黎蕊把爱心食堂的牌子做好了。食堂的修建也提上了日程，这边结束拍摄也就可以开工了。
    希望在冬天来临之前，孩子们能在学校吃上热腾腾的早餐和午餐吧，不用花钱的那种！
    ……
    一群孩子好奇地看着这一堆堆的物品，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这里面是什么呀？”
    有个胆小的男生上前掀开防雨布的一角，激动道：“好像是衣服！新衣服！”
    有孩子看到箱子上拉着的横幅，问旁边的同学：“留守儿童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同学也是一脸茫然的直摇头：“我不知道……”
    李昊拎着书包进了校门，看到满操场堆着的东西，再看到上面拉的横幅，冷哼一声将书包甩到肩膀上往教室里去了。
    还说不是“镀金”？！才七天，城里来的老师就没见过时间这么短的！
    也许是因为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孩子们都很配合，嘉宾们的课也上得格外的轻松，很快就拍完了最后一堂课的镜头。
    毕竟以前有开武馆的经验，黎蕊还算会和小朋友打交道。她的体育课很受孩子们的喜欢，这七天她教了孩子们一套五步拳。课程临结束时，她还给孩子们表演了空翻，惹得这群小孩惊呼声连连。
    浩子提醒黎蕊时间到了，立刻有几个小孩过来抱着她的两条腿，不让她走。最后还是林校长过来给她解的围，他很严厉地用方言跟孩子们说了句什么，几个抱着她大腿的孩子瞬间松开了。
    有些孩子跑开后，又站在角落里偷看她。黎蕊发现后冲他们笑了笑，那几个小孩又满脸通红羞涩地躲开了。
    孩子们的心是最晶莹剔透的，不止黎蕊，其他嘉宾也开始有些舍不得这里的孩子们了。
    沈子骞将孩子们最后交上来的作文批改完后，都留了下来当作纪念。走出教室就看到黎蕊被几个孩子围着团团转——看不出来，在所有嘉宾里面她才是最会和孩子相处的那个。
    ……
    所有课堂的内容录制完毕，很快有工作人员过来提醒大家该录制捐赠仪式的环节了。
    头门村小学三十三个孩子全部聚集到了操场上，队伍排得整整齐齐。八个嘉宾站成一排，康平和林校长则分别代表节目组和学校，站在一旁。
    每个嘉宾的跟拍和机动摄像组的机器都早已架好。嘉宾们捐赠的物资也都分类整理完毕了，除了沈子骞捐赠的绘本和韩霏霏捐赠的定制过冬装备，白辰逸捐了钢琴、吉他等乐器，陈长风赠送了一批运动器材给学校，许芷珊则赠送了电脑、投影仪给学校。
    当然最壕的还是韩霏霏，她父亲捐赠了一大笔钱给头门村用于修建马路。
    康平拿着场务准备好的卡片，对着摄像机宣布这次的捐赠清单。听着长长的捐赠清单，林校长很激动，一个劲地对着镜头说着：“谢谢！Love House是个正能量的节目！”
    最后康平宣布：“我谨代表Love House节目组宣布我们将捐赠100万在头门村小学设立教师基金，希望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投身村小的教育……”
    虽然早已经提前沟通过了，但在这种场合下，大家还是被氛围带动得挺激动。唯一淡定的可能底下一群似懂非懂的孩子们。
    捐赠仪式的最后，八位明星和孩子们一起合影。三十三个孩子每个人都可以领到韩霏霏工作室准备的过冬装备，一个定制的书包，里面装着一个保温杯、一件羽绒服，还有其它的衣物。显然她的工作室花了很多心思准备这些东西，每样物品都印了“韩霏霏工作室”的logo，还有“关爱留守儿童”的字样。
    许芷珊看着书包上硕大的logo，由衷称赞道：“霏霏，你的工作室太专业了！这品牌意识太强了！”
    白辰逸也很羡慕：“我捐的乐器都摆到教室了，只能后期补镜头了！还是霏霏聪明，这下合影你的这些东西可是独一份的露出啊！”
    被他们这么一夸，韩霏霏也有些得意，嘴上仍然很不屑：“这些东西才值几个钱？有镜头也就那么回事……”
    一群人正聊着天，场务过来提醒大家，可以开始拍最后集体合影镜头了。三十三个孩子簇拥着几个明星嘉宾，看上去人还真不少！
    黎蕊和沈子骞站在最左的位置。李昊个子高，不知怎么着挤到了黎蕊旁边。工作人员将定制的过冬礼包发到他手上，他看了一眼，脸上浮出一丝戾气，随手将书包往旁边草丛一扔，啐了一口：“我TM又不是留守儿童！我不要！”说完他朝韩霏霏那边翻了个白眼：“傻X！”
    黎蕊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沉着脸把书包捡了回来，靠近他咬牙小声道：“你先给我拿着！羽绒服上面没字！”
    李昊语气很凶：“我说了我不是留守儿童！我爸妈在城里打工，天天跟我视频，我还有爷爷奶奶！”
    旁边的人听到动静都朝他们这边看过来，黎蕊不想跟李昊再继续争执下去，她拿着书包，将“关爱留守儿童”和印着韩霏霏工作室logo的那面朝里塞到李昊手里。
    “拿着！”
    这一幕刚好被一旁的韩霏霏看到，那张娇俏的脸瞬间拉了下来，语气冰冷地质问道：“黎蕊，你什么意思？！”
    黎蕊：“……”
    一旁的工作人员赶紧过来打圆场：“刚才书包掉地上了，黎老师捡起来的，她没注意到。”
    韩霏霏笑了，只是那笑意根本未抵达眼底：“没注意？她分明是故意的！呵，绿茶就是绿茶……”
    她话还没说完，憋了半天火的李昊再也忍不了了，他将手里的书包扔到韩霏霏身上，朝她大声吼道：“谁TM是留守儿童！你这破东西我不要！”
    李昊眼眶发红地瞪着韩霏霏。原来有些喧闹的操场上顿时一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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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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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扔出来的书包砸到韩霏霏的身上，掉在了她的脚下。猝不及防的变故让大家都来不及反应。
    现场所有的摄像仪器仍然在尽责地记录操场上发生的一切。
    韩霏霏面容扭曲，狠狠地剐了黎蕊和李昊一眼，余光看到自己那个不长眼的跟拍摄像还拿着机器对着自己，她转过头直瞪着他厉声道：“拍拍拍！拍什么！”
    小智想躲也无处可躲，抬起头觑了眼一旁的康平，小声嗫嚅：“韩老师，节目组有规定……不能停……”
    “不录了！”韩霏霏冷着脸扭身就走。小智只能硬着头皮扛着摄像机跟上。
    听到身后的动静，韩霏霏头也不回，声音冰冷至极：“别跟着我！我要换人！”
    小智拎着机器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一转头就看到康平铁青着脸走了过来。他不由额头冒汗，开口说道：“康导……韩老师不让跟。”
    康平黑着脸，看也不看他，径直上前去找韩霏霏。小智拎着机器的手不由抖了抖，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眼看今天就快要收工了，来这么一出，小胜简直想飚脏话。“你们先停一停，等我通知。”他朝现场工作人员扔下这句话，也追了上去。
    操场上这些一、二年级的小孩并不太明白刚才倒底发生了什么，但这剑拔弩张的氛围还是让他们又骚动了起来。
    林校长黑着脸一把拽过李昊，把他往教室提溜，李昊一路嗷嗷直叫：“谁稀罕她的东西！”
    剩下几位明星嘉宾站在那儿，气氛有点尴尬。
    看着林校长用力拉扯着李昊的胳膊，黎蕊张了张嘴想提醒一句，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跟着他们往教室方向去了。
    许芷珊看着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装什么圣母！
    ……
    还未走到教室，就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又不是留守儿童！说得好像爸妈不要我了一样！我也不缺书包、衣服！谁要她假好心！”
    “你不缺其他同学缺！有字怎么了？只有书包能背，衣服能穿就行了！”
    黎蕊放下心来，林校长看来脾气还不错，面对李昊这头“犟驴”，能控制住自己的火气……
    她转身正准备离开，就看到李昊背着书包气冲冲地走出教室。看到黎蕊，他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拔腿就跑了。
    他身后的林校长有些尴尬：“黎老师，让你们见笑了，今天是这孩子不对，我已经批评过他了。我去和康导说，捐赠仪式他不出镜了。”
    李昊似乎对“留守儿童”四个字格外敏感。
    黎蕊问林校长：“李昊平时跟谁一起生活？”
    “平时都是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父母在镇上打工，周末会回来。”林校长叹了口气：“他父母收入还可以，物质上倒也不缺。他不缺，不代表我们这其它孩子不缺啊。免费的捐赠，我们还有什么好挑的呢，是这孩子不懂事了……”
    林校长眉头紧锁，那张布满皱纹的黧黑脸膛满是忧虑：“村小学生一年比一年少，哪怕还有一个学生，我们就得开下去。学校状况一年不如一年了，硬件将就着用，老师们都不肯下来……去年一周还有一节英语课，由镇上派老师过来上课，每次往返要三四个小时，英语老师今年说什么也不肯来了……所以，我们很需要节目组的捐赠啊，不管是更新硬件，还是外聘老师……”
    “是我们考虑不周了。”黎蕊有些抱歉：“李昊这个只是小事情，不会影响最终的捐赠的。”
    林校长：“这孩子自尊心太强了，脾气也比较暴躁，我待会替他向康导，还有那位韩老师道个歉。”
    黎蕊没吭声。她在想，回去要跟徐千甄说这次新盖的食堂不打任何和工作室、爱心捐赠相关的字样。
    ……
    黎蕊和林校长一起走出教室。林校长去找导演去了，黎蕊则继续回操场和其他几位嘉宾一起等通知。
    沈子骞看着黎蕊：“……没事吧？”
    黎蕊摇了摇头：“没事，和林校长聊了下捐赠的事。”
    许芷珊双手抱臂站在篮球架下，“哎！我要是霏霏我也生气，做好事还不能留名了？辛辛苦苦准备的东西被人给扔地上，一芊，你说是不是？”
    尚一芊笑笑没作声，她要是黎蕊才懒得管呢，韩霏霏想出风头就让她去嘛。
    陈长风还是一头雾水：“刚才那孩子发什么脾气啊？留守儿童咋了？这村小大部分孩子不都是留守儿童吗？”
    黎蕊看了他一眼，说：“李昊不是留守儿童。他父母就在镇上工作。”
    白辰逸冷笑：“这个李昊也太不识好歹了，书包和保温杯都是日本品牌，羽绒服听说一千多一件的，加一起两千多块钱了。说扔就扔有点让人心寒了！他要是觉得自己不是留守儿童，不想要这些免费的东西，他可以不参加捐赠仪式！不是我说，你不该帮李昊，挡住霏霏工作室的心血……”
    ？？？这话一出，靳恺和沈子骞的视线都落到他身上。
    黎蕊还未开口，就听到一旁的靳恺毫不客气地反驳：“换你是村小的学生，你愿意背写着‘留守儿童’四个字的书包？有钱就可以随便把这几个字糊人脸上哦？”
    “话不能这么说啊！”白辰逸脸色也难看了起来，嘴角带着讥诮：“说白了，就是还不够穷！霏霏好心办坏事。”
    黎蕊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声音却冷了下来：“三十三个孩子，也就李昊一个人的书包掉了个，没有露出韩霏霏工作室的LOGO。其它还有三十二个孩子，韩霏霏工作室既然花了这么多心血，完全可以要求节目组后期通过剪辑强调她个人的捐赠，我个人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白辰逸被她说得一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沈子骞视线扫到不远处站的一排摄像，每个人都在检视自己机器里的素材。
    “捐学校的也就罢了，捐给个人的东西最好还是别写什么标签和口号，不要搞得像纯露山泉一样。”
    听沈子骞提到纯露山泉，大家都不吭声了。前段时间捐赠作秀翻车上热搜的品牌，被网友追着骂了好几天，最后只得临时关闭自己线上的店铺。
    *
    不管康平和小胜怎么劝，韩霏霏都拒绝再回来录制。
    剩下七个嘉宾还有村小的学生一起录制了最后的合影环节，韩霏霏捐赠的书包最终还是出镜了。
    七日公益支教终于结束，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韩霏霏的跟拍小智失魂落魄地站在一群摄像当中，呆呆地看着眼前忙着收拾东西回驻地的同事们。
    浩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刚才韩老师在气头上，等会她冷静下来了，你再去跟她解释解释，她肯定能理解的……都是为了工作……”
    小智惨然一笑：“她从开拍就一直看我不顺眼，上次她经纪人还找康导说想换跟拍，被康导给挡回去了。这次只怕是挡不了了。”
    浩子有些同情他，谁摊上韩霏霏这么个难缠的大小姐谁头大啊，“你找找小胜吧，不行让他给你换组。”
    小智耷拉着脑袋：“搞不好康导会让我去机动组。浩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次上山的摄像团队，除了负责跟拍的摄像，还有一个机动摄像组，负责外拍、航拍以及各种中大场景的拍摄。机动组的工作非常辛苦，但收入要比明星的随身跟拍少三分之一。
    浩子一脸爱莫能助，能怎么办？只能去求韩霏霏了。
    *
    因为捐赠仪式上这么一出，公益支教算是草草收尾。
    明星嘉宾们回到驻地，都没看到韩霏霏。晚餐餐桌上，节目组准备的是工作餐，几十个打包盒一字排开摆放在餐桌上，几个嘉宾围着吃了起来。
    尚一芊坐在黎蕊的左手边，她凑近黎蕊小声说道：“韩霏霏正跟康平闹着要换跟拍摄像……”
    黎蕊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康导答应了？那小智去哪？”
    尚一芊耸了耸肩：“听我的跟拍说有可能调去机动组。工资可能会被扣很多……”
    黎蕊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倒霉的小智明显是被迁怒了。
    餐桌上，许芷珊、白辰逸、陈长风、尚一芊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聊天，聊些无关痛痒的话题。靳恺、沈子骞和黎蕊则默不作声地吃饭。
    黎蕊快速吃完晚餐，再过两个小时傅叔叔就要登机了，回到房间赶紧拔了个电话给他。这次傅叔叔专程来探班，自己连送机都没送，确实有点不太礼貌。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了，黎蕊问：“傅叔叔，你到机场了吗？”
    傅觉那边声音有些嘈杂：“刚到。你们今天拍完了？”
    “嗯。”黎蕊低应了一声，感谢道：“傅叔叔，谢谢你来看我！一路平安！”
    人来人往的候机大厅，一袭风衣衬得傅觉身形格外的挺拔修长，他握紧手机往旁边走了几步，语气很淡：“怎么？今天拍得不顺利吗？”
    刚才嘈杂的背景音似乎安静了些，傅叔叔的声音听上去更近了。黎蕊趴在床上，举着手机，感觉浑身的疲惫一点点蔓了上来。
    “该拍的都拍了，也没什么不顺利的……”她停了一下，又问：“傅叔叔，你以前做过公益吗？”
    傅觉：“做过。”
    黎蕊来了兴趣：“哦？都在哪做的？”
    傅觉轻哂一声：“那可比你们这个头门村偏僻多了。内蒙、西藏各个地方，最有意思是去年去甘肃参与护林项目，种树！种完树和当地的流浪儿一起捡塑料瓶，捡垃圾卖钱……捡了一天，才卖了十几块钱。”
    回忆自己曾经参与的公益，傅觉神色不由柔和了下来。他喜欢去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没人认识自己，单纯地做着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旁推着行李等着的小雷一脸急色，眼看快要登机，老板接了个电话竟然站在过道一旁的角落里聊起来了！
    他指着手表比划了起来，频频对老板使眼色。傅觉冲他摆了摆手，继续对着手机说着什么。
    ……
    听说他曾经和流浪儿一起拾荒，黎蕊来劲了，她翻身坐了起来：“傅叔叔你下次去做公益，带上我吧！我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在娱乐圈的偶像！向你学习！”
    傅觉笑了：“从今天开始？”
    “今天”两个字从傅叔叔嘴里说出来，怎么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黎蕊反应过来，很怂地找补：“傅叔叔你一直是我的偶像，我决定向你学习，好好工作，争取早日退圈。”
    傅觉扯了扯嘴角，他决定不再理会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你开心就好。”
    黎蕊：“傅叔叔，不打搅你了，我们海城见！”
    傅觉挂了手机，无声地笑了——山上的生活看来不怎么样啊，二十来天这丫头满满的鸡血就要消耗殆尽了。
    终于老板电话打完了，小雷推着箱子往前走，刚到vip休息室坐下，微博一连弹出好几条通知消息。
    小雷翻开看了一眼，抬头看了看自己的老板，半晌挤出一句话：“傅哥，蕊蕊姐又上热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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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徐千甄最终还是上山陪黎蕊拍摄第四季最后的环节了。
    起因是在节目播出前一天，Love House因为一则视频上了热搜，导致第四季最后一个任务可以说是在异常尴尬和紧张的氛围中拍摄完的。
    虽说这一季从官宣嘉宾开始一路大大小小也上了不少热搜，但没有哪次热搜像这次一样，烧得全网沸沸扬扬好几天，最后甚至被八家官媒联合点名。
    康平压力大到原本花白的头发几天之内全白了，节目里几位嘉宾的经纪人也忙着发通稿、发声明。虽说都是在综艺圈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但很多人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大的“排面”。
    起因是【吃瓜少女】的营销号放出了一段Love House节目组的视频，在看上去颇为破败的农村小学操场上，一群孩子和几位明星正在录制视频，孩子们手里拎着看上去价值不菲的书包，一张张小脸满是兴奋之色。站在中间的几位明星也很激动，一派和谐有爱皆大欢喜的捐赠场面。
    然而很快这个和谐的画面被一个男孩的怒吼声打断。站在队伍一侧角落的男孩突然爆出一句脏话：“我TM又不是留守儿童！我不要！”
    后期人员很“贴心”地将有些字眼用哔声给消音了。网友这才注意到捐赠的书包上面印了“关爱留守儿童——韩霏霏工作室”的字样。站在男孩身旁的黎蕊不知道对他说了句什么，将书包印有“关爱留守儿童”的那面朝里塞到男孩手里。
    紧接着就是那场最为网友津津乐道的韩霏霏“手撕”黎蕊，冲摄像发火最后罢录的片断。视频发出后，舆论发酵很快，各路吃瓜群众齐上，质疑节目组在开播前恶意炒作的，骂韩霏霏耍大牌的，讽黎蕊“绿茶”的，各种声音争执不下，甚至连其他几位艺人也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火力攻击。
    韩霏霏的经纪人周山第一时间向节目组发难，在对接小群里@康平，话术极其官方：“康导，这条未经我方确认的视频流传到网络上已经对我方艺人的个人形象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对某艺人故意将在录制时和我方艺人发生冲突的视频发布到网上的行为，我方表示很不齿。在节目组对此次视频泄露事件给出合理解释前，Love House余下的拍摄任务恕我们不能予以配合。”
    此话一出，群里一片寂静，半晌，黎蕊的经纪人徐千甄在群里说话了，言辞也毫不客气：“什么叫‘对某艺人故意将在录制时和我方艺人发生冲突的视频发布到网上’？脏水不是这么泼的啊！既然有人这么上赶子怀疑‘某艺人’，麻烦康导对视频泄露事故进行彻底调查，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Love House余下的拍摄任务恕我们也不能予以配合。”
    两位经纪人在群里面你一言我一语地掐了起来，其他艺人经纪人也纷纷出声要求康平调查视频泄露的源头。
    康平赶紧在群里安抚众人：“几位大佬消消气，视频泄露的事我们已经在调查了，最迟明天一定给大家调查结果！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先暂停明天的拍摄。”
    好说歹说终于把几边都安抚了下来。康平下令整个节目组停工一天，调查视频外泄事件。
    各路舆情汹汹，关于韩霏霏和黎蕊谁对谁错网友吵了翻天。韩霏霏那边按捺不住了，视频曝出后一个多小时，微博上出现了一条热搜 #韩霏霏捐赠#，各种营销号和水军齐发力：“这村小的学生太没素质了，不管怎么说霏霏是一番好意，起码的做人礼貌都没有！”
    “怼得好！我要是韩霏霏我也不录了，一番好心喂了狗。”
    “韩霏霏实惨，捐了那么多钱，结果好人被黎蕊给当了。”
    “人穷是非多……”
    “听说韩霏霏这次出资几百万给头门村修马路啊，白莲花倒是晒晒自己的捐赠细则呢。”
    翻看着热搜底下的各种言论，徐千甄冷笑不已，迅速拟了个声明，晒出了黎蕊为村小修建食堂的费用明细，并承诺后续将无限期地为该学校的学生提供免费的早餐和午餐，费用由黎蕊工作室承担。声明的结尾她写道：“爱心捐赠应该尽量避免标签化任何群体。黎蕊工作室此次捐赠不会带上任何黎蕊个人及工作室相关的LOGO和宣传口号。”
    声明一出，韩霏霏用自己的小号发了一条微博，这条微博只有一个表情符号：一杯绿油油的茶。紧接着许芷珊的个人帐号点赞了这条微博。虽然随后又取消了点赞，但这一系列的骚扰操作也成功地把自己送上了热搜。网上的舆论一再炸锅，一时之间三家粉丝忙站队，忙撕逼，忙着互掐，各种陈年旧帐又被翻出来鞭尸。
    黎蕊刷着自己微博底下的留言，经常有一种很魔幻的感觉：“卧槽！我有这么坏么？”
    刷了几屏后，她内心毫无波澜，网友骂的根本根本不是她啊！
    也许这就是娱乐圈吧……虽然她看不懂。
    就在黎蕊的微博被灌爆的时候，第二天沈子骞的个人微博转发了她工作室的声明，并写了一句话：“有温度的捐赠。”
    这下他的粉丝也加入了战局，就在几家粉丝吵得不可开交之际，一位名叫【流年花不开】的网友写了一篇文章，迅速在网络上流传开来：“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一名留守儿童是在一次捐赠当中。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幸福的。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他们经常会寄吃的用的给我，也会关心我的学习。平时我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除了奶奶做饭手艺差点，我想不出我的生活有什么好抱怨的地方。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一群城里人开车来到我们村，给村里所有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送温暖，新的书包、衣服、文具和火红的横幅上面都有四个相同的字：“留守儿童”。
    他们还会拿着拍照的机器对着我，用非常怜悯的语气问我：小朋友，你想念你的爸爸妈妈吗？一开始我还会认真回答他们，后来被问得多了，我连嘴巴都不想张开了，这问题需要问吗？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叫“留守儿童”，而我恰好是他们中间的一员。
    每次听到别人说我是留守儿童时，我都特别难受，好像我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而我的父母是那种“只顾赚钱不管孩人”的父母……
    在村里我是“留守儿童”，后来我随着父母到了城里，又成了“外来务工者子弟”，走到哪里都被明显区分开来，都被各种异样的眼光审视……长大后我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生活。”
    这篇文章经几个大V转发后，迅速在网络上传播开了，无数网友开始代入留守儿童视角。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官媒突然发声了。
    【人min日报】、【新华电讯】、【关爱下一代委员会】、【希wang工程在线】等八大官媒先后发声，措辞出奇的一致：“关爱留守儿童应该去标签化”
    “不应过度渲染留守儿童”
    “警惕负面标签下的留守儿童心理问题”
    “农村的伤心词：留守儿童”
    “杜绝做作的慷慨和高高在上的捐助”
    “当捐助变成了一种形式，这样的善也就毫无意义”
    ……
    官媒的强势发声，让舆情迅速导向另一个方向，沉默的螺旋效应导致原本战斗值max的韩霏霏粉丝声音越来越小，而支持黎蕊的声音开始渐渐地大了起来。
    韩霏霏工作室很快发出声明，承认在捐赠过程中未考虑到受赠者的心态和立场，过于粗暴了，未来会加强改善。而节目中的其他几位嘉宾也纷纷转发官媒的文章，呼吁更加有爱有温度的爱心捐赠。
    与此同时，视频泄露事件的调查也出结果了——韩霏霏的跟拍小智被调到机动摄像组后，越想越不忿，从机房的云端素材库拷贝了当天的视频，再加上自己跟拍的镜头，稍加剪辑后发给了【吃瓜少女】营销号。他最初的目的是想搞臭韩霏霏，没想到最后闹得这么大。这个事件最后的处理结果是小智被节目组给解雇了。
    捐赠仪式视频外泄除了在网上沸沸扬扬了好几天，在节目组内部也震荡了好些日子。韩霏霏团队自然是无话可说，节目组全体摄像因此对她颇有意见。
    沸沸扬扬的捐赠风波总算告一段落。最后几天拍摄氛围很不好，好在大家都是以CP形式出没。除了沈子骞，黎蕊并不需要和其他嘉宾有太多互动。在这个极度尴尬的氛围中，第四季的Love House开播了。
    在此期间，回到海城的傅觉打过一通电话给黎蕊，语气颇有些不耐：“你那个恋综还没拍完？”
    黎蕊：“快了，下周就回海城了。”
    傅觉：“下次不要再拍什么恋综了……”
    黎蕊还没说什么，傅觉又说：“回来好好拍戏才是正道。”
    隔着手机，她都能想象傅叔叔说这话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她只能“哦”了一声。
    放下手机，黎蕊不由苦笑，拍戏？以自己的演技，拍戏恐怕只能当个替身吧？
    除了傅觉，对黎蕊多接正经的“拍戏”工作有执念的，还有她的经纪人徐千甄。
    徐千甄最近特别忙，除非要应付Love House开播的宣传，还有各种纷至沓来的工作邀约和商务合作。她随身带着笔记本电脑，在黎蕊录节目的时候，她忙着给未来半年的各种工作邀约进行排期。
    徐千甄一边对着电脑一边和黎蕊沟通意向：“有个茶饮料要请你做代言人，它们新推出的0糖0脂0卡的霸‘气’清茶缺个代言人。这家我想拒，我不想你再和‘茶’有任何关系……”
    有钱为什么不接！黎蕊忙打住她：“我接！”
    徐千甄：“有个运动内衣品牌想请你为它的新品代言，这家……”
    黎蕊小手一挥：“我接！”
    徐千甄：“有个名人谈话节目想请你……”
    黎蕊不加思索：“我接！”
    徐千甄：“唐逸清导演最新的魔幻武侠电影想请你演……”
    黎蕊脱口而出：“我接！”
    说完才反应过来，啊，不对！这个不能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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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寰宇大厦19楼，Venus会议室。
    今天小唐导演的最新仙侠电影《降魔》第N次内部碰头会在这里举行。自项目启动以来这应该是人来得比较齐的一次，总导演唐逸清、动作导演元青、制片人蓝文柏、集团出品方代表黄婉芝、还有被唐逸清强拉过来的傅觉，几个人齐聚一堂。
    唐逸清年纪和傅觉相仿，父亲是著名导演唐思远，母亲是一名越剧演员，算是不折不扣的演艺圈二代。这几年因为执导了两部大卖的青春电影而名声大噪，业内为了区别他和他父亲，习惯称他为小唐导演。今天碰头会的重点是敲定重要角色的人选。《降魔》是寰宇集团今年最受瞩目的S级项目，也是唐逸清从青春片转向主流商业片的转型之作，无论是集团内部还他本人都高度重视这个项目。
    唐逸清身材颀长，戴着一幅黑框眼镜，脸型略长，外形遗传了母亲的优良基因，虽不能和那些当红的男明星相比，也是妥妥的一枚型男。作为碰头会的主持人，他率先开口：“人都到齐了吧？那我们开始吧……男主角和女主角人选已经基本敲定了，档期也正在和两位老师沟通之中。今天会议的重点是确定副CP演员的人选……”
    话还未说完，就被坐在下首的傅觉给打断了，只见傅觉似笑非笑道：“男主角定的谁？我可没答应你啊。”
    这话一出，满座皆笑。
    傅觉演《黄沙地》膝盖受了点伤，短期内并太想接威亚戏，偏偏《降魔》这部电影里面需要打斗和吊威亚的戏份特别重，他一开始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小唐仗着和傅觉铁哥们的关系，又是软磨硬泡，又是许诺各种条件，最后不知怎么让傅觉松了口。
    公开场合，听到傅觉酸自己两句，小唐也不生气，他呵呵一笑：“S级项目，身寰宇老板之一，你不扛谁扛？你别打断我，今天我们主要是来敲定女二人选的……”
    傅觉是寰宇TV的创始成员之一，小唐私下经常揶揄他是“寰宇老板”。
    听他这么说，傅觉冷哼一声，低头看剧本去了，懒得再搭理他。
    《降魔》是寰宇集团花巨资购买同名IP小说版权进行改编的一部大制作，原小说讲述三界历经浩劫，魔尊覆灭后，男主角仙盟首座华严尊者和天生自带一缕煞气的星靥上神之间共同护卫三界众生，相爱相杀的三世虐恋。男主角由傅觉担纲，女主角则定的是影后周蔷。
    周蔷目前是国内综合票房成绩最好的女明星，她比傅觉年纪稍长，这几年状态奇佳，外形美艳欲滴，花期之长可以说完全碾压了同期的众多女星。由她和傅觉来饰演男主女角，对资方来说无疑是吃了个定心丸。
    除了这对主CP，原小说还有一条吃重的副CP线：和星靥同属鸾族的宁瑛小仙，自小拜在玄天派仙尊墨尘门下，是其最小的关门弟子，因暗恋师父墨尘，引诱不成反被逐出师门。后来为救在浩劫中散了仙魄的墨尘而入魔，守护着已成凡人早已忘却她的墨尘，最终为解救他和一众上神而魂飞魄散。
    虽然副CP的戏份比主CP少很多，但它的狗血虐心程度非常高，也因此制作团队和出品方都很重视副CP的演员人选。饰演墨尘的男演员已经初步敲定谭言煜，谭言煜从武术运动员转型为演员，气质英武中带着一丝书卷气，主创团队对他来扮演冷峻又深情的高岭之花墨尘非常满意……主要卡司阵营目前还差女二的人选没有敲定。
    制作人蓝文柏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摞照片在会议桌上一一铺开：“这是我们团队初筛出来的十几位适合扮演宁瑛的二三四线女星……”
    黄婉芝随手拿起一张：“钟梦婷？她的年龄感接近周蔷了，宁瑛的选角还是要有些青涩感比较好，要和女主拉开差距。”
    蓝文柏一边翻看着桌上的照片一边说：“宁瑛这个角色越青涩稚拙，她和墨尘的虐恋才会更戳人，往这个方向找是对的……”
    一旁抄着手仰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元青眼睛眯开一条缝：“宁瑛的打戏很多，演员最好还是要有动作戏的功底，调-教起来会容易一点。”
    唐逸清笑了：“说到动作戏的功底，我倒想到一个人……”
    “谁？”在座几位有话事权的核心人物齐齐看向他。
    只见他眼里笑意不变：“黎蕊！”
    话音刚落，一直坐在下首位置翻看剧本的傅觉手里翻页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片刻。仰在椅背上的元青也倏地睁开眼睛，微微坐直了身体。
    蓝文柏和黄婉芝两人则面色各异地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唐逸清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划拉出一个视频，递给对面的黄婉芝，笑眯眯道：“婉芝你Out了啊，蓝海TV这一季的Love House没看么？黎蕊最近可是天天喜提热搜啊，绰号一堆，什么人间绝色霸王茶、什么娱乐圈头号女干部，网友都说她是这一季Love House最大的惊喜……”
    黄婉芝将手机往蓝文柏面前推了推，点开视频，起初她还是一幅意态闲散的模样，毕竟她印象里的黎蕊除了长得不错，娇滴滴的娇柔气质和宁瑛实在不搭嘎。
    视频是黎蕊在Love House上个人part的剪辑，一开始她拎着超重的行李箱面不改色口不喘地爬陡峭的石梯，脚步轻盈得如同小鹿，身后跟着一群气喘如牛的嘉宾，满屏“恐怖如厮”的弹幕刷疯了。到后面她一早起来练剑，动作流畅而凌厉，一堆“已弯”、“姐姐我可以”的弹幕几乎要将屏幕淹没……
    黄婉芝越看到后面神色愈发严肃——确实有点东西，黎蕊这架势完全不同于一般学舞蹈和戏曲出身的演员的花架子。
    她按捺住心底的激动，面色如常地看向一旁的蓝柏文，半晌开口道：“这是黎蕊吗？怎么感觉和我以前见到的样子很不一样了？”
    蓝文柏阅人无数，眼光素来毒辣，他沉思片刻道：“黎蕊应该是找人专门指点过，她刚才收剑那个身段，娱乐圈除了已故的老打星金燕子我还真想不到第二个。”
    黄婉芝将手机递给元青，“元老师您是专业的，您给掌掌眼……”
    “不用看了！”元青扬了扬手，沉声开口：“我正准备跟你们推荐黎蕊呢！上次上精武社她就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你们可以去看看那个节目视频，确实有些底子，一看就是正经学过的。”
    蓝文柏“唔”了一声，问：“黎蕊今年多大了？”
    “多大来着？”唐逸清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专心”翻看剧本的傅觉——这会又装作一幅不问世事的淡泊模样！他忍不住“啧”地一声：“……我来查查。网上资料……二十三岁。”
    黄婉芝还有些犹豫：“年纪倒是挺符合要求的，只不过……”
    “时间也挺紧了……”蓝文柏拍板道：“待会大家再推几个候选人，到时一起邀过来试戏吧？”
    这下众人都没意见了。
    ……
    散会后，傅觉走在最后。出了会议室，唐逸清一把将他拉到走廊尽头的露台。
    他“唉”地一声：“早知道元青推荐黎蕊，我就不吱声了！”
    傅觉从口袋摸出烟盒，平时不拍戏他很少抽烟，但这个时候他突然很想抽上一根。
    “元青推荐哪有你有份量！”
    唐逸清“噗”地笑出来，嘴角带着一抹嘲意：“论份量谁赶得上你？你直接开口说要黎蕊演女二，谁敢说不？”
    傅觉在点火的间隙看了眼唐逸清，一脸“你是白痴吗”的表情。
    “好好好！”唐逸清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看在你友情相挺的份上，人我给你推荐了。后面能不能上看她自己了。我可知道你们家这位小朋友，演技稀烂，别到时候我骂得狠了，你又心疼上了！”
    傅觉淡淡一笑：“她要演得不好，随你骂，这丫头演戏还没开窍……你给我拿出教徐朵儿的劲头来！”
    徐朵儿是唐逸清上一部青春片《血色罗曼》的女主演。自打出演了《血色罗曼》后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十八线女演员迅速跻身准一线行列……
    “行！有你这句话就成！”唐逸清放下心来，他突然想到什么，凑近傅觉，一脸的八卦：“话说，你和黎蕊倒底什么关系？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滚！”傅觉笑骂一声：“她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姑娘。”
    “你别给我整这些虚的！”唐逸清摆了摆手，神色严肃了起来，“你最好把你们俩的关系给我说明白点，我好把握调-教她的力度……”
    傅觉将头偏向一侧，吐了口烟，声音听上去极淡：“以前我们两家是邻居，我经常上她家吃饭……我跟她姐还是同班同学，这不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是什么？她家人都移民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国内，让我平时多照顾点……”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当初……她多少也是因为我才进这个圈子的。”
    唐逸清目光如炬地盯着傅觉：“你和她姐……不会是……”
    话还没说完，在傅觉犀利的眼风下，他生生把后半句话给咽下去了。
    傅觉倚着露台的栏杆看向远方，自失地一笑：“这丫头以前见面一口一个“哥哥”，现在一口一口‘叔叔’。如今的小姑娘我真是不懂了……”
    唐逸清看他一脸惆怅的模样快要笑抽了，强忍着笑意，他拍了拍栏杆，咬牙：“那我就把她当你侄女就行了！”
    傅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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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白麓山，玉老峰脚下，天还未亮，已经陆续有游客上山前往圆应寺烧香许愿。
    Love House节目组来这拍第四季的最后一个场景——四组CP要去山上抢圆应寺每日限量供应的姻缘符。
    随着第四季的热播，节目组的行踪已经很难藏得住了，所到之处无不引发围观热潮。康平为此额外支付了一笔安保费用给景区。
    快杀青又多掏出去一笔钱丝毫未影响康平的心情，这一季Love House收视一路上扬，昨天播出的《工分挑战赛》第一集，微博热搜榜前三十Love House足足占据了十二个，堪称屠榜。把他乐得走路都是飘的。
    最近几天康平每天都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在人群中看上去仍然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丝毫不见缺觉的萎靡，连腰板都比平时直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着，大清早山上雾气还未散去，能见度极低，工作人员在调试着各种设备。
    现场已经聚拢了不少粉丝和过路游客，叫喊声此起彼伏，早已到位的安保人员正在维持秩序。
    山上的清晨带着些许寒意，黎蕊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风将衣领吹得竖起，愈发衬得她的脖颈修长而美好，卷起的袖子露出一截手腕更添一丝纤柔的气息。
    和她相处了一个月，沈子骞再也无法将“柔弱”两个字和她联系起来。不过偶尔还是会被她纤纤弱质的外表给迷惑，就像此刻看着她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脚踝，在晨风中不胜瑟缩的模样，沈子骞忍不住脱下自己的外套递了上去。
    黎蕊笑着对他摆了摆手：“谢谢！不用！”
    自打节目开播后，他俩的CP被网友昵称为“千（骞）里（黎）一线”。现场来了不少两人的CP粉，看到这一幕不由尖叫起来。
    “哇！太有爱了吧！”
    “一线夫妇yyds！”
    自打这一季Love House开播以来，这种场面越来越常见了，沈子骞还是不太适应，脸上不自觉地会有些发热。他不由转过头瞄了眼黎蕊，被人群和各种嘈杂的声音包围着，她充耳不闻，正专注地刷着手机。
    沈子骞又看了看其他几组CP，也有不少粉丝前来应援，他们有的偶尔会跟粉丝打个招呼，有的则完全无视自顾自地说笑着……
    这一趟白麓山之行就要结束了……沈子骞正想着接下来的工作安排，被旁边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吓了一跳。一个看上去还是学生的年轻女孩，手里拎着印着奢侈品Logo礼物，正想越过安保人员送到黎蕊手上，眼睛里满满的激动。
    “姐姐！请收下！”
    “姐姐！永远爱你！”
    黎蕊抬起头看了眼对面几个手里拎着礼物的粉丝，又是那几个女孩！之前已经跟她们说过不收礼物，就是不听！
    一个个不上学不上班，一路跟着节目组好几天了。她叹了口气，打开微博发了自打第四季开播以来第一条非营业的微博：“钱不好赚，应该花在更有用的地方。本人不收任何礼物。谢谢！”
    微博刚发出去，现场又是一片尖叫声：“蕊神发微博了！”
    激动的叫喊声让其他几位明星往黎蕊这边张望，韩霏霏冷冷地瞥了一眼，又扭过去和许芷珊聊天了。
    ……
    场务过来提醒康平设备都调试好了。康平清了清喉咙，拍掌示意四组嘉宾：“好了！再过五分钟开拍！待会我先上去，等你们。看哪组速度最快！圆应寺的姻缘符可是限量供应的！”
    各组CP的跟拍和机动摄像组已经就绪。几个男嘉宾站成一排在薄雾中开始做热身运动，最后这个环节需要背着自己的CP上山，去圆应寺求姻缘符。
    没错！圆应寺的姻缘符由于太过灵验，月老实在太忙碌，每天只限量供应200张。
    跟拍摄像们纷纷将镜头对着男嘉宾，机动摄像组的镜头从陈长风、靳恺、白辰逸、沈子骞依次扫下来，身形从强壮到清瘦，满身腱子肉的陈长风和清隽如竹的沈子骞，对比实在过于明显……
    小胜举起话筒指了指身后：“各位老师，康导已经先去上面等大家了，我们开始吧！”
    几个男嘉宾纷纷蹲下来，女嘉宾们则矜持地揽着自己CP的肩膀趴了上去。
    “哇靠！你也太重了！早饭吃了啥这是！”有人忍不住大声吐槽道，惹得周围的粉丝和游客也跟着笑了起来。
    沈子骞抬头看了看山顶，估算了一下距离，还未来得及蹲下，就被一股大力撞得向前踉跄了一步。
    一旁正在跟拍的浩子和阿翔看到这一幕，吓得脚下赶紧上前扶住这对当红CP——还好沈老师稳稳地接住了黎蕊。
    黎蕊这力道像助跑了几十米一样，一个猛子跳上沈子骞的背，双手交叉绕在他胸前。
    背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沈子骞下意识地紧紧托住她的大腿。
    刚想转头跟黎蕊说句什么，她垂下的长发正好拂在他的脸上，一阵淡淡的发香充盈在鼻尖，沈子骞莫名觉得耳朵有些热。
    “山上早里的风还真挺冷的，沈老师你的耳朵都冻红了！”说罢，黎蕊用两只带着凉意的手捂住了沈子骞的耳朵。
    浩子：……
    翔哥：……
    现在才九月，白麓山早上最低温度也有15度啊，15度就能把耳朵给冻红？
    沈子骞闻言撇过头去，完全不想让镜头捕捉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也不知道网友为什么老说自己“蠢萌”，蠢的分明是黎蕊啊！
    看着沈子骞一步一挪慢慢爬着台阶，翔哥不由有些着急：“沈老师，咱们最后一个了，姻缘符一天限量供应200个，晚了估计抢不到了！”
    “抢不到就抢不到吧！强扭的瓜不甜。”沈子骞头也不抬，“求姻缘要随缘！”
    黎蕊：……
    前方传来一阵阵欢呼声，只见陈长风和靳恺两组，争先恐后地抢第一名，十分热闹。有收到山上线报的千（骞）里（蕊）CP粉，跟在两人后头着急死了。
    “沈老师，山上剩下最后几十个姻缘符了，加油啊！”
    “沈老师，千里一线CP完美ending就差一个姻缘符了！加油！冲！”
    不管粉丝怎么喊，沈子骞就是不紧不慢稳稳地往上爬。趴在他背上的黎蕊就没那么舒服了，她抬头看了眼远远走在前面的其他几组CP……
    “沈老师，我先下来一下。”黎蕊挣扎着沈子骞背上下来。
    趴了这么一会，腰酸背痛腿也不舒服，她站在台阶上伸展了一下四肢，扭了扭脖子，又蹲了几个马步，全身筋骨彻底舒展开来。
    沈子骞也一道活动了一下身体，“说实话，我觉得趴在背上更累……”
    话还没说完，黎蕊走到他面前，冲他莞尔一笑。
    下一刻，沈子骞发现自己的脚已经离开了台阶，人已经到黎蕊背上了。
    浩子：！！！
    阿翔：！！！
    沈子骞：……
    “我艹！”
    “噗哈哈！”
    “姐姐背我！”
    “沈老师，慕了慕了！”
    围观的粉丝此起彼伏的大笑声。CP粉们一路举着手机有些发酸的手此刻真是一点也不觉得酸了，还能再举一百年！
    有烧完香的大妈下山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停下来直愣愣地看着黎蕊和沈子骞。
    只是一个俊俏的小姑娘背着一个挺帅气的小伙子，如同背着一大麻袋，脸不红气不喘，一溜烟从自己眼前晃过。
    大妈的嘴还未来得合拢，黎蕊已经跑得老远了。
    大妈目瞪口呆的表情早已被CP粉们录了下来，小视频秒登各大平台：年轻人，真会玩！
    浩子和阿翔深吸一口气，揣着机器赶紧跟上。这只要是蕊蕊姐发威，回家脚又要打颤了。不过看到收（jin）视（qian）率的份上，拼了！
    ……
    沈子骞实在没脸皮把双手绕在黎蕊胸前，无处可放的两只小手只能微微撑在她的背上。
    他脸色有些难看，半晌咬牙道：“你的好胜心也太强了……”
    作为曾经的职业运动员，好心胜不强能行吗？黎蕊低着头没吭声。
    过了一会，她开口道：“今天之前，我背过的最重的东西是煤气罐。你这可比煤气罐要沉多了！”
    沈子骞：“……”
    阿翔没忍住，给了沈老师一个特写，捕捉到了他此刻十分复杂兼意味不明以及略显阴沉的表情。
    一路欢声笑声，加上众多加油打气的，黎蕊背着沈子骞如过无人之境，很快就到了山上的圆应寺。虽说没赶上陈长风和靳恺，但好歹也不是垫底的。
    只不过韩霏霏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趴在白辰逸的背上咬牙猛捶了好几下。
    ……
    黎蕊拿着黄澄澄的姻缘符，上面朱红色的大字：一见钟情动红鸾，天赐良缘订佳缘。
    符纸散发着阵阵檀香味，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沈子骞，扬了扬手里的姻缘符：“强扭的瓜挺甜啊！”
    沈子骞不想说话了，将手里的符纸揣进兜里。
    看他有些生气的模样，黎蕊拉着他参观起了圆应寺，嘿笑一声：“既然来了，烧几柱香吧！”
    圆应寺的香火可比她小时候寄养的那家寺庙要旺得多，僧人举止有礼，面目平和。
    浩子和翔哥扛着机器跟着两人，一路听到黎蕊说个不停，沈老师似乎有些敷衍的样子。
    “沈老师，你答应我的签名书可别忘了！我已经被工作室的小姑娘追了好几天了！”
    “你给我签个三十本吧，不，五十本！”
    两个跟拍忙着忙后，拍了一路。一个转角，黎蕊捂着夹在衣服上的麦克风，凑到沈子骞的耳边，眨了眨眼睛：“我们是邻居哎！回去早上可以一起跑步……”
    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眸子，沈子骞的脸再也板不住了，他唇角微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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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在头门村拍节目的一个月，远离人群，整天和几个嘉宾还有一群工作人员在一起，时间过得倒也挺快。
    回到海城，司机老黄到机场来接黎蕊。一路上徐千甄的手机就没停过，一会语音、一会信息、一会电话。不愧是资深经纪人，在各个品牌、节目和活动之间切换自如。
    车子驶在繁华忙碌的街道上，看着路上步履匆匆的人群，重新回到一个女明星原本的生活里，黎蕊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很多实际性的事务又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黎蕊原以为自己可以休息几天，没想到回来后的行程早已经安排得满满当当。这么一想，在山上的三十天，每天闷着头拍节目做任务，感觉像是某种意义上的“避世”。
    9月初黎蕊上白麓山拍节目，徐千甄替她将第一笔还款转到艾茴的帐上了。等到她回海城，查看了一下工作室过去一段时间的帐目，才发现自己帐上还剩不到三百万的存款。
    黎蕊不由叹了口气，又有一种回到解放前的感觉。
    上精武社之前，她曾经在网上看过元青的一个访谈，在视频里元导对着记者说：最好吃的饭就是节目组的盒饭，能吃到这个盒饭说明你还有工可开，有工开就意味有收入。当时她还没有太大感觉，现在想想，元导说得太有道理了！娱乐圈和其它行业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手停口停，更何况像她这种身欠巨款的人……
    所以，头门村的盒饭是最香的！
    12月份还有第二笔欠款要还，原本想休息几天的黎蕊，瞬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停下来。
    徐千甄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从白麓山下来一路上都在跟黎蕊沟通工作。
    “潮牌TWO想邀请你和沈子骞一起为它即将上线的冬装拍摄系列海报，一天可以搞定，报价五百万。你这边没问题吧？”
    黎蕊耸了耸肩：“我OK啊，看沈老师那边。”
    徐千甄想了想：“最近这段时间，邀请你们俩以CP形式出来营业的合作肯定不会少……我要找沈子骞的公司好好聊聊。”
    黎蕊点点头：“你安排吧。”
    “哦，对了。”徐千甄突然转过头看着她：“上回跟你说的小唐导演那个电影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下周就要安排试镜了……”
    黎蕊瞬间有些心虚：“那个……剧本我还在看呢。”
    看她脸色发白的心虚模样，徐千甄“啧”地一声放下手机：“蕊蕊，这次机会很难得。降魔这个电影的投资非常大，寰宇集团今年唯一一个超S级的项目。演员阵营更不用说了，男一定的傅觉，女一定的周蔷，放眼国内根本找不到比这更强的组合了。这次女二号，听说圈内差不多的二三线的女演员都递了资料，林霜也通过赵坚白在跟降魔那边沟通。小唐导演主动邀请你去试镜，这可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
    “傅觉演男一号？”黎蕊一听整个人不好了，自己这种零演技的人拍拍广告、综艺还勉强能蒙混过去……演戏？还是在目光如炬的傅叔叔眼皮底下演戏，光想想这个画面，她已经开始尴尬得抠起了脚趾。
    徐千甄看她这副模样，有些不解：“你进演艺圈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有朝一日能和傅觉一起拍部电影？怎么现在机会来了，反而怂了？”
    黎蕊：？？？？和傅觉一起拍电影是前身的一大心愿？
    她叹了口气，小声嘟囔：“千甄姐，你不懂一个学渣对学霸的畏惧。尤其演戏方面，我就个学渣……”
    我需要你来提醒我你演技有多差吗？徐千甄忍不住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不过想到傅觉那张脸还有那强大的威压气场……她很能理解黎蕊的心情，任谁对着那张脸演戏，都会紧张吧？理解归理解，作为一名经纪人她不想黎蕊错失这么好的机会。
    “傅觉这次演的是男一，和你争取的女二之间根本没有对手戏。你们俩的拍摄肯定是错开的，估计到时候连面都碰不到，你怕什么……”
    看到黎蕊不吭声，她又加了一把火：“降魔那边给女二定的片酬是二千万，还有票房的分红，虽然比例不高，但万一票房爆了，你欠公司的钱说不定一下就还清了。”
    徐千甄说的，黎蕊不可谓不心动。且不论分红，光二千万的片酬，再加上最近商务代言和活动的收入，第二季度的欠款肯定能还上了。
    如果到时候拍摄真的能和傅叔叔错开，也许压力没那么大？
    对于演戏，黎蕊心里一点底没有。在穿成女明星之前，她只有少数的几次当替身演员的经历，而且都是小制作。毕竟当动作替身只需要按照要求完成武术动作就行了，完全不需要任保演技。
    看着自己经纪人那双殷切期盼的眼睛，她只能含糊应道：“我再看看剧本吧。”
    徐千甄这几天在山上陪她拍节目，也知道她有多辛苦。看她这个模样，又有些心疼，声音不由软了下来：“蕊蕊，这段时间你确实太累了。要不这段时间咱们先休息一下，专心准备下周的试镜？”
    黎蕊摇了摇头，嘴角微扯：“我不累。还是趁着现在播出时的热度，多接点活吧！”
    早日还完钱，早日退圈！想到这，她不由微微攥紧了拳头。
    *
    海城，绿柳居，一间不大但很精致的包厢。
    韩霏霏和经纪人周山正在这宴请《降魔》的投资方代表黄婉芝。
    最近手头的项目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当中，黄婉芝忙得团团转，能够拨冗前来吃这顿饭，小半是因为和周山多年的交情，多半当然是因为韩大小姐这个娱乐圈有名的富二代背后的资本势力。
    黄婉芝是扬城人，周山特意定了这家淮扬菜馆。一道道美味佳肴在灯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三人言笑晏晏地举起酒杯，愉快地交谈着。
    在白麓山天天风吹日晒得像块炭似的，从头门村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回来，韩霏霏各种天价医美、奢华美容护理轮番上阵，密集地进行着修补，总算勉强感觉能见人了。今天为了见黄婉芝，她还特意重新做了头发。
    韩霏霏露出难得一见的亲切随和的笑容，和黄婉芝愉快地聊着自己在白麓山上拍Love House的见闻。
    黄婉芝刚好最近在追Love House第四季，两人聊得很是投契。
    “芝芝姐，昨天我还在做噩梦，梦见自己在乡下割稻子，被蚂蟥咬伤，然后就吓醒了。”韩霏霏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我爸那天看到我节目里烧土灶的片断，笑得打跌，说这种节目我应该多接几个，你说气人不气人？”
    黄婉芝莞尔：“你这一趟还是没白辛苦，我看这一季热度很高啊！你们最近商务接得手软了吧？听说马上依露要官宣你为代言人，进入了依露的名人堂那咖位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罢，她举起酒杯和韩霏霏碰了碰，“来！祝贺你！”
    “依露，那不过是看在我爹的面子罢了。”韩霏霏抿了口酒，自嘲一笑，语气透着些许真诚：“芝芝姐，你也知道我当初是冲着当歌手进这个圈子的，结果却误打误撞当起了演员……拍综艺也好，拍广告也好，对我来说也就玩玩，毕竟我不缺钱……”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很认真地看着黄婉芝，“芝芝姐，我和那些冲着钱在这个圈子里混的女孩不一样，我是真的想留下作品来……说实话，Love House拍完了，找我拍广告、做代言的很多，我都拒绝了。我就是单纯地想把自己放空下来，全身心地为降魔的女二号做准备。”
    黄婉芝被她说得有些动容，脸上那层客套寒喧的社交面孔也褪去了几分，“不瞒你说，最近递简历递资料想参加降魔女二号选角的女演员非常多，其中不乏一线女星。你如果想参加试镜，当然是没问题的。但最终的选角结果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毕竟这是寰宇今年最重头的超S级项目。”
    “我能理解。”韩霏霏点头淡应道，说完便抬眸看了坐在斜侧方的周山一眼。
    周山见状忙开口道：“超S级项目，那投资肯定很大吧？资金都到位了吗，是否还有缺口？”
    黄婉芝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之色，她微微顿了顿说：“投资大概10个亿左右，目前还有2个亿资金的缺口，不过已经有很多投资机构和独立投资人在联系我们了，资金问题应该不大。”
    周山淡笑道：“如果霏霏能够有幸出演降魔的女二号，这2个亿我们来出！”
    黄婉芝和周山并没有说实话，事实是她最近一直在为2个亿资金缺口而到处奔走，能打的电话，能见的人基本上也都见了，都没能拉进新的投资。眼看开拍在即，时间不等人，上头又催得紧，她是一天比一天焦灼。
    听周山这么一说，不由心下一喜，但她很控制住了，面上表情淡定如常：“感谢霏霏和周总慷慨解囊，这事我得回去和高层商量商量，两位等我消息吧。无论如何，感谢二位！”
    说罢，她再次举起了酒杯。
    *
    到海城的第二天，黎蕊正在为《降魔》试镜的事而纠结，就接到了傅觉的电话。
    “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电话那头傅叔叔的口气听上去不太好。
    黎蕊头皮一紧，傅叔叔最近火气似乎有些大啊，是因为在为《降魔》做准备吗？
    她连忙回道：“昨天太晚了，怕打搅你休息。今天正准备跟你说呢。傅叔叔，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吧！”
    傅觉“唔”了一声，口气没有刚才那么生硬了：“唐逸清是不是找你试镜了？”
    “你怎么知道？”黎蕊一愣，继而反应过来——难道这次试镜机会是傅叔叔……？
    傅觉没回答，淡声道：“你先准备准备吧，试镜之前到我家来，我帮你看一下。”
    “啊？”黎蕊彻底呆住，这是傅叔叔专门给自己开小灶吗？
    傅觉轻嗤：“啊什么啊？给你考前辅导也不是第一回了！”
    放下手机，黎蕊尖叫一声，在床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这下演技渣要在傅叔叔面前社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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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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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原来前些天傅叔叔在电话里说“回来好好拍戏”并不是随便说说。
    黎蕊从床上爬起来，呆呆地坐在床边，半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一抬眸便看到床边镜子里那个女孩，嘴角不由凝住。镜中女孩一头蓬乱的长发，仍然难掩丽质，纤瘦的脖颈平添几分楚楚可怜的伶仃之感。当最初的那丝尴尬褪去后，她不由开始羡慕起这个和自己同名的女明星了，这羡慕当中甚至夹杂着一丝难言的涩意。
    傅觉是真的像个长辈一样在关心着前身，从生活到事业上……黎蕊是个孤儿，从小到大，除了师父和教练，她极少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这种关心。
    黎蕊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既然已经穿到这个和自己同名的女明星身上，就好好地以她的身份生活着吧，努力地偿还债务，在娱乐圈一日就尽量不让她身边关心她的人失望……一如自己从前拼死累活闷着头训练，只是不想让师父和教练失望而已。
    这么一想，她的眸子里又重新焕出光彩。黎蕊是个想到就立刻会付诸行动的人，她将前身拍的一些影视作品翻出来认真看了看。
    前身目前拍了三部电视剧，一部电影，除了《北地巨贾》评分稍微高点，其它几部在豆集网评分都很低。黎蕊随意刷了几屏《北地巨贾》的网友评价：“本来分还可以更高点，黎蕊饰演的那个红颜知己太拉胯了，一到她的戏就忍不住快进！”
    “表情太僵硬了，双眼无神，演技呆板生硬，和胡卓对戏被秒成渣。”
    “不要要求太高啊，黎蕊应该是内娱最适合演绝色美人的小花吧。民国旗袍的造型惊为天人！”
    还有网友对黎蕊的评价：平时上节目看上去挺有灵气的女孩，一拍起戏来就无比的乏味。此类女演员在电视剧里负责美就够了，美以外的部分就不要指望她了。
    黎蕊仔细地将前身的几部作品都看了，看完松了口气。前身并不是电影专业科班出身，二十出头虽然在娱乐圈已经打拼了几年，但演技之路其实也就刚起步而已。
    除了通读好几遍《降魔》的剧本，她还将原著买回来从头读了一遍。小说里男二墨尘和女二宁瑛，是一对仙龄相差九万岁的CP，墨尘作为玄天派掌门仙尊，仙姿昳丽，地位超然，俨然一朵凛然不可侵犯的高岭之花。而女二宁瑛只是一个被鸾族收养的孤儿，拜入玄天派后，阴差阳差被墨尘收为关门弟子。
    不再打算收徒的墨尘对这个小弟子格外宠爱，亲手传授门派独门仙术不说，日常起居的待遇也优于其他弟子。这份不同于其他师兄师姐的偏宠，渐渐地让一个妙龄少女心中爱慕的种子开始发芽，宁瑛在一天天的朝夕相对中最终对墨尘情根深种。
    师徒俩一个小心翼翼地试探，一个若有似无地回避，最终宁瑛触到了墨尘的逆鳞。她给墨尘下了迷仙散，神智不清的墨尘和宁瑛度过了迷乱的一夜，这一夜他最终还是没有招架住来自一个满腔爱意的妙龄少女最纯真的诱惑……醒来后，墨尘发现宁瑛下了迷仙散一事，极为震怒，将宁瑛逐出师门，并放话：师徒缘尽，永世不复相见。
    这场戏是这对CP最吃重最关键的一场戏，宁瑛被墨尘重伤，她在心魂俱裂之际，眼中滴出血来，朝着墨尘寝殿的方向大声嘶吼：“你不爱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起先回答她的只有冷寂的群山和空渺的梵音，看她在师门迟迟不肯离去，墨尘手下大弟子前来传话：“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师父说他对你和他座下狸猫并无二致。宁瑛，原是你想多了……”
    宁瑛万念俱灰，含恨而去。自她离去，玄天派弟子们发现，师尊常常将座下那只白色狸猫置于膝上，一人一猫在殿前闭着眼睛晒太阳。
    后来天劫降临，魔尊举兵作乱，轩辕大战一触即发，墨尘为了守卫三界众生而受了重伤。宁瑛为救在浩劫中散了仙魄的墨尘而入魔……
    看完最后一个字，黎蕊合上书，原来编剧将原小说中一个核心剧情删除了。
    那一夜，墨尘其实和宁瑛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而由于迷仙散的原因失去了那段记忆。在轩辕大战中，墨尘在仙魄崩散前终于想起那一夜，带着这一抹残识，他转世到凡人界。
    剧本中这个情节变成了宁瑛引诱墨尘不成而被逐出师门。编剧刻意降低副CP的虐心和狗血度，多半是不想让这对副CP太抢主CP的风头了……
    宁瑛的对手主要集中在女主星靥上神和师傅墨尘身上。趁着这天难得没有工作安排，黎蕊宅在家里开始在网上搜索周蔷和谭言煜的资料，看到一半突然接到元青的电话。
    自打上次精武社一别，黎蕊和元青没有再见过面。元青年纪大了，平时也很少使用微信，一个月都难得发一条朋友圈。黎蕊作为他的小粉丝，连点赞的机会都没有。
    *
    元青在海城城东开了一间国术馆，他的工作室也在里面。电话里元青也没说什么事，只是邀请黎蕊到他工作室一叙。黎蕊刚好有空，便欣然答应了。
    她换上一身运动装，外面套上一件宽松的毛衣便出门了。元青在城东的一间颇有名气的商场整整租下了两层楼，一层是国术馆，一层是影视培训基地。
    元青在他的工作室接待了黎蕊。说是工作室其实一半是办公区，一半是练武场。办公区的柜子上摆满了元青和他的团体在各大电影节拿回来的奖杯。
    几个月没见，元青看上去更加清矍，双目依然湛然有光。他身上有一股习武之人的精悍气质，以至于黎蕊看到他，就想到自己的师父，便觉得十分亲切。
    元青向黎蕊介绍站在自己身后的年轻男子：“这是我外甥小谷，海城体育大学毕业后一直跟着我。在这一行也干了十来年了，现在在剧组里，动作设计都是他在负责。你们都是年轻人，没事可以多交流交流。”
    黎蕊之前就听说元青有个得力助手，圈内人称“谷七爷”。谷七爷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样子，理着一个寸头，长相硬朗周正，只是神情略微有些严肃。看向黎蕊的目光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海城的十月凉意已经很浓了，他还穿了一件短袖T恤，裸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隆起。一般的女明星看到谷七爷都有些打怵，在剧组从来都是冷着脸不苟言笑的持重模样。
    黎蕊倒一点不怵他，谷七爷这个样子让她想起在武术队的那些师兄们，外表看上去个个一本正经的刚猛模样，私底下都是一群玩得很开的逗比。这么一想，她不由多看了谷七爷一眼，然后无比自然地朝他行了个抱拳礼，笑道：“谷大哥，你好！”
    一举一动之间尽显利落，反倒谷麦轩愣了愣，也回了个抱拳礼：“黎小姐，你好！”
    元青招呼黎蕊坐下来，语气很和蔼：“听说你前段时间去白麓山拍节目了？我还是十来年前去过那里呢，当时一待就是大半年。你们这次在山上待了多长时间？”
    黎蕊双手放在膝上，身姿挺直：“我们待了一个月。白麓山风景不错，可惜这次行程太紧，没时间四处转转。”
    元青微微颔首，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你接到降魔的试镜邀请了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黎蕊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嗯，收到了。最近正在家看剧本。”
    元青眼里笑意更浓了：“那对动作这块有什么想法？”
    黎蕊有过做武替的经验，被元导这么一问，几乎脱口而出：“宁瑛的武器是剑，除了几个硬核的打斗场面，比如她和墨尘绝裂之夜，师徒之间有一场近身打斗，以及高潮的轩辕大战，需要设计一些写实的招式动作，其它场景还是以表现仙气为主，可能要结合一些舞蹈、戏曲甚至杂技的动作来……”
    她还未说完，门口传来敲门声，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元导，韩小姐来了……”
    “你让她再等会！”元青扬了扬手打断她。说罢转过头看了谷麦轩一眼，又笑眯眯地看着黎蕊：“怎么样？既然今天来了，要不要跟小谷切蹉一下？”
    黎蕊有些雀跃：“好呀！好久没人一起练招了！”
    谷麦轩看她撸了撸袖子，一副要好好切磋切磋的模样，那张板正严肃的脸仍然纹丝不动：“刚好昨天道具组送了一些已经做好的道具过来。”
    看这架势一时半会是结束不了了，工作人员便朝元青弯了弯身子：“那我去和韩小姐说一声。”
    黎蕊站在办公区旁边的练武场，她掂了掂手里剑柄繁复花哨的青铜剑，嚯，还挺沉的！
    倒是对面谷七爷手里拎着一柄异常简单的玄铁剑。
    看黎蕊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剑，露出一脸羡慕之色，谷麦轩开口淡淡解释道：“墨尘是仙尊，兵器自然是越朴实越能显出他的超凡脱尘。”
    好吧。宁瑛在这部电影里面就是个可怜的炮灰小屁屁。
    黎蕊朝谷七爷鞠了一躬，抿嘴笑了：“七爷，咱们拆一下决裂之夜的动作吧！您待会下手要狠一点啊。墨尘对宁瑛越狠，后面打脸观众才越爽啊。”
    谷麦轩：“……”
    元青在一旁哈哈大笑：“小黎说的有道理！这里墨尘是很绝情的，反而宁瑛步步后退，既要抵挡师傅的攻势，又怕伤着师傅……你们俩先找找感觉吧。”
    仙界的打拼自然是上天入地，极尽想象，后期肯定会有很多威亚的动作。不过现在在练武场，谷麦轩和黎蕊只能先拆起一些近景的写实招式。
    谷麦轩看她挽剑立在一旁，身形挺立如竹，整个人瞬间凌厉了起来……这个女人站起来拿着剑的样子，和刚才坐在那儿谈笑自如的娇柔女明星分明是两个人！
    ……
    韩霏霏昨天接到黄婉芝电话，正式邀请她参加《降魔》女二号宁瑛的试镜。
    黄婉芝还将试镜的那场戏的脚本发了过来，并且在电话里说：“其他参加试镜女演员我们可没透露是试哪场戏，霏霏你一定要好好准备！”
    韩霏霏顿时大为兴奋。黄婉芝还透露这部戏的动作指导是元青，让她可以先找元导聊聊。韩霏霏便找了些关系，颇费了些周折，总算约上元青的时间。
    她坐在会客室里等了一会，一直没等到元青。前台的工作人员看她等得焦急，便主动提出帮她去催一催。过了一会前台小姑娘折回，面有难色地抱歉道：“韩老师，不好意思，这会元导有客人，里面可能还需要一会……”
    “那我再等会。”韩霏霏脸色有些难看，已经个半小时了。
    她站了起来，朝前台挤出一丝笑容：“我去趟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韩霏霏便听到隔壁房间传来阵阵叮叮当当打斗的声音。她脚步顿住，侧耳听了一会，脑中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她上前几步微微推开门，小心地探身进去——很空旷的一个大开间，元青正倚靠在一张巨大的梨花木桌子前，含笑看着两个正拎着剑比试的年轻男女。只见那个女人衣角翻飞，身形飒得不要不要的。她手中握着一柄重剑，反手一挥差点戳中男人的胸口。只见她猛地收住剑，突然上前几步，拽着男人的手腕，急呼一声：“师父！”
    对面的谷麦轩被黎蕊突然伸手的动作惊得后退了几步，一个收势不住直接退出了练武场铺的软垫。
    元青不由放声笑了出来：“小谷你这招拆得太臭了！功课做得不够啊！墨尘的本子你不看，怎么给他设计动作？！”
    这是在给《降魔》设计动作了？韩霏霏眸子发亮，女武师动作也太帅气了，这一套动作试镜的时候如果由自己来展示，那效果一定拉满！
    韩霏霏正准备先和元青打个招呼。女武师收起剑抵在手肘处，似乎也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头和刚进门的她视线撞个正着。
    韩霏霏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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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胡歌39
    玄彬39
    李栋旭40
    ……
    前面说傅叔叔34太老的妹子，快粗来！！
    感谢在2021-11-29 23：21：49～2021-12-01 23：3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5837411 2个；宁砸一米八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砸一米八 4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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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艾茴一月一次的经纪人例会。
    早上十点，公司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经纪人已经聚集在会议室了。
    徐千甄一进会议室愣了下，她看到自己的名牌被放在赵坚白右手的位置……这是什么情况？
    刚好赵坚白的秘书朱雯正在确认开会的设备，徐千甄一把拉住她，小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随便坐吗？怎么桌子上还摆起名牌了？”
    朱雯直起身子：“是老板昨天特意嘱咐的，说是以后开例会都得按名牌坐。”
    徐千甄有些不悦：“那这座位顺序是谁定的？”
    “还能有谁，老板定的啊！”朱雯眨了眨眼睛，说完又反应过来：“不对，严格来说是财务定的。老板说以后每个月例会，座位和汇报顺序按照当月经纪人手下艺人总收入由高到低排列……”
    徐千甄不作声了，将手里的电脑包往摆着自己名牌的位置一扔，便坐了下来。
    艾茴最近开始布局MCN孵化网红，赵坚白想将自媒体和直播行业的狼性文化引入公司，对各种指标、数据和绩效都愈发看重。徐千甄扯了扯嘴角，得亏自己手下艺人这段时间争气。不然像前几个月那样，她的座位岂不是要排到会议室门口了？怕是几十个经纪人汇报完才轮得到自己说话。每次开这种会对膀胱都是个很大的挑战。
    兴许是好久没来公司，感觉会议室气氛明显比以前热烈些，不时有人过来跟她打招呼。
    经纪人阿胤突然凑上来，阵阵香风拂过，徐千甄下意识屏住呼吸将身体往后仰了仰。
    “姐，你们家黎蕊蕊最近真是红得发紫啊。能不能带带我们家小K啊！”阿胤笑容极其谄媚。
    阿胤在艾茴也算是资深经纪人了，徐千甄以前和他打过交道。他在圈子里人脉特广，人也算比较好沟通的。以前黎蕊参加活动，徐千甄还找他帮忙跟品牌借过衣服。
    小K是他手底下一枚新近蹿升速度贼快的小鲜肉。
    徐千甄挑了挑眉：“你想我们怎么带啊？”
    “这不小K马上要上一档网综吗？能不能麻烦黎蕊帮小K转发一下。”阿胤看她不吭声，忙道：“实在不行，用工作室帐号转发也行。”
    徐千甄看他一眼：“行。那用工作室帐号转发，艺人帐号再点赞一行，可以了吧？”
    阿胤顿时笑开了花：“行！太行了！谢谢千甄姐！”
    徐千甄从包里拿出电脑：“你欠我一次资源啊！”
    阿胤狗腿地替她捶肩：“好嘞！下次有什么事，您说一声就行了！”
    旁边几个正在聊天的经纪人见状也准备跟徐千甄套近乎，赵坚白进来了，身后还跟林霜的经纪人李曼语。
    两人一边耳语，一边走进会议室。看到桌上摆放的名牌，李曼语那张化着浓妆的阔脸顿时难看了起来。今天的座位离老板很远。
    赵坚白往上首一坐，看到坐在自己右手的徐千甄，露出一丝笑容：“千甄，回来多久了？”
    徐千甄朝老板点了点头：“上周回来的。”
    赵坚白“唔”了一声，犀利的眼睛扫视一圈：“人都到齐了吧？那我们开始吧！过去这段时间艾茴成绩最好的艺人大家有目共睹。千甄团队挺不容易的，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他视线再次落到徐千甄身上：“千甄，这次例会你先说吧！Love House播出接近尾声，数据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还有这段时间和接下来的电商购物节，商务合作、演艺项目这两块拣几个重要的案子跟大家分享一下。”
    康平那边已经将一些重要的数据同步过来了，徐千甄将PPT投屏到幕布上。
    Love House第四季连续十二期高居全平台综艺收视第一，早已成为圈内外最近频频被讨论起的热点了。在座的经纪人对这一季Love House的核心数据都十分感兴趣，不由齐刷刷地看向会议室另一侧的墙面。
    “目前Love House第四季在蓝海TV单平台播放量已经接近10亿，节目主话题阅读量达到30亿，出圈指数100%，微博热搜上了100多次。蓝海TV下个月要召开明年的春夏广告招商会，Love House是他们这次重点推介的项目，赞助和广告坑位基本上已经被几家大品牌提前敲定了。这个招商会，第四季的嘉宾会全部到场，算是招商会的一大看点。黎蕊到时候也会出席，蓝海TV那边会另外支付一笔出场费……”
    康平听得很仔细，时不时点点头。
    徐千甄按了下翻页键，放缓语速：“截止目前“骞黎一线”CP相关热搜33条，黎蕊个人热搜15条，热搜总人气值超过1.5亿，这在四组嘉宾里面应该是最高的。近期邀请黎蕊和沈老师以CP形式营业的商务合作激增，黎蕊个人商务合作邀约也翻了好几倍，具体金额我就不在这里分享了……”
    徐千甄穿着一袭红色的职业装，修剪得宜的齐肩短发十分利落，薄薄的红唇不紧不慢地报出一个个数字。会议室里骚动了起来，在场的经纪人一边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一片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这个表现很优秀啊，Love House今年的综艺人气王是不是稳了？”
    “嗯。听说已经获得今年金龙奖最佳电视综艺节目提名了……”
    “黎蕊看来还是适合拍综艺。”
    徐千甄喝了口水，又分享了最近的几个大的商务合作。看着她未来几个月满满当当的工作安排，现场的经纪人不由流露出羡慕之色。
    赵坚白也难得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他温声道：“这个成绩确实很不错。没想到黎蕊演戏方面没什么天赋，在真人秀上表现得这么出色。最近好几档真人秀的导演找到我，想邀请黎蕊加入。千甄，待会开完会你留一下，我们聊聊……”
    虽然真人秀并不是黎蕊接下来的发展方向，但老板既然提出来了，徐千甄还是回道：“好的。”
    赵坚白摘下眼镜，神色颇有些自得：“当年我一口气签下一个解散了的女团的两名成员，很多人都不看好。事实证明，我眼光没有错啊！黎蕊可以继续往综艺这块发展，走流量路线……”
    说到这，他转过头看了李曼语一眼：“曼语，林霜既然接下来想往演戏方向发展，降魔的试镜机会很难得，好好把握。”
    “赵总，我们会好好把握的！”李曼语的座位在赵坚白左手那排靠中间的位置，她看着徐千甄一眼，脸上浮出极为真挚的笑容：“我会和千甄一起努力的！千甄负责给公司多赚点钱，我这边……希望能多给公司挣几座奖杯吧！”
    赵坚白哈哈一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徐千甄眉头蹙了起来，眸子也冷了。什么叫“黎蕊往综艺这块发展，走流量路线”？这合约还剩一年不到，赵坚白的算盘倒是打得精明！还有李曼语这只一唱一和的老狐狸！
    老娘负责赚钱，你负责挣名声？笑死人了！到时候老娘赚的钱倒是全到艾茴帐上，你们赚的名声自己拍拍屁股带走了……
    她心下冷笑，脸上倒是平静得很，眼睛看着电脑，用不高不低的声音淡淡说道：“赵总，降魔的试镜黎蕊也要参加。”
    赵坚白脸上笑意瞬间淡了：“这个你们就不要凑热闹了吧？黎蕊演技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放着好赚钱的真人秀不上，非要去抢她不擅长的电影，你们是怎么想的？降魔的女二号这次竞争很激烈，我不希望艾茴产生内耗，我们得派出最优秀的候选人去试镜……”
    徐千甄抬眸看向自己的老板，眼角带着笑：“赵总，艾茴演技最优秀的艺人几时轮到林霜了？我没记错的话，她连新人奖奖杯都没捧过吧？”
    赵坚白沉着脸不吭声了。
    李曼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还是硬生生挤出了点笑意：“千甄，黎蕊最近人气这么高，价格又好，你应该是趁热打铁多给她接点广告还有真人秀！”
    徐千甄看也不看她，淡淡一笑：“真人秀我们短期内应该是没有时间接了。广告的话，如果够大牌，黎蕊又有时间，我肯定会考虑的。对了，降魔的试镜是小唐导演亲自打电话邀请我们去的。我们已经答应了，不去肯定是不行了。”
    会议室里的气氛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
    赵坚白黑着脸抬手打断她：“这个我们会后再讨论。”
    徐千甄神色冰冷。
    生产队的的驴前面还有根胡萝卜吊着呢！老狐狸眼看黎蕊合约快到期了，只想着怎么消耗她榨干她！
    *
    月例会从上午十点开到晚上十点。徐千甄到黎蕊的小公寓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她将手里的电脑往沙发上一扔：“我不坐了。今天坐一整天了。”
    黎蕊一边倒立，一边听着自己的经纪人站在那儿将今天例会上老板的意思说了一遍。
    徐千甄说完了，刚好时间到了，黎蕊翻身下来：“千甄姐，赵坚白这么做一点不奇怪啊。不过，他可能不太解我吧。我这人对赚钱没那么热衷，对物质的要求也不高……”
    蛤？对物质要求不高？徐千甄左右看了看，突然觉得这句没法反驳。黎蕊自打欠公司钱后，物质方面确实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这点她还是蛮佩服黎蕊的，看不出来她是个挺有韧性的姑娘，“那合约剩下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黎蕊擦了把汗：“把欠公司的钱先还掉吧，我自己留点……真人秀暂时不想接了。降魔试镜我肯定要去的！”
    嗯？上次看她还有点犹豫，这是下定决心了？
    徐千甄看她一脸坚定之色，想了想说：“这次林霜也会去试镜……赵坚白肯定会动用自己的关系帮她运作。”
    黎蕊眼眸微转：“大家各凭本事吧！”
    她没有和徐千甄说今天自己去了元青工作室，在那碰到韩霏霏的事。
    就在昨天，她还在想，这次试镜有傅叔叔帮忙，会不会对其他姑娘不公平。今天她才明白，自己太天真了。
    所有参加试镜的姑娘此刻只怕都在动用自己能动用的关系在争取这个机会。
    娱乐圈，哪有什么公平可言？
    第70章
    为了《降魔》的试镜，黎蕊最近一直在减重。
    自打从白麓山回来，徐千甄和小梅都在嫌弃她“又黑又胖”。天地良心！黎蕊觉得自己已经够瘦了。172cm的身高，体重只有97斤，因为长期坚持运动的原因，身材看上去并不会过于干瘦。
    这次要试镜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为了更贴近宁瑛少女的青涩和稚感，徐千甄要求她至少再瘦个5斤左右。
    女明星的体重真是按克算的！
    为此小梅在严格地监督她的饮食，每天下午四点以后严禁进食，只能喝水。
    眼看试镜的日子就快到了，徐千甄每次看到黎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她实在憋不住了，小心翼翼问她：“傅觉这次演男一，你没跟他沟通沟通吗？”
    黎蕊正在看剧本：“有啊。他说试镜前会帮我对下戏。”
    “那就好。”徐千甄松了口气，看她神色没什么异样，不由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我都不敢跟你提傅觉，一提你就炸毛。你们……是吵架了吗？”
    “没有啊。”
    傅叔叔人这么好，为什么要跟他吵架？黎蕊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的经纪人：“什么时候的事？”
    徐千甄注视着她——目光是平静的，神色也是平静的……看来真的是过去了，也许是自己多想了吧。
    徐千甄犹豫了一下，说道：“就品牌解约前吧。解约那事闹那么大，我看你也没找傅觉，我也不敢提。之前稍微提两句，你脾气就上来了，跟点了个火药桶似的。”
    还有这事？黎蕊眉头微微拧了起来，这肯定是前身跟傅叔叔闹矛盾了，自己可是尊老爱幼的模范！这么一想，她也有些好奇，前身倒底是因为什么事和傅叔叔大吵一架呢？
    不过眼下她有另一件更为头疼的事，说起来也很尴尬：她不知道傅叔叔家住哪儿。前身应该是去过的，她是一点记忆都没有承接到。
    所以，当傅觉提出帮她“考前辅导”，黎蕊只能厚着脸皮跟他说：“傅叔叔，能不能让小雷开车来接我？”
    傅觉似乎对此见怪不怪，当真让小雷开车来接她了。
    最近因为降魔的项目，经常要开会，傅觉又住回市中心的平层别墅里。小雷将车停在市中心正对月芽湖的一栋豪华大厦下。
    黎蕊下车，看着对面暮色笼罩下的月芽湖，湖面泛着波光，在繁华的市中心如此静谧的美景尽收眼底……她不由再一次感慨，虽然同在娱乐圈，傅叔叔跟自己的确不是一个阶层的。
    因为要对戏，她带上了前段时间定制的那把剑。手里还拎了两盒在白麓山上买的土特产，站在傅叔叔家门口，有种无处下脚的感觉。
    这个家未免太空旷了些，客厅空荡得可以在里面骑自行车……装修是线条冷硬的现代风格，非常男性化。
    在这么个环境下，傅叔叔穿着一件V领的灰色针织衫，戴着金边窄框眼镜，头发比前几次看到要凌乱一些，一副居家打扮，的确是整个屋子里最温柔可亲的活物了。
    想到徐千甄说的，前身很可能之前跟傅觉大吵过一架。黎蕊琢磨了一路，觉得还是按照以前和他相处的方式来吧，敬着点总没有错的。
    看到站在门口的傅觉，她堆出一个甜美乖巧的笑容：“傅叔叔，你好！”
    傅觉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懂事了！没有让我开车去接你。”
    蛤？黎蕊傻了，前身这是经常使唤傅叔叔么？虽然不是自己犯下的“罪行”，她脸颊还是蔓上一层热意。
    好在傅觉只是随口一句，并没有往下说。他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红的拖鞋放在她面前。
    黎蕊低下头，愣住。粉色的鞋面，上面带着hello kitty的图案，前身的鞋柜里有一双一模一样的。
    黎蕊：“……”
    傅觉看她盯着这双鞋发呆，却迟迟不换鞋，不由叹了口气，声音听上去还算温和：“这鞋没人穿过！”
    黎蕊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套上拖鞋，尺码不大不小，刚刚好。她递上从白麓山带回来的人参和枸杞：“傅叔叔，送你的！”
    傅觉没说什么，面无表情地接了过来，放在进门的柜子上。最近这丫头经常变着法子提醒自己什么是“年事已高”。
    客厅里传来电视的声音，黎蕊走进来刚好看到挂在墙上的巨幕电视正在播放Love House的剪辑广告。是圆应寺那段的剪辑，自己背着沈子骞箭步如飞地爬着圆应寺的台阶，蓝海TV的剪辑果然是魔鬼剪辑，镜头扫过沈子骞，他那张俊脸看上去有些粉……
    黎蕊：“……”
    这段视频，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红通通的脸，肯定是后期加的滤镜！沈老师看到自己被P成这个模样，估计要气坏了吧。
    年轻“情侣”的笑闹声充斥着整个房间，黎蕊有些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张了张嘴，觉得是不是要聊下拍Love House时的趣事打破沉闷，想想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好傅觉拿起遥控，关掉电视机，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偌大的客厅只有一组巨大无比的弧形沙发，黎蕊将背着的剑放在一旁，在沙发上坐下。傅觉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白色的灯光笼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下巴轮廓看上去有些冷肃，黎蕊不由开始有些紧张。
    傅觉看她那双小手又放在膝上来回搓动起来，那双圆圆的眼睛低垂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丫头一紧张还是这副样子。
    他嘴角弯了弯，决定暂时先放过她，“你吃过饭没有？”
    黎蕊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什么，又猛地点了点头，那模样活像一只警惕的小松鼠。
    傅觉这下真崩不住地笑出了声：“倒底吃了还是没吃？”
    黎蕊有些赧然：“我下午四点以后不能吃东西……”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廓形毛衣，略显宽松的衣领间一字形的锁骨愈发地清晰凌厉。
    “我还没吃饭，先吃饭吧。待会再帮你对戏。”傅觉突然站了起来，垂眸看着她：“我煮个意面，你也一起吃点。”
    黎蕊松了口气，一个人对着傅叔叔，还要跟他对戏，真的有点紧张。自打进了这间屋子，她感觉自己心跳速度就快了半拍。
    还好傅叔叔还没吃晚饭，她能趁着这个时间先缓口气。黎蕊不由站了起来，跟着他走进厨房：“傅叔叔，我帮你！”
    傅觉家的厨房很大，中厨和西厨是分开的，设备看上去都非常高级，但没什么烟火气，一看就不是经常做饭的。
    黎蕊虽然做饭不怎么样，但刀功还可以。没办法，不管什么刀，在她手里都很听话。傅觉煮面，她就帮他准备配菜。
    看着她熟练地将番茄切成丁，一切看上去有条不紊，傅觉突然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希望你去参加降魔的试镜吗？”
    黎蕊抬起头，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闪着好奇：“为什么？”
    傅觉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缓缓开口道：“你长大了。这段时间的经历，我觉得你能和宁瑛这个角色共情了……”
    这段时间的经历？黎蕊眼中浮现迷朦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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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03 00：13：01～2021-12-04 00：50：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九洲清宴 2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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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黎蕊是个极其自律的人，说四点以后不吃就真的不吃了。
    厨房中岛旁的长形餐桌前，她和傅觉面对面坐着，一个喝着水，一个吃着面。
    傅觉私底下其实很寡言，黎蕊也不是个话多的，加上又不敢在他面前乱说话，餐桌上空的气氛一时有些冷。
    黎蕊低头看着脚上的粉色拖鞋，再次确定自己那间小公寓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看来前身确实和傅叔叔很亲近，她略微放下心来，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着傅叔叔的家。
    之前那套正在挂牌出售的别墅面积也很大，但因为东西特别多，显得并不那么空旷。而傅叔叔的家不仅大而且空，开放式厨房设计，和客厅相连，更显得这里视野开阔。在这么大的空间里练剑绝对不用担心劈到任何东西。
    想到这黎蕊不由有些艳羡，自己现在租住的那套公寓，小卧室改造而成的练功房，真要动起来都不怎么能施展开来。要是能在这……
    傅觉抬头刚好捕捉她咧着嘴笑得像个傻子似的，略带疑惑：“你笑什么？”
    “没什么。”黎蕊从YY中清醒了过来，撑着下巴的手趁势掩住自己快咧到耳际的嘴巴。
    她岔开话题，语气很是诚恳：“傅叔叔，上次谢谢你去白麓山探我的班，真的很感谢！下回你要有什么事需要我干，千万别客气！我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那双浅褐色的眸子不笑时沁冷得如同窗外的月芽湖，此刻眼底漾出一抹暖融的笑意，一出口却是略带江湖味的话语。傅觉嘴里的意面差点喷了出来，好在他及时收住了，即使这样还是喷出来一二根面条吊在嘴边，场面一度有些滑稽。他侧过脸去，将嘴里的面咽下去，然后便猛地咳嗽起来。
    黎蕊忙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递了上去，又给傅觉倒了杯水。
    傅觉看着她，接过纸巾，一时之间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疯。眼看她一只手就要伸过来，这是要给自己拍背？傅觉赶紧摆手制止她。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就因为自己上次说她年纪小，没定性，她现在反过来时不时提醒自己“年纪大”。
    呵呵。
    傅觉慢条斯理地继续吃着面：“那待会你负责洗碗吧。就一副碗筷也不好麻烦洗碗机。”
    黎蕊乖巧点头：“好的。”洗碗这种粗糙的家务活哪能让傅叔叔这种俊逸出尘的男神来干！
    “……”傅觉抬起头，两道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几天，你在家准备试镜了没有？”
    他略显严厉的模样活脱脱……师父上身，黎蕊有些讪讪的，忙解释道：“准备过了。傅叔叔，你慢慢吃，我再看一遍……”
    女二号的台词其实不多，她和墨尘之间前期大量的对手戏是通过眼神和一些小动作来完成。台词黎蕊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为了防止待会和傅叔叔对戏出漏子，她又从包里掏出剧本重新开始看了起来。
    对于她临阵磨枪的学渣属性，傅觉早已习以为常。他没说什么，放下筷子将黎蕊手中的剧本抽了过来，上面密密麻麻的标注和笔记，翻了几页，脸色和缓了几分：“这次看来是提前做了功课。”
    黎蕊有些不好意思：“傅叔叔，我知道这个试镜是你帮我争取过来的。无论如何不能给你丢人啊。”
    从她嘴里说出的类似漂亮话听听就好。傅觉挑了挑眉。他随意地扫了几眼剧本上的笔记，这字迹明显不是一个人写的……
    黎蕊：“前几天元青导演约我到他工作室，和他聊了一下。昨天，和沈老师聊了下降魔小说，他是小说家，比我有学问……”
    “有学问”三个字成功地让傅觉蹙起眉头，不过也就一瞬间的功夫，他面色如常，站了起来：“那正好，看看效果怎么样。”
    傅觉在弧形沙发正中间坐下，将手里的剧本还给黎蕊：“看样子你词应该很熟了 ，那先听听你的台词……”
    黎蕊愣了愣，问：“哪一段？”
    “随便，挑你喜欢的。”傅觉往沙发后靠了靠，只听见他淡淡开口道：“我来帮你搭戏，你把我当成墨尘就行了。”
    从她高考报名艺校开始，傅觉就给她辅导过专业课。只可惜她始终对演戏并无多大兴趣。她曾经说过自己进娱乐圈只不过是想当个明星，事实上她也做到了。
    她志不在演戏，傅觉自然不会勉强……这次看她为试镜做的准备，他有些意外，然而意外之余多少还涌上一层老慈父般的欣慰。
    ……
    气质隽拔的男人，不自觉流露出的那种万物皆备于我的笃定，慵懒的居家氛围更衬得他几分出尘的谪仙气质。别说，傅叔叔扮个墨尘是绰绰有余。
    原以为只是自己在傅叔叔面前演一遍，没想他竟然亲自帮自己搭戏，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黎蕊感觉自己全身血液流速都加快了，双眸发亮地看着傅觉，“傅叔叔，那你记得墨尘的台词吗？”
    傅觉坐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面，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翳，看不清眼中的神色，只见他弯了弯嘴角：“你们每个人的台词我都记得。”
    这是他入行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每接一部戏前，他不只会看自己的戏份，每个角色的戏份他都会看。他非常看重一部戏的完整性，除了主角的人物要能立得住，其他配角的戏份也很重要。
    不像有些戏霸只看自己的部分，要求编剧将所有高光点都集中在自己所饰演的角色上。
    在傅觉的职业生涯中，虽然拿奖无数，他从来不会认为某一部影剧作品的成功是自己一个人的功劳。这份清醒的自知也是他始终能保持高水平创作状态的原因。
    “那我开始了。”黎蕊背过身去，利落地将披散在后背的长发盘到头顶。那一头浓密的头发在她手里似乎格外听话，三二下就被她盘成一个发髻。
    纤长的天鹅颈和脸颊两侧垂落下来的两绺头发，倒真让她多了几分仙气。黎蕊深吸一口气，脑中闪过自己以前当替身演员的画面。
    在剧组的时候，她多少还是有些羡慕那些女演们员，那些由动作指导、摄像和武师反复推敲、精心设计，由替身演员来完成的动作，令人目眩神迷的一招一式，最后全部归在那些女演员身上。这些华美的动作背后，有太多太多的无名氏，她曾经就是其中一员。
    记得曾经有位动作导演跟她说过：“其实你形象不错，又是武术冠军，可以尝试去一些动作电影剧组试镜。”她曾经也去试过几次镜，剧组看她不是科班出身，在演艺圈也没有人脉，也就没下文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武侠电影的没落，电影里的武打动作早已经变成一套自我欣赏式的慢动作。所谓“打斗不够，剪辑来凑”，不需要真打，也没人在乎是否真打。
    试过几次之后，黎蕊便专注经营武馆了……然而命运给她开了个大玩笑，她竟然穿到一个和自己同名的女明星身上，终于在演艺圈有了露脸的机会。
    此刻，她是宁瑛，一个孤儿，从小被一个年长自己很多很多岁的仙尊收为关门弟子，跟着他学习法术，享受着身为关门弟子那独一无二的宠爱。
    从小师父去哪都带着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仙界流行的，她都是第一个拥有的。有哪家的小仙欺负她了，师父必将带着她去人家那兴师问罪。而如果是她欺负了谁被人找上门来，师父又成了最护犊子的师父。
    这一份溺爱，让她忘了自己是个孤儿。她一天天长大，她对师父有了不该有的占有欲，她不再满足于只是当他的弟子……
    黎蕊酝酿片刻，转过身来，眼中一片猩红，她开始说着剧中的台词：“刚才是我最后一次喊你师父了！墨尘，我知道你对我也是不一样的。”
    傅觉坐在沙发上，有那么一瞬间有一丝晃神。
    几个月前，也是在刚才吃面的位置。他和黎蕊并肩坐在餐桌旁。黎蕊说着以前的一些趣事，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红酒。他提醒她不要喝醉了，她趴在餐桌上，一头卷曲的长发迤逦而下，那么白的一张脸，软绒绒的，窄而直的鼻梁，鬓角的碎发别在耳后，露出精致的年轻脸庞。
    她嘴里嘟囔着：“怕什么！喝醉了我就睡这了，又不是没睡过！”
    曾经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女孩长大了。她知道自己是美丽的，也善用自己的美丽。
    那一晚她的眼睛里有星光坠入，声音如同化了糖的蜜，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傅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
    “嗯？”他愣了愣，起先以为她喝醉了，“你说什么？”
    黎蕊又微笑地问了一遍：“你是不是喜欢我？”
    有那么一刻，傅觉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他低头啜了一口杯子里的酒，再抬头时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你说的是哪种喜欢？”
    黎蕊看他纹丝不变的冷峻面庞，嘴角的微笑仍然倔强地维持着：“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谢谢。”傅觉笑了笑，挪开眼睛：“恐怕我不能回报你同样的喜欢。”
    时间长了，傅觉已经忘了那天她后来说了什么，只记得两人是不欢而散的。而后来发生的事情，再一次证明自己看这丫头看得太准了。还是太年轻了，没个长性。来这跟自己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没隔几天就又跟两个娱乐圈的男明星上了热搜，还闹出品牌解约那么大的事。
    大概她也觉得有些尴尬，之后又“刻意”躲了自己那么久。原本傅觉想趁机冷一冷她，看她一个人把解约的事给扛了下来，又觉得有些不忍心……
    这么一想，傅觉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和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呢？于是他主动在微信上联系了她……
    再见面她变得客套而礼貌，没了往常的粘人。他不由松了口气，看来这丫头已经接受了。也许是为了赌气，她对自己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由“傅哥哥”变成“傅叔叔”。
    傅觉从一开始略微有些胳应，到现在也慢慢适应了。
    ……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的晃神，傅觉又重新回到了墨尘的角色里。黎蕊正按照剧本里所写的，上前几步靠在他的腿边，抬起他的一只手缓缓地放在自己的脸上……
    黎蕊愕然发现自己手腕与他的手腕贴在一起的那截肌肤，倏地冒出一片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脑中突然有些画面冒出来。
    她整个人突然打了个激灵，仿佛受到了惊吓般瞬间弹开了，嘴里要说的台词早已忘得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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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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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这段时间，黎蕊的身体在一点点适应她以前的训练强度，就在她自以为适应良好的时候，又冒出了一些她极其陌生的身体反应。
    练了十几年的武术，日常各种摸爬摔打，近身对战，黎蕊对自己的身体研究得很透彻。作为一名武术运动员，受伤流血是家常便饭，身体的耐受力和感受力都和普通人不一样。
    刚才那个反应……应该是来自前身的身体记忆。
    黎蕊有些懵。刚才对戏时，和墨尘挑明心迹的时候，她脑中突然浮现另一段自己跟别人表白的画面。和宁瑛一样，她也被狠狠地拒绝了，一股浓重的失望和沮丧之情瞬间攫住了她。
    这实在太奇怪了，像她这样的母胎solo，怎么可能跟人表白？这是因为自己入戏太深出现幻觉了吧？！
    坐在沙发上的傅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在她弹开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她，很快又收回来了。
    “你……没事吧？”
    黎蕊回过神来，发现傅叔叔正看着自己，眼睛里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情绪，脸色也不复刚才的冷峻。
    “我没事。”她摇了摇头，抚了抚自己的胳膊，有些尴尬道：“傅叔叔，对不起！刚才是我的失误，我们重新来过。”
    傅觉神情却是一怔，眼眸深处浮上些许嘲讽，仿佛刚才眸子里那些琢磨不透的情绪只是来自戏中角色的余韵。
    ……
    小雷停好车，去超市替老板买了些东西。进门的时候，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自家老板正和蕊蕊姐两人面对面站着，两人也挨得太近了吧？
    老板正看着蕊蕊姐，那眼神实在是不太好形容，活像一个逐渐丧失耐心的家长冷冷看着正在作妖的熊孩子……
    哦！对了，老板今天是要帮蕊蕊姐对戏来着。小雷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默默地在心里给老板竖了个大拇指：傅哥就是傅哥，那眼神绝了！在冷漠和暴躁之间切换自如。
    他清咳一声，轻轻地关上身后的门，自言自语道：“哎！超市自助收银机器坏了，等了好久！”
    黎蕊和傅觉两人转过头看着他，神色已经恢复正常。
    傅觉有段时间没有在这套房子里居住 ，很多东西都不齐全。小雷从超市采买了一堆日用品和食物，接下来一直到《降魔》开拍，老板估计都要住在这里了。
    他将手里拎的大包小包全放在厨房的台面上，那些需要冷藏的食物整理好放进冰箱，把老板叮嘱他买的零食则单独拿出来。
    每次老板让他买那几样零食，他就知道蕊蕊姐要来了。其中有个进口品牌的铁盒装的水果糖很难买，只有少数的进口超市才能买得到，偏偏蕊蕊姐特别爱吃。
    老板这是拿蕊蕊姐当小孩呢！小雷将零食放在盘子里端到客厅的茶几上，邀功似的说：“蕊蕊姐，你最喜欢的KDV水果糖，太难买了，跑了好几家超市才买到。”
    “谢谢小雷！”黎蕊冲他笑了笑，不过接下来说的话倒是让小雷一愣：“下次不用准备了，我不爱吃零食……”
    傅觉&小雷：“……”
    你不爱吃零食？那每次把零食吃得精光的那个人是谁？
    小雷嘿嘿一笑：“那你们忙吧，我去帮傅哥整理东西了。”说完就走开了。
    黎蕊是个很怕气氛尴尬的人，她忙转过头开口道：“傅叔叔，我们继续对刚才那段吧。”
    她迅速调整状态，重新进入宁瑛的角色。这一次对戏明显比刚才要自然得多。两人对完宁瑛和墨尘的那段，傅觉神色轻松了一些：“谈不上多出彩，胜在感情还算真挚。你和宁瑛这个角色最接近的地方可能在于那股青涩感。这个角色演技太过娴熟的演员可能反而不适合。你回去再好好揣摩揣摩。”
    黎蕊点点头：“好的。”
    两人又聊了会戏，黎蕊站了起来：“傅叔叔，那我走了。”
    “你等我一下。”傅觉也站了起来，扔下一句话，便往客厅另一侧的房间里去了。
    不一会儿，他换了一身衣服走了出来。上身套的一件黑色机车夹克，下半身则是同色的牛仔裤，皮质夹克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泽，相貌过于出众的人多少都带着些距离感。
    傅觉摘下鼻梁上的眼镜，从兜里掏出一块丝质的布擦拭着，不紧不慢道：“我送你回去！”
    黎蕊也站了起来，冲口而出：“傅叔叔，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吧！或者让小雷送我也行！”
    傅觉看也不看她，声音有些冷：“麻烦，也不多这一回。”
    傅叔叔这是生气了吗？黎蕊小心觑了他一眼，只看到他微微抿紧的唇角和挺直的鼻梁。
    她“哦”了一声，便不再吭声了。
    傅叔叔开的不是小雷刚才接她时的那辆银灰色车子，而是换了辆黑色的SUV。车外表不显山露水，内饰却十分豪华。全真皮的座椅，坐垫的位置是菱形的格纹图案。靠椅、扶手和车门把手的位置整齐细密的白色骑缝线很醒目，方向盘中间是个她不认识的LOGO。
    黎蕊坐在副驾驶位上，闻到车里淡淡的烟草和皮革的气味，感觉紧张的情绪被消解了一些，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她伸出左手去拉身后的安全带，用力拽了拽却怎么都拽不出来。
    傅觉正准备发动车子，见状不由轻叹一声，有点嫌弃，又有点拿她没办法的意思，长臂伸到她脑后帮她将安全带拉出来扣上。黎蕊脸上涌上一丝热意，她整个人紧紧往座椅后背的方向贴，倒底脸颊还是挨到了傅叔叔鼻梁上的镜框……
    黎蕊赶紧侧过头去。她隐隐有种感觉，前身和傅叔叔那一架吵得还挺凶。让她头疼的是，傅叔叔这人还真不太好哄！自己只能继续发扬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美德了。
    周五的晚上，路上总是很堵，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黎蕊看着窗外，突然想到以前开武馆的时候，周末别人休息的时候是自己最忙碌的时候。在演艺圈，工作和休息的界线反而是模糊的，以至于她经常需要很刻意才能记住每一天是周几。
    傅觉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胳膊抵着窗沿，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小脸崩得紧紧的，身板挺直，一副乖巧的模样。
    他不由轻嗤笑出声：“这个试镜没那么可怕，你就按今天的水平发挥吧，再高也高不到哪去。”
    这次《降魔》的选角后面的水实在太深，蓝文柏和黄婉芝两人最近为了女二的人选几乎要撕破脸了，他暂时还不想趟这个浑水，让唐逸清跟他们搅合去……
    黎蕊肩膀松了下来，靠在椅背上，偏过头看着他：“我会努力的。我不想给你丢人。”
    傅觉停顿了一下，看着前方缓缓开口：“除了唐逸清，也没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他的声音不快不慢，有种特别的磁性，总是给人很可信的感觉。
    黎蕊愣了一下，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万一试镜试上了，我一定在剧组假装不认识你。”
    傅觉：“……”
    其实他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这么聊了几句，黎蕊也没那么紧张了。车流往前，速度渐渐快了起来，她把脑袋靠着车窗，从后视镜里看着窗外。
    一辆白色的车子不紧不慢地跟着，经过几个红绿灯，转了两个路口，黎蕊发现那辆车子还跟在后面。后视镜里有红光一闪而过，有狗仔？！
    她赶紧从包里拿出帽子和口罩戴上，身体向下滑了滑，小声道：“傅叔叔，我们好像被跟拍了。”
    傅觉瞥了一眼后视镜，抓紧方向盘，趁着这会车流不多，抢在红灯前变换了车道，向前疾驰而去。
    身后白车里端着长焦相机的小林则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们原本今天是来月芽湖别墅区盯李梁的，有料放出来说这位老影帝最近跟一位W姓女星打得火热……结果跟了一整天没拍到李梁，拍到了他的好哥们傅觉！
    “拍到了吗？”正在开车的同事问小林。
    小林将刚才抓拍的几张照片反复看了看，并不是很满意：“傅觉拍得挺清楚的，旁那女的差一点，她反应太快了，抓了帽子就戴了起来。”
    负责开车的同事很兴奋：“傅觉这是千年的和尚动了荤？那女的是谁啊？会不会是周蔷？他们马上要拍一部新电影了……”
    小林翻回看第一张照片，副驾驶座位的女孩微微侧过脸，侧颜有点眼熟……
    怎么那么像……黎蕊？！小林激动得手微微颤抖起来，他放大第一张照片，不会错的！黎蕊！化成灰他都认得！给【吃瓜少女】贡献太多流量了！
    小林紧皱的眉头倏地松开了，对一旁开车的同事命令道：“我知道那女的是谁，赶紧抄近路去莱斯花园！”
    好久没来莱斯花园蹲点了，小林对这一带依然熟悉，轻松糊弄过了门口的保安，一路狂飚开到黎蕊家楼下。
    “出售中？！”
    “操！”小林狠狠地啐了一口，“黎蕊搬家了！”
    一旁负责开车的同事一头雾水：“傅觉刚才车上那个女的是黎蕊？！”
    “就是她！我对她实在太熟了！以前跟过她！”小林低着头在手机上屏幕上快速地戳点着：“前段时间九组有个爆料，说傅觉去白麓山探班黎蕊……那个爆料很快就被删掉了，我当时还不信，看来早有猫腻啊！”
    同事仍然觉得难以置信：“这两人怎么搞到一起去的？傅觉哎！天呐！怎么会跟黎蕊那种绯闻缠身的女艺人搞到一块去？多少人要塌房了！”
    小林拧着眉，神情有些不悦：“这个照片还是太糊了，放出来也要被傅觉粉丝喷死。继续盯，我就不信拍不到实锤！”
    同事想了想，沉声道：“回去跟老板再申请一队人马了，一队盯傅觉，一队盯黎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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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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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小林认出了黎蕊，黎蕊也认出了他的车。那辆白色的车，她刚穿来的那几天，天天停在楼下，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以至那段时间她经常做梦，梦里被车子追着到处跑。
    黎蕊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好在一夜风平浪静。隔天上午她吓了一跳，傅叔叔真的上热搜了！和别的女明星……
    寰宇旗下官方帐号【寰宇娱乐】对外发出一则消息，大型仙侠巨制《降魔》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将分别由傅觉和周蔷来扮演。消息一出全网震动，寰宇股票顺势大涨。
    作为国内最负盛名的古典仙侠网络小说，《降魔》在国内甚至整个华语地区都拥有众多死忠粉。书粉们得知这一消息后，激动得如同过年一般，疯拥到傅觉和周蔷的微博底下打卡，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内娱最强组合，华严和星靥终于有了可以代入的脸了！
    之前那几家蹦达得很凶的流量粉丝也纷纷闭嘴。傅觉和周蔷这个组合确实挑不出什么刺。
    一个是颜值和演技俱佳的大满贯影帝，擅长驾驭各种复杂的角色，之前一直走的是正剧路线，第一次出演这种深情人设的古偶剧，可以说完全戳中了书粉们的high点。另一个不到二十岁就拿下金龙影后，稳居国内女演员票房之最。近年来作品数量减少，鲜少出来营业，偶尔放出来的照片和vlog，都能看出影后本人身心轻盈，状态极佳。
    有Up主将傅觉和周蔷的古装Cut剪辑成视频放在微博上，迅速成为全站大热门。两位入行多年，一个清贵出尘，一个美艳动人，都是经历过生活和岁月沉淀的成熟演员，彼此散发的磁场看上去极具张力。网友已经自行脑补出一出大型仙界狗血虐心之恋，不少人已经提前开始肝疼了。
    还有网友挖出傅觉刚出道时接受采访的视频，记者问傅觉娱乐圈最喜欢的女明星是谁，当年理着圆寸，帅气中透着青涩的傅觉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周蔷，她是我进娱乐圈的理由之一。”
    底下吃瓜群众，对着满满禁欲感的男神口水流了一地。
    “啧啧啧！我蔷不愧是娱乐圈男神收割机！”
    “谁不想当男神的白月光女神呢？可恨老天晚生了我十年！”
    “啊啊啊！配一脸！等着蔷姐撕破傅叔禁欲的假面！最强仙界CP提前锁死！”
    黎蕊也刷到了这条视频，傅叔叔理着圆寸看上去像个清俊的小沙弥，那头型还真是让人想摸上一摸。放下手机，她冷不丁想：前身进娱乐圈的理由不会是傅觉吧？
    ……
    男一和女一的人选，再加上唐逸清的制作团队和寰宇的强大实力，让书粉们无比期待最终拍出来的作品能呈现小说中那种纯正的东方仙侠气质。
    《降魔》巨大的人气和流量，导致这部电影其它角色的竞争也变得异常激烈。各路大花、小花、流量和鲜肉都加入到竞争的队伍中。
    十一月二日是女二号宁瑛的试镜，寰宇那边为了节省时间，将试镜集中在一天之内完成。从早上九点一直试到晚上十点，所有前来试镜的演员，无论咖大咖小，每个人半个小时。黎蕊被安排在了上午十一点。
    她早上还是雷打不动的六点就起床了，运动完后吃了个简单的早餐。徐千甄、小梅就带着造型师阿尼恩上门来给她做造型。
    黎蕊已经提前把头发洗好吹干，这些天她揣摩原著和剧本，脑子里已经有一些关于宁瑛这个角色的形象画面。
    她坐下来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吩咐着阿尼恩：“头发拉直，脸上妆容尽量简单清透一点，千万不要太浓，假睫毛不要带。”
    阿尼恩也是团队里跟随黎蕊年头比较久的成员，平时参加一些活动，造型基本上也是她在做。她头发剃得极短，有些不苟言笑，看上去酷酷的，乍一看像个男孩子，做造型却细腻得很。
    黎蕊最近睡得还不错，皮肤白得发光，阿尼恩只给她淡淡抹了一层底妆。她将黎蕊的眉毛修得比平时细了一些，细长的眉毛淡淡扫了上去。眼妆也画得非常淡，只画了眼线，刷了睫毛膏，在眼窝处扫了些亮片，唇色涂的是淡淡的蔷薇色。
    妆面化好后，阿尼恩端详着镜子里的黎蕊，仿佛在看自己精心打造的一件艺术品。她盯着黎蕊看了半天，神情有些严肃：“这个发型可能不能太直，蓬松一点更适合。”
    黎蕊抬眸看了她一眼，笑道：“那就按你的想法来吧。你是专业的。”
    阿尼恩被她的笑容晃得脸颊微红，手里的动作不由快了起来。先是将她头顶的头发用卷发棒固定，过了几分钟拆掉卷发棒，双手挑起头顶的头发，轻微揉搓根部，增加蓬松感。最后拉起左右耳后的一缕头发，在脑后交叉并用发饰固定。
    整个妆面和发型完成后，阿尼恩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副长长的耳线给黎蕊戴上。一旁的小梅递上阿尼恩早就准备好的衣服，一条方领泡泡袖的黑色连衣裙，来自一个北欧的年轻潮牌。
    黎蕊换好衣服走出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也有些愣神，最近的减重确实初见成效。
    小梅“哇”地凑了上来：“绝了！蕊蕊姐，这造型你看上去最多十八岁！不能再多了！我单方面宣布，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宁瑛！”
    徐千甄赞许地点了点头：“造型确实很贴人物。”
    阿尼恩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降魔的小说我至少看了三遍，里面最喜欢的角色就是宁瑛了。”
    ……
    十点半，黎蕊戴着口罩，外面套了一件蓝色牛仔外套，和徐千甄一起走进了位于市中心的寰宇大厦。这栋已经有些年头的办公大楼，去年刚刚翻新过，大厅的装修简洁又现代，往来人员步履匆匆。电梯的入口处立了一块牌子：《降魔》试镜请上19楼。
    看来，这一轮《降魔》试镜几乎是半公开的。
    最近Love House还在热播，戴着口罩的黎蕊还是被大楼的工作人员认出来。不时有人上来求合影求签名，都被她婉拒了。一路还有不少寰宇的工作人员和大楼的访客拿着手机对着她拍。
    黎蕊和徐千甄快步走到电梯口，刚好电梯来了，两人随着人流进了电梯，自动站在电梯最里面。突然电梯口人群骚动起来，两个黑衣男子簇拥着一个戴着墨镜的高挑女人和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进了电梯。
    女人身上穿着Barbazza的老花外套，摘下墨镜脸上是无懈可击的妆容。
    在这里看到韩霏霏，黎蕊一点也不意外。之前在元导那已经跟她打过照面了。
    韩霏霏正专注地看着手机，完全视周围人为空气，气场十足。
    电梯里还有不少寰宇的工作人员，两个站在黎蕊前面的女孩正凑一起交头接耳。
    “今天好多明星啊，我来晚了，没看到傅觉和谭言煜！听说他们俩九点就来了！”
    “啊啊啊啊！可惜我没资格上19楼啊！来寰宇三年了，我连傅觉的影子都没见着……”
    谭言煜来了？是来给试镜的女演员搭戏的吗？毕竟墨尘这个角色已经敲定他了……
    黎蕊转过头和徐千甄交换了个眼神。
    徐千甄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给她：“谭言煜应该不会给每个来试镜的女演都搭一遍，估计会挑几个意向高的看看两人搭戏的效果……”
    黎蕊垂眸看着手机，若有所思。
    ……
    黎蕊和徐千甄被接待人员带到了一个很大的会议室，推门进去，已经等候在里面的女演员齐刷刷地抬起头看向她们。绝大多数黎蕊看着都有些眼生。
    一屋子环肥燕瘦的漂亮女孩，各种腌渍入味的香水味混杂在一起，倒也不难闻。
    同为艾茴艺人的林霜坐在右排中间的位置，一头标致性的火红色头发早已换成了垂顺乖巧的黑色长发。身旁坐着她的经纪人李曼语。
    韩霏霏和周山比黎蕊早到一点，他们在左排找了个位置坐下。黎蕊看了下时间，再过一会就该轮到她试镜了，她和徐千甄挑了个靠门的位置位下。
    甫一落座，抬起头，黎蕊就发现好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女孩们一个个穿着名贵的行头，妆容明丽，好几个假睫毛扑闪得像扇子一般。
    黎蕊低头看了看自己——但愿阿尼恩今天压对题了。
    第74章
    林霜前段时间刚结束宫廷剧《白头宫女》的拍摄，她在剧中饰演女二号，女一号则是由电视剧女王游令慧担纲。
    最近人气和曝光都大增，大IP的制作让林霜尝到了流量的甜头。可惜电影这块目前她还只是在类型化的小成本制作露过脸，所以这次《降魔》女二号宁瑛的试镜她是志在必得。
    她打量一屋子的莺莺燕燕，有眼熟的，也有完全不认识的。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两个魁梧的黑衣男人推开门探头看了一眼，又退了出去。一抹高挑的身影紧随其后，韩霏霏在经纪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一个试镜生生被她整出了公主驾到的气势。有钱人也是戏多。在场的女艺人脸色不由微妙了起来。
    看到韩霏霏身上穿的Barbazza限量款外套，林霜那张精致脸蛋顿时难看了起来。这件外套她上周在秀场上一眼看中，品牌方告知需要等三个月，没想到转眼韩大公主已经穿上身了……
    果然是暴发户！
    韩霏霏和经纪人刚坐下，黎蕊和徐千甄进来了。两人颇为低调地选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林霜不屑地将头撇了过去，白眼几乎要翻上天了：一个暴发户，一个绿茶婊，哪热往哪钻，刚上综艺收割了一遍人气，又跑来《降魔》试镜……
    她的经纪人李曼语圆滑得多，笑着朝徐千甄和黎蕊打起招呼了。不管怎么说，大家现在还是一个经纪公司的。
    黎蕊看也不看林霜，朝李曼语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刚转过视线，便看到韩霏霏正上下打量着自己，两人视线碰上后，韩霏霏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和自己的经纪人聊了起来。
    在场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女孩们都在默默地互相观察着。林霜、韩霏霏和黎蕊这种已经成名的女明星，更无时不刻地牵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黎蕊垂下眼眸，不再关注这些人。
    “黎小姐，你好！我是文晶晶，在电影学院念大四。”左手边一个戴黑色贝雷帽的女孩突然朝她伸出手来，神色有些激动：“我们寝室的人都好喜欢你啊！Love House专挑你和沈子骞的cut看……”
    说到后面，文晶晶突然想到什么，朝韩霏霏方向看了一眼，吐了吐舌头，声音放低了几分。
    黎蕊唇角绽出一抹笑意：“谢谢！”
    文晶晶有些婴儿肥的脸蛋顿时红了起来，“今天我差点不来了，我们学校离这太远了！幸好我来了，这一趟值了！”
    黎蕊笑着开口道：“你也是来试镜宁瑛的吗？”
    文晶晶点点了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们老师推荐我来试镜的，说不管成不成，来攒点试镜经验。我就是来凑个热闹。”
    黎蕊朝她眨了眨眼睛：“加油！”
    文晶晶低头在包里翻找了一通，竟然连张纸片都没有，只找到一包面巾纸。她抽出一张面纸摊开，有些尴尬地递了上去：“黎小姐，能不能帮我签个名？”
    黎蕊被她溢满星光的眸子闪了一下，声音不由温和了起来：“你们寝室几个人？”
    文晶晶一愣：“六个。”
    黎蕊转过头看向自己的经纪人：“给我六张照片。空白的。”
    最近不论拍广告、做活动，台上台下追着要签名的情况太常见了。徐千甄从随身的皮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抽出几张连同签字笔一起递给她。
    黎蕊在其中一张唰唰地写下：【晶晶同学：祝前程似锦。黎蕊。】她一边写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文晶晶：“你寝室小姐妹的名字？”
    文晶晶回起神来，拿出手机，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打出来给你！”
    *
    黎蕊和文晶晶聊了一会，就被工作人员叫了出去，她随着工作人员进入19楼尽头的一间会议室。进去才发现里面是个很大的摄影棚。四白落地，对着门的方向立着一架摄像机。
    《降魔》的导演唐逸清正坐在监视器后面，旁边坐着谭言煜、元青、黄婉芝和蓝柏文。
    傅叔叔不在。黎蕊微微松了口气，她上前几步在摄像机前面站定：“各位老师好！”
    坐在最边上的元青朝黎蕊点了点头，其他几个人则神色淡淡地打量着她。
    “你好，黎蕊！”唐逸清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从监视器后面探出头来，“请看向摄像机，将脸转向四分之三，固定。然后再转向侧面，固定。另一边侧脸也是。”
    “好的。”黎蕊对着镜头正面、侧面各个角度展示着自己的脸。
    唐逸清紧紧盯着监视器，坐在他旁边的谭言煜也凑了上来。
    不得不说，傅觉这个侄女确实很漂亮。她的漂亮是直击人心的，一瞬之间能就俘获观者的感官，这就是传说中的惊艳吧。然而她似乎在刻意回避这种感觉，清透干净的妆容，光洁的额头、纤瘦清晰的脖颈和微微有些凌乱的蓬松长发，增加了她的少女感，于是那抹“艳”色中又多了一味“涩”。
    唐逸清不由想到纳博科夫的《洛丽塔》，问题是黎蕊已经二十三岁了……
    他盯着监视器，正琢磨着屏幕里的影像，突然感觉肩头一阵痛疼，嘶地出声，回头一看——谭言煜不知道什么时候将椅子挪到他身后，一只手搁在他的肩膀上，看得入迷了，浑然未察觉自己手越捏越紧了。
    今天一早就来寰宇这边，试镜已经试了好几个了，谭言煜这才终于从犯困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他两只眼睛定定地盯着监视器，凑到唐逸清耳边，耳语：“导演，你说世界上最美丽的少女是什么样的？”
    唐逸清当下一愣：“什么样的？”
    谭言煜指了指监视器：“就是这样的！”
    唐逸清：“……”
    唐逸清拨开谭言煜的手，懒得理他，转过头看着站在摄像机前面的女孩：“宁瑛三世中有一世是女镖师，你是有舞蹈基础的，对吧？我们需要看一下你的肢体动作。”
    “可以。”黎蕊左右看看，“宁瑛女镖师的兵器……”
    一旁的工作人员从角落里拿出道具递了上去。黎蕊拿在手里掂了掂，道具还是那个道具，在元青工作室已经看过了。
    参加武术比赛的那些招式硬朗利落有余，但不够柔美，不适合在这里展示。黎蕊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自己最喜欢的一部武侠老电影，电影里那个身穿白衣的女子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虏血……
    黎蕊掀开眼帘，刷地一声，挥剑而出。
    ……
    一套动作结束，偌大的摄影棚里落针可闻。
    半晌，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你有武术功底？”唐逸清自始至终坐在监视器后面，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黎蕊看向摄像机：“有一点。”
    坐在唐逸清旁边的谭言煜正双手抱臂靠在椅子上，一脸兴味地看着黎蕊：“你还会什么兵器吗？”
    黎蕊看了他一眼，又将脸转向摄像机：“刀，剑，匕首，峨眉刺，短械都会一点。”
    元青缓缓开口道：“她底子还不错，之前在精武社我已经见识过了，你们俩有空私下可以切磋一下。”
    谭言煜顿时大感兴趣，他也是武术运动员出身，他挑了挑眉：“好啊！”
    制片人蓝柏文翻了翻手里的资料，似乎并不感兴趣，语气冷淡无波：“挑一段文戏试试吧。”
    出品方代表黄婉芝则撑着下巴看着黎蕊，眼里有淡淡的审视：“今天试镜主要还是看文戏，毕竟武戏可以请替身的。”
    唐逸清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说道：“那就试下决裂之夜吧。”
    一早没抬过屁股的谭言煜突然站了起来：“正好，我来给你搭个戏吧。”
    满屋子人都愕然地看着他。谭言煜迈着大长腿大步走向摄影棚中央，黎蕊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目光追随着他，专注而认真。
    他就是墨尘！书里面那个钢铁老直男！
    黎蕊按下突然涌上的激荡情绪，眼底一点点氤氲起来。
    ……
    坐在等候室的林霜皱起了眉头：“黎蕊进去多久了？超时了吧？这不止半小时啊！”
    李曼语看了眼手机：“十一点进去的，快五十分钟了。”
    “不是每个人三十分钟吗？这一个个都超时，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曼语：“前面几个试镜都差不多在三十分钟左右，估计里面聊high了吧。”
    林霜有些不悦：“我去趟洗手间。”
    她施施然走出等候室，看到门口两个黑衣黑子还杵在那，不由冷嗤一声，扭身离开。
    到洗手间补了个妆，整理了一下头发，林霜走出来。寰宇大厦这一层有会议室，也有办公室。每一间办公室面积都很大，铺着厚厚的地毯，装修得低调而奢华，应该是管理层在这里办公。
    她随意地看向右边的一间办公室，目光不由凝住，呼吸一窒。
    一个非常英俊的男人正站在玻璃墙幕前打着电话，他穿着一件铁灰色的西装，白色衬衣的扣子松开两颗，五官轮廓犀利如刀……
    傅觉？！他是来参加今天试镜的吗？林霜心中狂喜，她信步上前，想跟傅觉打个招呼，说不定以后就要一个剧组拍戏了呢！
    正在打电话的男子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抬头和林霜的视线撞着正着，他不由蹙起眉头，抬手便将面前的百叶帘给关了起来。
    看着那面暗了下来的玻璃，林霜脚步顿住，脸瞬间黑了下来。
    ……
    黎蕊试完镜出来看了眼手机，整整试了一个小时，身上那条黑色的裙子早已微微汗湿。
    她还残留着一些戏中的亢奋情绪，脚步不由比平时快了几分。身后有人喊住了她。
    黎蕊回头，是谭言煜。
    他双手插兜地站在那儿看着自己，唇角忽的扬了起来：“黎小姐，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咱们有空可以切磋下。”
    黎蕊掏出手机：“我扫你吧。”
    身后的摄影棚里，唐逸清拿起手机来发了一条信息给傅觉。
    “你侄女，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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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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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寰宇大厦位于市中心CBD区，旁边就是一家超大型商场。中午不少附近的上班族在里面吃午饭。黎蕊试完镜已经十二点了，她戴上帽子和口罩，和徐千甄进了一家中餐厅，选了一间包厢，坐下来解决午饭。
    这些天崩得有些紧的神经终于稍微松了下来。
    徐千甄点了几样清淡的菜，“今天试镜怎么样？”
    刚才那一个小时，她坐在旁边的会议室，突然有种等孩子高考的感觉。
    黎蕊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神色淡然：“该展示的都展示了。小唐导演说一周内会给答复。”
    徐千甄叹了口气：“这次宁瑛这个角色的竞争比我想象的激烈。刚才跟你聊的那个文晶晶签了炫客传媒……炫客那边除了她，还推了一个三线小花来试镜。这些经纪公司都在背后使力啊！”
    韩霏霏不用说，恨不得砸钱上。林霜背后也有艾茴的支持。只有黎蕊合约虽然还在艾茴，却像个没娘的孩子一般。
    徐千甄知道这次试镜机会是傅觉帮忙牵的线，但这种虚无缥缈的人情毕竟不如利益来得稳固。况且黎蕊和他的关系时好时坏，万一又像上次那样……
    看着黎蕊一脸淡定的坐在那儿刷手机，似乎焦虑的只有自己？徐千甄不由皱起眉头，和艾茴的合同快要到期了，看她这么不着急的样子，是想自己单干吗？
    单干，也不是不行……这段时间徐千甄发现黎蕊其实挺能扛事的，遇事越来越沉着冷静了，有这种心理承受能力出来单干也不是不行。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开始计算着单干的各种人员配备和运营成本……
    黎蕊正在给傅叔叔发信息。虽然今天他没来，但自己来这边试镜还是要跟他汇报一下。
    既然是汇报，口吻自然很官方：“傅叔叔，我试镜结束了。挺顺利的。”
    发完她便放下手机，开始吃饭。看着桌上自己经纪人点的菜，黎蕊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女明星的日子真不是一般人过的。她摸了摸肚子，最近这具身体真是瘦得连胸都小了一圈！
    今天在等候室坐在一堆漂亮女孩子中间，黎蕊才发现演员其实很被动，大部分演员都是被挑选的那个：从长相、身材、气质、演技到背后的经纪公司、人脉关系。能否拿到个某个角色，有时候近乎一门玄学，并不是光努力就够。她也不觉得自己靠几天揣摩演技就能赶上那些专业演员。
    专业演员和流量明星之间的壁很厚很厚，这从刚才在等候室里那些女孩就能看出来。黎蕊现在几乎能一眼从这群人里面看到谁是演员，就像她能一看从人群中看出谁是练武的一样。
    以前当替身演员的时候，多少有些羡慕那些露脸的女演员。现在黎蕊才发现，各有各的难处！这一行，没好干的活！
    说到这个，她不由想起谭言煜。今天和他对戏时，黎蕊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好的引领者，很多时候她的情绪都被他牵动了，他真的入戏很快。
    谭言煜以前也是武术运动员，黎蕊倒有些好奇他是如何一步步成为职业演员的。如果以后有机会合作，一定要好好向他请教……
    *
    深夜十一点，寰宇大厦19楼还是灯火通明，《降魔》女二号的试镜会终于结束了。唐逸清他们几个在摄影棚里待了十来个小时，开始显露疲态。屋里几个人除了蓝柏文，其他人都是老烟杆子了，此时也没人管他，都拿出烟来点上。一屋子人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每次开会都是这样！蓝柏文皱起眉头：“我说下我的意见吧。宁瑛这个角色我是不建议采用流量艺人的，今天来试镜的有差不多一半是流量艺人，唱歌的、女团的、综艺咖，三天两头上热搜的，一点新鲜感都没有！这一整天看下来，宁瑛这个角色我比较倾向林霜和文晶晶两个。林霜一直专注在电视剧上，演技相对比较成熟，情绪过渡自然，也有一定的人气基础。文晶晶胜在年轻，清新有活力……”
    黄婉芝一只手夹着香烟，另一只手捧着一次性咖啡杯当烟灰缸，她看了蓝柏文一眼，神情颇有些不悦：“蓝总好像对流量艺人有什么误会啊。作为今年寰宇最重磅的S级项目，没有流量托底，公司的投资怎么收回来？傅觉和周蔷出演男一女一，降魔确实已经有了不错的路人盘，基本盘是稳的。不过这次投资这么大，光有基本盘远远不够，我们还要吸引更多的年轻观众。……如果让我选，我肯定选韩霏霏，她是歌手出道，后面一直在拍戏，最近Love House热得不得了，她流量也上来了。既有经验，又有人气……”
    眼看两人就要争论起来，负责主持试镜会的唐逸清将视线转向谭言煜和元青：“言煜，元导，你们俩也发表一下意见吧。”
    “我今天就是来‘搭戏’的，选谁不选谁我哪知道啊！”谭言煜不觉得这些决策层的大佬真会把自己的意见当回事，自己今天就是个“搭戏”工具人。
    他揉了揉鼻子，决定谁也不得罪：“林霜和韩霏霏今天试镜都表现得不错，两人各有千秋，确实把其他的试镜艺人都比了下去。另外，我觉得黎蕊也挺不错的，演技虽然没那么娴熟，但她不油腻啊，贵在真诚……”
    谭言煜又冒出来一个新人选，蓝柏文和黄婉芝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坐在角落闷着头抽烟的元青也缓缓开口道：“这三个确实都挺不错的，具体选哪个不好说，要么一起提交上去让老板选。”
    唐逸清靠在椅子上，身体往后仰了仰，看了一整天的监视器，骨头都僵了。
    “这三个人里面，黎蕊外形和言煜适配度最高。林霜稍微矮了一点，韩霏霏嘛，身高合适，也挺有少女感的，不过她的少女感偏娇憨那挂的，说白了，气质上太像有钱人家的孩子了。宁瑛这个角色是个孤女，黎蕊气质上最接近，清冷中带着一丝倔强，但当表面的清冷被化开后，里面的热情很打动人，那才她和言煜对戏时那个眼神，挺疯狂……”
    一席话说得谭言煜差点鼓起掌来了，导演就是导演啊，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是。黎蕊刚才试镜时，看着自己的目光，里面那汹涌热烈的情感和不顾一切的疯狂，让他有些恍惚，有一个瞬间他甚至出戏了，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这是在对戏呢！哥们你想啥？
    今天来试镜的女孩里面，黎蕊的优势确实很突出，她肢体协调，气质和宁瑛比较接近，文戏是稍微弱了一些，但胜在真诚。而且她武术底子不错，拍宁瑛的戏份不需要用到替身。
    蓝柏文和黄婉芝两个人不吭声了。今天这个试镜会不是最后的决策会，只是初步归拢一下意见，两人也懒得多说了。
    唐逸清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这样吧。我让人把林霜、韩霏霏和黎蕊的试镜片断剪下来，发给沈董看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蓝柏文点了点：“我没意见了。”
    黄婉芝掐灭手里的烟：“我也没意见。”
    “行！那今天的试镜会就到这里！”
    唐逸清站起来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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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章
    唐逸清这么着急，是因为他还有场子要赶。
    傅觉说好了今天来试镜会的，结果临时放鸽子，理由他都没法怼——周蔷提前回海城了。
    周蔷的男友是新加坡豪门二代，这两年一直和男友定居在新加坡。由于男友身份比较敏感，她一直没有公开恋情。
    接下《降魔》的女一后，原本周蔷打算开拍前夕回国，新加坡那边工作处理好了便提前回来了。傅觉接到她的电话，赶紧派司机去机场接她，并在他位于市中心的住所给她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欢迎party。
    唐逸清到傅觉家，他们几个也才刚开始。所谓欢迎趴其实总共也就四个人，某人年纪渐长，日渐龟毛，超过四个人的聚会在他看来属于无效社交，拒绝参加。
    此刻傅觉、周蔷、还有李梁正坐在客厅巨大的弧形沙发上喝着红酒，茶几上摆放着一堆吃的。林志源的肉干，华江饭店打包回来的小龙虾和刺身拼盘，满满当当铺了一茶几。
    两年没见，周蔷一点变化也没有。赶了一整天飞机，丝毫不见疲色，整个人艳光逼人。看到唐逸清，她上前来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迫不及待向他展示自己身上的裙子，很挑人的草绿色连衣裙，腰间打结的设计，衬得她整个人像包裹在绿色糖纸里腻白的太妃糖。
    周蔷举起三根手指，得意道：“今天在酒店附近的小店买的，怎么样？好看吧？才三百块钱！”
    唐逸清念电影学院时读的是摄影系，周蔷一直很相信他的审美，以前就经常拉他陪她买衣服。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贵为影后，还和当年读书时一样接地气。
    唐逸有些感慨，含笑打量着她：“好看！这颜色也就师姐你能穿！”
    语音刚落，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脚上，她光着脚趿了一双毛绒绒的拖鞋，粉色鞋面上印着hello kitty的卡通图案。这一看就不是她的风格。
    周蔷抬起脚在他面前晃了晃，脸上兴味十足：“唐唐，你来得正好！这是傅觉鞋柜里找出来的，刚才我们还在拷问他呢，是不是交了女朋友！他死都不承认！”
    唐逸清隔空和傅觉交换了个眼神，他清了清喉咙：“咳咳！女朋友嘛！应该是没有！我做证！”
    今天这个老熟人局，傅觉罕见地穿了西装，一只手端着红酒，一只手插在兜里，潇洒落拓地站在那儿，一双寒眸沾染了点点笑意，问唐逸清：“不是十点就结束了吗？怎么现在才来？”
    “没搞到十二点就不错了，这一整天见了二十多个女演员，最后还没定下来。”
    李梁也站了起来，他比傅觉略矮一些，下颌宽大，眉毛浓重，整个人给人感觉非常man，一开口声音很浑厚：“逸清，赶紧的！酒都给你倒好了！”
    傅觉虽然入行十多年了，在娱乐圈的朋友并不多，平时又极讨厌社交。他和唐逸清、周蔷和李梁都是首都电影学院毕业的，算是相交多年知根知底的朋友。念大学那会，周蔷和李梁是04级的，他和唐逸清是05级的，在大学就认识了，后面又在一个圈子里打拼，关系愈发地亲近。
    “来，人都到齐了，一起举杯为蔷姐接风！”李梁端起举杯，看着周蔷，故作严肃道：“这两年你虽然人不在国内，但江湖全是你的传说啊。”
    周蔷扑哧一声：“你说反了吧，我虽然人不在国内，但耳边全是你的八卦，三个月换一个女朋友？这两年你换了多少个了？”
    李梁干笑，闷头喝了口酒，喉结滚动，垂眸道：“能让我专一的人只有一个。”
    这下轮到周蔷闹了个大红脸。李梁在念大学的时候就苦苦追求她。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两人这些年也一直保持着朋友关系。
    一旁的唐逸清笑得嘎嘎的。傅觉举起酒杯，含笑道：“师姐，欢迎回来！合作愉快！”
    周蔷也举起了杯子：“合作愉快！”
    唐逸清：“合作愉快！”
    李梁不甘寂寞：“降魔什么时候开拍？到时候我去探班！”
    “估计一月份开拍。”唐逸清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他：“来探班可以啊，到时候顺便客串个角色。我这边魔尊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演。”
    李梁：“……”
    “cheers！”
    “干杯！”
    “干杯！”
    毕竟是多年的老友，凑在一起，始终有聊不完的话题，四个人转战露台，一边欣赏月芽湖的月色，一边喝酒，听周蔷聊她在坡县的生活。
    这两年她在那边也算是如鱼得水，多少沾了影后头衔的光，在当地接到不少商务活动和广告，日子过得也颇为惬意。唯一的遗憾，这两年始终未能获得男方家庭的认可……
    周蔷唇上涂抹的口红已经晕了，艳色褪去了不少，看上去反而更显小了。她趴在窗台上，侧着头看着李梁，星眸微转：“女朋友照片呢，不给我们看下么？”
    李梁有些微醺，神色淡淡：“没啥好看的，她不是圈内人。”周蔷看他不为所动，便作势要去夺他的手机。
    唐逸清喝得最少，和傅觉靠在露台的沙发上，看着这对幼稚的抢手机男女——一个伸长胳膊去抢，一个垫着脚不给，一秒钟回到校园的感觉。
    傅觉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突然开口：“今天试镜会结果如何？”
    唐逸清双手撑在身后：“蓝柏文和黄婉芝一人挺一个，差点吵起来。最后连黎蕊一起定下来三个人，估计沈董后面还会找你……”说白了，试镜会傅觉参不参加都一样，反正最后名单还会到他手上。
    一旁的李梁来了兴趣：“黎蕊？是Love House那个黎蕊吗？”
    唐逸清扬了扬眉：“对，我和傅觉想让她来演降魔的女二。”
    李梁“卧槽”一声，赶紧掏出刚塞进上衣口袋的手机：“你们竟然早就认识黎蕊了！把她微信推给我！我一个从来不看综艺的人，最近天天在追Love House，她真的太可爱了！”
    唐逸清“啧”地一声，斜乜了他一眼：“你要是不介意认个侄女，我可以把她联系方式给你。”
    李梁愣住：“侄女？”
    唐逸清强忍着笑：“黎蕊管傅觉叫‘叔叔’，你这个叔叔也没跑了。 ”
    周蔷有些好奇地看着傅觉：“你什么时候有个侄女？我怎么不知道？”
    傅觉不想多解释，“认识很多年的邻居的女儿。”
    周蔷不信：“降魔明年是打算冲金影奖的吧，宁瑛这么重要的角色……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傅觉笑了笑，不置可否：“可能确实是年纪大了吧，有时候看到努力的年轻人，会忍不住想给他们机会……”
    “你是不是没看Love House啊？”李梁打开自己收藏的视频，点了播放，递给周蔷，“娱乐圈我真没见过黎蕊这样的，画风太清奇了！你看了就知道了，挺优秀的一小姑娘……”
    傅觉转动酒杯的手顿了顿，第一次听到有人把“优秀”这两个字和那丫头联系在一起。
    唐逸清揽过他的肩膀：“谢谢你把黎蕊推荐给我啊。给我省了一大笔钱啊，不用请替身演员了！回头我跟她商量一下，让她顺便把周蔷的替身给干了！”
    傅觉：“……”
    唐逸清看了他一眼：“你侄女觉悟可比你高！”
    *
    电影《降魔》的蓝V帐号刚创建，小编上岗第一天，就被汹涌而来的网友给冲击了一番。
    连寰宇的老员工也很诧异，原本不想对外发布细节的试镜会，却被一个名叫【吃瓜少女】的公众号拍得透透的，寰宇内部怕不是有内奸，给营销号透消息！
    【吃瓜少女】的娱记小林在寰宇大厦附近蹲守一整天后，拍下了众多女明星前来试镜的高清图片，并于第二天上午十点发布了一条在线投票。
    【降魔试镜全剧透|快来pick你心目中的宁瑛！】
    总共二十三位试镜女艺人的照片全部被小林Po了上去。虽然大多数人都戴了口罩，但在资深娱记和资深吃瓜群众雪亮的眼睛扫视之下，还是将这二十三名女艺人一一认出来了。
    一时之间各家粉丝齐出动，聚在这条微博底下为自己的偶像加油助威，并且不停地@降魔的蓝V帐号：“官V看过来！选我家姐姐！”
    可怜第一天上班的小编，一开电脑就被汹汹而来的私信和留言给吓懵了。
    三个小时过去了，小林的在线投票已经有10万多人参加。【吃瓜少女】粉丝数和互动数大幅增加，小林对自己的互动数据很满意。
    他还没来得及得意，跟拍傅觉的同事又有了新斩获。一条新鲜出炉的爆料在网上急剧发酵：周蔷逗留傅觉公寓八小时，直至第二天早上才离开！
    事隔三天，两人再次登上热搜榜第一名。有网友怀疑两人是借机公费恋爱，也有网友质疑两人是配合官方炒作，自然是被周蔷和傅觉的粉丝骂出翔。
    这两个顶流演员需要“炒作”？！
    ……
    徐千甄蹙着眉头看着娱记拍的照片，照片里周蔷挽给傅觉的胳膊，两人看上去很是亲昵。傅觉穿着一身铁灰色的西装，活脱脱从小说里走出来的霸道总裁，灰暗的地下停车场无法黯淡他刀刻般的五官。周蔷面白如玉，穿着一条绿色的收腰连衣裙，看不出什么品牌。两人登对极了……
    一直在吃瓜第一线的小梅将这条八卦消息转发到群里，刚才徐千甄和黎蕊的手机同时响了。黎蕊此刻正专注地看着手机，估计也在刷这条爆料。
    徐千甄以前不太敢跟黎蕊聊傅觉的八卦，“傅觉”这两个字似乎是她的逆鳞，好几次她只是随口提了一下，结果直接点炸她……
    不过，现在在《降魔》试镜的紧要关头，能不能接到宁瑛这个角色就看这几天了。
    她看着黎蕊，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道：“今天试镜结束，你有没有感谢傅老师？”
    黎蕊点点头：“有啊，试镜一结束我就发信息给他了。”
    “那……傅老师回了没有？”
    “没有。”
    徐千甄继续：“如果他真的在恋爱，那他可能没时间管你的事了……”
    “没事，我能搞定！不打搅他谈恋爱了！”黎蕊微微叹了口气，眉宇间隐有忧虑：“他老人家都三十四了……”
    徐千甄：？？？！！！
    她怔愣地看着黎蕊，难道以前是自己想多了？
    半晌，徐千甄心一横：“其实，我一直以为……你会和他一起呢。”
    蛤？黎蕊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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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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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黎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经纪人，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一时间脑中无数念头闪过。那些一鳞半爪的蛛丝马迹，那些她脑中偶尔闪回的画面和对她而言极其陌生的身体反应，现在似乎都能解释得通了……
    徐千甄看她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不由有些心疼，拉过她的手温声道：“你能放下他，不再钻牛角尖，我挺欣慰的！你终于从感情的困局走出来了……”
    ？？？
    千甄姐这意思，看来前身确实是喜欢傅叔叔。
    这些天黎蕊和傅觉相处，很清楚他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小辈而已，完全没有男女之情。
    所以，这一切只是前身在单恋而已？！这，这就有点尴尬了……
    想想自己前段时间，一直喊傅觉“傅叔叔”，将他当成长辈，也许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在表演“装疯卖傻”和“假装失忆”！
    她不由想起，傅觉偶尔会流露出那种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明明在笑，眼睛是弯的，嘴角也往上勾着，可味道完全不对。
    黎蕊双手捂住脸，用力揉搓了几下，强忍着想站起来尖叫几声的冲动——问题是她确实是“失忆”了！如果她知道前身喜欢傅觉，那她应该——还是会喊傅觉“傅叔叔”吧？毕竟拉开辈份才是打破单恋的最佳办法！自己是误打误撞地走对了路？
    徐千甄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将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一通“蹂-躏”，不免有些担忧，这人看来并没有完全走出来啊！
    蓦地，黎蕊抬头，神色坦然地看她，语气异常坚定：“千甄姐，放心吧，在我眼里傅叔叔只是个值得敬重的长辈。”
    “傅叔叔？”徐千甄张大嘴巴，傅觉什么时候成了傅叔叔了？
    黎蕊很快想通了，不管怎么说，前身喜欢傅叔叔至少说明她眼光还不错！
    傅叔叔还得是“傅叔叔”，她要做的就是继续将“装失忆”坚定不移地贯彻下去，发挥她尊老敬老的传统美德。
    ……
    这边徐千甄为傅觉的“新恋情”安慰黎蕊，那头傅觉和周蔷的绯闻还在持续发酵。
    傅觉今天有个活动要出席，正在后台做造型，手机异常地忙碌，他一直在低着头回信息。
    助理小雷有些惴惴地上前：“傅哥，蔷姐的电话。”
    傅觉接过手机，手机那头周蔷的声音听上去略微有些疲惫：“我这边打算出个声明，你要不要一起？我让下面人跟对接一下……”
    傅觉神色冷峻下来，缄默片刻问：“需要这样吗？”
    周蔷很无奈：“在新加坡过了两年没有狗仔的生活，一回国内还真有些不习惯。Austin看了报道，一早就在跟我闹脾气……”
    傅觉沉吟片刻，淡淡道：“这事我来处理。声明先不用发。”
    周蔷叹了口气：“好。谢谢。”
    傅觉不忘叮嘱她：“Austin那边，你和他好好沟通下。”
    周蔷苦笑：“照片都发给他了，他其实都知道，就是借机闹脾气。他一开始就不赞同我回国拍戏……”
    ……
    【吃瓜少女】的帖子在网络上发酵了两个多小时后，金龙奖影帝李梁突然在自己的微博上PO出一张照片，照片里他、傅觉还有唐逸清将周蔷簇拥在中间，周蔷一袭草绿色的连衣裙，旁边的傅觉身穿灰色西装，两人一身正装看上去像是随时可以去出席庆典，而站在周蔷另一侧的李梁穿着卫衣，明显要居家很多。小唐导演则像是熬了几个大夜，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憔悴疲惫。帅当然还是帅的，只不过站在傅觉和周蔷身旁，确实要黯淡很多。难怪狗仔只放周蔷和傅觉的照片。
    李梁发完照片后有些不忿地配上一段文字：“明明是四个人的聚会，我和@唐逸清不配拥有位置吗？鄙视.jpg。”
    这条微博一出，十分钟后留言已经大几百条了，照片里三位演员都是电影圈顶级演员，粉丝众多，唐逸清虽然不是演员，但因为长相帅气，也圈了不少粉。
    一时间各家粉丝都拥了上来：
    “营销号为了上热搜也太不要脸了，明明是四人聚会，只拍两个人是几个意思？”
    “可怜的老李，像极了灰头土脸素颜参加同学聚会的我。”
    “哈哈哈哈，中间两位可以直接拉出去结婚了，旁边两位是穿错衣服的伴郎吗？”
    “蔷蔷绝了！又是磕颜的一天！这荧光绿也只有蔷蔷能hold住。”
    “唐导怎么看上去一副被掏空的模样，降魔还没开始拍吧！”
    半个小时，唐逸清转发了李梁的微博，配上一张他和李梁的合影，照片里李梁做了个巨丑无比的鬼脸。唐逸清加了个转发文案：“爆丑照谁怕谁！”
    一个是帅光阳光的影帝，一个是英俊儒雅的文艺导演，你来我往的隔空斗图，两人前后脚蹿上热搜榜，生生将周蔷和傅觉的热搜拉向了另一个方向。
    网友调头就将炮火转向了营销号，发帖造谣被转发超500次可判刑！半小时后周蔷发了一条寥寥几个字的微博：“老朋友聚会，开心。”
    影后很悭吝地没有配任何图片，等待了大半天的粉丝顿时嗷嗷直叫。
    “没有图，哭唧唧！”
    “我还在等蔷蔷的九宫格呢，看我渴求的大眼睛。”
    “睁大你们的狗眼，是朋友聚会！@吃瓜少女”
    而处于绯闻中心的傅觉，则全程没有做任何发声，倒是工作室帐号点赞了周蔷的微博。
    此后好几天，各大营销号和公众号开始围绕这四个电影圈顶流人物之间的关系，开启疯狂地蹭热点模式。毕竟几位都是影视圈的大佬，平时轻易不上热搜，一旦上了，余波震荡，后劲刚猛。
    傅觉和周蔷的绯闻热度渐渐褪去，网友的关注又重新回到《降魔》的选角上。网络上关于宁瑛的选角，韩霏霏和林霜呼声是最高的，两人都买了不少水军，在微博上、论坛上摇旗呐喊。其他参加试镜的女艺人则相对低调得多。黎蕊的粉丝对她是否接演宁瑛一角的态度很分裂，老粉似乎兴趣并不大，那些看完Love House新入坑的粉丝则对黎蕊出演宁瑛一角抱有极大的热情。她们坚定地认为黎蕊就是演宁瑛的“天选之女”，并且有组织地到《降魔》的蓝V底下，给她打call，只可惜这些新粉并未形成破圈的影响力。
    试镜会结束了，黎蕊便将宁瑛这个角色暂时放下了，她忙着准备蓝海TV年底的战略招商会。战略招商会上蓝海TV会向合作伙伴和广告商展示明年各个赛道的节目规划，包括头部综艺和头部电视剧，并且邀请当红的明星来站台。作为蓝海TV今年最为成功的综艺《Love House》中的明星嘉宾，黎蕊当然在出席之列。
    她和沈子骞两人被安排合体演唱一首古风歌曲《红尘一梦》。不止他们这一对CP，其它三组CP也都有节目。毕竟蓝海还期待着多几个金主爸爸给下一季的《Love House》砸钱呢。
    回海城后，沈子骞似乎格外忙碌，连微博都很少发，只是偶尔会给黎蕊的朋友圈点赞。没想到两人再次见面不是一起相约跑步，而是一起排练。
    蓝海那边给他们俩安排了一个音乐老师。沈子骞觉得还是有必要在找音乐老师之前，两个人先私下沟通一下。刚好住同一个小区，他便邀请黎蕊去他家了。
    小梅看着黎蕊换鞋准备出门：“蕊蕊姐，你这是去和沈老师排练了？要不要老黄送啊？”
    黎蕊抿嘴一笑：“不远，就在小区里，沈老师会弹钢琴和吉他，直接去他家。”
    小梅不由捂住胸口，一脸花痴：“天！沈老师也太多才多艺了吧？”
    最近她追Love House追得入迷，完全变成沈子骞的迷妹了。每天的例行微博管理流程，除了打理黎蕊工作室的帐号，帮黎蕊水数据，还加上帮“千里夫妇”和沈子骞做数据，可以说是忙得不亦乐乎，连二手事业都放下了。
    “对了，明天就是沈老师生日了啊，你可别忘了祝他生日快乐！”小梅提醒道，“你晚上记得把手机给我，我帮你把定时微博编辑好。”
    “这一波不管是不是奔着营业去，于公于私你必须是第一个发生日祝福的人，不然太没诚意了！”小梅嘟囔起来：“人家给你增加了那么多热度……”
    黎蕊一脸惊讶：“你怎么知道沈老师明天过生日啊？”
    小梅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我现在是沈老师的死忠粉，不要说他生日啊，我连他出生的医院，上的幼儿园都一清二楚！”
    黎蕊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好的！这生日祝福必须发！晚点我回来你记得提醒我！”
    走出家门，经过OK！便利店，黎蕊停了下来，想了想，她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有段时间没来了，还是上次那个女店员，正背对着门在整理货架。
    黎蕊左右看了看：“有生日蛋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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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黎小姐？好久不见！”
    女店员看到久未露面的黎蕊很是欣喜，继而有些遗憾道：“生日蛋糕已经卖完了。不着急的话，您可以先订，明天让人来取。”
    “那算了。我买点别的吧。”黎蕊按照自己以前去朋友家的习惯，买了些水果和零食，付款的时候看到玻璃冷冻柜里小小的tiffany蓝的慕斯双层蛋糕，看上去十分精致可爱。
    黎蕊指了指玻璃柜：“给我一个蓝色的双层蛋糕。”
    女店员提醒道：“这个只有4寸，做生日蛋糕有点小。”
    黎蕊：“没事。正好。有生日蜡烛吗？”
    “这么大的蛋糕我们是不配生日蜡烛的。”女店员朝她眨了眨眼睛，笑道：“不过我可以送你一副。”
    ……
    沈子骞打开门，看着黎蕊拎着两个大塑料袋站在门口。
    他嘴角弯了弯，帮她把东西拎了进来，有些欣慰：“看不出来你还挺老派。”
    黎蕊很是一本正经：“上老师家应该的。”
    沈子骞：“……”
    沈子骞在她身后关上门。第一次在节目下见到她，没有跟拍、没有工作人员，这感觉怎么有点像是线下面基？
    她穿着最普通的帽衫和牛仔裤，粉黛未施，头发披散在肩头还带着一丝潮意，完全没有打扮修饰过的痕迹。再反观自己，刚才因为她要来，整理过头发，还特意换上了衬衫，沈子骞忽然觉得有点气不顺了。
    他将袋子放在餐桌上，好似不经意地又扫了她一眼：“你这是刚下楼扔完垃圾，然后顺便过来的吗？”
    一个月的相处，再见面两人之间倒也没什么隔阂。
    黎蕊听他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小区的邻居，我们就不用太见外了。今天因为要来你家，我出门前特意洗了头，这已经是我和朋友见面的最高社交礼仪了。”
    说完怕他不信，她微微低下头，将小脑袋往他面前凑了凑，一丝淡淡的柑橘味洗发水香气带着一股温热的气息飘了过来。屋里多了一个人，周围的空气好像都热了起来。沈子骞下意识屏住呼吸，俊脸微微崩紧，有些不自在地将头撇了过去。
    黎蕊抬起头，突然对他的穿着来了兴趣：“沈老师，你穿这么整齐不会是为了等我吧？”
    沈子骞脸上丝丝热意正往上涌，扬了扬下巴有些睥睨地看着她：“等你？我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哦！”黎蕊恍然，左右看了看，提议道：“你带我参观下你的家吧。”
    沈子骞的家比黎蕊现在租住的小公寓要大很多，客厅的光线很好，有很多居住的痕迹，满满一面墙的书柜，收拾得还算干净。客厅的弧形窗户前放了一张巨大的书桌，角落里还立着一架立式钢琴。
    黎蕊视线被书桌前的凳子吸引住了，形状像个马鞍，没有靠背，座垫和常规的凳子不同，是个圆形的皮质滚筒。
    这么窄窄的座垫怎么坐？她陷入思索，好奇道：“你这是一边扎马步一边工作吗？”
    沈子骞忍不住笑出声，清朗的笑声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着：“我习惯站着码字，有个地方靠着就行了，这个凳子刚刚好。”
    黎蕊摸了摸这把造型奇特的凳子，这凳子除了练腿功，最大的好处恐怕是没办法坐在上面打瞌睡了，一个不注意会摔得很惨。
    他的书架上除了摆满了书，还放了不少纪念品摆件，有的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想到他在白麓镇集市疯狂买东西，黎蕊抿唇笑了起来：“你在山上买的东西呢？全部送出去了？”
    沈子骞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沙发角落的两个大麻袋，“还在那，回来一直在出差，还没来得及送出去。”
    看他神色不似节目上那么紧崩，黎蕊也放松下来。视线扫过角落里的钢琴，她转过头看着他：“红尘一梦，你会弹了吗？”
    节目组将《红尘一梦》这首歌分配给他们，沈子骞便和她说他可以试试弹唱。蕊其实是大大地松了口气，两人上台表演起码稳了一半。同时她又有些自惭形秽，沈子骞除了会写书，还会这么多才艺，自己除了肢体舒展一点，手脚协调一点，其它方面着实是乏善可陈。
    她从小到大对唱歌也没什么兴趣，还好前身多年前已经单飞，不再是少女组合成员，不然这一天天的简直太难“糊”过去了。
    “你要不要验收一下？”沈子骞坐在钢琴前，抬头看着她。窗外洒进来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被描了一层金边，俊朗又温和，那丝冷硬的距离感彻底消融了。
    看黎蕊不吭声，他便自顾自地弹了起来：
    天涯何处不逍遥，自古闲人多寂寥。
    原是红尘名利客，觅得知己醉今宵。
    原是红尘一梦抛，莫道闲人弄月自逍遥。
    ……
    流畅的钢琴声从他指尖飘了出来，音色单纯而丰富，充盈着房间的每一处空间，非常悦耳的男中音在耳边回响着。不得不说沈子骞的声音非常适合这首歌，潇洒中透着一丝寥落，有自己的韵味，一边弹一边唱竟然也没有令他分心。
    音痴如黎蕊，虽然无法领会其中的微妙之处，也知道很好听。一曲终了，她呆呆地看着沈子骞，张了张嘴：“沈老师，我觉得你这个表演已经很完整了，这个节目我不用上了，上也是添乱。”
    “我们是恋综CP，你让我一个人上？”沈子骞笑意褪去，很快便恢复了沈老师的严厉：“这里也没别人，你先唱几句我听听吧。”
    在他目光如炬的视线注视下，黎蕊顿时有种被抽查功课的感觉，她瞪着他：“是你让我唱的啊！”
    “天涯何处不逍遥，自古……”她张嘴就唱了起来。
    沈子骞的眉头拧了起来，明明她的声音很好听，清澈像玉磕着玻璃，但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而且完全不像是唱流行歌曲啊，像……唱戏曲。
    “停停停！”沈子骞嘴角直抽，忍不住打断她：“我记得你是唱跳组合出道啊？你这是聘了百万修音师么？”
    黎蕊有些发窘，虽然很多网友说前身唱功差，但再差也比自己好吧！这下有点对不住前身了，给她丢人了。她干笑一声：“他们选我，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吧。”
    沈子骞“噗”地一声，眉梢眼角的那抹冷肃瞬间褪去，好像面对她，他那层淡淡防御机制经常失效。
    虽然但是，还真没见过有人脸皮这么厚的！
    兴许是他嘴角那抹嘲讽的笑容太过刺眼，黎蕊一时不知该替前身解释，还是替自己辩解：“之前在soft candy，我是半个舞蹈担当，半个颜值担当。”
    这些少女组合沈子骞是完全看不懂，他忍不住扶额：“扬长避短，要不你跳舞吧，舞剑也行。正好这是首古风歌曲，挺适合的。”
    “舞剑？”黎蕊想了想，也不是不行。武术动作不像舞蹈对节奏要求那么高，主要看气质上是否契合。按照歌曲的意境编排一套剑招上台表演，总比让自己唱歌强一些。
    当那着么多人唱歌那绝对是大型社死现场……这次尚一芊和靳恺两人分配到了一首快歌，昨天尚一芊把她练舞的视频发给黎蕊，那还真是劲歌热舞，看来他们是冲着把蓝海的台子炸翻去了。
    对于自己来说，唯一能端出台面的也就武术了……
    黎蕊：“行，我回去想想动作，编好了我录下来发你们看下，估计半天时间差不多了。应该不会耽误彩排。”
    蓝海TV这个战略招商会是全年规模最大的商务晚会，面向的对象不是普通的观众，而是国内外各大顶级品牌的高管和企业负责人，以及蓝海在各个领域的合作伙伴。说白了，它就是一场蓝海用来“秀肌肉秀实力”的晚会，晚会的主持人是蓝海综艺的一哥一姐，表演的明星也是星光熠熠。
    对于明星来说，这无疑是个结交人脉的最佳场合，所以受邀的明星除了实在工作排不开，基本上都会参加。
    黎蕊将自己和沈子骞的舞台分工发给节目组分配的指导老师，老师第一时间表示了认可：“我还正想给你们配几个舞蹈演员呢，如果你们自己来表演，当然效果会更好。还可以把节目上的梗再刷一遍。”
    Love House快播完，黎蕊“霸王茶”的人设早已深入人心，美女会武术，谁也挡不住。也有不少观众质疑她是故意上节目搞噱头，如果在招商晚会上再刷一遍，必定会令现场的人印象深刻。
    黎蕊低头回复：“老师，我编好动作录下来发你们看下。”
    指导老师那边很快回复了：“那我来跟服装老师沟通下，你们的造型可能也要修改。”
    和指导老师沟通完了工作，黎蕊又和沈子骞闲聊了一会。她正准备离开，突然想到那个袋子里的蛋糕。
    她一边往餐桌方向走，一边问他：“你家里有打火机没有？”
    “嗯？”沈子骞有些诧异地看着她，“没有。我不抽烟。”
    黎蕊从袋子里拿出蛋糕，兴许是他家的餐桌特别大，衬着自己买的这个蛋糕格外的迷你。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早知道就装作不知道他的生日了，这么小的蛋糕还不如不买！希望沈老师别嫌弃才好。
    “我听说……明天是你的生日，来的时候在路上买的。”她从蜡烛盒里拿出三根蜡烛，走进厨房，拧开燃气灶一一点上，拿出来插在生日蛋糕上。
    沈子骞有些怔愣地看着她进进出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承认，被人记挂的感觉不错。
    黎蕊将那个迷你蛋糕捧到他面前：“沈老师，提前祝你三十岁生日快乐！”
    沈子骞纠正她：“是二十九岁。”
    黎蕊愣了愣：“那是网上资料有误……沈老师芳华永驻！”
    沈子骞：“……”
    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简直比烛火还要璀璨。沈子骞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生日蛋糕，没有精致的翻糖造型，没有豪华的尺寸，……
    他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声音却比平常要温柔得多：“谢谢！”
    黎蕊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你尝尝好不好吃？”
    在她殷殷期盼的目光注视下，并不爱吃生日蛋糕的沈子骞接了过来，硬着头皮吃了一口，甜得有些齁。
    黎蕊：“好吃吗？”
    沈子骞喉头滚动，咽了下去：“还不错……”
    黎蕊撑着脑袋，看他几口就将一个四寸的蛋糕吃完了，不由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吃完了沈子骞才反应过来，生日蛋糕不应该分着吃的吗？敢情这热量都到他一个人身上了？
    *
    晚上十点，黎蕊在瑜珈垫上做完最后一组动作，正准备洗洗睡了。
    小梅在群里连发几条语音，手机那头她像一只被人掐住喉咙的大鹅，大声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蕊蕊姐你快看沈老师刚发的微博！
    “哪个贱人赶在你前面给他庆生了！看沈老师发的内容，肯定是个女的！”
    “气死我了！拆我CP者必遭天打雷劈！”
    高分贝的声音快震破黎蕊的耳膜，她将手机往外挪了一点，听完小梅的语音后，她回了一条：“提前就提前吧！咱们卡点发，更显诚意。”
    回完她打开微博，沈子骞几分钟前PO了一张自己夜跑的照片，并配上文字：“从来不吃蛋糕的我，被某人盯着吃了个四寸的生日蛋糕，临睡前决定出来多跑个五公里。‘三十岁’加油！”
    Love House开播以来，沈子骞极少发微博。这条微博一出，瞬间粉丝和CP粉们都疯拥而至：“沈老师，生日快乐！”
    “这个某人是黎蕊吗？嘿嘿嘿嘿嘿！”
    “一线夫妇yyds！我赌一包辣条肯定是黎蕊送的蛋糕！”
    “沈老师，我掐指一算，您今年应该是二十九啊。难道我记错了……”
    “……”
    黎蕊唇角微弯，截了个图发给小梅：“你别骂‘贱人’了，这个蛋糕是我送的。”
    几秒钟之后，小梅回了条语音，高分贝的“啊啊啊啊啊”再一次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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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一线夫妇”的热度随着黎蕊零点卡点庆生而达到高潮。Love House其他几位嘉宾随后也一一转发了庆生微博。最近节目播出进入尾声，尚在营业期内，嘉宾们在社交媒体上都保持了一定的互动频率。有些是自己主动转发，有些是经纪团队代为转发。至少从表面上看，第四季嘉宾的关系是很好的。
    蓝海TV的“青春不一Young”招商会正式召开这天，黎蕊在小梅和徐千甄的陪同下早上六点便出发前往蓝海TV位于海城海边的一处录影棚。
    晚会的录制时间是下午三点到晚上八点半，一大早还得做造型，上午要进行最后一轮带妆彩排，时间可以说是很紧凑了。
    “康平那边正在物色Love House第五季的嘉宾人选。”徐千甄坐在副驾转过头看向黎蕊，语气中透着些许不快：“听说已经在接洽林霜了。”
    “林霜？”黎蕊抬头：“她不是要专注在影视方面发展吗？”
    徐千甄冷嗤：“第四季爆成这样，哪个女星不想参加呢？拍戏人气攒得多慢啊。”
    小梅很是不以为然：“安了，以我多年看综艺的经验，第四季已经是巅峰了，看康平第五季还能玩出什么花头来。”
    “听说下一季要引入韩国那边的制作团队，效果如何不好说。”徐千甄沉默片刻，看了眼手机，提醒黎蕊：“已经快十天了，降魔那边还没给答复。”
    试镜的时候，唐逸清说的是无论是否试镜成功，一周后都会通知。到今天已经超过一周了，一点消息都没有。说实话，黎蕊觉得自己试镜表现得还不错，已经倾尽全力展示了自己对宁瑛这个角色的理解，还和演对手戏的演员一起搭了戏，看上去唐导和其他几位负责人对她的表演也挺满意的。
    可是到了约定时间，对方一直不给回复，她不免又有些失落起来。多年的运动员生涯已经教会她如何和失望以及沮丧的情绪做斗争，此刻看到自己经纪人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黎蕊“唔”了一声，神色如常：“明天我来问一下唐导。”哪怕没试上，死也要死个明白，一直龟缩着等回复实在不是她的风格。
    徐千甄当下一怔，旋即道：“还是我来打电话给小唐导演吧。”这事哪能让艺人出面？
    一旁的小梅有些犹豫地开口道：“有件事……我最近一直在韩霏霏的粉丝群潜水，我看她们在疯传说是降魔那边已经定了韩霏霏。海报都已经做好了，就等着剧组那边官宣发出去……”
    “她粉丝竟然比我消息还灵通？”徐千甄“嗖”地一记凌厉的眼风射了过来：“呵，当老娘这些年在娱乐圈白混的？！”
    被她犀利的眼神注视着，小梅立马怂了，嘿笑道：“千甄姐，是我僭越了……”
    *
    “青春不一Young”招商会在海城思远电影公社里举行。这个由著名导演唐思远创立的电影公社占地上百万平方米，除了日常用于影视拍摄，还是著名的旅游地，里面有六大景区。蓝海租用了其中两个巨大的摄影棚。舞台设置在1号棚内，休息室、练习室和化妆间都在2号棚内。
    下了车，黎蕊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这次晚会的档次。两座巨大的白色建筑物中间的马路上堆满了各种打着蓝海标识的舞美道具。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推动着一个巨大的木制装置往摄影棚里去。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络绎不绝。
    黎蕊一行三人径直往2号摄影棚去了，棚里工作人员忙开了，不时有明星团队经过。碰到相熟的，徐千甄会停下来打个招呼，而轻微社恐的黎蕊则全程戴着墨镜，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尽责地“扮演”一个冷艳高贵的女明星。
    正式的拍摄时间是下午三点，上午九点开始彩排，黎蕊的表演大概在十点左右。她只有三个小时化妆加做造型。
    蓝海这次为Love House第四季的每位表演嘉宾都安排了独立的化妆间。小梅推开贴着黎蕊名牌的化妆间，忍不住“哇”地一声。足足有四五十平的化妆间，已经提前布置好了，墙边摆放着一组沙发，化妆台上摆了鲜花、水果和各种进口饮料，墙上还贴了黎蕊的海报。
    徐千甄也面露满意之色，毕竟这次的拍摄地是蓝海租借的，所有一切都要临时布置。想想这台晚会的表演嘉宾数量，能拿到这种规格的化妆间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黎蕊没说什么，径直在化妆台前的扶手椅上坐下，洁净光亮的台面上摆放着娇艳欲滴的鲜花，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她不由想起最开始参加安意新品发布会时用的那个化妆间，和几十人模特挤在一个大通间里，嘈杂、脏乱，连化妆师都是初出茅庐的新人。
    这几个月还真是跌宕起伏……
    蓝海这次给黎蕊安排的化妆师姓蒋，看上去四十来岁，戴着一幅黑框眼镜，一双浓眉将眼睛压得很低，看上去不像是化妆师，倒像是个大学教授。徐千甄和他很熟稔，两人见面就礼节性地拥抱了一下，“蒋老师，今天蕊蕊的造型就麻烦你了。”
    黎蕊也朝蒋老师点了点头。蒋老师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助理，助理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他向黎蕊和徐千甄介绍：“这是我的发型助理小陈，待会她来负责黎小姐的发型。”
    这次黎蕊的造型创意来自唐朝的女剑客聂隐娘，妆容和发型都不算复杂，即便这样三个小时化妆做造型也就刚刚够而已。蒋老师端详着黎蕊的脸，称赞道：“皮肤底子不错，底妆不需要太厚。这次造型眉型比较英气，你这个不需要大改了，稍微修剪一下，用眉笔强化一下轮廓就行了。”
    蒋老师动作专业而娴熟，每进行一步都会跟黎蕊稍加解释。一旁的发型助理查看了一下黎蕊的头发，“黎小姐的发量很多，不需要加假发片了。”
    整个化妆持续了快两个小时，蒋老师这边刚结束，发型助理就赶紧开始给黎蕊做头发，先是将她两侧的头发挑起几绺固定到头顶梳成一个高马尾，然后将高马尾编成辫子，最后用红色的发带做装饰。
    妆面和发型做好了，黎蕊换上服装老师准备好的衣服：一身深红色的胡服，上身是翻领的对襟短衫，下身是束口裤，脚上是长革靴，腰间系着黑色的束腰革带，还坠了个玉色酒葫芦。类似的服装以前做替身演员的时候穿过，黎蕊很快便换好衣服，出来走了几步，靴子稍微大了一点，脚感还不错，最起码比穿高跟鞋舞剑要好多了。
    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黎蕊不由愣了一愣——有种走错片场的感觉。她对着镜子做了几个表情，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不错，有杀手那味了。
    “腰带有点松。”蒋老师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取出两根别针替她将腰带别紧了。
    一切整理好了，他上下打量黎蕊，微笑地点了点头：“可以了。今天我全程都会在，有什么问题，咱们随时调整。”
    小梅呆呆地看着黎蕊，讷讷道：“蕊蕊姐，我觉得你这一身可以直接去演宁瑛了。”
    “你转过来我看下。”
    徐千甄打量着黎蕊的背影，称赞道：“小陈，以前类似的造型头顶垂下来的都是马尾，你编成了辫子垂落下来，真是既利落又俏皮！这下说她十七八我都信！”
    黎蕊：“……”
    *
    靳恺和尚一芊是四组CP里面第一个上台的，两人合唱尚一芊上一张专辑里的主打歌《wild dream》，不得不说边唱边跳的劲歌热舞是对艺人体力的强大考验，饶是两人这段进行大量的体力训练，在导演喊卡的那一刻，还是喘息得无法停歇，靳恺更是暴汗如浆。
    灯光暗了下来，主持人出来串场，靳恺和尚一芊摘下耳麦从一旁的台阶下来。舞台后面几十个场务疯狂地推动着一块巨大的“悬崖”石块狂奔。转场时间只有三五分钟，现场是分秒必争，台上台下空气紧张得都凝住了。
    靳恺转过头，只见那块“悬崖”石块上似乎立着一个红色的人影，身形凌厉，红色的发带卷着一头乌发一闪而过，迅速隐入黑暗之中，以至于他以为自己眼花。
    “下一组表演是谁？”靳恺扭回头问尚一芊。
    尚一芊还在喘气：“下一个……节目是……蕊蕊姐和沈老师吧。”
    “要不我们在这等一会，看看他们的表演，今天过来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呢。”尚一芊提议道。
    靳恺闻言脚步不由停了下来，身后主持人串场完毕，A舞台的灯光亮起，一个现代公寓房间，居中摆了一架巨大的立式钢琴，沈子骞一身白色衬衣，衣冠楚楚地坐在钢琴后面，琴声悠扬而缠绵，只见他一边弹琴一边深情款款地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画中是一位身着红衣的佩剑女子，眉眼清丽，还有点眼熟。
    尚一芊心跳已经平复下来了，看到这幅画，不由瞪大眼睛：“画得好像啊！这是哪请的画师，把蕊蕊姐画得这么像！”
    “天涯何处不逍遥，自古闲人多寂寥。”沈子骞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刚在台上响起，“啪”地一声舞台B的灯光骤然亮起——
    身穿一袭红色劲装的女子抱着一柄长剑，垂首临崖独立，舞台一侧的鼓风机吹得她衣袂翻飞。女子眼梢眼角遮掩不住的倔强和清冷，劲腰一抹，伴随舞台另一侧的鼓点声，剑光一闪，长剑已然出鞘。红衣翻飞间剑影如星光点缀其间，A舞台上弹钢琴的男人深情款款地看着B舞台上的红衣剑客……
    墙壁上那幅画俨然已经变成一幅空白卷轴，微风拂过，画轴晃动了起来。悬崖上舞剑女子手里的剑越来越快，终于歌曲行至高潮处，“砰”地一声，A、B两个舞台灯光全灭。
    现场所有人屏住呼吸，台下的工作人员俱是一脸紧张。不过几息功夫，A舞台灯光亮起，那抹红色的身影正立在钢琴旁。
    ……
    尚一芊张大嘴巴：“蕊蕊姐是怎么过去的？这转场也太快了吧！”
    靳恺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台上：“应该是用了威亚。”
    尚一芊转过头看着他：“威亚也不可能这么快啊！刚才才几秒钟？”
    舞台上，白衣男子正闭目沉浸在自己的音乐和梦境之中，红衣女剑客则随着急促的鼓点舞动着手里的长剑。蓦动她收剑入鞘，一个翻身便坐在钢琴的琴盖上，从腰间取下玉色的酒葫芦，仰头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绝美的侧颜对着场下的观众，白而精致的下巴牵动着颈部的线条，如同一柄单薄又锋利的利刃。
    一壶饮尽，黎蕊终于将脸转向台下的观众，清冷如同湖水一般的眸子氤出丝丝寂寥。A舞台灯光渐次暗了下来，光束对着弹钢琴的男子。
    琴灭寂灭，一曲终了，A舞台灯光全亮，满室皆静，风拂动着墙上挂的那幅画，画卷上那位红衣女子在淡淡地注视着这一切。
    伊人已杳，今朝此为别，何处还相遇。再睁眼，原来不过是红尘一梦。
    ……
    站在舞台另一端候场的韩霏霏面色难看，有些不满质问现场负责统筹的工作人员：“这脚本是谁想的？怎么没人给我们出本子？康平呢？我要找他！”
    被问到的工作人员一头雾水，半晌嗫嚅道：“这脚本是沈老师自己想的，不是我们这边出的。我们原本也只是要求他们来个合唱就行了……”
    韩霏霏不作声了，脸色依旧不太好看。正要说什么，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大声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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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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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台下一个穿着军绿工装背心的男人拿着对讲机，黑着脸冲着台上大喊：“拉威亚的怎么回事！从B舞台到A舞台，黎老师在半空多吊了好几圈！要不是她反应快，时间点差点对不上！”
    黎蕊和沈子骞的这个表演涉及到两个舞台的调度，黎蕊需要在极短时间内从B舞台移动到A舞台，可以说是分秒必争，威亚师傅的节奏只要有一点差池都可能会穿帮。刚才两个师傅节奏没配合好，导致黎蕊在A舞台和B舞台中间的位置卡了半分多钟。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于精确到秒的转场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现场事故。
    幸好黎蕊及时用脚勾住了舞台上空搭建的龙门架，快速稳住了身形，最后威亚师傅总算把她送到了指定位置。
    负责统筹现场的导演气得直飚脏话。从舞台后方跑出来两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一个劲地跟他道歉：“吴导，抱歉抱歉！空间太小有点转不开了，动作慢了点，下次注意。”
    “你当这是拍电视剧啊！给你一遍遍调！”吴导暴跳如雷，指着两人的鼻子骂：“你们要是不能干给我滚！”
    整个舞台区鸦雀无声，等候在一旁的两个主持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手卡，其他工作人员更是不敢吱声，手里的动作都轻了几分，就怕被导演的怒火给殃及。
    两个拉威亚的师傅满头是汗，衣服后背和前胸位置结了厚厚的盐霜。他们俩讪讪地站在台上，腆着脸一个劲地给吴导赔不是。
    黎蕊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下台，看着那个叫吴导的男人面色阴沉地站在下面，嘴里还骂个不停。
    这阵仗弄得在场的其他艺人和艺人团队也很尴尬。徐千甄和小梅站在台下，一个劲地给黎蕊打手势，让她下来。
    黎蕊看了她俩一眼，出声打断台下那个仍然咒骂不休的男人：“吴导，待会彩排完了如果有时间多出来，我再跟威亚师傅对几遍吧。现在不要耽误台上的时间了。”
    清冷的声音听上去有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被她清泠泠的眸子注视着，吴导演一滞，第一次在一个这么年轻的女明星身上感受到一丝威压。既然明星都开口配合了，他原本阴沉的脸终于缓和了一些，朝她点了点头：“那辛苦黎老师了！”
    棚内的空气终于又流通起来。台上两个威亚师傅松了口气，他们倒不是怕换人，毕竟这个关口了换人也不太现实，他们担心的是被扣钱！吊威亚滋味特别不好受，很多明星都不乐意配合，看黎蕊愿意多试几次，两个威亚师傅不由一个劲地跟她道谢。
    黎蕊下到后台，发现沈子骞、尚一芊和靳恺都站过道那。今天沈老师都市雅痞男造型让他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不羁和潇洒，英俊得让人心折。
    尚一芊和靳恺正被工作人员拉着拍合影，看到黎蕊出来立马垫起脚跟她挥手：“蕊蕊姐，你真的太帅了！”
    后台的工作人员自觉为黎蕊让出一条路，海豹式鼓掌。现场有摄影师提醒道：“黎老师、沈老师请移步背景板这边合个影吧。”
    不少工作人员站在后台围观Love House这两组最红的CP，这种千载万逢的合影的机会，怎么能错过！也就彩排的时候能逮到他们合影。近水楼台再不找自己喜欢的明星和艺人签名那岂不是天理不容？
    好不容易从后台抽身出来，走出工作人员的视线区域，沈子骞看见黎蕊皱着眉头扶着腰，脚步比平时慢了些，不由停下来看着她：“怎么了？”
    黎蕊挺直腰板，朝他笑了笑：“没事。”
    今天这身造型过于贴身，里面已经穿了一层威亚衣，黎蕊没有在钢绳下面垫棉片。这具身体还是比她想象的要娇嫩很多，痛感阈值也很低，被威亚的钢绳一勒就青紫一片，此刻隐隐有疼痛传来。
    徐千甄和小梅在走廊尽头等黎蕊。小梅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刚才在台下全程只顾着拍照片，第一次看到自己嗑的CP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营业，这感觉很是微妙。
    她拿着黎蕊的外套给她披上，黎蕊摆了摆手：“不用。不冷。”
    徐千甄此刻心情有点像陪考的家长，大大松了口气：“你们俩刚才表演太棒了！我全程心都是提着的……底下工作人员辛苦了，一个节奏没对上，这节目就废了。”
    说罢，她看了时间，距离正式演出还有三个多小时，可以趁这个时间吃个午饭。
    “走吧！吃饭去吧！”
    *
    海城思远电影公社，北区1号棚，灯光把现场照得亮如白昼，棚内铺上了厚厚的地毯，上百张桌子早已铺上了进口白色缎纹的桌布，保守估计今天参加这次招商会的嘉宾有上千人，包括各行各业的大佬、跨国公司的高管、各大品牌的负责人，也有一部分是受邀亮相的明星艺人。
    据说这次招商会上会宣布Love House第五季的意向嘉宾人选，蓝海此举当然意在招揽更多的赞助商和合作商。而已经敲定的嘉宾人选也有几位受邀在这次招商会上亮相，为Love House站台。因为是商务性质的晚会，这次并不会像其它纯明星阵容的晚会那样有争奇斗艳的红毯秀。
    不过，不少受邀的媒体记者还是蹲守在棚外的红地毯上，希望能抓拍到一些行业大佬和明星艺人。有几个财经杂志的记者正揣着相机在红毯上走来走去，突然跑出来几个工作人员拿着对讲机驱赶他们：“走走走！不要在红毯上站着了！”
    “不好意思！红毯暂时要清场！即将要重要嘉宾入场！”
    “谁啊？腕这么大？这红毯是给他一个人走的吗？
    “刚才入场的那个K&Y的CEO都没有清场，谁腕这么大？”
    正议论着，一辆黑色豪华商务车停在了红毯尽头的路边。车里出来一个极其窈窕的身影，林霜穿着一件黑色抹胸亮片长裙，长裙一边几乎要开叉到大腿根，一路笑容可掬地款款走过来，笔直修长的双腿在深秋的寒风中裸露着。
    “林霜！林霜来了！”
    红毯旁几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突然尖叫出声，训练有素地从背包里掏出横幅、灯板和相机。
    刚才被驱赶的一个财经杂志记者呆呆地看着她，忍不住惊呼：“卧槽！这个天我已经穿薄羽绒了，她不冷吗？”
    今天现场还有不少娱乐狗仔和自媒体大V，看到林霜，顿时像闻到肉腥味一般，哗啦啦地直扑上去。林霜不愧是见惯世面的小花，面对这些知名和不知名媒体的各种□□短炮，她始终维持着一抹营业性的礼貌笑容。
    “参加个商会晚会也能被你们逮到。你们可真行！”林霜脸上的笑容精准得如同用游标卡尺丈量过，她笑吟吟说道：“今天是受好友康平邀请来参加晚会的。”
    林霜一出口就直接cue康平，在场的娱记和狗仔们顿时心领神会。
    “林小姐，听说Love House第五季已经敲定了八位嘉宾人选，您就是其中一个，对吗？”
    林霜笑意加深，回答得仍然是滴水不漏：“这个……一切以节目组的正式官宣为准。”
    狗仔还想多套些话，红毯尽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现场所有的娱乐媒体、严肃媒体的记者齐刷刷转过头去，顿时怔愣在场。隔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一股久居高位大人物的气场。
    刚才那几个被驱赶的财经记者几乎同时端起相机，朝那三个人跑了过去。围在林霜周身的狗仔也如梦初醒，扛着相机追着他们跑走了。
    “沈晖、何学义都来了！今天什么日子，两个传媒大佬齐现身！”
    “卧槽！今天天上下红雨吗？傅觉竟然来了！”
    “妈耶！这一趟值了！”
    傅觉今天是陪寰宇CEO沈晖一起来参加蓝海一年一度的战略招商会的。蓝海虽然规模上赶不上寰宇，但这些年积极拓展数字平台业务，在综艺、电视剧方面都有亮眼的成绩单。两人在蓝海集团CEO何学义的陪同下，一起步入会场。
    三人甫有一出现，就被一架架长＿枪短炮怼着，有娱记拿着话筒凑到傅觉跟前，还未开口就被他挡开了。
    傅觉嘴角牵起一抹弧度，淡笑道：“今天是蓝海的主场，我只是陪同朋友来参加活动，不接受任何采访。”
    影帝一开口，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仍有不甘心的狗仔唾沫横飞地在旁边问个不停，何学仪连忙开口道：“各位媒体朋友，今天我们为大家准备了采访室，请大家去那边稍作等候……”
    林霜站在那儿，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围着自己团团转的狗仔，仿佛闻到一块更美味的肉，哗啦啦地跑走了，毫不留情地将她晾在那儿。她全程只享受到一秒钟众星捧月的红毯之星的待遇。
    此刻，她一个人站在寒风中，那张精致的脸蛋变得极其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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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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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上千人规模的晚会，座次的安排非常考验主办方的智慧。何学义将沈晖、傅觉引至VIP区第一排位置，又跟两人聊了几句，便起身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整个大厅近百张桌子陆续坐满，现场衣香鬓影，俱是衣冠楚楚的商务人士。遇到这种千载难逢的结交人脉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机灵一点的碰到脸熟的就social一番，然后互换名片。会钻营一点的则跑到VIP区，厚着脸皮找行业大佬搭讪、合影。四处是溜达着转来转去的人，大厅内如同下饺子一般。
    要说谁周围围的人最多，自然是出席晚会的明星们。只除了傅觉。
    傅觉坐下来一直在看手机，完全不理会落在自己脸上的各种目光。他今天一身正装，还戴了一副细框眼镜，颇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仿佛自动在他方圆1米的范围内设置了一个结界。
    几个离得近的女嘉宾跃跃欲试地想上前求合影求签名，都被他那冷峻的面容无声劝退。
    沈晖看了看四周：“逸清不是说今天会来吗？你问问他什么时候到？”
    傅觉：“问过了，已经来了，他说待会开始了再过来。”
    沈晖笑了：“那多半是找他父亲去了！”
    蓝海招商晚会选址在思远电影公社，这个电影公社正是以唐逸清父亲名下作品为创意创建的，兼具旅游和影视拍摄多种功能为一体。唐思远的工作室也在公社里面，他一年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这里办公。唐家父子平日里各忙各的，也难得见上一面。刚好今天来参加蓝海的招商会，唐逸清便先去父亲的工作室请安去了。
    沈晖翻看着蓝海给每一位来宾提供的明年的剧综片单，片单上规划显示蓝海明年80%头部内部都集中在综艺，剩下20%则是引入的几部IP剧集。看来这是打算在综艺赛道上迅速抢占自己的一席之地啊。
    综艺上一手全梭-哈，蓝海也太冒进了吧？沈晖吟沉，转而看向傅觉，温声道：“今年恋爱星球反响平平，明年你要不要也挑一档综艺试试水？”
    傅觉正专注于糖果消消乐，闻言苦笑道：“沈董，你饶了我吧！寰宇明年不是打算开一个自制剧场？我答应唐逸清了，如果有适合的本子，我会接一部剧……”
    这几年电视剧市场持续低迷，寰宇打算明年砸重金在自制剧上。这个项目沈晖已经跟唐逸清打过招呼了，由他来主持。傅觉自从出道以来还未拍过电视剧，将自己的处女剧放在寰宇，确实是一个巨大的宣传点。
    “一部不够。”沈晖想了想，比了比手指头，眼底精光一闪而过，笑容愈发慈祥：“两部。五年内拍完就行了。”
    傅觉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以自己现在的产量，五年内拍完两部电视剧，那基本上不用再接其它活了。
    他决定先缓兵之计：“拍完第一部再说吧。”
    沈晖还待说什么，大厅内原本低沉舒缓的音乐徒然激昂起来，灯光一起变换起来，几位主持人鱼贯而出，蓝海招商会正式开始了。
    台上主持人刚念完开场白，一道人影猫着腰过来，一屁股坐在傅觉旁边。
    唐逸清半抱怨半吐槽：“被老爷子拉着喝了好几壶茶，差点来不了。”
    说罢他翻了翻面前的小册子，不由放下心来：“蓝海这是打算明年all in 综艺啊！挺好！”
    *
    2号棚后台忙成一锅粥，现场的各种声音和对讲机里传出的人声此起彼伏。
    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和内容创意能力，蓝海这台晚会可谓是不计成本，舞台设计极尽华丽之能事。这可忙坏了现场的工作人员，每个节目之间的道具置换时间只有5-7分钟，台上是令人目醉神迷的舞台表演，台下却是一场和时间赛跑的艰难战役。巨大的道具将后台变成了大型乐高搭建现场。而那些负责灯光和音乐的工作人员则更是心神高度紧崩，全副精力都集中在舞台之上，确保不能出现一丝纰漏。
    沈子骞和黎蕊的节目被安排到了第三个上场。蒋老师和助理小陈正在给黎蕊的妆面做最后的调整。
    对接群里不时有新消息弹出，小梅提醒道：“蕊蕊姐，再过五分钟我们就要过去了。”
    徐千甄嘱咐道：“待会你和沈老师演出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的媒体采访，结束了我们就直接回了。”
    黎蕊举起手让小陈帮忙再检查一下腰带，“好。”
    沈子骞推开门，视线直直落在黎蕊身上，问：“蕊蕊，可以出发了吗？”
    蕊蕊？！小梅和徐千甄俱是一怔，这两人竟然熟稔到沈子骞喊她“蕊蕊”的地步？
    “好了。”黎蕊应了一句，转过头吩咐徐千甄和小梅：“我跟沈老师一起过去就行了，你们待会直接去2号棚舞台出口等我。”
    小梅和徐千甄互看了一眼，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去。
    ……
    黎蕊和沈子骞两人造型一古一今，站在一起竟然也不觉得突兀，反而分外引人遐想。
    沈子骞衬衫袖子松松地挽起，露出一截简洁有力的手腕。明明很普通的白衣黑裤，穿在他身上就格外显得清贵了起来。
    除了发型看上去比平时略整齐了一些，沈老师几乎没有太多的修饰痕迹。
    黎蕊嘴角弯了弯，半开玩笑半吐槽：“你分明是在扮演你自己，却让我来演女刺客！”她手里拎着一柄剑，一袭红色的劲装，从头顶垂泻下来的发辫随着她的步子而微微晃动着，巴掌大的心型脸庞此刻正微微崩紧着，仿佛正准备去执行一项刺杀任务。
    沈子骞一愣，右手握拳抵在鼻尖闷声笑了起来：“我最近正打算写一部跟剑客有关的小说……”
    黎蕊看了他一眼：“难怪！”
    这一眼似乎别有深意，沈子骞脸上微微有些发胀。
    其实他一早就打算写一部以古代剑客为原型的小说，但一直迟迟没有动笔。这次拍完恋综，黎蕊在山上舞剑的画面时不时在他眼前浮现，促使着他又重新开始构思自己脑中那个关于剑客的故事。不过经黎蕊这么一说，好像自己真的在没少在背后YY她似的。
    沈子骞挠了挠头，极不自然地岔开话题，“你的剑重吗？”
    黎蕊举高手里的剑，朝他绽出一抹笑意：“不重！”
    “女剑客”的冰冷顿时冰消雪融。
    两人相偕走到后台的入口，尚一芊和靳恺的表演刚结束，台上主持人正在串场。
    “接下来这对CP，堪称第四季Love House的人气王。在节目播出期间，微博热搜总人气高达2亿，前前后后共上了三十多次热搜，强势带动这一季主赞助商和合作品牌商的露出，增加了合作伙伴们的品牌声量和销售转化……”
    男主持人照着手卡念出“一线CP”创下的收视佳绩，身后巨大的曲面屏幕上同步展出相关收视数据和曝光数据。有些数据还是第一次对外公布，台下的嘉宾们交谈声暂歇，都专注地看着屏幕，不少人拿出手机对着屏幕开始拍照。
    女主持人接过话头，笑容可掬地看着台下：“稍后康平导演会跟我们详细介绍Love House第五季的内容规划和创作思路，大家有想进一步了解的可以直接联系节目团队。下面让我们用掌声有请一线夫妇带来的舞台秀——红尘一梦！”
    “别玩你那个消消乐了！”唐逸清推了推傅觉，小声道：“黎蕊……你侄女快出来了！”
    一阵轻灵的钢琴声响起，舞台左边的灯光亮起，身穿白色衬衣的男人坐在一个巨大的三角钢琴前弹奏《红尘一梦》，正对舞台的“墙壁”上正挂着一幅红衣女子的肖像。
    “怎么是个男的？这是你侄女那个CP吧？侄女人呐？”唐逸清仰着脖子望向台上，颇有些不屑：“用施坦威弹流行歌曲？好装啊！”
    傅觉掀起眼帘瞄了眼舞台，又低头专注于手机里的candy crush，一个还算悦耳的男中声在大厅内回响着：天涯何处不逍遥，自古闲人多寂寥。
    原是红尘名利客，觅得知己醉今宵。
    ……
    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横空而出，伴随着刀剑的叮铮之声。傅觉抬头，和弹钢琴的男人遥相对应的另一侧，一束光落在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身上，女子抱剑低头站着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长发束起，细腰一抹，身形凌厉如一柄出鞘的剑，身后全黑的背景之上是一抹血色的残阳。极致的黑与红的对撞，更衬托冷酷与肃杀的氛围。
    傅觉视线凝在那抹红色的人影上，眉目深沉。
    鼓点声响起，女子将手里的剑向上空一抛，一个利落的凌空转身，发丝掠过一道寒光，剑已然出鞘。剑光之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带着一丝冰冷决绝的艳丽。劲飒潇洒的身形，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大为震撼。
    ？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有人不禁喃喃道：“网上不是说她在综艺上舞剑是节目组安排的剧本人设吗？”
    台上那个女人每在那块假石头凌空翻转一次，傅觉的心就微微地揪了一下。身为演员，他很清楚那块假石头是什么材质做的。
    这绝不是什么舞蹈，也不是什么杂耍，这是扎扎实实的功底。和黎蕊认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发觉她是如此陌生，陌生到他几乎认不出她来了。
    傅觉紧盯着那道人影，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拓出一片阴影，神色冷肃而漠然——所以这台上的女人倒底是谁？
    第82章
    风吹动着墙上悬挂的白色画轴，画上的红衣女子已不见芳踪。彼岸悬崖之上，一抹红色人影被一道剑光紧紧缠绕着。
    梦耶非耶？
    英俊男子微闭着眼睛疯狂地弹奏着钢琴，红色女子手里的剑也越来越快。“砰”地一声，灯光与音乐一起归于寂灭，夜浓如墨，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
    整个大厅的人都屏住呼吸。
    蓦地，A舞台灯光再次亮起，红衣女子出现在男子触手可及的距离，男子痴痴地望着这个反复在自己梦境里出现的女子。
    时光之门被彻底打破，梦境和现实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世界？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对相距千年的人儿终于出现在同一时空，全场气氛顿时被推至最高点。
    沈晖摘下眼镜看向台上，一边拍手鼓掌，一边转过头问唐逸清：“这个黎蕊很不错嘛，在演艺圈这个型的女演员很少啊，降魔的试镜她是不是也参加了？”
    宁瑛的选角名单上周唐逸清就发给老板了，一直没有回复。这会倒是想起来了？他有些无语：“对！她表现得很不错，我和元青都觉得她很适合……”
    沈晖目光透着犀利：“觉得她很适合为什么不定下来？降魔一月份就要开机了吧？”
    唐逸清嘻笑道：“婉芝和文柏两人有不同意见。这不等着老板您来定嘛！毕竟是公司明年超S级项目……”
    沈晖瞥了他一眼，手一挥：“你不理他们，觉得好就定下来，不要耽误拍摄进度了！”
    老板就是这样，你催他的时候他不急，他催你的时候你得立刻响应。最近因为宁瑛选角的事，唐逸清几乎每天都要催一遍沈晖的秘书，等到的答复就是“老板忙，再等等”。原本今天这个招商会他不打算来的，就因为想跟老板当面聊一下宁瑛选角的事，他才特意过来的。
    他还未开口提，老板自己倒拍板了。唐逸清很高兴，不过面上不显：“行。那我来跟她经纪人说一下。”
    沈晖“唔”了一声，便不再作声。
    傅觉显然并没有注意他们之间的对话，他背靠着椅背，那双深遂的黑眸正沉沉地看着台上，刀削般的侧脸在喧闹中沉默肃立着。
    “他怎么就是不转过头来啊！我就没拍到一张正脸的！”旁边一桌的女嘉宾偷偷拿出手机，对着傅觉的方向拍了一张又一张，始终等不到他的一个回眸。
    “侄女太帅了！”唐逸清看呆了，在桌子底下踢了傅觉一脚，一转头看到他脸色发沉，幽深的眸子里一丝笑意也无。
    “谁又得罪你了！”唐逸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跟演员打交道久了，已经习惯了他们飘忽不定的情绪。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到舞台上。
    台上黎蕊和沈子骞已经表演完毕。音乐结束，很多人都站了起来，还有人起哄吹起了口哨。短短几分钟两人演绎了一段令人心神迷醉的穿越时空之恋，令现场久久不能平息，毫无疑问这个表演已经提前锁定今日全场最佳。
    “在一起！”
    “在一起！”
    “在一起！”
    唐逸清被现场整齐划一几乎要将整个屋顶掀翻的“在一起”给惊到了，他虽然身处影视圈，但平日一直以知识分子自居，并不关注电视圈的潮流和风向。今天来的嘉宾几乎都是人模人样的精英人士，这些人平时也看恋综？
    台上女主持人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感谢一线夫妇为我们演绎了一段完美的时空之恋。看来今天现场不少骞黎夫妇的粉丝啊。沈老师、黎小姐请留步！”
    因为现场气氛太热烈，主持人将两人留在台上，这段完全是临时起意，也没有彩排过，正准备离开的黎蕊和沈子骞不由互相对望了一眼，脸上都有些诧异。
    男主持人看向台下：“相信看过Love House第四季的人都对黎小姐的体力印象很深刻。我们让骞黎夫妇再现一下节目上的名场面怎么样？”
    “好！”台下的人轰然叫好。
    黎蕊一身劲装站在台上，她眼底盛满细碎的星芒，一颦一笑尽显英气：“我和沈老师在节目上名场面太多，不知道主持人说的是哪一个？”
    “哟！”男主持人故作惊讶，“很自信嘛！我记得节目里有一段是黎小姐背着沈老师爬圆应寺的台阶，相信很多人都跟我一样，被黎小姐的体力给震惊了。我身边有朋友说那段是摆拍，还有朋友说那段是替身完成的……”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搞事情。一旁的女主持人接过话头：“今天难得请到骞黎夫妇，这样，我们请现场的观众上来和两位老师一起PK，好不好？”
    “好！”台下立马有很多人举起手来。
    看到嘉宾如此踊跃，女主持人环顾一圈，面色有些为难：“这样吧，今天来的嘉宾都是有入场券的，入场券上面都有号码。我来随机报两个号码，请持对应入场券的嘉宾上台来……”
    “会玩啊！蓝海这个招商会搞得像乡镇企业年会一样！”唐逸清素来看热闹不嫌事大，扯着喉咙朝台上喊了一嗓子：“有奖品没有啊！没奖品不玩啊！”
    熟悉的声音让站在台上的黎蕊朝他看了过来——唐逸清来了？她的视线扫向一旁，嗯？傅叔叔也来了？
    黎蕊眸子顿时亮了，朝傅叔叔绽出一抹微笑，她差点想向他招手示意，一想到现场这么多人，抬到半截的手又给放了下去。而傅觉那双深遂黑眸正注视着台上，似乎在看着她，又似乎不是，眼里有她看不懂的沉黑……
    被唐逸清这么一打岔，两位主持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男主持人笑眯眯地看向台下：“小唐导演都这么说了，那必须得有啊。参加互动的嘉宾一人将获得一张蓝海TV的10年钻石会员卡！”
    蓝海TV一年钻石会员价值199，十年会员卡价值2000，是个还不错的奖品，现场气氛更加热烈了。
    在一片“抽我！抽我！”声中，女主持人随口报了个“1120”，底下一个中等身材，一身潮范的年轻男人站了起来。
    女主持人满意地扫了台下一眼，“下面希望能抽到一位女士，0357！”
    话音刚落，坐在角落里的一个黑色身影站了起来。整个大厅里顿是响起一阵阵抽气声。这人也太高了吧？这身高得有190了，肤色黝黑，一身腱子肉将身上的西装崩得紧紧的。
    女主持人用手卡抵出额头，一脸为难：“我这手气也太好了吧！这有点为难我们的骞黎夫妇啊，要不换人吧。”
    底下观众兴致很高：“不能换！”
    女主持人：“要不由沈老师和黎小姐来决定是否换人。”
    说罢她将话筒递在沈子骞面前，沈子骞看了一眼身畔的黎蕊，弯起唇角不假思索道：“我听黎蕊的。”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黎蕊白了他一眼，没想到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到自己头上了，有些无奈道：“不用换了，就这两位吧。”
    女主持人：“好！那有请两位男士上台来！”
    男主持人握着话筒笑得格外欢畅：“那我们就请两组嘉宾来展示一下公主抱，看哪一组坚持的时间长！”
    台上两个男人闻言一个趔趄，个头矮点的男嘉宾脸上的笑容难看了起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哈哈哈哈哈哈！”现场观众笑成一团，“别怂！冲啊！”
    “别磨磨叽叽的了！上都上来了！”身高近一米九的壮汉一把捞起身旁那个矮一点的男嘉宾，“为了奖品拼了！”
    原本主持人还想cue黎蕊，谁知道沈子骞往黎蕊身后挪了一步，直接一把将她给拦腰抱了起来，他凑到黎蕊耳边小声道：“今天你吊威亚了，这个我来！”
    黎蕊起先被他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就势揽住他的脖子。两人一古一今，男人英俊，女子冷艳，十分登对。被沈子骞抱着的黎蕊，脸上流露出一丝节目里从未有过的羞涩。
    在场的人纷纷拿起手机，掌声、拍桌子声、口哨声响成一片，还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扯着脖子喊：“不算！不算！我们要看黎蕊抱沈老师！”
    沈子骞板起脸孔：“你们要看就给你看啊？！那我这些天不是白练了？在节目上被黎老师打击了，我这些天可是天天在健身房里推臂！”
    “噗哈哈哈哈哈！”
    “沈老师好幽默！”
    一番台上台下的互动，将现场的氛围拉满，两组嘉宾最后不分上下，两位主持人也是心满意足地放他们下去了。
    沈晖一惯冷肃的脸难得露出一丝愉悦：“这两人挺登对的！那个沈老师不是圈内的吧？”
    唐逸清看得心满意足，举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不是！他是个作家！”
    沈晖点了点头，“我说呢！这一对的气质都不像娱乐圈里的人。你发现没有，黎蕊很像金燕子啊，如今娱乐圈是找不到这种清爽干净，不作不腻的女演员了！”
    唐逸清心服口服，朝他竖起大拇指：“您……眼睛是真毒！”
    两人又聊了一会黎蕊试镜的表现，浑然没注意一旁的傅觉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
    第83章
    后台采访区，Love House第四季结束录制后，第一次集齐所有嘉宾。这次招商会某种程度上其实也是这一季Love House的庆功会。
    黎蕊换了一套金色的曳地抹胸礼服裙，缀满珠片的裙子由深至浅一路迤逦而下，裙子极贴身，勾勒出胸前饱满的弧度和纤细的窄腰，刚才舞台上的那抹凌厉早已消失不见。此刻的黎蕊艳色逼人，所到之处招来一阵阵闪光灯和快门声。
    见惯了黎蕊在白麓山上随性的打扮，眼前的她让沈子骞感受一丝陌生的距离感，他的视线凝在她笑意盈盈的脸庞上，很快便又挪开了。
    黎蕊拎着裙子，和沈子骞一起站在蓝海事先准备好的背景板前，摆出各种POSE供记者们拍照、录像。
    “这里！”
    “笑一笑！”
    “两位老师靠近一点！”
    其他几组CP都极其自然地面对镜头摆出各种亲密的情侣POSE，唯有黎蕊和沈子骞两人有点僵硬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12月的海城已经很冷了，黎蕊冷得有些哆嗦，鼻子也开始堵塞起来。她努力地维持着笑容，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只想赶紧拍完走人。再不拍完，她不保证自己能得体地在镜头前控制好鼻涕……
    在记者们一遍遍地提醒下，她将头往沈子骞的方向靠了靠，沈子骞仍然像根旗杆似地立在那儿。黎蕊有些无奈，用手肘轻轻地撞了他几下，沈子骞仿佛如梦初醒，终于反应过来，伸出右手轻轻拢在她的腰际。
    “好！有了有了！”
    “看这边！”
    一只话筒递到两人面前：“两位老师拍完Love House还有联系吗？”
    黎蕊和沈子骞几乎异口同声：“有！”
    “两位互相说出对方身上的三个优点。”
    沈子骞不假思索：“善良、可爱、美丽。”
    黎蕊忍不住做了一个“哇”的口形，含笑看着沈子骞，想了想说：“善良、有学问、帅气。”
    这一笑让那丝距离感褪去不少，沈子骞却还有些不满：“你这三个里面重复了两个，听上去很像商业互捧。”
    在场的记者笑成一团，小梅和徐千甄站在不远处等着黎蕊，小梅手里大包小抱拎了一堆黎蕊的衣服和随身物品，看到这一幕笑得像个傻子似的。徐千甄此刻心情无比舒畅，隐隐还带着一丝亢奋。她刚才发了一条朋友圈，Po出了黎蕊在台上表演的照片，短短几分钟朋友圈的点赞已经快要爆了，微信还不时有新的消息弹出。黎蕊和沈子骞表演的《红尘一梦》在朋友圈引发了不小的震荡。
    光看朋友圈已经知道哪些人在蓝海招商会现场。徐千甄手机里因为合作关系添加好友的记者、品牌PR几乎都在刷屏，整个朋友圈被蓝海这场招商会洗版了。
    几步之遥正在回答记者问题的沈子骞，一边对着话筒说着什么，一边解开扣子脱下西装，披在黎蕊身上。他全程并没有看身畔的人儿一眼，动作自然而熟稔。一旁的黎蕊则拢紧西装，笑着对他说了声“谢谢”。
    沈子骞似乎在刻意避免和黎蕊有任何眼神接触，但衣服披上去的那一刻，他的手隔着西装从身后揽住她的肩头停留了片刻，满满的保护意味。
    徐千甄在不远处打量着这两人——说实话，黎蕊和沈老师挺登对的……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又响了，看来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名字，她愣了一下，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接起了电话。
    *
    离2号棚不远的一处停车场，徐千甄转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找到傅觉电话里说的停车位。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角落里，傅觉一个人坐在驾驶座，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看向前方，侧颜冷冽肃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徐千甄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脚下步子微滞。接手黎蕊的经纪业务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单独和傅觉见面。他找自己干什么？
    徐千甄脑中一时转过很多念头……她迟疑片刻，上前敲了敲车窗，拉开门，坐上副驾驶位。
    车里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徐千甄将包放在膝上，决定开门见山：“傅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傅觉转过头，头发看上去有些乱了，藏在镜片后面那双深遂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这目光怎么像审视犯人一般？徐千甄有些许不自在。
    半晌，傅觉终于开口，声音深沉暗哑：“这段时间……你没发现蕊蕊不对劲吗？”
    ？？？？
    徐千甄愣了半晌，随即点了点头，认真道：“确实有点不对劲，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旁边的男人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那道迫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似乎不打算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傅觉的喉结滚了滚，黑眸深处一片幽暗：“什么时候的事？”
    徐千甄看了他一眼，心下冷哼，什么时候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才对啊！然而面对傅觉，她还是不得不斟酌着说辞：“大概半年前吧，那天您让小雷把她送回来，她喝得烂醉。后来没几天，就发生了品牌集体解约事件，自那以后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时到如今，想到品牌集体解约，徐千甄还是觉得心头发紧，她拧着眉：“我不知道您那天跟蕊蕊说些什么，感觉她受到不小的打击，在床上躺了一整天。”
    傅觉满转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眼前又浮现那一晚黎蕊趁着醉意问自己是不是喜欢她的画面。兴许是她的目光里那丝狡黠，他一时分不清她是认真的，还是拿自己开玩笑，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她。黎蕊当时似乎并没有生气，只说了一句“我开玩笑的”便岔开了话题。
    他只记得那晚她说的话和她喝的酒一样多。
    傅觉：“她怎么突然会武术了？”
    “突然？”徐千甄仿佛被这两个字给扎了一下，她激动了起来：“傅先生，如果您亲自看见黎蕊平时的训练强度，您也许就不会这么问了。她一个曾经的女团偶像，突然对舞刀弄枪感兴趣，还不是因为您！”
    傅觉有些愕然地看着她：“因为我？”
    “好多年前您是不是说过周蔷是您的女神？据我所知，蕊蕊一直以周蔷作为她学习和追赶的对象。周蔷有刀马旦的底子，会一点武术，蕊蕊便也吵着要学武术。之前也就嘴上说说而已，可能这一次品牌解约的事情确实对她打击不小……她那么懒，竟然坚持每天早上六点起来跑步、蹲马步，倒立，还跟着元青导演学习，说实话我也蛮意外的。”
    看傅觉似乎完全不知情，徐千甄按下有些激动的心情，神色平静下来：“傅先生，如果您今天是来问我为什么黎蕊最近看上去和以前不一样，我觉得答案已经很清楚了。不管怎么说，作为蕊蕊的经纪人，我还是要感谢您直截了当拒绝她！虽然她痛苦了好几天，但总算从单恋中走了出来。相比较之前，她现在是要成熟多了，也比以前更能扛事。也许这就是所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吧。”
    傅觉：“……”他搭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微微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将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徐千甄觉得舒坦多了。她语气也真挚了起来：“傅先生，感谢您一直以来对蕊蕊的关照。她那边采访结束了，我要过去了。”
    说完徐千甄便拎着皮包下车了。傅觉脸色沉沉地看着她的背影，仔细回想起来，确实是解约事件之后，黎蕊对自己的称呼发生了变化。
    傅叔叔。
    傅觉咀嚼着这三个字，再一次咬紧了后槽牙。她这是刻意地在和自己拉开距离吗？
    *
    作为Love House的总导演，康平今天可以说是春风得意，第五季的赞助商坑位目前已经预定一空。今天这个招商会，可是说是超额完成任务。他邀请第四季所有嘉宾在招商会结束后一起去宵夜，黎蕊婉拒了。结束完一整天的营业，她只想和自己团队的人一起去吃个饭。最近小梅和徐千甄跟着自己忙下忙下，也都累了。
    脱下美人冻人的礼服裙，换上自己来的时候穿的衣服，黎蕊总算活过来了。只是感觉脑袋隐隐有些发沉，这是要感冒的节奏吗？身体上的不适感，让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经纪人此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一边擤着鼻涕，一边提议道：“结束了我们去吃火锅吧。”
    此刻的她披散着头发，鼻头红红的，哪还有刚才那个艳色逼人的女明星样？
    沈子骞认识黎蕊这么久，总算对她的习性有点了解了。她只要下了镜头，真是一分钟都懒得多敷衍的。当女明星当到她这份上，也是绝了。
    沈子骞接过她的话头，看向小梅和徐千甄：“我知道一家牛肉火锅还不错。我请你们吃吧！”
    “好哇好哇！”小梅简直是秒答应，她兴奋像是和爱豆一起吃饭的追星女孩。天！自己竟然能和沈老师一起涮火锅！沈老师这绝对是爱乌及屋！
    一线夫妇看来有戏！小梅那双圆圆的眼睛一直在黎蕊和沈子骞身上打转！这两人如果在一起了，生个女儿得美什么样啊！小梅已经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了，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打住！打住！
    “你喝点热水吧！”徐千甄看黎蕊似乎有点受凉，拧开她的保温杯，倒了一杯热水递了上去——看到上面浮的几颗枸杞，她不由一愣，黎蕊什么时候这么养生了？
    黎蕊接过来一口喝完，突然想起来，“对了！傅叔叔今天也来了，这会没准还在，我问问他是不是要一起去吃火锅。”不知道是不是前身残留的身体记忆，刚才舞台上那一瞥，黎蕊莫名觉得傅叔叔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
    小梅&徐千甄&沈子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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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2-30 01：24：25～2022-01-04 00：1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小星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思远电影公社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小梅打电话定了店里最大的一间包厢。刚才蕊蕊姐打电话给傅觉，邀请他一起吃火锅，没想到唐逸清也在，听到黎蕊请吃饭，便也嚷着要过来。
    唐逸清在电话那头说是有好消息要宣布，徐千甄和黎蕊隐隐猜到是什么。两人当即相视一笑——这顿饭得请！
    一路上，小梅紧张得手足无措，奈何沈老师也在车里，只能佯装镇定。娱乐圈说白了是个等级和咖位森严的地方，给黎蕊当助理这么多年，小梅几乎没有和明星一起同桌吃过饭呢。
    这一上来就要跟傅觉这种影帝同桌共食，能不紧张吗！
    影视城旁边的火锅店，装修得倒也颇为豪华。包厢面积不算大，一侧的落地推拉门出去是个很大的露台，隐隐可眺见不远处影视城里的斑斓夜景。
    这间包厢平日里坐十几个人不在话下，眼下坐着傅觉、沈子骞和唐逸清三个气场各异，存在感极强的男人，顿时感觉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小梅整个人都是麻的，和三个极品大帅哥共处一室，眼睛真的很忙，但又不敢在每个人身上停留太久。蕊蕊姐知道她喜欢沈子骞，便安排她坐着沈老师旁边。她感觉自己靠近沈老师的那半边身子都僵了，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谢天谢地！还好没有让她坐在傅觉旁边，他那个气场太吓人了！
    这么一想，她又抬头瞥了一眼傅觉，他坐在蕊蕊姐的左手边，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银丝框的眼睛，浓黑的头发斜斜往后，五官是一览无遗的清正，倒比一旁的沈子骞看上去更显得斯文雅气。
    黎蕊坐在正对着门的方向，她脑袋有些昏沉，只想赶紧把这顿饭吃完，回去好好睡上一觉发发汗。虽然身体不适，但今天桌上这些人，论辈份她还是得招呼一下傅叔叔。
    没办法，从小到大深入骨髓的观念：辈份大过天！
    上次傅觉去白麓山探班，来去匆匆，并没有和沈子骞直接照上面。黎蕊趁大家坐下来，便向傅觉介绍沈子骞：“傅叔叔，这位是我在Love House的搭档沈老师。”
    两个男人站了起来，隔着她伸出手来交握了一下。
    “沈老师，幸会！”
    “傅先生，久仰！”
    徐千甄正和唐逸清在聊《降魔》档期的事，闻言抬头看了傅觉一眼，刚才在停车场那个异常冷峻的傅觉不见了，此刻他又恢复了印象中和煦的样子，唇角勾出一丝微微的笑意：“在白麓山一个来月，多亏沈老师照顾蕊蕊。”
    这话里透出的亲疏远近过于明显了，沈子骞一愣，很快面色如常，语气淡淡：“哪里的话。我要感谢她才对，在山上一个月，多亏她照顾我。”
    傅觉“唔”了一声，漆黑的眸子落在黎蕊身上，细长的眼角上扬：“比以前懂事了。”
    黎蕊被他们说得有些赧然：“照顾谈不上，互相帮助而已……”
    火锅店的服务员也算是见惯了世面的，平时经常有在附近拍电视拍电影的演员过来吃饭。不过这么大咖位的名人还真是头一回见。自打黎蕊他们坐下来，整个店里的服务员就差轮流进来服务了，一会儿端个果盘，一会儿加个热水，借机围观他们。
    徐千甄看不下去了，叫住其中一个看上去相对朴实的圆脸姑娘：“跟你们老板说一下。我们不需要那么多服务员，你一个人就行了。”
    圆脸服务员脸涨得通红：“好的。”
    她正准备离开，沈子骞叫住她：“麻烦跟厨房说一下，给我们来一壶姜茶。”
    “好嘞！我跟厨房说一下。”
    沈子骞看着黎蕊红红的鼻子：“你感冒了，待会喝点姜茶袪袪寒吧。”
    黎蕊朝他绽出一抹笑意：“谢谢！”
    傅觉闻言搭在杯子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收紧，转过头，漆黑的瞳仁裹着乌云压在她身上。
    黎蕊并没有注意，她正低着头用纸巾擦着鼻子。
    碳火铜炉火锅和姜茶一起上上来，鲜切的羊腿肉满满铺了一桌子。黎蕊啜了一口滚烫的姜茶，感觉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昏沉的大脑顿时清醒了几分。
    “喜欢喝姜茶？”
    黎蕊放下杯子，发现傅叔叔正透过紫铜火锅沸腾而出的水蒸气凝视她。
    白雾氤氲，他在等她的答复。
    黎蕊不明就里，下意识地点点头：“嗯，好喝。”
    唐逸清站起来，用公筷涮了一盘肉往碗里夹：“今天终于把宁瑛的选角给确定下来，不瞒你们说，这些天我天天在家睡不着觉！你们今天这个红尘一梦是真演得不错，沈总看完当场拍板了。”
    徐千甄给他的杯子续上水，笑道：“感谢小唐导演记住我们家蕊蕊。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走合同了？一月中就要开机，时间很赶啊。”
    只要没有签合同，没有官宣，一切都不能算是板上钉钉。作为经纪人，她不得不出面催促流程。
    唐逸清放下筷子：“不用感谢我，最终能争取下来是黎蕊自己的实力。合同明天就可以开始走了。”
    黎蕊举起手里的杯子，姿态很是大方：“感谢大家为小黎的演艺事业添砖加瓦。”
    一屋子人笑嘻嘻地以茶代酒共饮一杯。徐千甄又跟唐逸清聊起这次的取景地，降魔的剧本里面有大量真实的人文地理风貌的呈现。唐逸清手底下的摄制组跑遍全国各地四处寻找合适的取景地。最后选了两处，青龙山和邳山。
    “又要上山？！”小梅一听说又要上山拍戏顿时整个人不好了，有些同情地看了黎蕊一眼。冬天在山上拍戏，天寒地冻，环境恶劣，只怕蕊蕊姐这次要吃大苦头了。
    沈子骞：“青龙山地貌不错，邳山据说新石器时代就有人烟了，远古味十足，正适合仙侠电影。”
    唐逸清赞许地点了点头：“沈老师是内行人啊！”
    黎蕊对去哪拍摄并无所谓，既然决定接了，剧组去哪她去哪。一杯姜茶下肚，又吃了不少羊肉，她感觉自己感冒好了一些，看到炉子里翻滚的手打牛肉丸很是诱人，偏偏捞勺在傅觉那头。她伸长脖子看了牛肉丸好几眼，旁边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傅觉将她面前的碗挪到自己跟前，捞了两个丸子到她碗里，又将碗推到她面前。
    黎蕊朝他弯起嘴角：“谢谢傅叔叔！”
    傅觉没作声，站了起来，“我去外面抽根烟。”
    唐逸清抬头看着他：“你这就吃饱了啊？”
    傅觉不搭话，推开包厢一侧的移门，走到露台外面点了支烟。外面已经是万家灯火，香烟点燃的火星在夜色时隐时灭，他猛地吸了一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包厢内，黎蕊正在吃第二个牛肉丸，一口咬下去，Q弹劲道。她满足地闭上眼睛，扎实绵密的口感让她有一种神魂归位的感觉。这几个月她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是个无肉不欢的肉食主义者。为了少摄入一点热量，她嚼得很慢，尽管让食物在口腔里多停留一会。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黎蕊拿起来，看到发消息的人不由微愣。
    她放下手机，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又多抽出几张揣在兜里，便起身出了包厢，走到露台。
    傅觉倚靠在栏杆上，指间香烟升起枭枭白烟，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隐在夜色中看得并不真切。但黎蕊能感觉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半晌，他终于开口，声音却比晚风还要冷：“说吧。你是谁？”
    黎蕊一时没明白过来：“傅叔叔……”
    傅觉别过头，吐了口烟，打断她：“别装了，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谁？”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黎蕊却被炸得头皮发麻，一股电流爬遍全身，她僵立在那儿，想象过无数次被人识破的情形，但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发现的是傅觉。
    不过很快她就镇定下来：“傅叔叔，你是什么意思？”
    傅觉掐灭烟头，掀起薄薄的眼皮注视着她，漆黑的瞳仁里带着一丝异常平静的审视。
    有关她的一切，他是随口就能说出一大串：“我记得你……她以前吃饭连姜丝都要挑出来，更不要说喝姜茶了。姜是她最讨厌的食物。她很懒，仗着年轻连健身都懒得去，更不要说武术了……”
    听他说着关于前身的一切，黎蕊脑中无数念头和画面转过。这一趟最后反正是要退圈的，一旦退圈，即使是傅觉，也迟早会惭行惭远吧？
    既然已经这样了，认是不能认的。
    黎蕊稳住心神，嘴角牵出一抹笑，眼睛里瞬间盛满细碎的星光：“我谢谢你记住关于我的这么多事儿。不过照你这么说，人难道是不会变的么？以前讨厌吃姜，现在就不能喜欢吃吗？就像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结果他拒绝了我，我便只能一直傻傻地喜欢他下去吗？现在的年轻人，一天可以换十遍老公……”
    傅觉看着她长发高高束起，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身形挺立得如同碧天长草里的一棵倔强的杨树。她素来不是这样的，她一向都是慵懒的，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他“嗤”地一声，连说三个“好”，目光锐利如刀，咬牙：“那你记得你在解约事故前几天跟我说过的话吗？”
    这可是你要我说的！
    黎蕊抬眸直视着傅觉，想到他这些天对自己，哦，不对，是对前身的各种细致入微的关爱关怀和关照，她顿时恶向胆边生。
    “我喜欢你，你是想听我再说一遍吗？”
    她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在暗夜里却像磕着玻璃的玉，直直地击在人的心头。兴许是感冒的缘故，还掺和着一丝温软的鼻音。
    饶得傅觉再有城府，也被眼前小姑娘的一声质问给弄得有些狼狈，他喉结滚动了几下，下颌线不自觉地收紧。
    某些情绪一旦开了个口子，便一发不可收拾，胸腔充斥着出一股热流，如猛虎欲出柙。他目光沉郁地看着面前的女孩：“你所谓的喜欢，就是前一天跑来跟我说喜欢我，隔一天就同时跟两个男人上热搜？”
    黎蕊：“……”
    她愕然地抬眸看着他，这下她是彻底整不会了。
    她下意识地看转过头看向一侧的移门，双层中空的玻璃移门，隔音效果应该不错吧？
    第85章
    青龙山位于龙集市西南20公里，有大量红色砂砾形成的丹霞地貌，既适合打怪，又适合风花雪月。《降魔》剧组斥巨资在这里搭建了一大片的景观。
    周蔷和傅觉一月初就进组了，等到黎蕊和谭言煜进组，他们已经拍完了在青龙山的一部分外景戏了。
    黎蕊一月下旬进的组，这次拍摄周期比较长，她带了小梅一起过来。
    自打那天吃完火锅后，黎蕊和傅觉一直没有联系。
    黎蕊有些无奈，傅叔叔生起气来，比师傅还难哄啊。前身挖的一个个坑，现在倒霉的填坑人是她。
    倒是小雷在她进组前几天特意打电话提醒黎蕊，多带点衣服和暖宝宝，山上贼冷，而且这进度肯定是要在龙集过年的。
    这回带的行李比上次拍恋综要多多了，整整四个行李箱，都是小梅整理的各种吃的用的穿的物品。剧组在青龙山下包了一间四星级酒店给所有工作人员和演员住。这间酒店已经是当地最好的酒店了。黎蕊被安排到一个还算宽敞的行政套房，小梅则和另一个演员的助理两个人合住一个标间。
    一月的青龙山刚下完一场初雪，漫山遍野的树木挂满了洁白晶莹的霜花，山谷风吹拂银丝闪烁，天地白茫茫一片，犹如被尘世遗忘的仙境。
    美是真美，冷也是真冷。
    《降魔》大量的外景戏份要在青龙山完成。为了更好的视觉效果，唐逸清并不打算完全依赖后期，而是由专业的美术人员出设计图，由当地的工匠建造了一个小型宫殿建筑群。这些建造在一处挑高的山崖之上的灰白色建筑物，有的封了顶，有的连顶都没有封。现场看相对粗劣，但在摄像师的镜头之下，顿时变成嵯峨华丽的仙宇宫殿。
    黎蕊已经进组几天了，唐逸清原本担心她跟不上进度，但她入戏的状况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得多。看得出来她花了不少时间准备，台词很溜，一点也不磕绊。有些情绪不到位的地方，经过引导，也能很快地调整过来，确实是个很有灵气的女演员。最出乎他意料的是，黎蕊的身体条件非常好，各种高难度的打戏、高空威亚动作往往一遍就好。而且一点架子没有，元青导演和他手下的武行师傅特别喜欢她。
    黎蕊的表现多少让原来对她持有质疑的工作人员放下心来，尤其是唐逸清。《降魔》官宣主演名单后，负面舆情声音很大。当得知宁瑛这个角色由黎蕊出演后，几个原本呼声很高的女明星的粉丝闹腾了好几天，污言秽语几乎灌爆《降魔》的官方帐号和黎蕊个人微博，营销号趁势炒作，“内定”、“带资进组”，各种谣言四起。虽然最后官方帐号出面辟谣，但反对和抵制的声音一直不断。
    说白了，《降魔》这种投入巨大的大IP制作，启用一个有争议的流量女艺人，这段时间唐逸清乃至整个寰宇集团都承受了不小的舆论压力。
    和黎蕊同一个经纪公司的艺人林霜最后争取到了《降魔》的女三号。号称仙界第一美人的芷瑶仙子一角。在剧中芷瑶仙子医术超群，一直心系傅觉饰演的男主角华严尊者，也因此和傅觉有不少的对手戏。
    徐千甄为此气愤了好几天，赵坚白这是打算将资源都砸到林霜身上了！
    呵！总有一天让你明白你是瞎了眼！
    ……
    山上天气寒冷，为了方便做造型、化妆、演员候场，剧组租了十几辆房车供演员使用。不过租赁来的房车条件一般，这次外景时间又长，傅觉早早让司机把他自己的房车开到青龙山了。长期全国各地拍戏，傅觉花了七百多万找德国厂商定制了一辆保姆车。除了常见的厨房、浴室、卫生间、卧室和休息室这些配备，这辆房车采用地暖供暖，安装了壁炉和卫星电视。在这冰天雪地的青龙山，实在是令整个剧组所有演员羡慕不已的顶级装备。
    此刻，这片取景地，十几辆房车，再加上两辆大型餐车，一字排开，实在是壮观。《降魔》剧组确实不差钱。
    剧组搭建的那片“宫殿”大门口，傅觉正在拍一场和魔教教徒的打斗戏。现场摄像轨道、升降吊机和收声设备井然有序，场务在四周放置了几台干冰机，对着傅觉的方向狂撒烟雾，制造仙气凛然的效果。
    傅觉从吊机上下来，他一头银白色头发用发冠高高束起，一身纯白的古装戏服，站在冰天雪地里真是宛若谪仙。
    唐逸清拿着对讲机坐在监视器前：“卡！不错！干冰机可以关掉了！”
    工作人员听导演放话了，围了上去，七手八脚地帮傅觉解开钢绳和威亚衣。那边小雷将捧着的羽绒服赶紧套在傅觉身上，递上一个黑色的保温杯，傅觉捧着保温杯走了过来。
    唐逸清看着他：“辛苦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下午还有一场戏。不过，今天这风有点大，下午能不能拍还不知道。”
    傅觉喝了口热水：“行。”
    演员在剧组，其实大部分时间并不是在拍戏，而是在等，等导演、等工作人员、等对戏的演员、等天气，大量时间就是在各种等等等等中消逝的。
    所有演员里面傅觉戏份是最多的，今天早上他五点就起来做造型，到现在还没吃早饭，这会是又冷又饿。
    傅觉边往房车方向走边裹紧身上的羽绒服，转过头问小雷：“今天餐车供应的什么？”
    小雷掰着手指头数：“还是老样子。三明治、牛热，鸡蛋、水果，我已经帮你领了。”
    傅觉抿唇：“那还是回去煮方便面吧。”
    为了方便加热，剧组配备的早餐都是以西式为主。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此刻肠胃想念的是一碗热腾腾的汤面。
    *
    推开房车的门，一股浓郁的香味撞上鼻尖。一个纤细的人儿正坐在窗前的卡座沙发上，手扶着自己的长发，正低头……嗦着一碗粉。
    窗外的阳光给她整个人打了一层柔光，搭在肩头防止头发垂落下来的手让她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女孩气。宽松的一字领白色毛衣衬得她脖颈白净，锁骨清晰，清冷中透着漂亮。
    看到她，傅觉才感觉自己是真的出戏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黎蕊抬头，笑意瞬间盈上眼眸，那抹清冷倏地不见了：“傅叔叔！小雷！我给你们带了早餐！”
    小雷很高兴：“蕊蕊姐，你今天不是没有通告吗？怎么来了？”
    黎蕊笑道：“没有通告不能来吗？我来学习学习。”
    傅觉没作声。看了一眼桌上两个还冒着热气的打包盒，走到里间将羽绒服脱下来，洗了个手。下午还有戏要拍，发型还不能乱，他在戏服外面套上了一件开襟毛衣。
    再出来，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常，在黎蕊对面坐下。掀开打包盒的盖子，一股热气扑了上来，汤粉竟然还没有坨掉，清亮的骨头汤润泽每一根米线，汤面上还盖了炸得金黄的鸡蛋和肉丝。
    傅觉感觉自己冻得有些发僵的脸彻底松软了下来，低头夹了一筷子米线塞进嘴里，米线从口腔滑入食道、肠胃，整个人瞬间暖和起来。肠胃舒坦了，他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对了！”对面的人儿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食品袋，打开倒进他的碗里，献宝似的：“这家面线店的花生米炸得特别好吃，我特意让老板多给我了一些，你试下好不好吃？”
    傅觉“嗯”了一声，夹了一颗花生米塞进嘴里，抬头对上她的目光……他将花生米咬碎咽下去，花生米面上那层红色的皮让他的嗓音有些嘶哑：“挺好吃的。谢谢。”
    一旁坐在厨房吧台埋头吃粉的小雷转过头偷瞄了自己老板一眼，又很快挪开视线。他暗暗松了口气，老板和蕊蕊姐之间气氛终于恢复正常了。
    之前几天老板除了拍戏，就是待在房车里，也不搭理其他演员……
    “明天戏准备好了？”小雷听到自己老板问蕊蕊姐。
    他不由撇了撇嘴偷偷笑了。毕竟傅哥也是个正常男人嘛，蕊蕊姐这么漂亮懂事的女孩子，谁舍得生她的气？更何况她一大早特意从山下送热热的早餐上来……
    黎蕊已经吃完了，将打包盒收好，撑着手看着傅觉吃，“准备好了，今天晚上再跟谭言煜对一下就行了。”
    “明天你那场戏情绪挺浓的，你自己再好好揣摩揣摩。”
    “好。你下午是不是还有场动作戏要拍？”
    “嗯。下午这场戏还是个挺重要的戏份……”傅觉还穿着一身古装，束起来的银色头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垂落下来一缕。
    黎蕊从手腕间褪下一根黑色的皮筋，递上去：“你的头发……是不是要绑一下？”
    ……
    周蔷进来就看到一个女孩站在傅觉身后替他整理头发，傅觉任由她摆弄，姿态看上去是很放松的。
    周蔷仔细一看——黎蕊？！她以为是自己眼花，直到女孩朝她绽出一抹笑容：“蔷姐，您是来跟傅老师对戏的吗？”
    黎蕊在剧组所有人面前都称呼傅觉为“傅老师”，整个剧组除了唐逸清，没人知道她和傅觉的关系。她整理好头发，走到一边，姿态落落大方，神情也不见任何别扭。
    周蔷刚冒出来的古怪念头又压了下去，她笑着点点头：“下午我和傅老师有场重头戏，我来找他聊聊。”
    黎蕊眼眸弯了弯：“你们聊吧。我去找元青导演去了。”
    她在剧组有事没事经常喜欢找元青交流，两人俨然已经成了忘年交。
    周蔷从窗户内看了一眼黎蕊离去的背影——这确实是个漂亮的女孩，扑面而来的青春活力连她都被感染到了。
    她收回视线，神情有些严肃地看着傅觉：“下午这场戏，我刚听元青说高低落差得有7米，你不找个替身？”
    傅觉淡淡道：“10米的威亚我也跳过，没事的。”
    周蔷仍然不放心：“那你小心点。待会下午开拍前提前走个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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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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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章
    “傅哥，林霜姐马上要过来跟您对下今天的戏，之前约好的。”
    “嗯。”傅觉正低头刷着手机，几分钟前唐逸清在朋友圈Po了一张图片，他带着一顶厚厚的雪帽，正坐在折叠椅上埋头吃着一碗米粉，配文就两个字：“真香！”
    看到那熟悉的打包盒，傅觉手指僵在屏幕上，刚刚弯起的唇角又收了回去。
    一旁的小雷没注意到老板的脸色，他看着手机小声嘀咕道：“蕊蕊姐起得好早啊，七点就在群里接龙，问谁要吃米线，早上带了十几份米线到剧组……”
    话还没说完，小雷突然觉得空气有点冷，一抬头就发现老板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他到嘴角的话又咽了回去，脸上堆起笑容：“嘿嘿！傅哥，我看了一下群里的照片，只有您那份米线有鸡蛋和肉……”
    傅觉剜了他一眼，没吭声，又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那张图片他越看越不爽，抬手便在唐逸清那张照片底下留了句话：“剧组明天早餐是不是可以增加一点花样？比如：米线。”
    这话配合他此刻有些冷峻的表情，让小雷隐隐感受到一丝威压感。不过他很快被底下的留言吸引了注意力。作为剧组最大咖的男主角都发话了，剧组同事开始在小唐导演朋友圈下面刷屏了：“剧组明天早餐是不是可以增加一点花样？比如：馄饨。”
    “剧组明天早餐是不是可以增加一点花样？比如：面条。”
    “剧组明天早餐是不是可以增加一点花样？比如：豆腐脑。”
    几分钟时间，小唐导演那张照片底下留言已经十几条了，全是点餐的。唐逸清很快在底下回复了傅觉：“早餐也找我？大佬想吃什么找@乐小歪。”乐小歪是剧组负责后勤的老大，他的团队负责整个剧组在拍摄期间的吃喝拉撒。
    这边厢剧组工作人员集体“出征”唐逸清的朋友圈，那头乐小歪很快在群里放话，保证让大家出外景能吃到有汤汤水水的中式早餐。态度良好，反应迅速，不愧是整个剧组的后勤保障。乐小歪既然都保证了，这帮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工作人员才四散而去。
    ……
    在一个俊男美女云集的剧组，毛孔翕张都充斥着细腻触觉和荷尔蒙的气息，谁和谁关系好，谁多看了谁一眼，谁喜欢乱搞，谁抱谁大腿，一群演员驻守在这个苦寒之地拍戏，一半乐趣来自这些细碎的八卦和传闻。
    傅觉和周蔷自然是大家头号关注的对象。毕竟出道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绯闻的男神，曾经公开宣称周蔷是他的“女神”。男神和他的“女神”合作拍片，这已经足够吃瓜群众脑补一出大戏了。不过这些日子，剧组众人观察了一下两人之间的互动，才发现大家想多了。周蔷每天出外景，除了拍戏，就是煲电话粥，满脸甜蜜的样子一看就是身处恋爱中的女人。
    而傅觉除了拍戏，基本上就待在他的房车里，车子外面挂着“休息中”的牌子，就差直接竖个“请勿打扰”。有需要对词的演员，会先找傅觉的助理小雷约时间。
    林霜对着镜子反复端详着自己良久，绽出一抹满意的笑容。作为《降魔》里的仙界第一美人，她扮演的芷瑶仙子前期的扮相是几位女主演里最华丽的。毕竟，周蔷和黎蕊一个扮演侍女，一个扮演宗门的女弟子，前期造型基本上只能往寒酸的路子上走了。
    下午A组这场戏是场群戏，林霜所饰演的芷瑶仙子行医途中，遭遇魔教教徒的围攻，女主和男主现身，联手击退魔教教徒。在打斗的过程中，女主体内的煞气被激活，被芷瑶仙子觉察，并最终为女主二世入魔埋下伏笔……这场戏林霜和周蔷、傅觉都有对手戏。
    林霜拿起放在一旁的剧本，将裙子提起来系到腰间，推开房车的门。她要趁着傅觉和周蔷结束早上的通告，赶紧去找他们对词。
    这一片房车驻地是剧组临时推平的，裸露的黄土被雪水浸透，她脚上的雪地靴刚踩在地上，就陷入一片泥泞之中。她不由皱起了眉头。
    “那个小红帽是不是黎蕊？”先一步下车的经纪人李曼语突然停下来，“她怎么从傅觉车上下来了？她今天不是没有通告吗？”
    林霜朝她指的方向望过去，黎蕊穿着一身黑色羽绒服，头戴着红色的毛线帽，正从傅觉的车上下来，往不远的拍摄地去了。
    “无非是找各种理由往傅觉跟前凑呗！”林霜扭过头，冷笑一声。无事献殷勤，在剧组比谁更绿茶吗！
    *
    青龙山东南面的落星谷，此刻一群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工作人员正围着一辆巨大的吊臂车，吊臂完全伸展，足有五六层楼高。工作人员正在接近地面的地方安装滑轮。威亚的钢绳穿过滑轮，形成“L”型。“L”的一头是四个剧组请来的威亚师傅，他们正抓紧时间做最后的调试。
    山谷中央一块广阔的平地上，铺着一块“T”型的大海绵垫做安全垫，这层安全垫是给演员最后一层保护。
    “OK了！”元青站在吊臂车旁边，口袋里的对讲机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声音。元青拿起对讲机大声喊道：“再确认下滑轮！”
    群戏加打斗戏，动作幅度非常大，周蔷和傅觉需要从剧组搭建的宫殿屋顶跳下来，高空落差有将近7米。
    周蔷那边元青通过龙集体育局给她找了个替身演员，是个体育大学的女大学生，一天三百块酬劳，倒不需要她自己来跳。傅觉则坚持要自己来完成这个动作，他从影这么多年，极少启用替身，连拍武侠片都是自己亲自上阵。
    “今天风太大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
    元青转头，黎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双手插兜站在一旁仰头看着高高悬起的吊臂。这个季节谷底的西北风刮得特别厉害，她露在帽子外边的半截头发被风吹得四下乱飞，风吹得高悬在半空的吊臂也轻轻晃动了起来。
    元青看着她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子，眼角堆起了褶子：“今天没有B组的戏啊，你怎么来了？”
    黎蕊吐了吐舌头：“没B组的戏我就不能来了吗？元导您这是不给我偷师的机会啊！”
    听她这么说，元青大声笑了起来，笑完便跟她聊起接下来这场戏的动作设计和拍摄思路。黎蕊正听得津津有味，突然看到谷麦轩喘着粗气一路跑了过来。
    他脸色看上去很不好，语气很急：“元导，小邱走了！说是不干了！”
    元青被他说得一头雾水：“小邱？哪个小邱？”
    谷麦轩急得额头冒汗：“就那个体院的女学生！她说吊臂太高了，今天天气又不好，怕完成不了！刚才背着包走了！”
    元青的脸也瞬间阴沉下来，瞪着谷麦轩厉声道：“怎么回事？！负责艺人统筹的没跟她签合同吗？现在她走了，我们找谁替？！”
    谷麦轩哭丧着脸：“她是体育局那边介绍过来，艺人统筹说合同还没来得及签……”
    元青铁青着脸，抄着手来回走动着，那双锐利的眼睛直瞪着自己的外甥，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点，一遇到点事就开始慌。
    他蹙起眉头：“总不能被一个替身逼得整个剧组停工吧？你知道停工一天损失多少吗！上百万！谁承担得起？！艺人统筹那边捅的漏子，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圆。我们这边当务之急要想想找谁来填这个缺……”
    这么一想，元青很快理清了思路。他看着谷麦轩，飞快下达指令：“你去把现在在这的所有武行师傅叫过来，另外再把周蔷老师也请过来。”
    谷麦轩连忙答应：“好！我马上通知所有的武行！”
    黎蕊在一旁出声道：“那我去请周老师吧！”
    十分钟后，不仅剧组的五个武行师傅和周蔷来了，傅觉还有唐逸清得知周蔷的替身跑了，也都过来了。
    几个身高、体重不一的武行在谷麦轩的指挥下站成一排。
    元青那双鹰眼在几个人身上扫一圈，面无表情地看向唐逸清：“唐导，整个剧组就这几个武行，您看哪个合适给周老师当替身吧。我也没有别的方案了。”
    唐逸清黑着脸：“这几个人要么太高，要么太壮，给男演员当替身也就罢了，给周老师当替身哪里行？”
    谷麦轩脸色发白：“那怎么办？今天总不能停工吧？现在距离太阳落山也就五小时。”
    原本五小时拍这场戏是足够的，但现在临时出现在突发状况……
    周蔷嘴唇翕动着，她知道这个时候最佳解决方案就是她出来接下这个坑。毕竟傅觉也没请替身。她抬头看了一眼悬在空中的巨大吊臂，心头一阵发虚。七米的高空啊，状态好的时候可能可以。但自己有些日子没拍戏了，这种强度的威亚戏实在是怵得慌。
    唐逸清根本没看周蔷。他的视线投在傅觉身上，缓缓开口道：“实在不行，只能改拍摄方案了。蔷姐那边不要切中近景了，直接给个远景就行了。把中近景镜头多集中在你这边，待会可能要辛苦你在上面多待一会……”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一道人影举起手：“要不我来吧！我来给蔷姐当替身！”
    第87章
    周蔷是山东人，鲁地出来的女明星大多是明艳大气那一挂的，骨架大，身材偏肉感，大气周正。而黎蕊是典型的南方人，在量感上是轻盈的，骨架小，四肢修长，身材玲珑。
    唐逸清黑色镜框后的那双犀利的眼睛在黎蕊和周蔷之间反复打量。她们是两款完全不同类型的美人……
    黎蕊似乎知道唐逸清在犹豫什么，从容开口道：“我和周蔷姐身高差不多，其它的地方造型师可以帮忙完善。”
    “不行！太危险！”一直没作声的傅觉阴沉着一张俊脸，目光从黎蕊脸上滑过，最后落到唐逸清身上，急急补充道：“她吊威亚的经验太少了！”
    唐逸清深吸一口气，抬手按在眉心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周蔷的替身并不好找，之前剧组出面一直没找到，通过体育局的渠道才好不容易物色到合适人选。谁知道要开拍了又掉链子。这一耽误肯定不是一两天的事儿。A组的戏份如果停下来，B组副CP那条线的戏份势必要提前，整个进度要重新调整不说，这条线的外景戏根本撑不了多久！
    说来说去，眼下最着急的事还在于上哪给周蔷找替身演员去？不然这中间耽误的时间，还得向公司和制片方交待。按现在这个开支来计算，停工一天损失没有上百万，也有八-九十万……
    想到这，唐逸清额角直抽抽。
    周蔷抱着暖水袋垂着头站在一旁。自打黎蕊开口说要给她当替身，她就觉得很不是滋味，这么一衬托显得自己这个同行前辈很不敬业似的。看到唐逸清这么为难，再看到傅觉一脸回护的样子，周蔷心情复杂，半晌硬下头皮启唇淡淡开口道：“都是为了给我找替身，如果实在一时找不着耽误了进度，剧组的损失从我片酬里抵扣一部分吧……”
    她话还没说完，傅觉、唐逸清和元青几乎异口同声：“不可能！”
    “不可能！怎么可能扣你钱！”
    “要扣也是扣艺人合约部的，是他们流程出了问题！”
    “再想想办法吧！”
    周蔷的片酬二千多万，看上去不少，和整个剧组的支出比不过杯水车薪。
    黎蕊按住她的手，神色很恳切：“周蔷姐，没事的，我来吧！我保证给你完成任务！”
    看黎蕊这么坚持，唐逸清反而镇定下来。《降魔》虽然开拍不久，大家已经有了这么强的向心力，他略感欣慰，推了推压在鼻梁上的眼镜：“还是我来想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就改戏！”
    元青从口袋里掏出烟，声音有些低哑：“要不，还是让黎蕊来试一下。一般的武行可能还不如她。”
    这些年元青手底下新进的几个年轻武行演员，水平一个不如一个。这一行，入行门槛是越来越低了。个别影视城还批量颁发“武行演员证”。只要通过最基础的体能测试、反应与套招、威亚的考核，就能拿到证，含金量已经和群演证差不多了。
    黎蕊和他们很不一样，她身上有元青熟悉的老武行的气息。那是一种天然的属于武者的原生气质，凌厉简洁，干净利索。绝不是现在一些二把刀们吊吊威亚后期糊弄一下就能望其项背的。
    与其病急乱投医地四处找那些不靠谱的女武行，不如直接让黎蕊上。
    *
    下午一点，冬日艳阳笼罩在山谷之上，将原本有些阴寒的落星谷照得暖融融的。此刻光线最适合拍摄，整个剧组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接下来的群戏。
    几个身着黑衣的魔教教徒早已就位，他们由元青手底下的武行外加几个资深群演来扮演。林霜一身青色长袍，外罩着玉色的纱衣，头上扎着灵蛇髻，一支青玉色的发簪斜斜地插在发髻间，手里拎着一只木制的行医箱。
    这个场景是她和这群魔教教徒发生冲突，被从天而降的男主和女主给救了。
    黎蕊的替身造型也做得差不多了，造型师在她的衣服里面塞了不少东西，视觉上她的骨架比之前大了起码一个SIZE。再加上同款发型的加持，和周蔷站在一起，远远看真看不出什么差别。
    黎蕊正和几个拉威亚的师傅沟通在上面定点的位置和时长。吊威亚最重要的是，动作节奏要和拉威压的师傅配合好，节奏没对上的话就要一遍遍重来，一遍比一遍疼。
    说白了这等于是把性命放在几个你甚至完全不熟悉的人身上。
    不是每个剧组都像《降魔》这么专业，各个岗位都有专业班底在支撑着。黎蕊就曾遇到过有些剧组为了省钱，随便找一些群演来拉威亚，结果导致武行撞到墙上而受伤。做替身其实挺危险的。
    傅觉的造型也做好了，白色织带紧紧系在他的素白长袍上，完全看不出里面穿了威亚衣。披散肩头的银白长发衬他目若点漆、眉如墨画，端的是一枚仙姿佚貌尊贵无匹的仙君。再看看一旁扮演女主替身的黎蕊，一身侍女装扮，服饰要简单利落得多。
    工作人员再一次检查她身上的威亚衣是否穿好，黑色的绑带紧紧卡在她腰部和裆部的位置。以往她在剧组吊威亚的时候会给自己垫一个夜用的护垫，这样卡在裆部的那两根绳子勒起来不至于太疼。今天这个突然状况，黎蕊也没做这个准备，待会大腿根肯定要疼了。为了减轻不适，工作人员给她在绳子勒住的部位垫了些棉片。
    因为身体构造的问题，男武行们被卡到裆的滋味更是酸爽，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扯到蛋。
    傅叔叔竟然坚持要自己来，想到这黎蕊不由转过头看向他。
    傅觉正在整理头发，确保它们待会不会被威亚的钢绳缠住，一抬眸发现……那丫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下半身。
    “……”他不由低头看了一眼：“你看什么？”
    黎蕊反应过来，赶紧挪开视线，笑容里透着尴尬和乖巧：“傅叔叔，你垫了棉片吧？”
    傅觉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看着她，扯了扯嘴角：“不垫棉片，明天不要说拍戏了，我可能连走路都成问题。”
    “好了吗？”元青拿着对讲机仰头冲他们俩喊话，傅觉和黎蕊各自对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好了！”
    “道具师傅赶紧就位了！”
    升降机将两人送到剧组搭建的宫殿的灰色屋顶上。黎蕊和傅觉并肩站在顶上，阳光像一层金色的纱一般笼在两人身上。
    黎蕊忽然轻笑出声，她的睫毛很长，此刻浓睫扑闪着像一对蹁跹的蝴蝶。
    傅觉不明所以，声音却比往日温柔了许多：“你笑什么？”
    “没什么。”黎蕊抿嘴，朝他眨了眨眼睛，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原本我以为没机会和你演对手戏呢。”
    这次拍《降魔》，黎蕊最大的遗憾可能是没有机会和傅觉演对手戏。谁知道兜兜转转一圈，她竟然以这种方式和他演起对手戏来了。
    虽然只是替身，但好歹是同框了。
    傅觉愣住：“你不会……”
    话还没说完，脚下升起了白色烟雾。
    “三二一！等会等会！”唐逸清拿起对讲机，大声喊道：“场务！怎么回事？！你们那个干冰能不能拿远一点！风太大了，烟光往一个方面跑！把傅老师挡得严严实实！”
    很快对讲机传出一个男声：“收到！马上调整！干冰往后退一点！”
    原本站在黎蕊和傅觉身脚下梯子上的两个男人，一人手里拎着两个干冰桶，见状往后退了几步。两边各爬上来两个工作人员，拿着板子替他们挡住肆虐的山谷风。
    白色烟雾袅袅升起，黎蕊和傅觉站在烟雾之上，真如飘飘欲仙的仙子一般。
    “三二一！Action！”
    导演话音刚落，黎蕊便张开双臂，一只腿绷直，另一只腿微微抬起。仙侠剧的很多动作是凭意象来完成的，所谓“御剑飞行”不是真有一把剑在手里，而是比划一个类似剑招的动作。说实话，一开始习惯了拍武侠片的黎蕊觉得挺傻的，后来拍了几次她才慢慢接受。
    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吧。
    替身最大的好处是不用管表情，黎蕊闭上眼睛，感受着周身凛冽的风，任由身体往下坠落。下面拉威亚的特技师傅给的力度非常匀速，几次钢绳被风吹得晃动，都被他们拉稳了，黎蕊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平衡。
    放松，稳稳的，核心肌肉群保持住……
    滑到半空，黎蕊突然听到下面一阵惊呼声。
    “滑轨脱轨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黎蕊倏地睁开眼睛，下面人群骚动起来。不对！自己身后钢绳的力道还在！难道……
    她转过头看向傅觉，顿时脑袋轰的一声炸响，全身血液发凉。
    傅觉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急急向下坠落，身后脱了轨的威亚已没了拉拽的力道。
    “滑轨！”
    “海绵垫！”
    底下工作人员早已乱成一团。
    骤然刮起的狂风将机械吊臂吹得晃动了起来，原本穿过滑轨的钢绳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脱轨了。一个白色的人影直直地砸向了现场摄像机的轨道上。
    这一切不过是瞬间的事，唐逸清浑身血液直涌上脑门，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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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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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下午四点，龙集人民医院，略显冷清的急诊大厅空气莫名地躁动起来。
    接诊台的护士愕然地看着面前这几个相貌出众的年轻男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往常在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明星，此刻竟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当班的医生听到动静出来，查看了一下傅觉的伤口，迅速安排了各种检查，并且联系骨科主任医生前来会诊。
    唐逸清、周蔷、黎蕊还有傅觉的助理小雷都等在急诊室医生的办公室外，两位女演员甚至连戏服都没来得及脱，只是在戏服外面套上了一层羽绒服。
    一向远离公众视野的影后周蔷红着眼眶站在走廊的一隅，不时地侧过身子用纸巾擦拭着眼睛。而另外一位经常出现在热搜的女明星黎蕊则崩着一张素净的小脸，看上去要镇定不少。
    急诊大厅闹哄哄的，黎蕊低垂着头坐在那儿，眼前不停闪过傅觉躺在地上的样子。原本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又揪成一团，交握的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握拢成拳。
    从小到大的习惯，一紧张她就会下意识地捏起自己手指的关节。
    傅觉受伤，整个剧组一片混乱。拍摄现场女演员们吓得花容失色，幸好元青的团队对处理受伤的情况颇有经验。几个武行当即用木板固定住了傅觉的左腿。往常那个挺拔高大的男人此刻正虚弱地躺在那儿，俊脸上一丝血色也无，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嘴唇紧紧地抿着。
    兴许是武行师傅手里的动作重了些，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小雷又气又急，忍不住大声道：“大哥，轻点啊！”
    几个配角女演员一脸惊惶：“伤得这么重还是送医院吧！”
    “我来吧！”
    一直没吭声的黎蕊上前从武行师傅手里接过纱布。
    不是吧？林霜撇了撇嘴巴，忍不住开口：“行不行啊！还是送到医院让医生处理吧。”
    人群中有人附和：“是啊！太吓人了！万一搞得更严重怎么办？赶紧送医院吧！”
    黎蕊恍若未闻，手里的动作不停，将傅觉受伤的左脚和木板缠绕在一起。他整个左脚的脚掌血淋淋一片，左手和右边膝盖也有大面积的伤口，伤势看上去非常严重。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唐逸清原本也很担心现场处理不当，看她手脚麻利，很快就包扎好了，也就不作声了。
    “这戏可能真的拍不了了。”傅觉试着支起身子，很快“嘶”地出声，一脸痛苦之色，他的左脚和左手都动不了了。
    “你别动啊！”黎蕊皱着眉头，语气因为焦急听上去多少有些严厉，仿佛在训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小雷快哭出来了，蕊蕊姐好凶啊！老板受了这么重的伤，蕊蕊姐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傅觉毫无察觉，他已经痛得快要恍惚了。
    剧组的车子已经安排好，司机和武行师傅小心翼翼地将他抬上车，送往龙集当地最好的医院。
    ……
    坐在医院走廊冰冷的长椅上，黎蕊忍不住胡思乱想。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头发有些凌乱的医生走出来，他扫了门口坐的这几个人：“你们是在这边拍戏的吧？谁是负责人？”
    唐逸清忙起身：“我是负责人。”
    医生朝他点了点头：“麻烦进来一下。”
    坐在一旁的黎蕊立马也站了起来：“唐导，我跟你一起。”
    “左脚两个脚趾头粉碎性骨折，左手及右膝挫伤，右手及右膝挫伤。”
    医生对着X光片向他们展示傅觉受伤的部位，唐逸清听到“骨折”几个字，脑子顿时“嗡”地一声，眼前一阵发黑。
    他下意识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要做手术？手术需要多久？会不会有后遗症？”
    “我们是建议做手术，要打钢钉。骨科的医生看过了，初步估计要打六颗钢钉。”
    唐逸清瞪大眼睛：“六颗钢钉？！那接下来还能拍戏吗？”
    医生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严肃了起来：“他这是骨折，半年能痊愈就不错了！”
    完了！唐逸清这下彻底麻了。傅觉进组才15天，这后面的戏份怎么办！
    黎蕊悬着的心反而放下来了一些，伤势和她预想的差不多。
    只是这下傅叔叔要遭罪的了。打钢钉有多痛，她是亲眼见识过的。
    黎蕊看了一眼医生胸口的胸牌，问道：“黄医生，做手术的话我们是不是要转到骨科？”
    *
    从送到急诊到决定手术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
    傅觉在拍摄《降魔》时受伤的消息不胫而走，媒体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乌泱泱地挤在大厅里。医院和剧组不得不安排工作人员维持现场的秩序。
    娱记们扛着器材等了半天，终于看到傅觉被送出急诊室。他躺在护理床上，戴着帽子和口罩，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长羽绒服，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受伤的左脚露在外面，上面还缠着绷带。
    唐逸清、黎蕊、周蔷和小雷围绕在他的病床四周，脸色都很凝重。娱记们看到这几个人的身影顿时蜂拥而上。
    “你们先上去。我待会去骨科找你们。”
    唐逸清看到这阵仗，将他们送进电梯，转身便朝这群记者走了过去。
    “目前傅先生的情况稳定，医生对他进行了很充分的检查，初步安排今天晚上做手术，康复的时间现在还不清楚……”
    唐逸清面对争相提问的记者和林立的话筒已经恢复了镇定，只除了脸色差了点。
    医院将骨科最后一间VIP病房安排给了傅觉，说是VIP病房其实不过是比普通的单人病房多了个独立洗手间，还有一张小小的陪护床。原本唐逸清想将傅觉送回海城做手术，毕竟海城的医疗条件要优越得多。但傅觉坚持就地治疗，再加上龙集人民医院的骨科在当地颇具名声，唐逸清和寰宇高层再三商量之后也同意了，由医院骨科最最权威的医生来给傅觉做手术。
    周蔷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傅觉，眼眶再一次红了，忍不住嗔怪：“你干嘛那么拼！现在又不是刚出道的小年轻。”
    “我怎么不年轻了……”傅觉感觉伤口没那么痛了，试图缓解一下氛围，冷不丁看到黎蕊崩着一张小脸，那双晶莹的眸子正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后半截玩笑话便自动咽了回去。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道：“没事……也不是第一次骨折了。”
    说实话，他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入行十来年，遭遇过好几次不大不小的事故，都只伤到了额头以上和下颌以下的部位。最严重的一次，前往拍摄地的途中发生车祸。当时正在拍一部古装戏，造型刚好是光头，头顶被划伤不说，第六至七节颈椎骨还骨折了……
    还有一次拍电影，拍一场车祸戏，开车的司机太过紧张，没控制好车速直接将他给撞飞了。整整一个小时后他才苏醒过来，满嘴都是玻璃渣，后来脸上缝了三针，还好是靠近下巴的位置，不怎么看得出来。
    都挺过来了。
    演员的身体……说白了其实只是个工具，并不完全属于自己。
    刚才倒地的那一刻，他已经来不及想自己是不是“残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进组才半个月，这接下来恐怕是要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度了……
    《降魔》剧组开拍没多久便出现重大安全事故，导致男主角傅觉受伤，消息很快在网上传播开来，并迅速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条和微博的热搜。
    傅觉的粉丝听说这个消息立马炸了，这是什么狗屁剧组！连演员的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粉丝纷纷跑到《降魔》的官方帐号、唐逸清的微博甚至寰宇高层的微博底下留言质问，讨要说法。
    很快《降魔》的投资方寰宇集团和傅觉工作室同时发出了一则声明：“1月24日下午两点，演员傅觉在《降魔》剧组进行正常拍摄期间，由于天气突发大风引发吊臂发生偏移，威亚脱离滑轨，导致当时正在拍摄的傅觉不慎坠地。后剧组紧急将其送往医院，经医生诊断为左脚两只脚趾骨骨折，左手及右膝挫伤，医生建议留院治疗。剧组感谢媒体及网友的关心与关注，并一定会积极配合医院方面给予演员最妥善的治疗及照顾，对演员的健康安全负责到底。”
    紧接着寰宇集团CEO沈晖亲自出面召开记者会，表示会做好善后工作，也做好了电影延期的准备……
    出事后唐逸清的电话快被打爆了。医院里到处都是记者，他只能坐在自己的车子里，跟制片、投资方开了个简短的视频会议，又跟沈晖汇报了一下情况。挂完电话，唐逸清跟自己的执行导演打了个电话。
    傅觉受伤拍不了戏，剧组不能停，当务之急只能调整拍摄进度，先拍其他演员的戏份。
    寰宇官方声明和消息传出后，和傅觉合作过的演员和导演纷纷在微博上送上自己的祝福。《降魔》剧组的演员们也都发了微博。
    小梅用黎蕊的个人帐号和工作室帐号转发了《降魔》剧组的祝福微博。为防止傅觉粉丝说“蹭热点”，转发文案措词十分官方：“祝早日康复！”
    第89章
    唐逸清安排好所有工作，在医院楼下抽了一整包烟才平复下来。自责，悔恨、后怕各种情绪交织着，脑中闪过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最后忍不住狂骂自己。
    毕竟傅觉是在他的极力劝说下才答应出演的。如果他不答应出演，也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傅觉伤成那样了还在担心影响拍摄，想到这他就更难受了。
    傅觉的手术一直做到晚上十点。从手术室里推出来，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精神看上去还不错。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唐逸清揉了揉发僵的脸，一脸愧意地对傅觉说道：“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这段时间你安心休息，拍戏的事等你伤口好了再说。”
    “沈总也说了，一切以你的身体为先。你放心……”
    唐逸清絮絮叨叨说个没完，傅觉被他吵得脑壳痛，一转头看到黎蕊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一直低头看着手机。他更加烦躁了，没好气道：“滚滚滚！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被他这么一骂，唐逸清心情反而平静了一些。又跟傅觉聊了几句接下来的安排，便招呼周蔷和黎蕊：“我们走吧，不要打搅他休息了。明天再来看他。”
    黎蕊这才把手机收起来，和傅觉打了声招呼，便和他们一起出了医院。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傅觉脸色发黑，咬了咬后槽牙：“这死丫头，没良心！”
    ……
    拍摄地离医院很远，再赶回去也来不及了。剧组在医院附近给他们几个定了酒店，几个人先去附近的酒店将就一晚。
    他们一走，病房便彻底安静下来。
    傅觉躺在病床上，没法翻动身体，幸好脖子和头还能活动。他转过头望向黑漆漆的窗外，心情有些沉郁。这下要在医院住上好几天不说，接下来几个月行动还有些不便。他什么都干不了，只能躺着等伤口痊愈。
    小雷小心地看着老板的脸色，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老板。多年当助理的经验告诉他，此刻最好是闭嘴。
    从中午到这会一直没吃东西，小雷饿得前胸贴后背，老板肯定也饿了。
    看着老板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小雷小声嗫嚅道：“傅哥，我去楼下便利店买点吃的。”
    *
    黎蕊回酒店洗了澡，换上了小梅送过来的干净换洗衣服，然后买了些吃的东西上来。
    凌晨一点的病房，出奇的安静。靠门的那张陪护床上没人，傅叔叔一个人躺在病床，正仰头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门口的动静，傅觉转过头。不知道是不是夜色照人清，黎蕊感觉傅叔叔那双漆黑的眸子格外明亮，脸上的线条都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小雷呢？”
    “去楼下买东西了。”
    黎蕊将打包上来的馄饨放在床头：“据说是这家医院附近最好吃的馄饨，要不要吃点？”
    食物的热气夹着葱花的味道飘了过来，傅觉感觉身体里那个饥饿的开启瞬间被开启了。黎蕊弯下身子将他的床摇了起来，又将陪护床上那个枕头拿了起来，塞在他的身后。
    她的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动作虽然轻柔，力道却一点不小。傅觉的鼻尖触到她垂在胸前半湿的头发，他闻到了橙花的气味。
    伤口被牵扯得有些痛，他忍不住“嘶”地一声，微凉的手指很快离开了脖颈后方的那片肌肤。黎蕊一脸紧张地看着他：“是不是弄痛你了？”
    傅觉觉得脸上热气翻腾，崩着脸淡声道：“没事。”
    黎蕊的动作很熟稔，不过几息功夫，馄饨已经摆到了他面前的搁板上。
    傅觉声音有些嘶哑：“谢谢。”
    他右手手背有严重的挫伤，医生给他包了纱布，手指暂时无法弯曲。他僵硬地拿着塑料餐勺，笨拙地像刚学会自主进餐的孩童。
    第一次看到傅叔叔这么狼狈的样子，完全没了平时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黎蕊忍不住接了过来：“我帮你。”
    她起身从床边的纸巾袋里抽出两张面巾纸，叠在一起塞进傅觉的衣领，用勺子舀起一只馄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他的嘴里。
    傅觉瞪大眼睛，愕然地看着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投喂了一只馄饨。
    黎蕊并不觉有异，停下来问他：“还是热的吧？”
    傅觉被温热的汤汁呛得咳嗽起来，还没来得及闭上嘴巴，黎蕊赶紧起身又抽出一张面巾，凑近擦了擦他的嘴角。
    傅觉用力咬着嘴里的小馄饨，崩着俊脸看着黎蕊——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失智老人？！
    小雷买完东西上来，眼前的画面让他松了口气：蕊蕊姐坐在病床旁边正在喂傅哥吃东西，傅哥围着餐巾像个小学生般乖乖张嘴。
    病房里的那股低气压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蕊蕊姐简直是他的救命恩人！
    *
    傅觉受伤，整个剧组的拍摄计划全部被打乱。拍摄进度、通告单都要全部重新调整。唐逸清和手下团队忙活了几天，将傅觉有关的场次全部往后延，能用替身的用替身。
    这么一变动，所有演员的拍摄场次、时间都有变动。这可苦了那些轧戏的演员，同时跑几个剧组，要到处乔时间不说，有的谈好的工作因为《降魔》这边的变动被迫取消。
    不过想想傅觉人还躺在医院，再看看几个主演都兢兢业业地配合着剧组的安排，其他演员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梅将拿到的最新通告发给黎蕊，黎蕊看完有些意外。她的很多戏份也挪到了后面，接下来二三个礼拜空出了不少时间。
    唐逸清还特意发信息给她：“这段时间老傅那边恐怕要你多照看一下。他只带了个助理，一个人躺在医院太可怜了……”
    黎蕊恍然。其实唐逸清不说，她也打算傅叔叔住院这段时间多去医院看看他。
    ……
    傅觉住院，黎蕊天天往医院跑，剧组工作人员不免传出各种流言。
    医院二十四小时都有记者蹲守，虽然黎蕊每次口罩、帽子包裹得严严实实，还是被混进住院部的记者给拍了个正着。
    一篇图文并藏的爆料《傅觉拍戏受伤住院，黎蕊殷勤照料，趁病收割影帝？》像枚炸弹迅速在网络上炸开了。
    这下傅觉的粉丝不干了，跑到傅觉微博底下留言，齐刷刷地让他睁大眼睛，远离白莲花。黎蕊的微博留言区更是各种污言秽语。
    “你不勾引男人是不是会死？”
    “不要祸害傅觉！”
    “……”
    小梅在管着黎蕊的私人帐号，气得每天用各个小号跟网友大战三百回合。
    傅觉在养伤，很少看手机。黎蕊也没空，除了要拍戏，她每天都要来医院看望傅觉，用轮椅推着他上上下下逛遍整个医院。
    在医院住了两周，傅觉胖了三公斤。出院后他没有回海城，而是仍然住到青龙山脚下的酒店养伤。
    手术后的第30天，在酒店待得快要长毛的傅觉打电话给唐逸清、沈晖。
    “简单的部分我自己来，复杂的再上替身。”唐逸清和沈晖当时没表态，只让他好好休养。
    又过了10多天，傅觉又联系剧组，表示他真的可以上戏：“我能够保护好自己。”
    唐逸清纠结了好几天，其他演员的戏份拍得七七八八了，傅觉再不来确实就面临着停工。这一停下来就是大几千万上亿的损失。
    唐逸清跟医生反复确认后，又让元青团队为傅觉量身定制了一套新的拍摄方法。
    八个月后，傅觉在《降魔》的首映礼开玩笑说，他基本是用“一条腿”完成《降魔》90%的戏份。
    ……
    重返剧组的那一天，傅觉还坐在轮椅上。刚好要拍一场他和周蔷并排走路的戏，元青团队在拍摄现场铺了轨道。
    于是，傅觉经历了他演艺生涯中最为吊诡的拍摄。他坐在轨道上让武行师傅推着，周蔷在他旁边走着，为了表现自己在走路，傅觉只能坐在那儿甩着胳膊。
    不远处，黎蕊站在那儿，正拧着眉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仿佛他随时会摔倒一般。
    最后几天，傅觉的腿慢慢能动了，有些动作可以自己做。每次拍完一回头，都能看到黎蕊的身影，不远不近地站在自己身后，挺拔如竹的身影仿佛是个飒爽的女保镖。
    有一天晚上收工，唐逸清发了一张照片给傅觉。照片上他坐在墙头上，黎蕊叉着手站在他的身后，一臂之遥的距离，浅褐色眸子紧紧锁住他。
    傅觉嘴角不由翘起，转手便将这张照片发到网上：“今天又是被保护的一天呢。@黎蕊”
    （完）